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皺了皺眉,桃花搖頭:“你既然只是這麽想的,那現在還是別去打擾她了,沒了容貌已經夠讓她傷心了,要是發現和自己同床共枕的人一直不是沈在野,那她真的會想死的。”
“我比沈在野差了不成?”徐燕歸冷哼:“論相貌,我可不輸他。論地位,他這區區丞相,在江湖上也不算什麽。”
“不是這個原因。”桃花搖頭:“總之你既然對她沒感覺,就別去傷害她了。萬一出什麽事,沈在野會拿你是問的。”
撇了撇嘴,徐燕歸道:“還早呢,我就是心裏煩,先跟你說一聲。時候不早了,我去溫清了。”
“好。”目送他飛身出去,桃花低頭繼續看醫書,看了一會兒才想起來,一拍桌子怒道:“我還誇沈毒蛇是個好男人?他這又是在做表面功夫啊!”
這也太狠了,看來她猜的果真沒錯,這大魏的丞相,他并沒有想幹一輩子,所以什麽牽挂也沒留,到時候要走,也是幹幹淨淨,無親無故,無牽無挂。
這樣的人,會不會活得太寂寞了?就像搬着帳篷四處流浪一樣,帳篷不是房子,好搬,但也給不了人什麽安全感。
夜幕降臨,沈在野微服出了府,徐燕歸跟往常一樣去了溫清。役有撲巴。
顧懷柔蜷縮在床裏頭,聽見聲音便下意識地問:“誰?”
“是我。”僞裝成沈在野的聲音,徐燕歸伸手摸到她,低聲道:“別擔心,簾子挂起來,我是看不見你的。”
顧懷柔一愣,伸手抱着他的身子,忍不住哽咽不成聲:“爺……”
“好了好了,我沒嫌棄你。”徐燕歸拍了拍她的背:“別太難過了。”
眼淚一顆顆地砸在他手上,先是滾燙,後又冰涼。徐燕歸抿唇,摩挲着她的臉,用拇指抹着她眼下,笑道:“我一直記得你最好看的樣子呢。”
晚上的沈在野和白天明顯不一樣,溫柔多了,也讓她更喜歡。顧懷柔點點頭,卷在他懷裏小聲道:“咱們以後都晚上見面好了,誰也看不見誰。”
“好。”徐燕歸應下:“白天我不見你。”
其實本來白天也不會見面,他的腦海裏,顧懷柔當真一直是初見的模樣,嬌媚又柔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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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子被這人抱着,顧懷柔安心地睡了過去,一片絕望的心裏,總算是亮起了點點微光。
相爺真的是個好人。
第二天她醒來的時候,屋子裏已經沒人了。顧懷柔抿唇,翻箱倒櫃地找了針線出來。小心翼翼地開始繡手帕。
桃花過來的時候,就見她沒哭也沒鬧。只是頭上依舊罩着黑紗,整個人看起來卻是有精神了不少。
“你繡這個做什麽?”好奇地看了看她手裏的東西,桃花問:“想送給爺?”
顧懷柔點頭,低聲道:“爺待我真的很好,我也沒什麽能給他的了,就繡個竹錦鴛鴦吧。”
桃花抿唇,想起徐燕歸昨日說的話,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開口道:“女人活得都不容易,他們稍微對咱們好一點,咱們就感恩戴德的,完全不記得他們不好的時候了。”
微微一愣。顧懷柔擡頭看了看她:“大家都是這樣,日子還要過下去,總不能就強着了吧?”
“可是如果,我是說如果,男人靠不住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自己該怎麽過日子?”
自己過?顧懷柔失笑:“趙國的風俗和大魏可能不同,趙國女子也可為帝,民風開放,但大魏是男人的天下,女子一旦被休棄,回娘家也是要被人厭棄的,要麽忍辱茍活。要麽痛快尋死,從來沒有第三條路。”
桃花皺眉:“那你跟我去趙國算了,自己做點小生意養活自己,也總比在男人腳下沒半點感情地活一輩子來得好。遇見合适的人,還可以再嫁。”
顧懷柔頓了頓,抿唇道:“相爺待我很好,我為什麽要走?”
