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白灼郁悶地覺得,凡間的一切似乎總是在跟她對着幹!

第二天一大早,白灼便穿上了那件漂亮的嫣紅色輕紗羅衣,繼而坐在銅鏡旁,梳順了齊腰長發,并在頭頂兩側分別勾了幾縷頭發绾了個暗髻,剩下的,随意将烏黑長發傾瀉而下。在右側暗髻那兒,她插了根昨天買的粉黛桃花發簪,那發簪上,細長的吊墜裏裹着零星玉石。将她這一頭烏發,映襯得越發妩媚。

她又打開妝奁,拿出昨天新買的胭脂水粉,杏花紅的胭脂将她的紅唇勾得越發撩人。白瓷一般的臉龐并未施了任何粉黛,便已是面若繁花,臘梅擁雪。

寒嫣生怕白灼冷了凍了,早早地準備好了一個湯婆子,在白灼正要出門時,塞入她手中。

誰知,白灼直接将湯婆子遞給寒嫣,笑道:“你看你自己的小手都懂得發紅,你自己留着。我不怕冷。”

當然,白灼沒告訴寒嫣的是,自己本就是小火種,向來不怕冰凍之事,身體裏的火力足着呢!

不過,今天這趟清雁山之旅,白灼是一個人獨行。畢竟,這種将幾個碎銀子砸在清雁宗的人臉上這種事兒,還是自己私底下悄悄地做比較好。

她不希望寒嫣跟着。

白灼心底自誇道,自己畢竟不是個張揚的人。

讓白灼有些驚訝的是,今天的街市上,依舊沒有多少行人。偶有幾個行人,也跟昨天一樣,正行色匆匆地向着西城門方向走去。

不過,由于白灼是第一次以這種着裝外形示人,所以這一路,太多店鋪攤販,太多行人過客都頻頻對她側目。更有幾個膽大的公子哥,竟然嬉皮笑臉地走上前,向白灼搭話示好。

雖然京師裏的漂亮姑娘不少,可像白灼這般驚豔的,倒是沒見過。

白灼心在清雁山,全然不顧身邊他人的搭話。她那一張本就白皙的小臉,此刻緊繃着。雖然那雙大大的笑眼讓人覺得很有親切感,可此時,卻讓人覺得莫名的疏離。

因為她正在心底琢磨着,等會兒去清雁山,到底該怎麽找人。

白灼就這麽跟着前方的行人,走向西大街,過了西城門,便看見正前方那巍峨的,高聳入雲的清雁山。

山路蜿蜒,卻因為向來祈福的人太多,山上早已鋪好了青石板路。山路并不難走,但讓白灼覺得很難走的是,這麽高的清雁山,那個淵之二道販子到底在哪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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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灼跟着其他百姓們來到山腳下,卻遠遠地看見清雁宗着裝的兩個男子,正在山腳下一個個盤問。白灼心中大喜,正好可以問問這些宗內的人。

誰知,那兩個宗人在看到白灼時,眼睛雖然都放出驚喜的光芒,可回答的卻是:“淵之?沒聽說過啊!”

白灼急了:“他說他是你們清雁宗的人,而且有一次,他的身邊也确實跟着幾個和你們一樣穿着的人啊!”

其中一個較熱情的,笑着說:“這樣吧,要不我帶你上山,領你入宗門,問問我們宗主?”

白灼剛準備回答“好啊”,可這兩個字還沒說出口,另一個宗人便瞪了這人一眼,道:“宗主讓我們在這兒給百姓指路,放號。你若是走了,就我一個人怎麽忙得過來?”

那熱情的宗人只好撓了撓頭,笑着對白灼說:“還有一個辦法!我們清雁山分兩條路可走。一條是祈福,一條是求問。要麽,你就沿着這條求問之路上山,到了求問壇,你在那兒跟我們宗主詢問好了。”

白灼的目光順着這宗人的手指向上望去,果然,這清雁山上有兩條青石板路。一條朝南,一條向北。北邊的那條路,似乎就是此人口中所說的求問之路了。

雖然,對于這宗人口中的求問之路到底是如何,白灼完全不清楚。但,卻讓她心底隐隐有着一些好奇。

去求問壇,問清雁宗宗主!

那個聽說會五行命理的宗主!

白灼不知怎的,心底不僅有些小期待,而且,還有些躍躍欲試。她像是女俠一般,雙手一抱拳,豪氣地說:“多謝二位小哥指路。”說罷,擡腳便要上山。

“哎,你別走啊!”另一個宗人上前攔住了她:“求問一次,費用兩吊錢!姑娘,看你長得如花似玉的,你就給一吊錢吧!”

直到這時,白灼隐隐明白了。原來這清雁宗,是以這種方式在發家致富呢!

可她今天只準備了一個小小的錢袋子,裏面放了少許碎銀子。她扒拉開錢袋子,剛準備取出一枚小碎銀,誰知,她那雙纖細的手,卻被一雙蒼勁有力的大手一握!

