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漩渦10

段長歌慢慢點了點頭,壓下心頭的慌張,對門外的趙來吩咐道:“這幾天由我來負責王爺的生活起居,不必要的事情不必禀告我。”

趙來拱了拱手,眼神複雜地看了一眼神情有些落寞的段長歌,出聲安慰道:“王妃不必太過憂心,小王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醒來的。”

段長歌點了點頭。

等房間裏只剩下她和許闕後,恢複了靜穆。

段長歌時時刻刻感受着他的體溫,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擦過他的臉,手臂,盡最大努力去給他降溫。

“許闕,明明婚期已經不足一月,你為什麽還不醒來呢?”

又擦完一遍,她将手巾放進盆子裏,目光哀傷地看着靜靜躺在床上的許闕,嘴角泛起苦澀。

許闕明明記得他被許宴重傷在地,可當他再睜眼時,才發現他回到了十二年前。

當時他還是九皇子,在宮中倍受欺負,他看到當時年幼的他被其他皇子推入到了水中,卻無人救他,直到許宴看到義無反顧地跳入水中将他救了上來。

再然後,他看着自己和許宴的關系越來越好,雖然他有錦鯉氣運,許宴卻從來沒有嫉妒過,反而事事都讓着他。

如果當初的他沒有想要使自己變強從而入寺學武的話,或許從此以後都會離不開許宴吧。

許闕看着年幼的他一臉堅定地對許宴說他要自己強大起來,讓其他人都忌憚他,當時的許宴說什麽了呢?

許闕仔細想着。

哦對,當時許宴淡淡笑了笑,語氣平靜:“你想去做就去做吧。”

當時他以為許宴是全力支持他的,可現在知曉了一切,他才意識到,他正中了許宴的心思。

無論如何,許宴從一開始就畫了個大大的圈套,讓他心甘情願地跳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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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他甘心躲在他的羽翼之下,那許宴便可以從此掌控了他,就對他根本造不成威脅,可他走後,也正好給了他機會掌控朝堂,甚至于給了他和北炀勾結的機會。

許宴,真是好沉的心思!

許闕看着那一幕幕他努力飾演出兄弟情深的畫面,現在看來,簡直不寒而栗!

他怎麽會認為,生在皇室,怎麽會有兄弟情?!

他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那個皇位!

可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把主意打到了南溯百姓還有許灼的身上!

那一刀,徹底将他和他之間的所有交情徹底斬斷!

壓下心頭的痛楚,他微微阖上了眼,那些過去的畫面開始一點點消失。

都是他,輕易相信了許宴,才害了許灼。

他,怎麽配得上南溯百姓賜予他錦鯉王爺的稱號呢?

許闕痛苦地阖了阖雙眼,腦子中回想着過去的一切。

一切的一切,許宴對他的好,許灼出征前意氣風發的模樣,都在他的腦海中不斷地上演着。

到最後,他幾乎都要堅持不下去的時候,

畫面最後,他忽然看到了長歌。

長歌朦胧着淚眼,站在不遠處看着他。

“許闕,你怎麽還不醒來呢?”

清淺的嗓音是掩不住的悲傷。

長歌……

許闕感覺到心口一痛,想要去拉段長歌。

是啊,他怎麽可以,怎麽可以留長歌獨自面對那麽多……

他不是孤身一人啊,長歌還在替他守着王府……

長歌……

可在他過去的那一刻,她的身影卻在一點點消散。

許闕慌了,不斷去伸手想要阻止她的消散,可卻絲毫不管用,只好眼睜睜地看着她一點一點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長歌——

許闕使盡全身力氣,喊出了段長歌的名字。

段長歌半夜猛然一驚醒,才發覺自己半坐在許闕的床榻邊不知道什麽時候睡着了。

她看着許闕還在沉睡的面容,想起剛剛做的那個夢,撫過他的眉眼,聲音苦澀。

“許闕,我剛剛做了個噩夢,都說夢和現實是相反的,那是不是也意味着,你快醒來了呀……”

聲音輕輕柔柔的,但透着無比的哀傷。

此刻已是半夜,外面的月亮很是明亮,不知是不是做了那個夢的緣故,此刻的她一點睡意都沒有。

“我忽然想起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是在爹的書房裏。”

她想起兩人的第一次見面,好像回到了過去,唇角淺淺勾了勾。

“當時我就在想啊,為什麽上天這麽不公平,給了你錦鯉一樣的氣運,卻讓我無比倒黴,所以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對你充滿了好奇和羨慕。”

說到這兒,她忍不住笑了笑。

“可能這也是我和你緣分的開始吧,或許真的是我的抱怨起了作用,你和我的氣運竟然真的交換了。”

“我的小王爺,也終于感受到了倒黴是什麽樣子,而我也終于感受到了被人捧上天的感覺。”

說到這兒,長歌眼眶有些微微濕潤:“可是,氣運什麽的,我真的一點都不在乎,我在乎的,自始至終都是你這個人。許闕,你醒過來好不好?”

