7 ☆、采訪
彭曉苗從馬萬年的辦公室出來,心裏老大的不痛快。她和馬萬年一向氣場不合,不為別的,只因為馬萬年老是對着她丫頭長丫頭短的,語氣裏還老是帶着那麽點兒輕蔑,總是讓她心裏很不痛快——她不喜歡被人當成小孩子看。
彭曉苗走到樓下,給陸青打了個電話:“陸青,到樓門口來,咱們出去一趟。”
陸青在電話裏有點兒磨叽:“彭姐,咱開哪個車啊?”
“還開那輛呗,要不然開哪輛?”
“可咱們不是被借調了嘛……”陸青的聲音低了下去,顯得很沒底氣。
“要不然咱開哪輛。被借出去也不是咱倆要借的,那是領導借的。”
彭曉苗有點兒被激怒了,聲音立刻高了不少,陸青被吓得諾諾連聲。
過了不大會兒,陸青跑到了彭曉苗面前:“彭姐……”
彭曉苗沉着臉“嗯”了一聲,兩個人走到外面上了車。
陸青插上鑰匙,打着了火,這才小心地問:“彭姐,咱們去哪兒?”
“白雲橋。”彭曉苗簡單地甩出這麽三個字。
車子跑了起來,兩人不再說話。陸青一心一意地開着車,他不知道又是誰惹着彭曉苗了,只能閉着嘴,免得觸黴頭。
彭曉苗也沒有說話的興趣,她漫無目的地看着車外,不多會兒就睡着了。
過了不知道多久,彭曉苗迷迷糊糊地聽見陸青叫她:“彭姐,彭姐。”
彭曉苗倏地驚醒:“嗯,怎麽了?”
“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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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彭曉苗這才明白過來,她伸了個懶腰,睡眼惺忪地下了車。
一陣涼風吹過來,彭曉苗的腦子立刻清醒了許多。她往四周看了看,一眼就看見不遠處還停着一輛車。她對此倒沒在意,信步走到路邊往下看了看,不由皺起了眉頭——她發現下面有一個奇怪的人。
那個人的穿着很普通,戴着頂棒球帽,背對他們,看不清長相。讓人在意的是,這人手裏拿着一部照相機,正在拍什麽。
彭曉苗立刻覺得有點不大對頭,連忙跑了下去。
也許那人聽到了腳步聲,在彭曉苗理他還有幾十步遠的時候,他回過了頭。
兩人四目相接,彭曉苗愣了一下,她只覺得這人似乎在哪兒見過。而這個人看見她,也愣住了,半晌,他才冒出一句:“是你呀。”
彭曉苗越發摸不着頭腦了:“你是誰呀?”她只能例行公事地盤問對方了。
那人居然笑了起來:“你不記得我了?真是貴人多忘事。”
不知為什麽,對方這麽一笑,彭曉苗的心裏更發毛了:“別廢話,你到底是誰?”
那人笑得越發陽光燦爛:“前兩天咱們剛剛見過,你忘了?在酒吧裏,你吐了我一身……”
這麽一點提示足以讓彭曉苗回憶起那天發生的糗事了,她的臉立刻從脖子紅到了耳朵根:“是……你?”她的聲音也不那麽斬釘截鐵了。
陸青就跟在她旁邊,他見彭曉苗忽然間就軟下去了,也感到有些不可思議,但他卻不想随随便便插嘴——他怕再次激怒彭曉苗,把氣撒在自己身上。
對面這個人也看見了陸青:“這是你的……男朋友?”
這回輪到陸青臉紅了,他連忙擺手:“不不……”
彭曉苗終于惱羞成怒了:“別廢話,你到底是誰?”
那個人卻撇了撇嘴:“你是誰呀?”他的不屑裏透着些許痞氣。
彭曉苗氣呼呼地亮出警官證:“警察。”
“難怪……”那人嘟哝着,把相機沖着彭曉苗晃了晃,“我是幹這個的。”
“幹什麽的?”彭曉苗不依不饒。
那人說:“記者啊,不然還能是幹什麽的?”
“有記者證嗎?”
