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漩渦4

在出府迎侯爺和世子時,她吩咐府上的丫鬟将她的一些舊衣裳還有一些首飾包了起來。

走在門口的時候被管家攔了下來,柳姝然解釋道:“奴家在侯府莫不敢忘之前宵春樓姐妹們的恩情,特意送了一些衣裳和首飾給他們。”

管家看了一眼她,見她神色真誠,而且那丫鬟也是侯府的人,總不會拐了外人去,也就放她走了。

見那丫鬟走遠了,柳姝然提着的一顆心才落了下來,手中攥着的手帕松了松。

這次,姝然不負将軍所托。

管家想得沒錯,那丫鬟是侯府的人,可他沒想到的是,奴才總會有喜財的一天。

況且只是給宵春樓送一些衣物,這麽一份一份輕松的差事,自然不肯放過。

宵春樓裏有許闕的人,只要那丫鬟将那些衣物送到宵春樓,那些書信就可以到王爺的手裏。

而這邊,送走丫鬟後,顧厚和顧玉韬參加完宮宴也跟着回來了。

柳姝然裝出一副很是欣喜的樣子,見到顧玉韬,立刻迎了上去,半靠不靠地倚在他的懷中。

“世子,今天怎麽這麽晚才回來啊,姝然好想世子啊……”

顧玉韬一回來,美人便投入懷中,心裏樂滋滋的,可又不好在他爹面前,摟着柳姝然便要朝房間走去。

顧厚看見他色域熏心的模樣氣就不打一處來,冷冷看了他幾眼,便不再要搭理他。

管家伴在他左右問他是否要歇息,侯爺去房間的腳步一頓,想了想,朝書房那邊走去。

“先不用燒水沐浴了,本侯先去書房看看。”

在宮宴的時候他就有些心神不定,總感覺有什麽事情發生了一樣,也沒了心思,便早早回來了,為了心安一些,他要先去書房察看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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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門,與他走之前沒有什麽變化,他暗暗松了口氣,走到書架前将書抽了出來,原以為與往日并沒有什麽不同,可當他看到那個暗格下面的劃痕時,整個人愣了愣。

随即手有些顫抖地打開了那個暗格,看到裏面的那個箱子,咽了咽口水,在打開箱子看清裏面的那一刻他差點沒了心跳。

那些書信,都沒有了。

什麽都沒有了。

他呆呆地立在原地,腦子懵的實在厲害。

管家在外面守着,突然聽到裏面傳來一聲巨響,還以為侯爺出了什麽事,連忙推開門走了進去。

一進去,就看到顧厚像失了魂魄一樣,地上是被扔的稀碎的箱子。

他大驚,連忙來到顧厚身邊:“侯爺這是怎麽了……”

聽到聲音,顧厚失了焦距的瞳孔才重新有了色彩,他一把抓住管家的衣衫,接近癫狂地低吼道:“告訴我!!告訴我今天下午誰進過我書房!說啊——!!”

管家從未見過顧厚這個樣子,當下被吓破了膽,顫顫巍巍地回道:“侯爺……沒有人下午進過您的書房……”

“嗵——”一聲,是他被顧厚狠狠摔在了地上,他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連聲求饒道:“侯爺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啊……”

顧厚稍稍恢複了些許理智,眼中多了陰冷:“那告訴本侯,今天下午有沒有什麽異樣?”

管家保命在先,心慌的一直在想,突然想起了今天下午遇到了柳姝然,眼睛一亮,連忙說道:“侯爺,侯爺,奴才記起來了,今天世子那小妾好像出來在府中走動了下,一定是她,是她!!!”

管家也沒搞清楚什麽情況,一想到柳姝然就連忙将責任全都推到了她身上。

顧厚聽到這個名字,表情陰毒,咬牙切齒地仔細咀嚼了這三個字:“柳,姝,然!”

顧玉韬正陪着柳姝然進晚膳,突然從外面進來了一隊侍衛,緊接着,是他爹怒氣沖沖地走了進來。

一進來,就命人将柳姝然捉拿了起來,讓其他人搜房間。

顧玉韬不知道情況,不解地看向他爹,大喊道:“爹,你這要做什麽?!”

顧厚冷笑一聲,看向他旁邊一副受了驚吓的柳姝然,語氣惡狠:“要做什麽,本侯要她的命!”

如此表情,顧玉韬也從未見過他這般,一時愣了愣,竟也沒有出聲阻攔。

“侯爺,沒有。”

一番搜尋下來,侍衛們并未搜尋到東西。

顧厚氣極,到柳姝然面前,死死捏住她的下巴:“告訴我,東西去哪兒了?!”

