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現實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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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無咎恢複冷靜,搖了搖頭,“是我走神了。”
說完, 他看了一眼沈惕。
“如果這樣就被吓到, 那我身上的花紋不是一樣很吓人?”
沈惕微微一怔,但很快,又勾起嘴角。
完全不是一個概念吧。
他身上的花紋, 與其說可怕,倒不如說是危險。
安無咎轉了身,盡力壓制住起伏的胸口,接着用戴好手套的手點擊了一下查詢, 手寫出母親的名字。
[安從南]
沈惕站到了他的身邊, 低聲問, “這位是……”
“我媽媽。”安無咎回答, 繼而擡頭看咨詢屏上的結果。
[本院無此病人。]
他皺起眉。
原以為是太潦草,他又伸手寫了一次,這次一筆一劃, 寫得很仔細。
[本院無此病人。]
這個結果令安無咎感到困惑,站在原地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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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過一名護士,安無咎立刻叫住她詢問, “不好意思,請問這個咨詢屏可以查詢到所有就診病患嗎?”
護士原本想直接走開,因瞥見安無咎的臉,又不由得停住腳步, 并且态度友好地回答:“是的, 所有都有,只是我們出于保護隐私的考量, 不會透露除名字以外的其他信息。當然,也不是誰都能進來查詢的。”
“你們不能查嗎?”沈惕問,“這裏總會有人管理醫院數據吧?”
護士的臉上帶着些許自豪,“我們的數據庫是完全自治的。很抱歉,這裏有成千上萬個病人,我沒辦法幫你們一一核對。除非您能給出具體的病房號。”
安無咎沉默了,他唯獨不記得具體的樓層和病房號。
于是他只好點了點頭,對她道謝,然後轉身出去。
“你不知道是哪個病房?”沈惕跟上來。
“我記憶有點模糊。”安無咎走出大門,風将不遠處的垃圾袋吹到他的腳邊,“但我很清楚地記得是這間醫院。”
他站定,下意識看向街道左方。
“沒錯,”安無咎指向他看的方向,“還有這個紅色郵筒,我都記得,郵筒的另一面烙着一個黑色的小人。”
他們走過去看,果然,之前被視線遮擋着的這一端真的有個鐵水澆築的小人。
“這就奇怪了。”沈惕輕聲說。
就在他們倆站立在街道邊的時候,一聲口哨音出現。安無咎循聲望向馬路對面,是靠着牆的吳悠,手裏還握着魔方。
他們彙合之後,一起走過三條街之後才登上吳悠的飛行器。期間沈惕還花了一美金買了五根棒棒糖,全是化學糖精和增稠劑。
按照安無咎的要求,吳悠将目的地定位在了鐘益柔家,這裏離費城稍遠,薇薇安預計的飛行時間超過半小時。
安無咎心中擔心母親,十分難安。可沈惕一上了飛行器就睡着,一雙無處安放的大長腿蜷曲着,整個人像只折疊起來的貓。
他歪着腦袋睡得很香,嘴裏還叼着棒棒糖,蓬松的頭發随着飛行器一晃一晃,最後一個沒剎住,歪到了安無咎的肩上。
一直看着窗外的安無咎忽然感覺肩頭一沉,側目一看,原來是沈惕。
他的睫毛長得過分,淺棕色,微微顫動,睡着的時候很安靜,給人一種好親近的錯覺。
安無咎立刻告誡自己,他只是一個古怪的騙子。
抵達的時候,吳悠甚至以為自己搞錯了。
這個地方分明是一個廢棄的化工廠,根本不像是能住人的地方。
[目的地已到達。]
飛行器穩穩地降落到地面,掀起一片塵埃。安無咎低頭看了看,沈惕就像是黏在自己肩頭似的,睡得很沉,完全沒有動靜。
“起來了。”安無咎的說話聲音總是不大,因此沒有多少威懾力,說什麽都像是在打商量。
沈惕紋絲不動。
安無咎只好動了動自己的胳膊,又推了一把沈惕,這個老賴才終于動了,像只冬眠結束的蛇,舒展開身體。
“……這麽快?”他用力地皺起自己的臉,又松開,像個小孩,然後輕輕拍了拍安無咎的肩,語氣輕快地說了聲“謝謝”。
這座廢棄的工廠看起來并不大,就像小型的化工制造廠,鋼制大門如今緊閉着。安無咎從飛行器下來,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大門上緣和角落的攝像頭。
他走過去,對着攝像頭揮了揮手。
這樣子有點滑稽,沈惕被他逗笑,但安無咎自己卻看不到。
很快,沉重的大門被推開了,鐘益柔換上了大T恤和短褲,長長的頭發盤起,頭上還固定着一個面部自動刮痧儀,兩片小小的刮痧板一前一後勻速在她的顴骨上刮着。
“你們怎麽不先說一聲?”鐘益柔仰着脖子,保持刮痧儀的穩定性,“我都沒化妝!”
沈惕叼着棒棒糖,吊兒郎當道,“沒事兒。”
他并沒有說出“你天生麗質”之類的話。
而是“反正我不喜歡女生。”
鐘益柔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側身給他們騰出進門的空。
“是,我還能不知道嗎?”
