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沈家離京了?你知道的這麽早?”我擡眼看他。
“猜的罷,我只知道西南不安定,沈鐵然七弟生病。明後天就是幾大氏族初秋聚會,他要走也只能是今天。”子安卷起紙條,走到書架邊,我看他取下某本書,書脊清磕書架邊沿三下,然後在書架後一個極不起眼的小隔門打開來,裏面竟用紅線挂着一個小竹筒。他把紙條放進竹筒裏,竹筒迅速下沉,我從那小隔門裏往裏瞟去,竟發現無數根紅線滾動着,許許多多的竹筒被紅線牽引着。
很快又有一個竹筒送了上來,子安拿出裏面的紙條,我還沒探頭看清楚,那紙條瞬間燃起藍色的火苗,在葉子安松手的瞬間化成灰燼。
我目瞪口呆。“這什麽玩意兒?”
“不過是柳屋真正的內部結構罷了,那些竹筒裏,還有不少是送給清琅的。這柳屋當初是,你我清琅三人共同建立,三人共用也沒什麽關系。”他還裹着被子走來走去,我卻十分驚詫:“我們并不是一方人,或許說點不好聽的,我不會幫溫溟,我與清琅一邊,你是我們的半個敵人,怎麽會公用一套情報系統?!”
“別這麽詫異,說句不好聽的。柳屋雖是我們一起想的,但如今,清琅也只能看見我讓他看見的東西。你受傷後的半年,我消失在你的視線裏,也并非什麽都沒做。”葉子安把身上裹着的被子揉成一團仍在了床上,坐在矮桌邊。
“不過我覺得,你可以去告訴清琅一件事。”他接着說道。
“什麽?”我問。
“林家要倒了。”
“啊?!你剛剛不還--”
葉子安笑了起來,他眼神平靜溫和的如同春水一般,我卻覺得有些微冷。“聖上要滅了林家,不論林家是把這批兵器賣給哪一家,都難逃滅門。我剛剛那樣指引林晴,不過是希望她能給聖上留一個好拿捏好定罪的把柄罷了。”
我讷讷說不出話。
“你真認為我是把功勞都留給你?”他擡頭灌下半壺酒,“呵……若是林家有殘黨來抵抗,必定會來報複你,而不會來找我這個只是轉達的手下。”
我一抖,這才反應過來猛地從床上彈起來,破口大罵:“葉子安!你他媽——”
“我怎麽?”
“溫溟會動手?就算如此,不論找什麽罪行也絕不至于讓林家倒了。”我看着他平和的眼神,稍稍冷靜下來:“充其量,那些把柄不過是什麽早些年支持流寇,什麽私自建辦工坊。”
“溫溟要她倒,她就不得不倒。總會找到理由的,或許今晚就會。什麽通敵叛國,什麽貪污陷害,總會找到一個足夠弄垮林家的理由。”子安披了件外衣,懶懶坐在我旁邊。“你不必想太多,又與你沒什麽幹系。”
“林家曾是我的勢力吧,你為什麽不收入手中,反而讓溫溟毀了它?”我拽住他的衣角。
“我要的東西,只有沒了林家,才是完全屬于我的。”他明明說着極其讓人不寒而栗的話,卻只是溫和的摸了摸我腦袋。
我默不作聲捏緊領口裏的玉佩,那裏刻着一個小小的姓氏。
關于林家要倒的事,我沒打算告訴清琅,雖不知他具體與林晴有什麽關系,但他很可能也姓林。坐在金銮殿裏的溫溟不緊不慢,她還沒急着對林家出手,至少今日沒有。我心中忐忑,也不知該怎麽辦才好,只能坐在游廊裏跟一群公子嗑嗑瓜子兒。
公子們笑着亂扯,我心如亂麻的附和着插科打诨。
趙汐擁着那阿瑤苗女,就坐在我們不遠處,眼下一看就知,那苗女分明就是個雛兒,她身材嬌小,坐在趙汐腿上滿是羞澀之色,雖說是手上摸摸抱抱,但臉皮兒薄耳朵都紅起來。咄,瞧那隔着衣服摸的幾下,和我平時調戲樓裏公子的段數差得遠了,卻羞成那樣子。
