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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理!青苔颔首,飛快地繼續出去做事。
夏末是衆多女眷要回娘家探親的時候,衆人一聽外支的賬本落在了姜氏手裏,争先恐後地就過來套近乎了。
“姜娘子身上的恩寵真是羨煞旁人啊。”古清影掩唇道:“還是頭一次見爺肯把賬本給妾室管的,這不是明擺着給夫人難堪嗎?”
“爺也只是心疼夫人。”桃花看着她笑了笑:“賬本在誰手裏都是一樣,各位歸寧的随禮,都會按照位份準備妥帖。”
話是這麽說,但每次的随禮,難免不會按照親疏遠近,給這個多點,那個少點。回娘家可是面子的問題,肯定是要争取随禮越多越貴重越好。
南宮琴在旁邊還沒開口,桃花便笑盈盈地轉過臉來道:“南宮娘子是府裏第二個歸寧的吧?”
“是。”南宮琴颔首:“有勞娘子多費心了。”
“無妨。”桃花道:“你最近也受了不少委屈,爺的意思,也是要好生補償你。”
什麽爺的意思,分明就是她自己的意思!古清影這算是聽出來了,自個兒是第一個歸寧的她不問,跳過她說要給南宮琴補償,那擺明就不會讓她好過了。
“娘子這是做什麽?”勉強笑了笑,古氏道:“都是姐妹,您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桃花轉頭看了看她,笑道:“古娘子怕什麽呢?您還有夫人可以幫着補貼一些。”
心裏一跳,古清影連忙道:“我與夫人也不是很熟,她如何會幫我補貼?娘子想多了。”
“再多走動走動就熟了。”桃花起身道:“我還要整理賬本,你們若是沒事了,就先回去吧。”
古清影急了,跟在她身後道:“娘子別誤會,最近是夫人常讓我過去說話,也沒說個什麽。”
“我沒誤會啊。”桃花一臉無辜地看着她道:“娘子随意去哪裏走動,随意說什麽話,都是你的自由,我有何權力幹涉?”
青苔上來攔在古氏前頭,姜桃花直接就進了內室去。古清影站在外頭,皺眉揉了好一會兒的帕子,才轉頭去找南宮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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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要怎麽辦?姜娘子好像是記恨上我了?”
南宮琴沒看她,迳直往前走:“你先前既然已經與姜氏站了邊兒,又為何要去讨好夫人?腳踏兩條船的人,哪有不落下水的?”
“哎,我這不是想着多個人多條路嗎?”古清影道:“誰知道姜娘子這麽小氣啊?你快幫我去說說好話。”
“這個我幫不了。”南宮琴道:“你看爺的心,擺明了是偏在姜娘子身上的,即便她不能生育,都把賬本交她手裏了,你還覺得夫人更靠譜?”
“可……”古清影一頓,低頭想了想,好像的确是這個道理。姜娘子有權有勢還不能生育,将來她要是能坐上正室之位,那她們的孩子就可以抱給她養,不就瞬間成嫡出的了?
眼眸一亮,古清影扭頭就往回走。
“古娘子。”青苔還在門口攔着:“我家主子要休息了。”
“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訴娘子!”古清影道:“是關于夫人的!”
桃花掀開簾子,像是一直在等着她似的,朝她微微一笑:“進來說吧。”
青苔讓到了一邊,古清影一愣,接着就提着裙子跑進去,一臉谄媚地道:“有個大事兒,我倒是忘記告訴娘子了。”
“現在說也不晚。”桃花坐下來看着她:“盡管直言。”
“幾天前的傍晚,我去淩寒院的時候,見過漣漪。”古清影神秘兮兮地道:“夫人後來解釋說是因為那丫鬟沖撞了她,所以在問罪,但是妾身算了算時間,漣漪去淩寒院的時候,好像還在花園沖撞那事兒的前頭。”
桃花挑眉,一臉好奇地道:“這是什麽意思?也就是說在出事之前,夫人就見過漣漪?”
