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章節

騙可以做得不留一點痕跡。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如今陸英說的什麽話他都是半信半疑，聽聽就算。

他也怕陸英是真的傾心于自己……如果只是單相思，那麽他不會受傷。他們的關系不止于暧昧的話，一切就複雜了。

結果唐離心買完杏仁餅，想說回房間好好休息一下，明早又得一早去做那沒技術含量的收債活兒。結果一個分神，在走廊上差點又撞到了木樁一樣杵在過道中央的陸英。

他煩躁地問：“你不是出去了嗎。”

陸英說：“我不是回來了嗎。”

“逗我嗎？”

“沒有沒有……”

唐離心聽着這人态度溫和地搪塞，知道陸英有事隐瞞。而自己現在心煩意亂，拿陸英撒氣也不是個辦法。轉移了話題，問：“你出去幹嘛。”

陸英自然不能說自己今天又是什麽都沒做，就跟着唐離心到處轉了。唐離心準備回來的時候他才離開，繞到別的地方去買對方最喜歡的糕點，想錯開兩人回來的時間。不巧對方也似乎跑到別的地方去了，自己回來的還要早一些。他提着手上的油紙袋搖了搖，“杏仁餅。”

唐離心眯起一雙狹長的丹鳳眼，默默舉起懷裏一模一樣的袋子。

“噢，好吧……沒事，都留着吃。”

“你不會指望我拿這東西當飯吃吧。”

陸英微笑：“你可以先吃我這袋……一個多時辰前買的，應該比你早點。”

面前的人有點驚訝，問：“這麽早？”

“對啊。”

只見唐離心低下腦袋，嘴唇翕動着，像是在無聲地數着什麽。然後突然微微踮起腳，擡頭，笑的高興，親了親一頭霧水的陸英。最後一把搶過陸英手裏的袋子大步流星地回房關上門，把他一個人留在了外面。陸英還在摸不着頭腦的時候，唐離心又把門拉開，露出個頭來。

“謝謝。”

門再次被掩上。門外的人心虛地承認，自己像個情窦初開的小男孩一樣，滿腦子只剩下剛才那個漂亮的笑容了。

其伍·心惕神竦

翌日清晨，唐離心闖進一貫習慣早起的陸英房間，發現對方正在悠閑地抽水煙，把整個房間弄的煙霧迷繞，香氣醉人。他一臉厭惡的撥開那些從西域遠道而來的致瘾虛影，直徑将他煙管掐了，才惹得那人一邊咳嗽一邊将注意放到他身上。

“這一大早的……咳咳。”陸英在明教時候就染上了這習慣，昨夜被唐離心一吻攪得心神不寧，早上起來煙瘾就犯了。剛抽的自己渾身舒服了些，唐離心這過來一掐，害他嗆到了好幾口新鮮空氣。他腦子還有些不清醒，看着對方穿着那身貼身的唐門裝束半跪在床上去掀起窗戶，一擡手便露出柳腰處的衣服空隙，頓時有些心猿意馬。

他丢下煙嘴跑去摟唐離心，後者掙紮了兩下，發現沒意思就順從地躺下，讓陸英像只死貓一樣焉了吧唧地趴在自己身上。

唐離心低低唉嘆。

“我今天不去做事了。”

陸英頭埋在他肩線上，悶悶地“唔”了一聲，答道：“随你喜歡。”

唐離心推了他一把，又認真地說：“……最近都不去了。”

聽了這話，陸英按着床板支起身子，看見唐離心有點發青的下眼眶，頓時就精神了：“你沒睡好？”

對方回答：“我想事情。”

陸英知道他一直煩心路侯的事沒有進展，整日被自己變相地困着，搞不好真的厭煩了。趕緊讨好般地說：“路侯最近也沒什麽動作，你不必這麽憂慮。過幾日我要去骊山一帶，你要是在這裏呆膩了，不如順路去散散心？“

唐離心拽拽他垂下來的頭發：“你去骊山，何事？“

“有個好久沒聯系的朋友，突然來了信函，說是有事拜托我過去一趟……信裏不方便提的。“陸英神秘兮兮地俯到他耳邊：“那朋友原是皇宮裏的人，想必不是小事。”

“那還想着要去玩樂。”

“想你高興啊。”他看唐離心眼睛亮亮的，以為對方是要答應下來，于是高興地繼續說：“那邊風光一直很不錯，人也不多。山下有幾個別致的院子，平日……”

“你自己去就好了。”唐離心笑着推開他，坐了起來，“久嗎。”

陸英美好願景說到一半就被打斷，一看沒戲，又回到了那副沒睡醒的恹恹樣子：“就一日半吧。”

