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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然白灼本打算針對段琮的本命盤做一番叮囑，可這會兒，愣是沒了精氣神。

她簡單地說：“其實沒什麽，就是想告訴你這場出征可能會決定了你的未來。”

段琮贊同道：“不錯。”

“因為你有帝王命。”

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在段琮耳邊竟然仿若驚雷般炸響。他又驚又喜地問：“你……都知道了？”

誰知，段琮的這個反應，讓白灼驚訝不已：“你也知道了？”

段琮敏銳地覺得，好像兩個人說的不是一個層面。他故作輕松地笑着說：“你在我的本命盤裏都看出了什麽？給我說說，好嗎？”

白灼将段琮的本命盤從中拿出，指着他的星盤道：“你看你的太陽和太陰，緊密合相你的天頂，而且它倆都在你的官祿宮裏。代表你重視你的官祿發展這是其一。其二，你的命主星為太歲，太歲進入下降位置，緊密合相你出生那一刻的西邊地平線。同時，太歲相拱官祿宮裏的太陽和太陰。你一定會是萬衆矚目之人，一定會是九五之尊！但是……”

白灼不說了。

段琮被她這一番解讀說得很開心，并沒有感覺到她話中的擔憂：“嗯，說得不錯，接下去。”

白灼瞪了他一眼，說：“你是不是知道當今聖上不舉？”

段琮一怔，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啥？你說啥？”

段琮完全沒想到白灼竟然跟他開始聊這個，雖然說得不至于露骨，但也不免讓他一陣心驚肉跳。但想着，這可愛的女人，終究有一天是自己的，他便不由得忍不住偷笑了一下。

誰知，白灼竟全然沒有半分其他想法，而是憂心忡忡地說：“因為你如果有一天，登上皇位，成為九五之尊，恐怕，背後會遭到非議。”

段琮再度被她刺激了一番：“啥？你說啥？”

白灼認真地點了點頭，說：“嗯，從你的本命盤來看，你要是想成為皇帝，恐怕，會用點兒小手段……”

段琮大驚失色，一把捂住白灼的嘴。白灼吓得兩眼睜的大大的，心跳劇烈，甚至還有點兒小後悔。

怪自己太多嘴。

“你可不能亂說！”段琮警告她：“這若是被旁人知道了，恐怕我的立場會很艱難。”

待段琮将手放下後，白灼愣愣地低聲說：“你……真的想？”

段琮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不該跟白灼坦白自己的身份，總覺得若是再不說明自己的身份，恐怕，她這口無遮攔的，還不知道要冒出個什麽話兒來。

段琮正在猶豫不定，忽然，門外傳來馮熾的聲音：“回皇上，那幾個欺負白姑娘的媒婆，都已經被關押起來了。”

此言一出，白灼吓得立即從小方凳上跳了起來。

一扇房門之隔。

門外，寒風獵獵，能聽見馮熾身後密密裹着仿若千軍萬馬一般的風雪。

門內，白灼不可思議地盯着眼前這個溫潤如玉的男人，這個一直為自己遮風擋雨，為自己解決所有麻煩的男人。此時，卻讓她覺得，仿若遠古深淵，看不穿，看不透。

卻依然安心。

段琮溫和地站了起來，看着白灼，對着門外的馮熾，說：“朕知道了。”

白灼的心髒好似前幾天聽見的鑼鼓聲，哐哐作響，無法舒緩。卻在聽見段琮的這句話時，更是驚得不自主地後退了一步：“段琮，你……”

段琮笑着走近她，認真地說：“沒錯，這才是真實的我。”

白灼瞪着不可思議的眼睛，只覺得自己震驚地快要不能呼吸。仿若這房間就是個異度時空，隔絕了外面，也隔絕了自己：“可你這樣，實在是太冒險了！”

段琮：“？？？”

白灼只想勸他回頭是岸：“你正是知道當今聖上不舉，所以讓我幫忙撮合他和帕夏公主，是嗎？這樣就可以讓皇上看到你的真心，是嗎？”

段琮：“？？？”

“只要皇上一日無子，接下來的皇位就必定是你的，對嗎？”白灼擔憂地拿起一張星盤圖，難過地看了一眼，說：“所以，我沒猜錯的話，這趟你帶兵出征，其實皇上也會在其中，對嗎？”

“皇上确實會一起出征，但我……”

白灼打斷了段琮為了自證身份的解釋：“其實，皇上這趟出去，兇多吉少了吧？段琮，你是不是已經都做好一切準備了？所以，馮熾将軍都已經開始喊你‘皇上’了？”

段琮忽然覺得有口難辯，他的眉頭微蹙，神色開始變得複雜了起來。他在想着到底該怎麽跟白灼說明自己的身份，畢竟，“九王爺”這個虛名，也是自己胡亂對外說的。

可能是段琮的神色開始複雜了，眼底透着讓白灼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一時間，白灼想起了自己最大的缺點。