她哽咽着說完,看着許闕緊閉的雙眼,緩緩起身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

“長歌。”

等她正欲起身的時候,她的耳畔忽然想起了一道久違的嗓音。

她渾身一僵,目光緩緩從他的唇角移到了那雙許久未睜開的眼,此刻正靜靜地注視着她。

在那一刻,眼淚瞬間像決了堤的洪水,從眼眶中洶湧而出。

她終還是抑制不住自己,抱着他低聲悶哭了起來。

“長歌,對不起。”

由于許闕剛醒來,身子還很虛弱,身子起不來,只好擡起手撫着她的發,沙啞的嗓音中透着滿滿的愧疚。

段長歌止不住自己的淚水,只好哽咽着搖了搖頭,淚眼婆娑地看着他。

“你說,我和你的氣運是不是換回來了。”

她看着他,真誠地笑了笑。

許闕勾唇笑了笑,認真地看着她:“不,不是換回來了,是我們都有了自己的正常氣運。”

兩人相視一笑。

這夜,王府上下都徹夜未睡,因為他們的小王爺,終于醒過來了。

劉俞舒聽到許闕醒過來,着急地立刻趕了過來。

全屋的人都在等着他給許闕候診後的結果。

屋內靜寂一片,每個人緊張地大氣都不敢出。

直到劉俞舒将手從許闕的手腕上移開,段長歌這才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劉大夫,許闕他……”

劉俞舒先是看了一眼許闕,然後緩緩站起身來,對段長歌恭恭敬敬地作了一個揖。

“姑娘,小王爺已無大礙。”

一句話落下,段長歌心裏終是落了一塊大石,有些虛脫的往後退了退,還好後面的月間攙扶住了她。

劉俞舒轉過身,忍不住開口問許闕:“我能冒昧問一下小王爺,你是……怎麽醒來的?”

許闕頓了頓,看了一眼旁邊眼眶有些發紅地段長歌,淺淺勾唇。

“因為,一直有人在等着我,我必須回來。”

在夢中,他因為看見段長歌即将消散,着急地喊出那一聲之後,就陷入了一片黑暗,等他再睜眼醒來時,就感覺唇上一重,是他的長歌。

想到這裏,他目光緩緩落在了她的臉上。

段長歌也想起了剛剛的場面,白皙的小臉一紅。

劉俞舒注意到兩人之間的眼神交流,立刻就明白了,笑而不語。

等許闕精神狀态好了許多後,段長歌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一點點講給他。

不知過了多久,天已經大亮。

屋內只剩下了段長歌,許闕,劉俞舒還有管家趙來。

“我這邊已經和我爹我兄長那邊通過信了,這些天他們已經在暗暗地調兵了,不過都還按兵不動,因為還沒摸清楚許宴那邊究竟是什麽情況。”

說完,段長歌擡眸看向許闕。

許闕不由得贊賞地看着她,嘴角輕輕勾起。

“本王喜歡的女子果然不一般。”

劉俞舒受不了兩人之間地眉目傳情,開口問道:“許闕既然你現在醒過來了,那就由你來主持大局吧,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辦?”

現在,話題的重點才真正開始。

許闕沉吟了一會兒,随即勾唇一笑,眸光中透出莫測的光芒。

“那就将計就計,許宴不是一直盼着我不在麽?那就随他的願吧……”

“皇上,皇上不好了,小王爺…小王爺……”

禦書房內,許宴正在批閱奏折,侍衛連忙進來禀告自己得到的最新消息。

一旁的公公忍不住出聲呵斥他:“冒冒失失的,怎麽回事?!”

那個侍衛這才發現自己有多魯莽,連忙下跪抱拳禀告道:“皇上,小王爺他突然病情惡化,就在今天中午,小王爺…小王爺薨了!”

“什麽?!”

許宴猛然站了起來,從桌子旁繞過來俯下身子,扯住那個侍衛的衣領,眼睛死死盯着他:“告訴朕,你剛剛說了什麽?”

那個侍衛顯然沒見過許宴發如此大火,聲音都顫抖了起來:“皇上,小王爺薨了……”

許宴再一次聽到這句話,恍惚了一下站起身來,沉默了一會兒,背過身去對旁邊的公公說道:“吩咐下去準備些人手,朕要親自看看,他許闕到底是不是真的死了?!”

說完,冷哼一聲,揮袖離去。

他不相信,許闕就這麽死了!

作者有話要說:

酒爾回來啦~~很抱歉斷更這麽久,不過之後酒爾會保證按時更新噠~~~酒爾不會放棄這本書的,一定會把它寫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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