安無咎進了門,沒想到這座廢棄化工廠裏面竟然別有洞天,一層被放置了五六個集裝箱,當做單獨的房間,外面的流水線操作臺是靜止的,上面擺放着一大堆制作出來的義體,有單獨的手臂、放置在透明器皿裏的各種義眼,還有沒有填補人造肌肉和皮膚的機械腿骨。
二樓則拉了半邊簾子,能看到鐘益柔的一排衣服,大概是生活區。
“這都是你自己改裝的?”吳悠環視四周,“好厲害啊。”
“那當然。”鐘益柔取下自己的刮痧儀,白皙的臉頰都是紅印。她拍了拍臉,“姐姐這麽多年總不能白幹吧。”
聖壇裏裝出一副風情萬種壞女人的樣子,可在現實生活中,鐘益柔就像個普通女孩兒。
也不是特別普通,會開機車還會做義肢。
“我給你看看。”鐘益柔沒拉家常,直接抓住安無咎手臂,領着他來到工作臺,“都感染了,我先給你清理一下創面,然後縫合。”
她擡眼看向安無咎,“機械骨骼的問題,我還要掃描看看。”
“嗯。”安無咎點頭。
鐘益柔立刻戴上一副眼鏡,帶着安無咎進入一個集裝箱做成的手術室,進門前對着另外兩個四處參觀的家夥大喊一聲,“你們自己找地方坐,集裝箱裏有床想休息随便躺,但是不要去二樓我內衣沒收!”
“知道了。”吳悠應了一聲,懷着好奇的心情走向流水線操作臺,盯着那個未完成的機械腿骨觀察。
沈惕吃完了一根棒棒糖,又拆開另一個的包裝,塞進嘴裏。然後走到安無咎和鐘益柔的面前,緊跟着他們。
“你都不會累嗎?”鐘益柔給安無咎的手腕推了一針麻醉,瞥了一眼沈惕,“一般從聖壇出來,都能直接睡十幾個小時。”
沈惕拉了個椅子,反過來坐上,兩只手臂疊着放在椅子背的上端,自己的下巴抵上去,含着棒棒糖認真觀察。
他就是很矛盾。看起來喪喪的,但有時候精力又過分旺盛。比如此刻,他一定要盯着他們縫合。
鐘益柔十六歲就自立門戶,篡改年齡在貧民窟開小診所,後來被趕走,打游擊戰似的換地方,做這行算下來也有十年,別的不說,醫術倒是十分精進。沒多久就縫好了安無咎的手,還是精密縫合。
“看這縫合線,多優雅。”她自賣自誇。
沈惕配合地拍拍手。看着安無咎被鐘益柔帶去了另一個封閉的白色集裝箱。
他一個跨步站起來,準備跟着他們進去,但被鐘益柔阻擋在外。
“我要給他做全身的平掃,你別進來礙事了。”
門一下子關上,想了想,沈惕只好背過身,蹲了下來。他看見一只螞蟻從自己面前路過,于是伸出一只食指,堵住螞蟻的前路。
小螞蟻被擋了路,幹脆往沈惕的食指上爬,吓得沈惕差點沒跳起來,瘋狂甩自己的手。
等他終于不被犯規的螞蟻驚吓到的時候,門一下子從裏往外打開,重重地裝在沈惕的背上。
“啊疼疼疼……”沈惕站了起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後背。他看到出來的安無咎,表情還是一如既往的淡定。
“怎麽樣啊?”沈惕扶着腰問。
“結果得晚上出了。”鐘益柔拍了拍手,順道鎖上了掃描室的門,兩手往腰上一插,“快中午了,你們要不要吃點東西啊。”
沈惕第一個把手舉高高,“要!”
鐘益柔立刻換上笑容,“那我給大家做!”
安無咎看向她,覺得事情沒這麽簡單。
“午餐呢你們一人給我200刀就好了哦,嗯如果還想吃晚飯呢,那就再加200,啊如果你們沒地方去,想睡在我這兒,那就便宜一點算,給我500吧!”
她說這番話的樣子,安無咎仿佛都在她的眼睛裏看到了美元的符號。
吳悠從流水線那裏走了過來,“我同意,反正在外面吃只會更貴,吃什麽無所謂,能填飽肚子就行。”
“包在我身上!”鐘益柔立刻伸出手,一人收了五百美金。安無咎沒現金,就給她劃去50積分。
這麽一換算,好像真的不太貴。
但當他們在餐桌邊坐下,看見桌上的菜之後,同時選擇了沉默。
“快吃快吃!”鐘益柔放下最後一個巨大的鋼制湯鍋,摘下隔熱手套,“趁熱吃!”
吳悠長長地舒了口氣,用筷子戳了戳面前的糊糊,“姐,你是從印度來的嗎?”
“怎麽可能!我是純正中國美女!”
沈惕拿湯勺舀了一下那鍋灰黑色的、漂浮着狀似眼珠的湯,喉結滾了滾,“你該不會是把義眼放進去了吧……”
“這是我買的萬聖節限量版植物肉丸子!很貴的!”
安無咎面前擺着一盤焦黑的不明物,他用筷子戳了一下,“這應該是炭烤牛排吧。”
“啊……這是我炒的蛋。”
還沒吃飯,桌上的人就一個個面如菜色,鐘益柔拍了拍手,像個幼兒園老師一樣加油打氣,安排得明明白白,“快吃快吃!吃飽了晚上才不會餓着肚子睡覺!”
“吳悠你個子小,睡紅色集裝箱那個病床!”
吳悠咬了一口彈性十足的丸子,沒咬着,眼珠丸子滿嘴亂竄。
“沈惕和無咎,你們倆……”鐘益柔想了想,好像沒有多的病床了,“我上次才剛賣了一個。要不你倆擠擠,睡一塊兒吧。”
安無咎的筷子沒握緊,啪嗒一下掉了一只,滾到桌邊,正正好好被沈惕用手接住。
鐘益柔露出一副“我是人美心善聖母瑪利亞”的表情,雙手捂心口。
“就當我成全你們,提供場地。”
下一秒她又變嚴肅,伸出食指,“但是你們要小點聲音。”
“我神經衰弱,會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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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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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