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章節

份，你調查過了嗎？我們礙于身份原因，不好多插手。但文朱姐和我無意中聽到了一些，他似乎是有着很不好對付的背景。”

“沒有。”唐離心苦笑，他只是一個殺手，雇主讓他殺誰，他什麽都不應該問，該殺的殺便是，“路侯的武功其實不算太強，是我做得太放心了。”

文青還是想說什麽，文朱卻叫她不要多嘴了。兩人匆匆記錄了一下唐離心提供的路侯的武學和蹤跡後，就從桌上的籃子裏拿出了許多點心，硬是要唐離心全塞到肚子裏才罷休。甚至還想着他一路勞累，将這個平日空置的房間讓給他暫時小憩，換來了他打內心裏湧出來的感激之情。

唐離心确是感覺身心疲憊，在文朱和文青走後他就趴在雕花的小床板上睡着了。在唐門的訓練讓他懂得保存體力和穩定的情緒，睡眠一般是無夢的。但這一覺裏，他卻覺得自己掉進了一個迷幻的漩渦裏，旋轉向上，又向下，直到除了離地的浮游感以外什麽都無法感知。唐離心覺得自己也許是一塊枯木，在明明可以看到邊緣的湖水中打轉，卻怎麽也無法觸岸。

門被有節奏地敲響了，兩下，停頓後又是三下。他覺得自己的身軀從空中突然沉到了深淵，立刻一身冷汗地驚醒了過來。

“請進。”他還心有餘悸。

文青側身進來，看見他恍惚的神情不禁更擔心了：“離心，文青姐希望你身體還好。但現在可能不能讓你一直休息了，有人指名要找你。”

唐離心有些困惑：“誰？能找到這裏來的……”

他不是什麽有名的殺手，一般也沒有點名請他出手的任務。在文花樓裏借兩姐妹出面要找到他，在記憶裏還是第一次。

文青說：“你的雇主……別這麽愁眉苦臉的，也許是有什麽要當面交代的吧。”

“可我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雇主。”唐離心謹慎地回答，這算是這一行的潛規則。雇主和接下單子的人一般不直接接觸，萬事都由拿抽成的中間人傳達，文朱文青做的便是中間人的活。

“他一炷香前已經來了，就在那頭的屋子裏面等着。我想替你先問了緣由，他只說不方便告訴我。”

唐離心着實有些頭疼了：“這如何都不合規矩，若是我現在想要放棄這任務……”

文青神色有些凝重：“白狼大概不會同意的。”

“？”

“我說這些或許更不合規矩，可離心……白狼他不是什麽富商或者官府的人，他自己就是一個著名的殺手。往好了想，他也許是拉攏你。”

“我要是不樂意呢。”唐離心半眯了一雙鳳眼，往沒人的方向搖了搖頭。

“往壞了說……”

唐離心擡起一只手：“行了，我去。謝謝姐。”

文青看起來顯然是松了一口氣，唐離心卻顯然不太情願。但他不曉得那個叫白狼的人到底是什麽身份，可以将文青唬得不輕，若是那人将過錯怪罪到文朱文青姐妹身上，他是絕對沒法安心地抽身在外的。倒不如有什麽事都先自己确認了的好。

于是由文青帶路，從他休息的房間出來，沿着一路裝飾着庸俗花朵和鳥類木雕的走廊，走到一個從門框開始就顯然和其他地方格調不在一個層次的房間前。文青輕輕敲了一個新的，唐離心從前完全沒有聽過的暗號，換來房間裏一個慵懶又低沉的回應。

“進。”

在幾十秒的忐忑後，唐離心幾乎後悔得要吐血，這下他寧可冒着被追殺的風險也想回到半天前的時候了。被文青稱作“白狼”的男人就坐在房間中心的躺椅上，喝着長安最貴的茶葉，一副好不惬意的模樣……陸英沖着唐離心招了招手。

唐離心覺得自己的表情已經足夠他表達“怎麽是你”這句話了。

陸英也合拍地理解了他的想法：“想我嗎？”

唐離心忍住拔腿就走的沖動，在他面前一屁股坐下，怒火沖天的樣子連文青也看出來不對。

“你們認識？”

“何止認識啊。路侯兄弟。”

“路侯？”

“口誤，該叫離心。”

愠怒的唐離心一個字也懶得和他說。直到聽見陸英吩咐文青出去給兩人一個談話的空間時，才朝着無聲卻笑得前仰後合的陸英發起火來。

他全然不想理會對面有着一頭蓬松白發的男人是自己的雇主這個事實，他只想把自己的氣憤直接問出口：“你沒事騙我好玩嗎？？”

