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天天都和賀蘭涯一塊兒,……
最終,雪傾容仍對賀蘭涯道:“星星愚鈍,若是最終仍不能完成尊上的要求,還請尊上海涵。合歡宗也願為尊上解憂。”
她謙而不卑,言下之意就是慕星遙有合歡宗作為後盾。賀蘭涯是劍仙,她們合歡宗打恐怕打不過他,但賀蘭涯身後有玄清仙門,他雖勢強,也不能完全不顧及玄清仙門的顏面。
賀蘭涯只當自己沒聽出弦外雅意:“可以。”
他看着緊緊擁抱的兩人,覺得很是礙眼。從情理上來講,她們二人雖非親生勝似親生,抱在一起很正常。但從賀蘭涯的角度來說,他今夜已經一忍再忍。
他心想,現下也該慕星遙來遷就他了。
賀蘭涯淡淡道:“夜深露重,本尊已經倦了。”
他下了逐客令。
雪傾容最後抱抱慕星遙:“我先回去,有什麽事你記得給我們說,別憋在心裏。”
她轉身離去,門扉開了又合,重門掩映花燭深,花草香味被關在門內,外面青山靜谧,屋內燈火昏黃。
慕星遙握着血魄弓,遙遙注視雪傾容離開的方向,見到看不到背影了,她的注意力才回了屋內。
賀蘭涯站在她的面前,深深看着她。
慕星遙知道,現在該自己朝他解釋:“雪姨從小看着我長大,雖然嚴厲,對我卻真的很好。我剛才也不是要拿弓射你。”
“眼淚。”賀蘭涯說。
“擦幹淨。”
慕星遙連忙把眼淚擦幹淨,那些淚珠盈在睫毛上,被手一碰,輕輕的就碎了滿睫。
賀蘭涯坐回去繼續手談:“本尊尚未動手,不知道你哭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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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那些會解決好一切的話時倒是沒哭,堅定認真得像是做保證的小學雞。這個詞兒也是賀蘭涯從慕星遙那裏學來的,他覺得用來形容剛才的她,很貼切。
慕星遙胡亂地擦眼淚,臉上也有些挂不住:“其實我也不是那麽愛哭。”
“是嗎?”賀蘭涯給她細數那些她的輝煌時光,一次兩次三次……慕星遙連忙道:“剛才我是因為情之所至,那是感性的淚水。”
“嗯。”賀蘭涯嗯了一聲。
慕星遙趕緊走過去,伸長脖子看賀蘭涯下得正起勁兒後,動作利落地用熱茶洗茶杯,再沏了一點香雪飲,萬分狗腿地給賀蘭涯放到他的手邊。
賀蘭涯沒動這杯茶,慕星遙又道:“現在天氣好像變得有些涼了,我去把窗戶關好吧,免得一會兒風吹進來冷到你。”
賀蘭涯只盯着棋盤。
慕星遙一咬牙,繼續表現,等她熱情得在那想給賀蘭涯溫涼的棋子套個毛衣套時,賀蘭涯終于忍不住,在朦胧的燭光中看向慕星遙:“做什麽?”
“放開我的棋。”
賀蘭涯彈開慕星遙躍躍欲試的想糟蹋玉棋的手。
慕星遙把手撐在棋盤上,忽然有些扭捏道:“今天晚上要多謝你,我今晚有些情急,做得有點不對。”
哄完雪姨,也不能忘了賀蘭涯。否則一旦有一方失衡,所有人都別想好過了。
賀蘭涯對她的心虛心知肚明,剛才她那把弓是怎麽回事兒,他哪裏看不出來?
賀蘭涯道:“來,陪本尊下棋。”
慕星遙有些為難:“我不會圍棋。”
“并非圍棋。”慕星遙聞言湊過頭去看,棋盤上縱橫交錯的還真不是圍棋,賀蘭涯在這下五子棋下了大半天。
慕星遙:……
她很想問他,有意思嗎?
慕星遙在賀蘭涯對面坐下,有了上次的經驗,慕星遙這次只防不攻,反正她就是不給賀蘭涯連成五線的機會。
棋盤很快被下滿,賀蘭涯道:“一點也不進?”
“不進。”慕星遙啪的落下一子,阻攔賀蘭涯的五星連珠。
賀蘭涯又幻化出多餘的棋盤:“繼續。”
幾子後,慕星遙盯着棋盤看,一二三四五……賀蘭涯的黑子贏了。慕星遙說:“剛才我太大意了,再來再來。”
她把棋盤弄亂,重新和賀蘭涯下棋,然後,賀蘭涯的棋風就變得抽瘋起來,東一顆西一顆,慕星遙問:“你真是在下五子棋?”