“好吧,我給你看看。”這人顯得很是無奈,慢慢把手伸進衣兜。
彭曉苗眼看着他拿出一個東西伸到自己面前——那确實是個記者證。彭曉苗把記者證拿到手裏,打開看了看,那上面的照片就是面前這個人,寫着“楊子夜”這個名字,單位是本市都市報記者站。
彭曉苗反複看過,沒發現什麽破綻,這才把記者證還給楊子夜:“你跑這兒來幹什麽?”她還是一派盤問嫌疑人的口吻,一點兒沒打算客氣。
楊子夜有些無奈:“還能有什麽事兒,采訪呗。”
“你打算采訪什麽?”
楊子夜嘆了口氣:“不是說昨天這兒發現了一具死屍嘛。我們主編來了興致,非要做個系列報導不可,說是這種題材才吸引眼球什麽的。要不然,這種隔夜的新聞我才沒興趣呢。”
“那你怎麽不先去公安局啊?”
“你以為我不想去啊,給你們宣傳科打電話,直接告訴我們沒什麽可以公開的,讓我們過兩天再聯系。我倒是能等,可我們那主編嫌棄昨天那個報導太短,非要我們先做個專版,讓我們多挖點兒東西出來什麽的。我只好先來拍兩張照片,結果就遇上你了。”
“你們主編……也太不着調了吧。”彭曉苗開始有些不好理解了。
“最近看了兩本偵探小說,有點兒中毒,我們可倒黴了。”
“你們主編到底想幹嗎?”
“他想深入挖掘一下這個案子,最好能弄成大家都來當偵探……”
“有你們這種報紙,我們警察算倒了黴了。”彭曉苗悻悻地說。
“怎麽說呢?”楊子夜有些好奇。
“你們這麽大張旗鼓的,太幹擾我們辦案子了吧。”
“不至于吧……”
“什麽不至于的,什麽事兒讓你們一鼓吹就成了焦點了。然後大家就都關心了,再然後就有人開始質疑了,有人開始罵了,然後我們的領導,領導的領導就開始過問了,再然後我們這些在第一線的警察就沒法做人了。”
“哪兒有那麽嚴重,再說了,新聞報導自由嘛,揭露真相是新聞記者的天職,也是受法律保護的。”
“你別唱高調了,誰還不知道你們,只要能讓報紙多賣兩份出去,什麽都敢寫。”
“哎喲我的姑奶奶,你可別這麽說。我跟他們不一樣,我這個記者純粹就是混飯的……”
“混飯的記者,更讨厭。什麽事兒都不想幹,要你們幹什麽?”說着話,彭曉苗的眉毛都豎起來了。
“我怎麽是好啊,”楊子夜只是叫屈,“得,得,姑奶奶,我惹不起你。第一次挨揍,第二次挨罵,往後還不知道要出什麽事兒呢。我走還不行嗎?”
楊子夜說完擡腿就走,彭曉苗卻不再說什麽了。
楊子夜走了兩步,覺得有點兒不對勁,又回來了:“我說警花,咱倆商量商量呗。”
“商量什麽?”彭曉苗狐疑地看着楊子夜,總覺得他沒安好心。
“那個,我能采訪你一下嗎?”
“不行,我們不能随便接受采訪。”彭曉苗一點兒餘地都沒留,直接拒絕了。
楊子夜搔了搔頭皮:“還真是……那你們到這兒來是……”
“我們來勘查現場,”陸青一本正經地說,“所以,請你不要妨礙我們工作。”
“勘查現場?前幾天不是剛剛勘查過嗎?莫非……”楊子夜忽然睜圓了眼睛,“你們一點兒頭緒都沒有,只好重回現場?”
彭曉苗立刻瞪了陸青一眼,暗自埋怨他多嘴,而陸青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失言,立刻漲紅了臉。
楊子夜微笑一下:“您看我是不是能這麽寫,河中浮屍身份成謎,警方毫無頭緒,重回現場能否發現新的隐秘線索?”
