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魅惑手段,你全部通曉?……
慕星遙的睡眠質量向來很好,今夜卻已接連做了三個噩夢。
第一個噩夢是在一個佛剎中,燭光佛影明明晃晃,慕星遙被關在一方金色的蓮臺上。
一名沐浴佛光的佛子口呼佛號,慕星遙身旁的蓮臺陡然綻放佛光,刺入她的眼裏。
佛子寶相莊嚴,端肅清冷,眉心一點紅痕灼灼耀眼,他雙手合十:“妖女,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慕星遙心裏像是貓抓一樣,不斷有聲音在她心裏說,誘惑他,讓莊嚴的佛子成為你裙下之臣,推倒他心中的佛像,成為他唯一的佛,天下間,他只聆聽你一人的心願,。
佛子此時已舉起寶杖,朝着慕星遙雷霆萬鈞般落下,慕星遙終于道:“佛子,我有一事想問你。”
她的聲音飄渺如仙,尾音卻婉轉得很,金色蓮臺上光輝如霞,照耀在她雪白的皮膚上,美得似妖如仙。佛子垂眸:“你問。”
慕星遙道:“金剛經第一段話是什麽?”
佛子:“如、如是我聞……”
略有磕絆。慕星遙嘆口氣接話:“如是我聞。一時、佛住王舍城、耆阇崛山中,與大比丘衆萬二千人俱?”
佛子微喜:“妖女,你對佛也有了解?”
如果慕星遙是個合格的妖女,此刻她就該順着這話接下去,和佛子從佛經談到詩詞歌賦,再到人生哲學,最後解開佛子身上衣。
可惜,慕星遙不是,她羞澀一笑:“應該比你了解得多,因為剛才那句是法華經,不是金剛經。”
佛子:……
慕星遙又攤開手,看着自己雪臂上抹好的金粉,窈窕身材上穿着的湘妃色薄紗:“我想,佛應該也不會那麽會制造氛圍,你還挺用心,蝴蝶結都打好了。”
她話音一落,便飛去鹹魚的一腳,對準佛子的心髒,佛子身穿繁複袈裟,卻身體靈活,魅影般避開這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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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星遙嘆口氣:“看來,你是非逼我用那一招了。”慕星遙看着容貌逐漸發生變化的佛子,清喝一聲:“心髒!”
佛子的心髒立即出現在慕星遙手裏,她裝逼淡然捏了一下,沒捏動,差點還劃傷了自己的手。
佛子憤怒地盯着她,和她手裏的心髒大眼對小眼,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廢柴元嬰慕星遙尴尬地打破沉默:“不好意思啊,給你來個痛快的。”
慕星遙沒得辦法,又說了一句“我能捏碎”後,佛子的心髒終于在她手裏爆開,她也終于從冰涼的困夢中醒過來。
慕星遙從床上坐起來,攤開自己的手,果然她的手上已經一點血跡都沒有。
剛才的假佛子是夢魔,能夠侵入別人的夢境,但如果慕星遙及時發現那是夢,那夢魔也就沒了威脅。
她大概知道這個假佛子真夢魔是哪兒來的——合歡宗宗主花想霧的手筆。
花想霧對她暴殄天物、浪費天資的事終于越來越不滿,選取了許多青年才俊,誘惑慕星遙修煉合歡妙法。
近日出門時,慕星遙碰見了在桃花樹下故意舞劍的劍修、吟詩作對出口成章的儒修,甚至連滿足她喜好、擅長做各色糕點的廚修都有。
但慕星遙一個都沒看上,倒不單是她眼光高,而是不敢。
她從小就發現自己穿越到了一本看過的小說裏,遺憾的是,她不是大殺四方的女主角,而是一個凄涼早死的女配。
小說女主名叫陸飛虹,雖為合歡宗弟子,卻出淤泥而不染,不愛合歡妙法,單單愛修劍。
她對合歡宗的荒唐行徑最看不慣,飽受合歡宗欺淩,最終在十八歲以劍入道,被玄清仙門的雲華仙尊賀蘭涯收為徒弟。臨走前,陸飛虹碰到合歡宗聖女大肆糟蹋男子雙修,一劍重創她的根基。
聖女根基被重創,不得不走上采陽補陰的道路。
偏偏,她運氣太差,每次采陽補陰現場都會被陸飛虹破壞,陸飛虹每每都會放走那些被美色魅術勾引的男人,讓聖女不得傷害他們。
最後,合歡宗聖女慕星遙根基不得恢複,修為退為凡人,凄涼病死。
……
修真界的大事都按照小說描寫,真實發生着。
慕星遙卻沒在合歡宗找到一個叫陸飛虹的弟子,也就意味着,女主陸飛虹随時有可能跳出來給正在雙修的她一劍。
幸好慕星遙是只鹹得不能更鹹的鹹魚,毫無發奮雙修的興趣。
只要她不作奸犯科,正義型女主應該不會來找她麻煩。
慕星遙又打了個呵欠,剛才的假佛子已經被趕走,她繼續舒舒服服睡覺。
一雙血紅的眼睛再次在黑暗中閃爍起來,這一次,夢魔——也就是假佛子沒給慕星遙控制夢境的時間,現身即朝慕星遙撲來。
慕星遙翻了個身,心道好煩啊。
她雖然擁有對夢的控制權,但她沒法殺死夢境外的夢魔本體,這只夢魔不會想好一晚上都來煩她了吧?