“是,繼續。”
慕星遙道:“反正我是不會進攻的,你別想麻痹我。棋場如戰場,我不會放水。”
“放水?”賀蘭涯說,“上次你輸了七十三把。”
是啊,慕星遙淚目,誰能想到賀蘭涯會和她通宵玩七十三把五子棋,這種幼兒益智類的棋賀蘭涯居然能和她下七十三把,而且連勝他也繼續殺,最終贏走了慕星遙很多靈石。
……明明不喜歡靈石,他也要,慕星遙合理懷疑他不是真的要靈石,純粹是想看她肉痛的表情。
慕星遙謹慎道:“這次也堵靈石?”
“是,繼續。”
慕星遙咬牙跟了上去,今夜她坐的是不地道,現在就當花錢消災了。
慕星遙一直防,一直防,慕星遙不是不知道進攻是最好的防守,但她自認她沒賀蘭涯心眼多,她防只是為了拖延時間,今晚少輸一點靈石。
啪嗒。
賀蘭涯落下一子,再次勝利,慕星遙痛快給了靈石,他偏偏道:“你猜今夜會和上次輸得一樣多嗎?”
慕星遙的靈石被贏走,如同放血,從牙縫裏憋出:“閉嘴吧你,不會的,繼續下。”
慕星遙一直輸,大概輸了七十把,賀蘭涯道:“一個方法輸,不知道再用其他方法?”
“閉嘴。”慕星遙重重落下一子,繃着臉色道:“你輸了。”
這個棋盤已經很大很大,兩人快下到半個房間,慕星遙一直在堵賀蘭涯,堵了幾十把,終于贏了他。
她激動得面色泛紅,要不是不想得意忘形,一定已經手舞足蹈:“所以說,人就是不能驕傲,驕兵必敗,還沒下完呢,就說我要再輸你那麽多把。”慕星遙朝賀蘭涯攤手:“給靈石。”
賀蘭涯看了棋盤一眼,倒也沒賴賬:“給你,再來。”
“不。”慕星遙知道這法子用過了就再也不能贏他,她說:“我們換一種棋,這次我一定能贏你。”
“不可能。”賀蘭涯直接了當說。
慕星遙美目流盼:“怎麽不可能?我們這次換個新玩法,你根本不喜歡靈石,看你輸靈石沒意思。我們換一個堵住。”
“什麽賭注?”
慕星遙張口道:“脫、衣、服。”
賀蘭涯雙目如利劍:“你說什麽?”
慕星遙還記得之前賀蘭涯給她淬煉時的糟心事兒,看賀蘭涯這種人脫恐怕有意思點,她攤手:“你敢不敢賭?”
“不會吧不會吧你不會怕了吧?”
賀蘭涯嗤笑一聲:“本尊是怕你賠了夫人又折兵。”
慕星遙說:“随便,反正你之前又不是沒看過,來吧。”
她才不會輸。
慕星遙裁了一些紙,折疊成方正的形狀,提筆在上面寫字。她把這些豆腐塊兒一樣的東西擺在賀蘭涯面前:“我教你,這個叫做鬥獸棋,口訣是象獅虎豹狼狗貓鼠。”
“你看我手中這個,就代表着它是老虎。”
賀蘭涯看了看那個簡陋的豆腐塊:“不像。”
“當然不像了,我又不能給你疊一個老虎出來。我們要把這些豆腐塊翻面蓋住,然後随意翻開,最終誰的棋存活到最後,誰勝利。”
這,是個運氣游戲。
它也需要一些算力,但是上限低得可怕,賀蘭涯的算力根本沒法發揮。
在這個區間內,慕星遙和他持平。
賀蘭涯明顯也懂了:“你對你的運氣這麽自信?”
慕星遙道:“一半一半,總比其他棋好。你不敢嗎?賀蘭涯。”
賀蘭涯收好玉棋:“來。”
第一輪,賀蘭涯的象翻出來就被慕星遙的老鼠吃了,他再翻個老鼠,直接被慕星遙的老鼠一換一帶走。
出師未捷身先死,賀蘭涯笑了笑,知道這把沒了,痛快脫了身上的外袍。
第二輪,慕星遙輸。
賀蘭涯平靜地看着她,慕星遙更平靜,當着賀蘭涯的面脫了身上的……批帛。
賀蘭涯怔了怔,慕星遙哈哈大笑:“傻眼了吧!”
她扯扯身上的衣服,紗衣層層疊疊,輕薄飄逸:“你猜猜我們女修平時到底穿了多少層?”
