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淵之不好意思地笑了：“是的，我很喜歡你的那間小屋子。”

白灼更是震驚了：“我那小破屋裏什麽都沒有，你喜歡啥？哦，不，還是有點兒東西的。在屋頂那兒，靠後院門的地方，那上面有個破的蜘蛛網。”

淵之一怔，旋即笑了，皓齒微露，真誠地說：“雖然屋子裏沒有什麽，但對我來說，它不僅僅只有這些。”

白灼更覺得奇怪了，她不可思議地看着他，說：“那還有什麽呢？”

淵之沉思了一會兒，說：“比如那裏的環境，它靠近西邊城門，對我平日裏進出方便。我們清雁宗就在西城門外的清雁山上。”

白灼總覺得，淵之這人所說的話，不一定是真的，可能另有其他隐藏的理由，而這個理由，恐怕是他不願對自己明說的。

猛然間，她想到之前在天庭上，玉帝對她說的話，目前是大越王朝初建，很多事情都是新的。既然如此，是不是這位新皇帝打算重建京師，重新規劃居民地呢？

白灼向來不是個藏着掖着的人，想到這兒，便直接脫口而出去問他：“我覺得，這只是你的表層理由吧？是不是你有小道消息了？”說到這兒，她還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只是，微笑後，她又忙不疊地塞了一口小籠包。

“什麽小道消息？”淵之一愣，完全沒料到白灼的腦回路竟然拐出了這麽一句問話。

白灼挖了勺豆腐腦，送入口中，感嘆着美味鹹香後，又故作神秘地壓低了聲音，微微湊過前去，說：“是不是皇上準備要重新規劃京師百姓住宅地了？我那間小破屋是不是準備要拆遷了？”

淵之：“……”

“如果是這樣，我就更不能賣給你了！”白灼自作聰明地拿起一個拳頭大的肉包子，咬了一大口，誰知，那溢滿鹹香汁水的肉餡兒個頭大，皮兒還薄，驚得她又大呼一聲：“這個小籠包比剛才大了許多，但怎麽這麽好吃的！”

淵之尴尬地喝了口豆漿，小聲地說：“這是肉包子，不叫小籠包。”

白灼覺得這肉包子好吃哭了，她忙不疊地往口中塞，不過四五口便吃到了底兒。淵之看到她這副模樣，忍不住地笑了：“慢點兒吃。你若是喜歡，我再給你買幾個帶回去。”

這句話倒是提醒了白灼，她又拿了一個肉包子咬了一口，忙問：“哎，對了！如果我把我的小破屋賣給你，那我以後住哪兒啊？”

淵之略微沉思了一會兒，說：“你還可以繼續在那兒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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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灼：“？？？”

“這事兒簡單。”淵之解釋道：“你賣給我以後，我把你那小破屋的銀兩給你，你就有了生活費了。到時候，用這筆錢來租這間屋子就可以了。”

白灼一時沒轉過彎來，眨巴了自己忙活了一天一宿，依然尚未清洗過的眼睛，不可思議地說：“我把我那小破屋賣給你後，再從你那兒租我的小破屋？”

“沒錯。”淵之點了點頭道。

白灼詫異極了：“那我不是有毛病嗎？”

淵之：“……”

“哎，你這人真的是奇奇怪怪的。”白灼只覺得口中的肉包子都不香了，她微微提高了聲音，說：“我壓根就不認識你，你好心幫我解圍，我很感激你。可你開口就讓我把小破屋賣給你，到底是幹嘛呢？雖然我的小破屋裏啥都沒有，但是，那是我在人……咳咳咳咳……”

白灼真覺得自己超級沒面子，義憤填膺地将自己的不悅說出來，卻在說到“人間”二字時，再度咳嗽了起來。

淵之明白她的意思，接過來說：“我懂你的想法，所以，我并沒有把你趕走啊！你還是可以住在那兒的嘛！”

“我！不！賣！”白灼緩過勁兒來了，将這三個字咬得又響又脆。一時間，吸引了周圍其他飯桌上的百姓們的目光。

這下卻是淵之不大理解了，他好言相勸，道：“白姑娘，你想想你現在的處境，你把你的小破屋賣給我，其實會幫你解決很多問題。”

“我不需要解決問題！”白灼氣憤地說：“賣給你的話，我腦子就有問題！”

淵之淡然一笑，毫不在意她的生氣，繼續解釋道：“你看看你現在的生活，飲食，甚至是穿着，什麽都沒有。”

說到這兒，白灼不自主地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的那件白色的死囚服。

淵之看到她的動作，接着說：“我之前聽說，你被打入死牢的時候，皇上清繳了你的所有財産。你總不能成天穿着這件死囚服吧？”

很明顯，淵之戳中了她的痛處。這一點，是初來人間的白灼所沒想到的。

“而且，你是女孩子家，不過二八年華。平日裏胭脂水粉什麽的，難道不需要嗎？”淵之似乎很會攻人內心，直戳白灼軟肋。

白灼之前聽天庭裏的神仙姐姐們說過，人間的胭脂水粉形狀各異，而且香氣也是多種多樣。用在臉上甚是水靈。

她向來不愛擺弄這些，只覺得很是麻煩。在天庭上，她平日裏都是火種的形态，只有大家不需要火苗時，方才化成人形。但這人形是跟着自己心中所想幻化的，完全不需要用胭脂水粉來裝扮自己。