“對你說的有一半是真話。”陸英不笑了，他将一只手放在額頭附近，作了一個明教弟子向明尊禱告的手勢，“我想我至少早就告訴你，我七歲的時候已經過上正常人的生活了。像是入明教，習武……買下這個文花樓之類的。”

“這文花樓……是你的？”

“我在這裏住過不少日子呢。她們自然是不能告訴你這些事的。”陸英給唐離心斟了杯茶，推到他手邊，“路侯這個人挺棘手的，我本是打算親自跟一下，以免出什麽差錯，雖然還是讓他給逃了。我沒見過你，那次也只認出了唐門的械具，猜測你是有什麽目的而來。直到你說路侯這個名字的時候，我才發現你就是我這次請的那個小殺手。”

唐離心黯然地想了想，自己說出“送信”這個蹩腳的理由的時候，陸英大概在心裏默念的大概就是“裝，你繼續裝”。

“你就不能當時就告訴我！”他想自己一直被耍到剛才，忍無可忍地沖着陸英說。發現對方正用一種審視的眼光盯着他，盯得他脖子幾乎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看什麽看。”

“就那個啊，”陸英伸出手指，指了指唐離心，又指自己的臉頰示意：“我之前就覺得，你臉皮是真挺薄的。”

唐離心摔門出去的一瞬間下定決心，自己說什麽也不要跟陸英這個人深入接觸了。

其叁·目窕心與

自從那天唐離心不顧文青阻攔，從文花樓頗沒形象地跑出來之後，近乎一個月的時間內他都沒有再接到任何工作。他知道文花樓的一切事務都經過他們的老板，也就是陸英的手處理，所以即便沒有直接與那人接觸，他也不願再在那兒活動了。

兩姐妹之後給他寄過些信到他的住所，說陸英還是想讓唐離心将路侯的事情辦完。畢竟唐離心是目前唯一見過路侯模樣，和他相遇過并且全身而退的人。他能理解陸英的想法，但他還是去信回絕了。

一是唐離心在那次交手後，覺得路侯并沒有值得陸英可懼怕的地方。長安一帶武學手藝在自己之上的殺手實在太多了……這門行當裏只在唐門弟子中數，他也排不上前十。其次是他極其不願再摻和陸英的事兒了，明知路有坑還要往路走不是他的風格。

見唐離心對陸英一副恨不得拆骨入腹的樣子，陸英也一直是不願透露笑笑了事的态度，文青甚至來找他促膝長談。文青甚至說別看陸英總是一副城府頗深，對所有事情都了如指掌的樣子，但他與文青她們也只是同歲。若不是他買下這個瀕臨破敗的青樓，多少女子會失去栖身之處，被惡商們強行掠走作妻妾了。陸英甚至沒有要求她們接客賣藝，像文朱文青一樣的女子過意不去，才都開始幫忙，将半個文花樓盤成了現在的境況。

唐離心聽了也覺得幾分佩服，然而心中有刺，他還是什麽都沒與文青說，也不論任務大小，一律不接。避開了文花樓，他也不是沒有辦法接到任務，但是和文花樓不同，別的中間人自然不會每回都替他挑選安全又有賺頭的任務。甚至許多時候他只看了一眼任務內容不甚人道便拒絕了，一來二去也沒了什麽動力，也算是給自己放了個假，每日都在長安各處閑逛。

只是今日回程時情況有些不一樣了。

盡管天色昏暗，唐離心也敏銳地發現自己原本系在門框上幾乎不可見的細絲線已經斷成了兩截。他并不是沒有預料過這樣的情況，所以才提前做了小手腳，但還是吃了一驚。這個住所也是文花樓替他找的，正所謂大隐隐于市，這地處于鬧市之中，但在不短的時間內一直無人打擾。他從腰後取下鳳尾天機，千機匣似乎也感覺到危險一般嘶嘶閃爍着電光，小心翼翼地開鎖，推開了門。

他一邊提防着可能的襲擊，一邊摸着牆壁往裏走。只是屋內不大的空間裏一個人影也沒有，對方也許是走了，也許只是弄過了門而并沒有進來過。想到這裏，唐離心也略略松了口氣，将手上一包杏花餅放到下，彎腰從桌下拉出凳子。

左肩忽然遭受了被刀切入的痛楚。

唐離心愣了半秒，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