她的笑把外面栖息的飛鳥都吓走了,拍得鬥獸棋在桌上亂跳:“怎麽樣?老馬失蹄了吧,你了解棋,但你不了解女人哈哈哈哈哈。”
賀蘭涯:……
慕星遙一展剛才輸的郁氣:“怎麽樣?你不會這就不敢了吧?剛才還在那信誓旦旦說不可能。”
賀蘭涯擺好鬥獸棋:“來。”
第三輪,慕星遙的運氣差到極點,她沒了。
她半點不慌,當着賀蘭涯的面再脫下一層……批帛。
“為了顏色搭配好看,我光批帛就穿了三條。”
賀蘭涯沒有理會小人得志的慕星遙:“繼續。”
……
幾個時辰過去,賀蘭涯那身衣服已經沒剩了,只有一條褲子還穿在身上。
慕星遙仍然穿得整整齊齊,她打了個呵欠:“好困。”
慕星遙揉揉眼睛:“我不行了,賀蘭涯,你還玩兒嗎?一會兒褲子都沒了。”
賀蘭涯很不想認輸,但是,他更會判斷形勢,稍微沉默了會兒:“睡吧。”
慕星遙起身,腰酸背痛,她甩甩胳膊:“累死了,我今天一天沒休息。對了,你還生氣嗎?”
“沒有。”
慕星遙躺上床去,放下紗簾:“确定嗎?真的不用再哄哄你?”
“本尊不用哄。”賀蘭涯道,“本尊更習慣相信自己的判斷。”
“睡吧。”他沒有看慕星遙,“到了明日,你就沒有休息時間。”
翌日。
慕星遙作為合歡宗聖女,自然要跟着合歡宗一塊兒作戰。
戰局比她想象的還要激烈,太陽靈山的青葉,都快被鮮血染成紅色。
雪傾容是個法修,瞬間放倒一大批混沌魔族,但是轉瞬間,這些倒下去的混沌魔族又站了起來,他們濺出去的鮮血,又化為了一批新的混沌魔物。
慕星遙射出水箭,她的特點就是箭出封喉,一點血也不濺射出來。
慕星遙之前見過許多混沌魔族沒有理智地殺人,她殺起這些混沌魔物來,根本不手軟。現在她也不是那麽懼怕戰場。
但是,她的箭雖然不會制造更多混沌魔物,卻仍然不能阻止他們死而複生。
怪物,慕星遙想到這個詞。
雪傾容咬牙:“這些到底是什麽?什麽時候混沌魔族變成了這個樣子,怪不得太陽靈山願意付出這麽大的代價請我們來!”
這些東西真的能殺死嗎?只能越殺越多。
但是,雪傾容仍然沒說撤退,眼前的混沌魔物如果蔓延到修真界其他地方,必然殺戮成山。
慕星遙見一個混沌魔物朝合歡宗弟子而去,射出一支水箭,把那名弟子拉過來。
“之前的混沌魔族,沒這麽難纏。”慕星遙甩甩手,“我們來的時候,我聽過他們談話,那時候混沌魔物不是不死之身,現在要是無法殺死,我們只能請陣修來,用封印的陣法把這些混沌魔族困在此處。”
但是,這個做法太陽靈山也會被波及,他們一定不會願意。
她想到了齊玉書所說的籠子,那個籠子能封靈力和魔力,以困為主,是不是說明道盟早就預見到現在的情況?
慕星遙沒有那麽高尚的情操,現在打不過,她也不想被現在這種所有人裝着奮力一搏的氣氛感染,懶得做戲。慕星遙拉過雪傾容:“雪姨,我們先退後。”
雪傾容道:“可是……”
她想了想,現在的确是無謂的消耗,節約靈力為上。
反正退也不是離開,她招呼合歡宗的人先返回飛舟。
有了合歡宗的人帶頭,其餘宗門陸陸續續也退了下來。
慕星遙和雪傾容回去時,一些異樣的眼光總往慕星遙身上看。
雪傾容面色微沉,威壓登時散開,把那些人的目光逼迫回去。
她無聲地捏緊慕星遙的手心,雪傾容修為雖高,但這裏魚龍荟萃,很快也有人沉不住氣站出來:“合歡宗!我們有點問題要問你們。”
雪傾容冷笑:“你們要問,我們就得答?我問你你現在為何如此無禮,你要不要答?”