彭曉苗氣呼呼的:“随便你怎麽寫,反正,我無可奉告。”
楊子夜“嗯”了一聲:“我看,還可以加一個副标題:女警花對案情三緘其口……”
彭曉苗冷笑一聲:“現在的記者怎麽還是那個德行,寫标題的水平還不如民國的三流小報呢。看來就算給你們那什麽新聞自由,你們也玩兒不來。”
“随便你怎麽說,”楊子夜對彭曉苗的說法顯得很是無所謂,“反正,這個題目也是倉促之間想出來的,回去我還會好好修改修改的,沒準修改了之後更帶勁呢。”
彭曉苗皺着眉毛看了他一會兒,扭頭就走,誰知楊子夜忽然舉起相機按下了快門。
彭曉苗聽到了快門的聲音,她立刻又把頭轉了回來大聲喝道:“你幹什麽!”楊子夜剛才這個舉動已經徹底激怒了她。
而楊子夜仍然保持着剛才那渾不吝的表情:“取材咯,回去放到版面上充個數,也算沒白來一趟。”
“你給我删掉!”彭曉苗已經攥起了拳頭。
“那可不行,這種照片可不多見。警花重返現場,毫無收獲,只能再次離開,多難得的題材。”楊子夜嘻皮笑臉的,簡直是故意在挑逗彭曉苗生氣。
而彭曉苗居然僵在了當場,臉上陰沉得可怕,讓陸青十分擔心她接下來會不會揍楊子夜。
陸青的擔心是有道理的,彭曉苗上警校的時候散打就練得相當不錯了。某次警校和體院搞交流,彭曉苗把一個全省散打冠軍撂了三個跟頭,讓體院院長的面子十分過不去。而參加工作後,被彭曉苗扔趴下的嫌疑人也不在少數。能打只是一個方面,這姑娘是個暴脾氣,沒準什麽時候就會爆發,脾氣一上來也是個不認人的主兒,跟局長都拍過桌子,也許整個局裏能震得住她的只有邵磊了。而眼下,邵磊又不在旁邊,陸青怎麽可能不擔心?所以他打定主意,彭曉苗一有風吹草動,他就沖上去把她扭住,免得她惹禍——尤其是在面對一個下限深不可測的記者時,這種沖動尤其致命。
出乎陸青意料的是,彭曉苗居然笑了笑——雖然笑得挺勉強的——然後慢慢開了口:“是嘛,要不我提個建議?”
楊子夜對于彭曉苗的态度也有點出乎意料:“什麽建議?”
彭曉苗努力使自己臉上的表情松弛了些:“你把照片删掉,我可以給你提供些你想要的東西。當然了,我會先争取我們領導的同意。一般來說,我的要求他們還都是會同意的。”
楊子夜有些狐疑:“你?行嗎?”
彭曉苗努力做出微笑:“你可以試試,反正你今天拍那些破照片也沒什麽新聞價值。”
楊子夜摸了摸後脖梗:“你要這麽說的話,其實……好吧,我可以先不删這些照片。不過你得說話算話,我也等不了多長時間。”
“成交。”彭曉苗的右拳一砸左掌。
彭曉苗的舉動反倒讓楊子夜有了一種上當的感覺,他不禁開始疑神疑鬼:“那個,你不會懵我吧。”
彭曉苗看了看他,不經意間居然笑出聲來了:“你不是記者嗎?真要是覺得上了當,你可以寫警花毫無信用,哄騙本報記者什麽的。反正,你怎麽寫我都管不了。”
楊子夜聽得直皺眉:“好吧……行吧……”他忽然沒了脾氣。
彭曉苗冷冷地笑了一聲:“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楊子夜雖然心頭疑窦叢生,但事到如今他也沒別的轍可想了。
彭曉苗說了聲:“陸青,我們走。”
楊子夜忽然想起了什麽:“我怎麽找你?”
“我找你,我會打你們報社的那個什麽消息熱線的。”彭曉苗語帶譏诮地甩出這句話。
楊子夜皺了皺眉,他還想說點兒什麽,彭曉苗擺了擺手:“就這麽定了。還有,你要是不遵守約定,我保證你以後都沒法從市局搞到什麽有用的消息。”
楊子夜咽了口唾沫,嘟哝了一句:“你還真吓着了我了。”
彭曉苗沒理他,繼續往上走。楊子夜又喊了一聲:“警花!”
彭曉苗“嗯”了一聲:“改主意了?”