桃花幹笑:“我是說以後,如果……”
“娘子是又猜到爺的心思了嗎?”顧懷柔放下手裏的帕子,緊張地看着她問:“他對我好,是有原因的?以後會再辜負我?”
“不是。”桃花連忙搖頭:“你別多想。我只是随口問問罷了,爺對你是不是真的好,你感覺不出來嗎?”
顧懷柔沉默了一會兒,小聲道:“我總覺得白天的相爺和晚上的不一樣,白天他跟冰山似的讓人難以靠近,晚上卻溫柔得不像話,讓我……”
讓她好生喜歡,整顆心都溫暖了起來。
桃花錯愕,扭過頭伸手蓋住眼睛,小聲嘀咕:“我就說沈在野這種性子怎麽可能讓這滿院子的女人都那麽喜歡他,結果全是徐燕歸的功勞。”
“娘子說什麽?”
“沒什麽。”桃花回頭一笑,伸手給了她一瓶子藥:“這個平肌露是懸壺堂的大夫剛送來的,說是有奇效,你先用上一段時間吧。看有沒有效果。”
“多謝娘子。”顧懷柔行禮接下,手指輕輕摩挲着瓶身,像是滿懷期待的少女一般。
徐燕歸也是害人不淺啊,桃花輕輕嘆息,跟她告了辭就往外走。
出去探消息的青苔回來了,低聲在她耳邊道:“漣漪的家人都在,知道她死了,看起來倒是平靜,已經在準備後事。奴婢去試探過,他們口風很緊,什麽也不肯說。”
“以你的直覺,他們是不肯說,還是沒什麽好說的?”桃花問。
青苔皺眉,想了一會兒才道:“也可能是沒什麽好說的吧,看那一家子也的确只是老老實實的鄉下人。”
“那就肯定是不肯說了。”桃花拍了拍手:“走,詐人去。”
青苔一愣,不服氣地跺腳:“主子不相信奴婢,又為什麽要問?”
“因為你選的一般都是錯的。”桃花笑眯眯地道:“跟你選不一樣的,保證能對!”
青苔:“……”
回到争春去安排了一番,桃花正奸笑着呢,廚房的李管事和府裏的錢管家竟然一起過來找她了。
“姜娘子。”李管事笑着将一疊賬目放在她的桌上,恭敬地道:“爺的意思是,廚房的采買以後不用跟夫人報備,跟您說一聲即可。”
桃花點頭,這個倒是在預料之中,畢竟他得罪了梅照雪,也沒法兒在她手下繼續做事。
“這是府裏對外開支的賬本。”錢管家也放了賬目上來,低頭道:“本來是該由夫人管的,但爺體恤夫人,讓娘子為夫人分擔一二。”役餘場亡。
對外開支,也就是沈在野的應酬,送禮以及各院要回娘家的時候的采辦。這賬目輕松,卻也算個大頭,沈在野竟然直接拿來給她,那梅照雪豈不是要氣死?
“娘子有什麽為難的地方,盡管來問奴才。”錢管家拱手道:“奴才能幫上忙的地方,一定會幫。”
這麽好?桃花驚訝了,她怎麽記得錢管家一直是幫夫人做事的?
心裏有懷疑,面兒上還是要先應下,客客氣氣地讓青苔将這兩人送出去。
“奴婢為什麽會有一種,這府裏要變天了的感覺?”回來的時候,青苔看着她手裏的賬本道:“爺也真是夠寵您的,您想要什麽,他就給您送什麽。”
桃花輕笑,伸手彈了彈她的腦門:“這叫互幫互助,我替他做事呢,他搭把手有什麽奇怪的?人安排好了沒?”
“安排好了。”青苔點頭:“但您确定這事兒跟夫人有關嗎?萬一詐錯了……”
“女人要相信自己的直覺。”桃花胸有成竹地吐出這句話。然而沒一會兒就弓了背,幹笑道:“萬一直覺錯了,那也沒事,反正火燒不到咱們身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