所以，當初，她聽神仙姐姐們說起這些時，要說不期待，不好奇，那是假的。

但白灼沒有跟着淵之的思路走，而是直接打斷了他的循循善誘：“淵之公子，你別忘了，我是媒婆。只要肯吃苦，勤快些，多幫有情人牽線姻緣，吃穿是一定不用愁的。”

“可你曾經是個死囚身份，誰還願意找你做媒呢？”淵之不自主地冷笑道：“人家難道不嫌晦氣嗎？”

這話說得，頓時讓白灼火冒三丈了。她将手中的筷子往桌上“啪”地一拍，怒道：“剛才出門時我還奇怪呢！太歲填星微合聚集于摩羯宮，背後指不定有什麽莫名的陰謀或制度等待一觸即發。我僥幸地想，若沒有其他星星來牽扯便不會有事，我還準備晚上觀察觀察天象，看看有沒有其他星星來攪事兒！結果，出門不過三兩步，就遇到你來諷刺我！不用說了，一定是熒惑之類的星星現在在某處刑我！我算是明白了，你就是那個大熒惑！”

淵之：“……”

周圍坐着吃早點的百姓們，都是一幫不懂天象和命理術語的，所以，在他們耳中聽來，白灼說的是——

“你就是那個大淫貨！”

旋即，便能聽見周圍的百姓們在壓低偷笑的聲音。

但讓白灼沒想到的是，淵之并不介意她所說的這句，反而不動聲色地咬了口手中的三鮮包子，淡淡地說：“剛才進這家小飯館門之前，你打開你的錢袋子看了一眼。”

白灼心下一沉，臉微微一紅，道：“你放心，這頓飯，我絕對不會讓你請客！你以為我白灼很窮嗎？告訴你，今天這頓飯，我請！”說完，她将錢袋子往桌上豪氣地一丢。

淵之沒搭理她，繼續說：“我看到你的錢袋子裏露出了三枚銅錢……”

白灼：“……”

這人！這人今天就是想讓我來當衆出醜的嗎？！

太壞了！

淵之并不在意白灼早已惱羞成怒的表情，看着她真誠地說：“你那銅錢恰好可以即時取象。我本來也非常擔心，買你那間不值錢的小破屋會不會太破財。但你那三枚銅錢恰好取了個火風鼎卦的象，結合目前的時辰，動爻在第三爻，變成火水未濟卦。這小破屋你若是賣給了我，從鼎卦結緣，走向未濟之後，我們便會有個很好的開始。”

白灼怒火沖頭，完全不明白他在說啥：“你說什麽？什麽頂呱呱？”

淵之笑了，微微揚起下巴，有些小得意地看着她，說：“剛才聽你說天象來着，我還以為你也懂卦象呢！”

白灼只覺得今天跟他來一起吃早點，就是個錯誤！這個叫淵之的，他一定是打定主意要來羞辱自己的。

但她依然要給自己最強而有力的面子：“天下命理術數種類繁多，你會你的卦象，我懂我的天象，有何不可？又有誰說，懂天象的，一定也要懂卦象了？”

淵之低下眉眼，喝了口豆漿，窗外的陽光斜射，恰好映照在他頭頂的黑曜石镂空發冠上，綻放出奪目的，刺眼的光。

他潤了潤喉，謙虛地說：“在下不僅懂卦象，也很熟知天象。我現在似乎都能看到将來火水未濟的苗頭了。”

白灼微怔，再也沒想到，這人竟然也懂天象！而且，懂的比自己知道的還要多！

這就是傳說中的，顯擺的時候撞上高人了？

呵，我白灼的天象占星術是月老親自傳授的，我會怕他？

于是，白灼微微清了清嗓子，也揚起了下巴，正色道：“別自作聰明了。你會這些，一定是跟你們宗主宋今非學的吧？”

淵之：“？？？”

“實不相瞞，你們宗主宋今非對天象的了解，其實，是跟我學的！”白灼大言不慚地胡謅道。

不為別的，只為氣勢！

她只想等來淵之的道歉，和俯首稱臣。結果，卻等來了他更大的嘲諷。

淵之：“哈哈哈哈哈哈……”

白灼：“……”

淵之笑得喘不過氣兒來了，過了好半天，才壓制住笑意，誠懇地對她說：“白姑娘，既然這是個好事情，還能保你今後衣食無憂，你為何不願去做呢？換做任何人，都不會有人願意買你那小破屋的。畢竟，那是死囚犯住過的屋子，風水不好，大家會覺得晦氣的。我願意出五兩銀子，哦，不，十兩銀子如何？”

白灼看到他還在如此顯擺自己，卻又低價開出小破屋價錢的傲慢模樣。驀地，她站起了身子，大聲地斥責他：“衣食無憂要靠自己的雙手去獲得，而不是把我的未來賭在任何莫名其妙的人身上！我告訴你，本姑娘有錢，而且，現在我就要去賺錢了！沒功夫在這兒跟你瞎扯淡！”

說罷，她繞開身後的凳子便要往前走，走出幾步，又退了回來，抓起桌上的那個錢袋子，還不忘對他說：“今天這頓早點請記住，是我請你，而不是你請我！這筆錢，我很快就會還給你！剛才你說，你是清雁宗的人，是不是？你住在清雁山，對吧？！等我把第一桶金賺到了，立即去清雁山把這頓飯錢砸你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