楊子夜連忙說:“咱們找個地方聊聊呗。”
彭曉苗站定,回過頭笑了笑:“聊就算了,我對你個人沒什麽興趣。”
楊子夜似乎明白了彭曉苗別有所指:“我倒沒有那個意思,只是覺得開始合作之前咱們應該先聊聊。”
“咱們壓根就沒什麽合作。”彭曉苗硬邦邦地甩出這麽一句話,頭也不回地走了。
楊子夜看着彭曉苗的背影,心裏有股說不出的滋味。
回到車上,陸青問彭曉苗:“彭姐,那個人……”
“那是個傻蛋而已。”彭曉苗的話裏充滿了不屑。
“你還真打算給他透什麽風啊。”
“透什麽風啊,沒見過你這麽笨的。能說的給他透兩句,不能說的一句也不會告訴他。”
“那你剛才那麽說,我還以為……”
“以為什麽,你真拿我當大片裏那些偵探了?我可不想犯紀律背處分。那小子,先吊着他的胃口吧,看他能自以為是到什麽時候。”
“他不會把你的照片放上去吧。”
“你忘了我說過什麽了?他敢亂寫,我就能讓他永遠得不到第一手消息。”
“咳……”陸青幹咳了一聲,“我是沒跟記者打過交道。”
“放心吧,沒什麽大不了的。”
陸青還想說什麽,彭曉苗卻說:“開車吧,我餓了。”
陸青“哦”了一聲:“彭姐,咱們去吃什麽?”
彭曉苗說:“我有個朋友開了個西餐廳,咱們去那兒吃點兒東西吧。”
吳夢剛剛送走中午的最後一波客人,本以為能稍微休息一下,彭曉苗和陸青卻推門進來了。吳夢只好從凳子上擡起身子迎了上去:“曉苗,怎麽有空到我這兒來了?”
彭曉苗說:“想吃你這兒的培根意大利面了。”
“行,培根意大利面。”吳夢沖着後廚喊了一聲,這才把眼睛轉到陸青身上,“喲,這位帥哥是……”
“我同事。”彭曉苗一本正經地說,“你給他弄兩個三明治吧。嗯,再給我們倆一人一杯橙汁吧。”
吳夢按照彭曉苗說的安排下去,彭曉苗和陸青則自己揀了張臨街的桌子坐下了。
吳夢用高腳杯給兩人端了兩杯白水:“這麽忙,還有空跑我這兒來?”
“忙?”陸青覺得吳夢好像話裏有話,不自覺地擡頭看了看她。
吳夢看看陸青,不覺笑了出來:“報紙上都寫了,白雲橋底下發現一具死屍。你現在應該正忙着查這個案子呢吧。”
“嗯,”彭曉苗用手撚着杯子的高腳,“也不算忙……”
吳夢又把頭轉向陸青:“看不出這小帥哥警惕性倒是夠高的嘛。你不會因為我說了句‘忙’就懷疑曉苗跟我說你們那些案子的事情吧。”
“沒……沒有……”吳夢這兩句話讓陸青有點兒結巴了。
“喲,這小帥哥還夠腼腆的,還真沒見過這樣的警察。”吳夢嘻嘻笑了起來。
陸青越發尴尬,彭曉苗看了看吳夢:“這小帥哥現在可還沒女朋友呢,你要是喜歡,可千萬抓緊,別讓人家搶走了。”
吳夢眉開眼笑,從上衣口袋裏摸出一張名片塞進了陸青的衣袋裏:“這是我的名片,你可以随時聯系我,什麽時候都可以。話說回來,小帥哥怎麽稱呼?”
彭曉苗看看陸青:“陸青,比你小三歲,俗話說,女大三,抱金磚……行了,吳老板娘別花癡了,趕緊給我們端吃的。想跟人家小帥哥約會,也得讓人家先吃飽吧。”
吳夢笑吟吟地去了後廚,不大會兒的工夫就把意大利面和三明治端了出來。她把這兩樣東西擺在桌子上,又坐在了兩人對面,笑眯眯地看着陸青。
彭曉苗用叉子挑起幾根面條放進嘴裏,一邊嚼一邊說:“看不出你吳老板娘看見帥男人也是這副嘴臉,我還以為就孫佳嘉幹得出這種事呢。”
一提孫佳嘉,吳夢的氣就不打一處來:“別提她了,冒我的名跟人家上床,哪兒有這樣的人。”
“冒你的名?”彭曉苗稍微琢磨了一下,不覺笑了出來,“這還真像她能幹出來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潛水的快冒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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