而趙汐更是轉了性,往日對我兇悍的臉早不知扔到哪裏去了,滿臉的死乞白賴,甚至配上了一點享受的表情,看得我這邊折扇都快給掰斷了。那阿瑤想來就是溫溟口中的西毒王,手裏有什麽生死蠱的家夥,就算是趙汐在耍手段套那姑娘,我心裏也是滿滿的不爽。
那阿瑤似乎感受到了我的視線,往我這邊瞟了幾眼,我對她勾起嘴唇笑了笑,順手裝作不在意的跟身邊的小倡兒聊着天,手伸進他衣領一直往下,随手掐了他腰上軟肉一把。那小倡兒平時與我玩得好,笑着哼唧了兩聲。我再轉過頭去的時候,那阿瑤姑娘臉紅的跟紅霞一般猛然轉過臉去。
我樂了,這妹子真可愛。
她明顯對着趙汐那邊有點心不在焉了,總是回頭往我這邊瞟,我要是沒跟公子們互動,只是在喝酒,她就明顯表現出失望來,要是擁着那小倡兒一個個又摟又抱又掐又叫的,她那黑不溜秋的大眼睛都亮了起來,一眨不眨的往我這邊瞅。
趙汐看她有點走神,表情也急了些。阿瑤姑娘摸了他半天,也不覺得有什麽意思,她又不懂人事兒,幾次調戲未果,又看着趙汐那硬脾氣的沒像我懷裏的小倡兒一般又叫又笑,于是有點煩躁了,她推了趙汐一把,起身欲走。
那趙汐連忙一個鯉魚打挺從長椅上彈起來,拽着阿瑤的手不讓她走,還往她手裏塞着白花花的銀子。那姑娘不屑于銀子,趙汐連忙又把那本來開口就大的袍子往下扯了扯,一邊兒都快露出大半個肩膀來,阿瑤姑娘看了一眼趙汐結實的胸口和小麥色又極富誘惑力的肩膀,吞了吞口水,又坐回了趙汐懷裏。
趙汐可是笑眯了眼,連忙擁着她什麽招式都用上來,雖然他引着人家姑娘來摸他的動作,又生澀又別扭,怎麽看也都是個雛,但這就是明顯的倒貼啊!
媽的……從我這裏搶走銀子,又往恩客手裏塞,這吃裏扒外的東西!我怄的肝疼,完全忘了趙汐剛買了我的夜壺這茬,手裏的折扇啪叽拍在欄杆上。
雖說這新晉的汐公子願意接客是好事兒,可我莫名就是惆悵外加惱怒。就憑趙汐這張明豔又有幾分媚人的臉,要是他平時也能這麽笑着跟我說話,露了肩膀對着我,我都願意乖乖借他錢。
公子哥們看着我的樣子笑了起來,一個個臉上都寫着‘就知道你吃醋了’的表情,我這厚臉皮渾不在意。不過我腦子裏想到別的了。猛地站起來,我朝那被阿瑤姑娘壓在身下的趙汐走去,身後竊竊私語,說的全是:“果然忍不了了,果然是——”“你說溫公子會去揍汐公子還是會找那個女客的麻煩?”
我歪了頭,站在趙汐和阿瑤姑娘旁邊,笑起來:“我找趙汐有點事兒——”
這話卻是對阿瑤說的,她看見我,臉比剛才更紅:“公公公公子……”
我不多說,一把拽起那都快被扒的差不多的倒貼貨趙汐,把他拖到一邊去,剛好在阿瑤的視線範圍內。
“幹嘛?!”趙汐一對我,果然擺起了臭臉。我在那姑娘看不見的地方翻了個白眼,低聲道:“我約莫着你這樣,就算半年也勾搭不到那姑娘,更弄不到什麽生死蠱。”
“不要你管——”
“我有個辦法,只要兩天你就能跟她套上近乎了。”我說着手臂往他肩膀上一搭,擡起頭來。趙汐吓了一跳,我胳膊摟的更緊了些,雖然調戲這種活,對着沈鐵然這種極度不要臉的和葉子安這種讓你腿軟的,我是絕對幹不出來,但是調戲調戲趙汐這個腦袋不靈光的家夥,我還是有點膽量。
“你聽我的,我保準讓那姑娘閑着沒事兒就願意跟你閑扯,而且絕對不會排斥你也不會不耐煩了。”我稍微比趙汐矮了些,微微踮起腳尖,離他更近了,鼻尖都快碰上他鼻尖,從旁邊看就好像我們倆再做什麽不該幹的事兒一樣。
趙汐被我的動作吓得往後一躲,差點撞到後面的盆栽,耳朵尖兒也跟着紅了。嚯,這家夥也知道臉紅啊,上次不還大言不慚的稱贊老娘圓潤的胸肌麽?
