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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也不明白。”風屏皺眉道:“銀子是奴婢親手交給跑腿人的,要麽是那人私吞了,要麽就是這一家人想訛詐。”
“不可能。”梅照雪皺眉:“先前你不是還派人去看過嗎?他們口風緊,明顯是收了銀子,半個字都不說的,怎麽會突然變卦?”
風屏搖頭,這她就不知道了,今日這一家人的态度着實奇怪,這樣下去,難免會在争春裏胡言亂語。
梅照雪也想到了這一點,抿了抿唇,鎮定地道:“你先讓人去争春打聽消息,一旦有不對,立馬讓他們永遠閉嘴。”
“是。”風屏應了,急匆匆又往外走。
争春裏安安靜靜的,除了青苔,所有的丫鬟都被關在了外頭,誰也進不去。有小丫頭扯了花燈過來,眨巴着眼問:“姐姐,裏頭怎麽樣了啊?”
花燈搖頭:“我也不知道,都沒個聲音,看來應該是關在屋子裏審問呢吧。”
小丫頭一愣,點了點頭,趁着花燈朝院子裏張望的時候,悄無聲息地就跑了。
顧懷柔收到消息,終于是跨出了溫清的門,急切地就趕來了争春。
“怎麽回事?有人說是夫人在背後要害我?”
桃花伸手就拉住她,帶到一旁坐下,順手遞了一盒子珍珠粉給她:“你別急,我釣魚呢。”
釣魚?顧懷柔愣了愣,看向旁邊坐着的三個人:“這是漣漪的家人?”
“你覺得是嗎?”桃花微笑。
漣漪的母親是癱瘓在床的,然而面前這位農婦坐在椅子上好好的,還能朝她拱手行禮:“見過顧娘子。”
什麽情況?顧懷柔看不明白了,擡手打了打自己的頭,皺眉看向桃花:“你在做什麽?”
“人是別人借給我的。”桃花道:“漣漪的家人口風很緊,什麽都不肯說,我沒法子,只能讓人把他們給暫時關起來,然後請這三位俠士來裝一裝,吓唬一下心裏有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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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懷柔恍然,看了看那幾人,又看了看姜桃花:“想不到娘子還認識江湖上的人。”
桃花幹笑,她自然是不認識的,但有人認識啊。那人也想為顧氏報仇,很爽快地就把人借過來了。
現在是萬事俱備,就看魚咬不咬鈎。
顧懷柔嘆了口氣:“你為我如此費心,倒讓我不知以何為報。”
“放心吧。”桃花道:“總有要你幫我的時候,現在咱們先好好等等,你這會兒可有心情去淩寒院一趟?”
“淩寒院?”顧懷柔怔愣:“去做什麽?”
“不是有傳言說夫人要害你嗎?”桃花笑了笑:“那你就去問問夫人好了。”
姜氏這是懷疑是夫人做的?顧懷柔想了想,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點頭。
于是沒一會兒,淩寒院裏就熱鬧了起來。顧懷柔狀似瘋癫地朝主屋的方向吼:“梅照雪!你既然敢做,為什麽不敢認?我的一輩子都毀在你手裏了,都毀了!你晚上睡得着覺嗎!”
梅氏坐在屋子裏,眉頭緊皺。旁邊的風屏道:“看樣子那幾人當真是說了,主子,咱們現在怎麽辦?一旦爺回來……”
“爺不是還沒回來嗎?”梅照雪笑了笑:“你去争春,把姜氏帶過來,然後讓那幾個人閉嘴就好了。”
真不愧是穩坐夫人之位的女子,現在還能這麽鎮定。風屏欽佩地點頭,立馬按照吩咐去做。
顧懷柔哭個不停,引得後院裏的人都來看熱鬧了。桃花帶着青苔姍姍來遲,眼神裏滿是深意地朝梅照雪行禮:“見過夫人。”
“免禮。”梅照雪蹙眉看着院子裏的顧懷柔:“我最近都不常出門,好端端的,怎麽就有人來哭說是我害了她了?姜娘子,你知道原因嗎?”