柳姝然一副害怕至極的樣子,淚水在眼眶中打轉:“侯爺你在說什麽啊,姝然怎麽聽不懂……世子……救姝然啊……”

她邊哭邊将求救的目光看向顧玉韬,顧玉韬這才堪堪回神,下意識就擋在了她的前面,勸他爹道:“爹,究竟發生什麽了,姝然怎麽會拿你的東西……”

“滾——!”

顧厚根本沒有多少耐心,見顧玉韬過來阻攔,直接将他一腳踢倒在地,見他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越發氣憤,指着他的鼻子罵道:“我的東西?!這是保你我性命的東西!”

見顧厚如此,柳姝然也明白定是自己洩露了行蹤,被顧厚知曉了,罷了,反正書信已經送了出去,大不了,她與這龜孫老兒,同歸于盡!

見她如此頑固,顧厚也沒有和她多費口舌,派人将她押在院中,就要給她上刑,想要從她口中撬出書信的下落。

一無論是杖刑,拶刑,簡直讓人痛不欲生,一番折騰下來,柳姝然全身幾乎是血肉模糊,意識幾乎快要喪失,但還是堅決不肯說一個字。

顧厚簡直被她逼瘋了,抓住她的頭發嘶吼着:“告訴我,那些書信究竟去哪兒了,你究竟是誰的人!”

柳姝然從疼痛中醒來,見他有些扭曲的臉,諷刺地笑了笑,使出力氣沖他臉吐了一口血水,聲音斷斷續續:“你……做夢!”

顧厚咬牙切齒,拿過侍衛的一柄劍,對準她:“你當真以為我不敢殺你嗎?!!”

柳姝然之所以強撐着一口氣,無非是想再見到許闕最後一眼,可她真的很疼,全身都疼。

她覺得,她快要堅持不下去了。

在意識快要再次消散之時,她看到顧厚拿劍指着她,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終還是笑了笑,合上了眼。

小王爺,請原諒姝然,看不到您替我報仇的那一幕了,可是,姝然感謝能遇到王爺。

恍惚間,她好像憶起了第一次見許闕時的場景。

那時她的父親被路過的侯府馬車撞倒在地,等她賣完東西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卻是父親的屍首。

那一刻,她感覺自己的天都塌了。

她去報官,懇求讓官府的人給她主持公道,可他們根本不敢,她的爹就那麽不明不白地死了,可侯府的人卻偏偏不把這條命當做回事。

她去侯府想要讨個說法,可她根本連顧厚的身邊都近不了。

正當她萬念俱灰的時候,許闕走到了她的面前,對她說:“既然如此,不如替本王做事,本王替你報仇。”

只需這句話,她看到了希望,願意付出這一切,因為,只有許闕願意幫她。

所以,當許闕告訴她這個任務的時候,她幾乎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下來,即便她清楚,這次十分危險。

“侯爺,侯爺,不好了,她咬舌自盡了!”

看着地上躺着的人不知何時閉上了雙眼,嘴角溢出絲絲鮮血,顧厚這才發現了不對勁。

一旁的侍衛連忙上前察看,才發現她口中血肉模糊,已然咬舌自盡,再一探鼻間,早已沒有了呼吸。

顧厚全身像被抽了力氣般跌坐在地上,劍也從他的手上脫落,他踉踉跄跄地朝柳姝然的屍首走去,用力搖着她,試圖将她搖醒:“你告訴我,書信去哪兒了……你告訴我啊……”

可任他怎麽晃,她都無法再醒過來了,這時候管家突然想起下午那個丫鬟,連忙連滾帶爬地到顧厚面前,說:“她……她下午派了個丫鬟去了宵春樓……”

一句話,顧厚仿佛看到了希望,連忙召集人手急匆匆地朝宵春樓走去。

可是,已經遲了。

下午的時候,丫鬟來宵春樓送衣物的時候,許闕的人就察覺到不對勁兒,接過了那些衣物,裏面翻到了那些書信,立刻送往王府。

許闕拿到那些書信,看到裏面寫着,眼中第一次是壓抑不住的憤怒,大掌緊緊握住桌角。

“顧厚——!”

嗓音低厚,但透出幾分咬牙切齒之氣。

他立刻起身,派人給段驚鴻捎了個信,示意可以動手了。

等顧厚帶人剛剛走出侯府的那一刻,侯府全全被士兵圍了個水洩不通。

顧厚臉色鐵青,看着從人群中緩緩走來的段驚鴻,硬壓着嗓門冷冷說道:“段驚鴻,原來是你——”

段驚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揮了揮手,沒有和他過多廢話,直接讓人将他押下。

“有什麽話,你我到了皇上面前,自有定奪!”

伴随着他這句話,顧厚看到了那些書信出現在了他的手上。

那一刻,他意識到,他真的徹徹底底要完了。

皇上……皇上是不會救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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