慕星遙則拉拉雪傾容的袖子,她對這具飛舟很了解,找了個地兒坐下,才道:“你客氣一些,我心情好就回答你了。”
慕星遙平時不是這樣的性格,但是欺負她可以,在衆人面前把合歡宗一起欺負了不行。
她也知道,這人既然在衆目睽睽下問了此話,她要是不答,反而會出問題。不如嚣張一些回答了 。
那人顯然憋着怒氣,不想客氣:“太陽靈山和太月靈谷的事是不是和你有關?昨夜我值夜,看見了你從太陽靈山內飛出來,我當時心想太陽靈山被圍得水洩不通,你到底怎麽進去的?原本以為你是受了雲華仙尊的密令,今日別人卻告訴我,太月靈谷出事時,也有人見到了你。”
“對,我也見到了她。”
不時有人響應,看樣子都不似作僞。
這些人來自不同的宗門,為了太陽靈山的事情,甚至受了不輕的傷。
雪傾容正要發怒,慕星遙卻阻止了她。
之前齊玉書也說過見到了她,這些人沒撒謊。
慕星遙說:“你們早有這些發現,為何等到今日才說?”
為首者道:“那是因為顧及着雲華仙尊,現在太陽靈山之事如此險峻,我也顧不得什麽了。”
看別人的神情,也全都如此憤怒、真實。
慕星遙雖然不愛惹事,也奉行退一步海闊天空的哲理,但現在她要是認了就是找死。
她越生氣越像合歡宗的人,丹唇輕啓,巧笑嫣然:“可真好笑,你們對太陽靈山和太月靈谷其他的事一無所知,偏偏這麽多人都看到了我,還沒被滅口。我沒聽說除開道盟外,各大宗門有人橫死。”
“動動你們的小腦袋瓜想想,到底是有人故意讓你們看見一個和我一模一樣的人,還是你們真是天道之子,這麽重要的線索偏偏被你們發現了?”
那人一時語塞。
慕星遙是合歡宗教出來的人,現在哪怕在衆人面前生氣,也言笑晏晏。
那人卻仍然不依:“你說得有一定道理,可我們的懷疑也是空穴來風,你最好還是說出昨天、還有沉清道人等說的那些時間你在哪裏。”
“好啊。”
那人率先問:“昨夜你在哪裏?有沒有人證?”
“我在和賀蘭涯一塊兒下棋,下了幾乎一整夜。”那人反應一下才想到賀蘭涯是雲華仙尊。
他繼續問:“下的什麽棋?”
若是慕星遙回答不出細節,就會被懷疑,慕星遙說:“五子棋,鬥獸棋,你們不懂,這是我和他發明的游戲。”
她因為昨夜沒睡夠,支住下巴打了個懶懶的呵欠。
那人不知道為什麽,陡然不自在起來,合歡宗妖女就是合歡宗妖女,大敵當前,她居然那樣!可惜雲華仙尊也在其中,他不能說什麽。
“大前日晚上呢?”另一個人厲聲。
“在睡覺,賀蘭涯也在旁邊,他能作證。”
“胡說,你都沒問我問的是晚上多久。”那人皺眉,“你在撒謊。”
慕星遙不耐煩道:“因為我一晚上都在睡覺,賀蘭涯也一直在旁邊。”
那人敗退,另外又有人問一個時間,慕星遙直接說:“在浴池洗澡,賀蘭涯也在旁邊。”
那晚就是淬煉身體嘛,她不能說淬煉身體自然要說洗澡。
但別人明顯不能問為什麽她洗澡賀蘭涯會在旁邊。
那些人七嘴八舌發問問具體時間,慕星遙一律回答:“在睡覺,和賀蘭涯一塊兒。”
“在雙修,和賀蘭涯一塊兒。”
“在樹林裏,和賀蘭涯一塊兒。”
終于,所有人都閉嘴了,而且不知道為什麽,男修女修的目光都非常詭異,連雪傾容都欲言又止。
一個人實在忍不住:“你真的不是撒謊嗎?”
比起他們枯燥的修煉生活,合歡宗這麽清閑?這麽無法無天?這位聖女分神巅峰,修為也不低啊。
難道合歡宗功法本身就這麽爽?
慕星遙被問得耳朵都起老繭了,正好賀蘭涯和齊玉書一塊兒回來,她直接道:“你們不信我,總該信他,問問他我是不是天天都在睡覺?”
唰唰唰,所有目光朝賀蘭涯望去。
賀蘭涯的确天天看慕星遙睡覺,他言簡意赅回答:“是。”
所有人:……
慕星遙冷冷道:“我獨自睡覺,他在一旁修煉順便看着我,你們在想什麽?下流。”
“噢——”有人很不自在,“沒想什麽。”
他們連忙轉移話題:“可是,我們這麽多人不會撒謊來誣陷聖女你,我先朝聖女道歉。既然不是你,必定有人要陷害你,敢問聖女究竟得罪了誰?這次混沌魔族來勢洶洶,卻又形跡可疑,明明太陽靈山難攻,若他們是渴求修士血肉,掉頭攻擊其餘門派才好。”
“我們現在難以殺死它們,只能另求突破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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