桃花一笑,臉上一副了然的表情看着她道:“妾身自然知道,夫人不知道?”
捏着帕子的手緊了緊,梅照雪輕笑:“我自然是不知道的,有什麽話,不如敞開了說個清楚,也免得人在背後議論我的不是。”役餘布圾。
“等爺回來,這事兒自然是可以說清楚的。”桃花道:“夫人何必着急?”
“我不着急。”氣定神閑地坐下來,梅照雪溫和地道:“顧氏也別哭了,都坐進來等着吧,孰是孰非,總會有個結果的。”
顧懷柔抿唇,擦了眼淚踏進主屋,外頭看熱鬧的幾個娘子侍衣也都紛紛進去找了位置坐下。
“姜娘子可知道,這府裏以下犯上的罪名是很重的?”梅照雪輕聲問了一句。
桃花點頭,看着她笑道:“妾身知道,那夫人可知道,殺人的罪名也不輕?”
微微一愣,梅照雪眯了眯眼:“府裏出過殺人的事,罪名的确是不輕,但也是證據确鑿才能定罪。若沒有證據,空口白舌地污蔑人,那也不太好。”
“夫人放心。”桃花颔首:“證據妾身已經拿到了。”
“我很放心。”梅照雪轉頭看向門口:“害秦氏的人不是我,無論你怎麽說,罪名也算不到我頭上來。”
兩人說話都是溫溫柔柔的,但不知為何,在座的人聽着卻是渾身發冷。
最得寵的姜娘子,終于要和正室主母杠上了嗎?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好戲看的緣故,沈在野今日回來得甚早,被丫鬟引着踏進淩寒院的時候,還有些驚訝:“你們的早會還沒散?”
“爺說笑了。”梅照雪道:“這都什麽時辰了,要是早會,一早就散了。只是這污蔑大會,沒您來可散不了。”
桃花也笑盈盈地道:“都等着爺來主持公道呢,爺快坐。”
沈在野挑眉,在主位上坐下,就見桃花站起來道:“今日有人跪在相府門口喊冤,妾身帶人進來問了才知道,是漣漪的家人,說漣漪枉死,而夫人答應給的銀子卻沒給。”
“銀子?”沈在野莫名其妙地看了梅照雪一眼:“夫人為什麽要給漣漪的家人銀子?該撫恤,也是懷柔做主才對,更何況她是因罪而死,不該撫恤。”
梅照雪垂眸:“爺還聽不明白嗎?姜娘子的意思是,妾身收買了漣漪去害顧氏,結果漣漪死了,沒給她家人銀子做補償,所以人家來鬧了。”
“還有這樣的事?”沈在野沉了臉:“人呢?帶上來吧。”
“是。”桃花應了,轉頭就讓青苔去帶人。
梅照雪端着手等着,不過過了這麽久了,她派去的人好像也沒來回話。
心裏有些不安,梅氏轉頭看了風屏一眼,風屏會意,低了頭就想溜出去。
“你去哪裏啊?”桃花突然開口,看着風屏道:“這會兒誰動誰有嫌疑,為了夫人着想,你還是站回原處最好。”
沈在野聞言就看了過去,吓得風屏一抖,連忙道:“奴婢只是看沒茶水了,想出去倒個水。”
“倒什麽水呀。”古清影甩着帕子道:“現在沒哪個有心思喝水,你還是好生站着吧。”
“……是。”風屏抿唇,垂頭站回了梅照雪身邊。梅氏沒吭聲。但神情卻不如方才鎮定了。
該不會又出了什麽幺蛾子吧?
說幺蛾子,幺蛾子就到。府裏的護院押着幾個家奴進來。一看他們的臉。梅照雪臉色就變了。
“相爺。”護院跪下拱手道:“奴才們在争春抓着幾個打鬥的人,有兇器和毒藥,都一并收繳了。”
沈在野一愣,看着那幾個家奴道:“怎麽會有打鬥?還有兇器和毒藥?這是哪裏的家奴?”
“相爺饒命!”三個家奴跪在地上連連磕頭:“奴才們是後院裏的,只是…只是去争春看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