“你跟她們說了嗎？”

“文朱她們麽，早說了。怎麽？”

“沒什麽。”唐離心理了理自己衣服，拿了桌上的什麽就往外走，“我也得去找個朋友。一路順風。”

陸英隐約覺得對方有點興奮，不知是否自己錯覺。他看了看窗外時日，“啧”了一聲又想去接上煙管，卻發現只剩下了煙灰盤跟空煙瓶，唐離心方才拿走的正是自己的水煙頭。

唐離心保持了幾天忙碌的模樣，送走了陸英之後便忙不疊去找文朱。他知道文青的急性子一定不讓他太離經叛道，自他受傷回來後，樓裏也就文朱能冷靜地聽他說話了。

“別告訴他行嗎。“唐離心懇求道。

文朱嘆了口氣，拿起茶杯的白瓷蓋子刮了刮杯沿，說：“有什麽東西重要到沒法再買，非要去拿？你以為文朱姐不知道你在打什麽主意。”

唐離心剛跟文朱說罷自己想回原本住所去取點物什，喊她把鎖匙還給自己，好免了爬窗被人瞥見被報了官的風險。文朱一聽這還得了，立馬拒絕了。問他去取什麽，對方又支支吾吾說不出來，一會說是唐門的信物，一會說是修理武器的工具。一看便是在謀劃什麽。

盡管文朱想不透唐離心到底在做什麽準備，但她估計肯定不是什麽好事，勸道：“有什麽事，讓白狼陪着你去也好。他畢竟……”

“可是這次真不能同陸英講啊……”唐離心放在膝蓋上的雙手絞在一起，“求你了文朱姐，我給你捶背。”

文朱無可奈何地說：“對我撒嬌也沒用。那路侯要是還在那裏守你，有多危險你自己也曉得的。”

唐離心自然不會說出他等的就是這個。

“我和文青是孤女，相依為命，從來就沒有什麽別的親人。你就像我們的弟弟一樣，文朱姐怎麽也不願意讓你去做傻事的。況且白狼……他對你也不一般，要是知道你瞞着他如此，豈不得瘋了。“

“倒是覺得，他有時也沒把我放在眼裏啊。“

文朱樂了：“白狼這人啊，就是這樣。看他外表裝的君子謙謙，剛來的時候其實怪陰沉的，對着外人，更是兇狠。那時我們誰也不敢招惹他，後來才慢慢好起來……最近一兩年他性格也大概有些反常，偶爾心情大概是不好了，話都不愛說，我們都曉得的。別去鬧他，讓他一個人待着就好了。“

“你們那時都不與他說話麽。“

“他要是在生氣，那不是自讨苦吃？我們女子，只能替他做這中間人的活兒，又無法替他分憂……“

唐離心搖頭：“陸英定是很感謝你們的。“

他見怎麽也說服不了文朱，有些洩氣，只好不停拜托對方千萬別告訴陸英自己的想法。又保證自己絕對不會想這事兒了，才從還在懷疑的文朱手下逃了出來。

但他還是沒放棄這個計劃，甚至第二天早上在文花樓所有人都着手新一天的工作時，他在陸英房門口看到了那個帶兜帽的背影。他覺得自己絕對不能放棄。

“這麽快回來。”唐離心輕快地從背後抱住對方，用少有的溫柔語氣說。

對方似乎沒料到這一出，停了一會兒才回答：“嗯。”

唐離心感覺到對方遲疑着搭上自己雙手，盯着那人背上白色的疤痕，說：“我等下想回之前住的地方拿東西，你剛回來，今天哪也不會去了吧。”

陸英撫着自己的手握緊了些，低沉的聲音傳過來，耳朵靠在他脊背的唐離心聽着有些變了：“…你确定嗎，那裏危險。”

“有什麽危險的，我想路侯總不能每日在那蹲我，”唐離心笑着，松開了手，“文朱姐也讓我去了。傍晚之前就能回來……你去休息吧！“

他轉頭就走，幾步回到自己房間，将千機匣牢牢扣好身上，早就确認了弩箭整齊碼在箭匣裏，毒镖也貼身帶了許多枚。甚至帶了一些小炸藥囊以備不時之需。等他最後解下自己累贅的披風帶子，拉開窗子一躍而出的時候，也沒見陸英來找自己。

其實他早就該發現了，為什麽自己和樓裏人所見的陸英行蹤總是跟陸英自己描述的有些許出入；為什麽據說自從買下文花樓後“金盤洗手“的陸英不再隐瞞自己顯眼的發色，而又總見到帶着兜帽的他；又為什麽，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