“是啊。”古清影道:“我後來才想起這茬,問夫人的時候,她卻搪塞了我,看樣子應該是有問題的。”
就這麽把梅照雪給賣了?桃花心裏直嘆氣。什麽叫牆頭草兩邊倒啊,古清影先是賣她。後是賣梅氏,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兩邊讨好,這樣的人最不能與之為伍了。
不過,消息還是要聽的。
“你的意思是,漣漪有可能是被夫人收買了?”桃花皺眉:“這個可不好說,夫人是正室,咱們妾室哪能去質疑她?爺也不會相信的。”
“爺信不信,還不是娘子一句話的事兒?”古清影笑道:“您去一說,爺怎麽也該查查夫人啊。”
“那我豈不是得罪了夫人?”目光幽深地看她一眼,桃花搖頭:“我可不傻,你這是幫着夫人坑我呢吧?”
“怎麽會!”古清影連忙道:“我是真心要跟娘子一條船的,如何會坑娘子?”
桃花沉默。眼裏滿是不信任的神色。
古清影有點急了:“以前的事兒,您別總放在心上啊,我當真只是跟夫人聊聊天,可沒打算幫她什麽的。您要是不信,那這話我去給爺說!”
等着就是這句話,桃花點頭笑道:“那你便去吧,我是向來不喜歡聽人說空話的。”
古清影一愣,沒想到桃花當真要她去說,一瞬間還是有些猶豫的。然而,這兩條船既然不能一起踏了,那還是選個靠譜些的吧。
“好,那我就先走了。”古氏道:“娘子等我消息就是。”
桃花颔首。目送她出去,玩味兒地勾着旁邊的簾子道:“青苔,咱們的直覺八成是沒錯的了。”
青苔點頭,又有些遲疑地道:“可這事兒最後就算扣到夫人頭上,以夫人的聰明,定然是能脫罪的,爺也不一定就會廢了她。”
“定個罪就成,咱們也不能指望很快把她拉下馬。”桃花眯眼道:“我要的倒不是她那位置,更重要的是人心,這院子裏每個女人都不簡單。不求她們都向着我,只要她們遠離梅照雪,那也算是達成了目的。”
青苔似懂非懂地點頭。
今天晚上沈在野依舊說是要去溫清,然而天一黑,人還是從窗戶進來了。
“爺這是又遇見什麽喜事了?”看着他這表情,桃花端了茶湊過去問。
沈在野伸手接過茶放在一邊,抱起她就放在了自己腿上:“恒王想争秋收入庫監察之事,太子今日與他一起在皇帝面前吵了一個時辰,最後皇帝下旨,将巡營之事交給恒王,秋收之事歸南王監察。”
微微挑眉,桃花道:“這倒是稱了爺的心意了。”
沈在野勾唇,眼裏滿是柔和星光:“如此一來,我與南王也不必争吵了。皇上下的旨,跟我沒關系,算是太子和恒王鹬蚌相争,最後南王漁翁得利了。”
“恭喜爺。”桃花伸手摟着他的脖子笑道:“心情好了,有賞嗎?”
“你還想要什麽?”睨她一眼,沈在野輕笑:“現在這府裏,你難道不是要什麽有什麽?”
嘿嘿一笑,桃花扭着身子道:“上次碎了的玉佩啊,爺不打算補給妾身一塊兒?”
玉佩?沈在野一頓,想起那日禦花園山洞裏的事情,心裏莫名有些發緊。
面前的人好像完全不在意了,眼裏一點別的神色都沒有,跟只小狐貍似的妩媚又一臉讨好,大尾巴在背後搖啊搖的。
喉嚨有些發緊,沈在野猶豫了許久,垂了眼眸問:“那日的事,是我沒控制好,你可還怪我?”
桃花一愣,看了看他,又撐起身子看了看外頭的天。
“幹什麽?”沈在野黑了半邊臉:“問你話就好好回答!”
“妾身只是覺得意外,想看看今晚的月亮是不是方的。”桃花咋舌:“您這是在跟妾身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