掌心的溫度透着一絲溫柔。

白灼心下一驚,趕緊抽回雙手,擡起頭來,卻看見皇上那張溫潤如玉的臉。

這……怎麽哪兒哪兒都能遇見他啊!?

我就是為了這幾天躲着他,才來清雁山的啊!

白灼瞪大了眼珠子,腦海裏唰地一下,閃過了昨天看到的太白金星和熒惑的相合。她的心底着實一慌。

完了!

吳南洲将一枚銀錠子遞給一個宗人,道:“我家王爺替這姑娘付錢了。”

這兩個宗人見眼前這位公子氣度不凡,身着的月白色長衫雖然樣式簡單,卻顯得華貴異常,便趕緊滿臉賠笑道:“這是二位的號牌,請這邊上山。”

皇上溫和地看向白灼,見她滿臉緋紅地低着頭,悶不吭聲,便笑着說:“白灼,我們正好一路。”

白灼後脊上的汗涔涔而下,在聽到這句話時,她趕緊一擡頭,對上他的雙眼,咧開笑容,有些尴尬地說:“呃,其實我們不同路!”

皇上眼底的笑意更濃:“你不是去求問壇?”

白灼還沒開口,她身後那兩個多嘴多舌的宗人竟異口同聲道:“這位姑娘正是要去求問壇!”

白灼:“……”

這兩人,咋比我還多話呢?

“不,我改主意了!”白灼快速地轉動着大腦,說:“我要去祈福!”

皇上擡眼看了看山路,轉而又對白灼說:“我本來是打算先求問,再祈福的。既然你要先祈福,那我們就先去祈福閣吧!”

說罷,他便轉身走向一旁的馬車。

白灼直到這時才看到,馬車上早已坐着馬夫馮熾。在極遠的四處樹蔭遮蔽處,能看見暗藏的大批侍衛。侍衛們并沒有刻意隐藏,有幾個甚至大喇喇地站在不遠處正冷冷地盯着這裏。

“還不快上來?”皇上已坐在車內,正掀開車簾笑看着她。

白灼笑着擺了擺手,道:“九王爺先去吧!我……我一個人走路上去,就當是看看風景嘛!你們去祈福閣吧!我,還是打算去一趟求問壇看看。你看,其他人不是也都走路上山的嘛!九王爺告辭!”

皇上看穿了她心底的小慌張,不知怎的,卻讓他十分高興。他饒有興致地看着白灼轉身而去的身影,高聲道:“等你爬到求問壇,恐怕都要到晚上了。”

白灼跳轉身子,笑看着他,說:“沒關系,我今天有的是時間。”

說罷,她一溜煙地就往山上跑。

等她連跑帶走地爬了約莫半個時辰,一擡眼,卻看見皇上正站在前方十米開外的一處涼亭裏。白灼震驚地目瞪口呆:“哎?我沒見到你們馬車上來啊!你們是從哪兒過來的?”

她邊說邊回頭去望,只見馮熾和吳南洲這兩個馬夫,正在一旁引馬歇息,他們三人整個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

白灼環顧四周,倒是沒了那些侍衛們的影子。

皇上不疾不徐的腳步走向她,定定地看着她,說:“你不知道這清雁山還有一條近路嗎?”

白灼:“……”

皇上見白灼臉色一僵,只覺得十分有趣,他一步邁進,靠近白灼,白灼卻驀地往後硬生生地一退。皇上笑着說:“跟我一起坐馬車上去!”說罷,就要去拉白灼的手。

白灼趕緊一連後退了兩三步,有些為難地說:“九王爺,請自重。”

皇上見她就連聲音都有些生硬了,便知道這姑娘的玩笑開不得。他也只好溫和地對她說:“上車來,我有關于梁衍的事情想問你。”頓了頓,他又溫柔地補充了一句:“你答應過我,你會幫我的。”

白灼頭皮發麻,心中一緊,滿腦子都是太白金星和熒惑的相合。

難道說,我真的要經歷一場愛情了?

可我曾聽月老爺爺說,哪怕不是紅線上牽引的兩人,只要有心動的感覺,也可産生愛情。只不過,最終有緣無分罷了。

但眼下的情況是,我根本對這個九王爺還沒有什麽心動的感覺啊!

可是,寒嫣卻說,他喜歡我。

太白金星和熒惑的相合,真的是讓我和九王爺之間要發生點什麽嗎?

向來信守諾言的白灼,在面對皇上的這句話,她緋紅的臉頰藏不住她心底的不安,也只好站在原地怔愣了片刻後,便登上了馬車。

白灼上了馬車後,端坐在皇上的身旁。她動都不敢懂半分。她的紅唇微抿,一襲嫣紅色衣裙和烏黑及腰的長發,将她那本是漂亮的臉龐映照得明豔無比。

她頭發上插着的那枚桃花發簪随着馬車的一搖一晃,将皇上的心也一搖一晃地撩撥了起來。

皇上偏過頭看着白灼的側顏,看着她小巧微翹的鼻子,看着簾外的光在她的睫毛上浮出暖烘烘的微黃。他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摟住白灼纖細的腰身,将她拉入自己的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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