慕星遙面對血盆大口,煩躁道:“你是豬。”
夢魔滴答着口水的舌頭停留在慕星遙的脖頸旁,砰一聲變成一只粉紅可愛的小香豬。
它發出憤怒的吼叫,出口卻是小豬一樣的哼哼唧唧。
夢魔可能從來沒受過這種委屈,眼前的人太香太美,懶散半閉眼時,有種海棠春眠、經雨無力的魅惑慵懶。
夢魔入過無數人的魔,哪怕是前天下第一美人的夢他也入過,卻完全敵不過眼前人的絕色天成。它□□熏心,哪怕變成豬,也張開嘴想吃掉慕星遙,在她旁邊拱來供去。
慕星遙沒辦法,再說一句:“你是盤不會動的烤乳豬。”
夢魔:……它徹底動不了了,這個女人的精神力太強,完全奪取了夢境控制權。
夢魔變成的烤乳豬實在是太香,慕星遙流着口水,在夢魔有種自己要被吃掉的恐懼感時,慕星遙被香味一激從夢中轉醒。
如果說修真界有什麽東西最讓慕星遙喜歡,那就是修真界各色層出不窮的美食,用靈力滋養的靈米、蔬菜本就是上品,更別提廚修們日複一日的鑽研。
修真界裏随便撈一條河裏的魚,用清水一煮,放一些鹽,叫一個鮮而不腥。
慕星遙原本不想再睡,那個夢魔太煩人,每次從夢裏被吵醒的滋味并不好受。
據說魔物天生的死心眼,對欲/望血肉的渴求甚至超過它們對生死的懼怕,也就是說,今夜那只夢魔,極有可能再度侵入她的夢中。
慕星遙不想睡,但月破林梢,萬籁俱寂,偶爾傳來蟋蟀從一根草尖跳到另一個草尖的聲音,聽着聽着倒像催眠曲。
慕星遙眼皮漸漸沉了下去,夜風悠悠涼涼從窗戶中吹進來,送了滿室暗香。
一股子冰涼的注視再度由遠而近,落到慕星遙身上,慕星遙也不知道是夜風太寒,還是這道視線太冷,她輾轉反側地抱緊被子。
恍惚間,她透過暈紅的紗簾看到窗戶大開,冷風呼呼從外面灌進來。
一個男人、一個長得很俊俏、氣質也很完美的男人正幽冷地看着她。
他長成慕星遙少女懷春年紀都不敢想的那種俊美,皮膚無暇,五官也很是清冷深邃,妙就妙在這個清冷上,誰懷春年紀想的是溫柔暖男?大多想的都是高嶺之花、神明低眸獨愛我一人。
慕星遙無聲地嘆口氣,夢魔長大了,開始懂得搞一些小心機了。
締造美夢,麻痹她這個獵物嘛,她懂。
“閣下。”男人隔着随風而漾的紗簾,發出邀請,“請随我走一趟。”
唉,慕星遙頭疼地一拍腦袋,這只夢魔審美不錯,連聲音都幻化得那麽完美。
可惜,她早就過了懷春年紀,為了男人好聽的聲音、俊美的面容甚至只是衣服上幹淨的皂角香味而激動,似乎只存在于桐花飄香的校園。
“太素了。”反正睡眠也已經被打擾,慕星遙幹脆道,“你就這樣想讓我和你出去?”
男人原本“請”人的手已快伸出去,乍然聽到這句話,星月映照的眼中閃爍不解的光:“閣下的意思是?”
慕星遙心道你要騙我出合歡宗,在夢外控制我,你說我什麽意思?
在夢裏,慕星遙肆無忌憚,她直接作鹹魚攤手狀:“算了,你放棄吧,你不行。哪怕你今晚把衣服脫光在我面前跑十圈,我多看你一眼也算我輸。”
“比起變幻成這副姿容,我更建議你認清自己,直接幻化成灑滿孜然香料的烤乳豬。”
“你這副冷冰冰的模樣去墳場勾引鬼還快一點,我可是合歡宗的人,論這套我比你熟。”
慕星遙全方位打擊一遍夢魔,以報今晚不能安睡之仇。
賀蘭涯聽完慕星遙的話若有所思:“果然是合歡宗妖女。”
“引誘手段,你全部通曉?”
“你沒聽過我的名聲嗎?”雖然她勾引人的本事全宗門倒數第一,但架不住夢魔不知道,慕星遙吹噓,“這麽告訴你,哪怕你死在棺材裏只剩一堆骨頭,我也能讓你跳起來跪着對我唱征服。”
奇怪的話語,但賀蘭涯大致聽懂了。她很強。
他盯着慕星遙的眼從光風霁月變做風雨如晦:“有你在,想必我大事可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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