太多嘴。

自己和段琮之間還沒有什麽更近一步的關系呢！這層關系，也只有在他回來之後，才能挑明關系的走向。現如今，兩人也頂多是互有好感的兩人罷了。

而目前的兩人關系距離，才是最危險的。

白灼從段琮的眼底莫名覺得，自己如果更進一步的說明什麽，萬一，段琮怕自己嘴快洩露出去，然後就……

可是，看段琮的為人，他似乎不像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尤其是，自己從法場上到現在，一路都是被他相幫。

但看段琮的本命盤，他似乎又是殺伐果斷，用親和的外表來掩蓋了背後的真相的人。

白灼覺得，有些話，還是別對他說得太透。畢竟，就算自己再怎麽規勸，眼前的男人，終究是有帝王命。

這是任何人都改變不了的。

于是，她嘆了口氣，說：“我就是怕你在登上皇位的過程中，太辛苦，壓力太大。畢竟，這其中的風險很大，一切都是未知。”

“不是未知。”段琮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說：“灼兒，我說過，等我平定邊界回來，我要跟你說很多事兒。”

“也包括這個嗎？”白灼直截了當地問。

“不錯。”

白灼只覺得一陣頭痛，甚至隐隐之間，還犯困。可能是剛才過度解讀星盤圖的關系。

她無力地跌坐回小方凳裏，難受地揉了揉太陽穴，嘆道：“怪不得你一直在對我說什麽‘母儀天下’……”

段琮重新坐回她身邊，輕輕地捏住她的手，溫柔地問：“如果我真有那麽一天，你可否與我一起坐享天下？”

白灼一驚，頭更痛了，那太陽穴仿若洶湧的波濤，跳躍着拍打她那早已犯困的精氣神。

她定定地看了段琮好一會兒，才凝神蹙眉道：“只怕那一天，你身邊會有怎樣的後宮，就不是你一人所說的算了。”

段琮一聽，笑了。他溫柔地将白灼一把攬入懷中，好似抱着一只溫暖的貓咪，輕聲問：“這事兒你不用擔心，我的後位，只留給你。只要你……願意。”

白灼困得只覺得眼皮子上仿若堆了個石頭，她不自主地在段琮的懷裏打了個呵欠，笑着說：“其實，你沒有皇位又如何？我又不會改變我的決定的。”

段琮笑了：“我好像知道你要給我的答案是什麽了。”

白灼在他的懷裏拱了拱，換了個姿勢，閉着眼睛在他脖頸間，說：“其實，我只有一個心願。我平日裏幫大家測算問蔔，牽牽姻緣，有機會的話，為皇上做事兒，為他解憂。這就足夠了。其他的事兒，諸如後位什麽的，我真的沒有想過。”

段琮輕輕地吻了吻她的發頂，說：“嗯，我知道。”

“那你什麽時候帶我去見皇上呢？”白灼抱怨道：“我一心想為他做事兒。現在可好，你卻想要他的位置。”

“等我回來。”段琮又吻了吻她。

白灼放下心來，可口中的叨叨還是沒有停下來：“你一定要記住哦，這次出征絕對不可以對皇上動手腳哦！否則，你往後的路就算很順，可終究會帶着很多非議的。”

段琮摸了摸她的耳垂，笑着說：“知道了，我答應你。”

白灼覺得自己的困意似乎稍稍好了些，她坐直了身子，對段琮正色道：“關于這次空山派的事兒，皇上是不是也挺心煩的？”

段琮笑了：“那是肯定。”

白灼從小圓桌上抽出之前查找兇手的那張星盤，對段琮說：“要不，我想辦法給皇上找點兒線索，到時候我見到他時，腰板也能挺得直一些。”

白灼覺得自己真的是老了，這身體是十六歲的身體，可她自己的靈魂，卻是已達數千年的魂魄了。剛說到這兒，她又覺得自己困意襲來，呵欠連天。

“怎麽找？”段琮好奇地問：“你剛才不是說，兇手暫時是抓不住的嗎？”

“沒錯！”白灼揉了揉仿若壓了泰山一般的眼睛，說：“反正，你後天出征。明天你來接我，我帶你去找找看。段琮，夜太深，你先回去吧！”

“今夜，我不回去了。”

可惜，白灼還沒聽見段琮的這句回答，她便倒在段琮的肩膀上，昏睡了過去。

清雁山上，淩絕殿的密室內。

一名清雁宗宗人忍不住地暗諷了一句：“宗主，就算你時不時地在這兒擺幻夢陣法，讓白姑娘恰到好處地昏睡，卻也不能讓她回頭啊！你沒看見嗎？她和皇上兩人都快要私定終身啦！”

宋今非盤坐在密室正中央，緩緩睜開眼睛，看着眼前熊熊燃燒的密火。

密火上，出現了白灼卧房裏的幻想。

但這幻想，卻是實時發生的。

他盯着段琮将白灼抱在床上，小心地為她脫去鞋襪的景象。沉聲道：“他倆沒有姻緣，絕不可能私定終身。”

那宗人還想再怼兩句宋今非。

誰知，卻聽見宋今非繼而啞聲道：“只要我還活着，小灼永遠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