我莫名的特別有成就感,仿佛是在沈二爺和葉子安那裏吃的癟卻賺回來了。
“什麽辦法?”
“這你不用管,不過我要你幫我一個忙。”
“什麽忙?”
“別問了——”
“別想讓我還錢。”
“……”
趙汐同意了,我回頭望了一眼阿瑤姑娘,她晶亮晶亮的眼睛望着我們這邊,滿臉紅霞,比剛才還興奮。我順手摸了趙汐一把,一副親昵的樣子把他領子往上攏了攏,早就想摸他一把,要不是怕被揍,我早就下手了,這一爪子摸下去的肌膚和隐隐含着力量的肌肉,摸得我心神蕩漾。
我踮起腳尖,低聲說道:“你只要在她面前表現出咱倆一對兒就行了。”
然後等趙汐坐回那姑娘身邊的時候,我一臉自來熟的也湊過去,抓着趙汐的爪子,對阿瑤姑娘笑了起來。
她七葷八素,兩眼冒光:“你們……你們……”
“剛才汐公子沒伺候好這位恩客真是不好意思,他實在是愚鈍了些,只是他以前不是做公子的。”我笑的那叫一個和煦如風,旁邊趙汐擡頭看了我一眼,打了個寒顫。
“再說了,我們倆往日在一處,也沒讓他學過怎麽伺候女人。”
“你們……你們……”苗女姑娘還是一臉震驚,那滿頭華麗又莊重的銀飾都跟着晃了晃。
“雖然這話說得逾越了些,也是駁了您的興致,但我倆的确是一對兒,要不你看着換位公子?”我語氣那叫一個善解人意。趙汐低着腦袋,背後的拳頭捏的咯吱直響。我心裏突突的,生怕他随時跳起來揍我。
“不……不必的,我只是……”她眼睛亮了亮,一會兒瞟瞟我,一會兒看看趙汐,臉上紅霞更勝,局促的揉着裙擺。
“您要換人就換人吧,錢樓裏自然會按價退的。”我一說這一句,就感覺到手裏抓着的趙汐的手指頭一緊,非要掐死我似的。這家夥一聽說要退錢,就急眼了。我表情悲憫天人又溫和隐忍:“只是汐兒必定會被罰,我在這樓裏也算是能說上兩句話,只能盡量護着他不讓他受罰了。這年頭向我們這樣的戀人不被世人所容,又是在勾欄院裏,自然是苦……”
趙汐手指頭掐得更緊了,疼得我嘴角都快抽搐了。
“苦也罷,累也罷。”我這語氣只覺得自己快要變成風一般的男子,如一朵亂世勾欄院中懷着真愛默默開放卑微又高潔的白蓮花般,我輕輕說道:“我們愛了這麽多年,都堅持過來了,只是這世上若是多了些能夠體諒我們的人,我們也不必這般愛的低到塵世中去。”我一邊說的含情脈脈,一邊拼了命的壓着趙汐那青筋暴起的手。
“汐兒……”我強忍着反胃叫了一聲。趙汐低着頭,不理我。喂喂,配合一下啊!
“汐兒……”我又叫,這剛才跟公子們吃的杏仁和柑橘都快惡心到喉嚨口了,你再不回應我我就吐你一臉啊趙汐!大概是我怨念太深,趙汐擡起頭來,在那阿瑤姑娘看不見的角度,一臉說不出的糾結表情,咬牙痛苦喊了一聲。
“召兒……”
抱歉。我轉身起來就走,扶在欄杆上就是一陣幹嘔。抱歉,那杏仁和柑橘真快出來了。
“啊,莫不是那公子……懷了?”阿瑤姑娘口氣裏只有驚喜。
我覺得這個世界壞掉了。抱歉我雖然有這個功能,但是外表的身份可是個真漢子啊姑娘!
正在這邊痛苦的滿腦子裏都是趙汐那句“召兒”,李管事又從旁邊竄上來,撕心裂肺的喊着:“公公,大事不好了啊!”
我回頭罵道:“閉嘴,別來唬我,就算是葉子安懷了都別來找我!”
“不……不是啊。”李管事跪着就滑行到我旁邊來,看得我一愣一愣:“是您的小厮清琅出事兒了!而且還跟林家有關!”
我看着他這張不論演什麽都特來勁兒的老臉,半天都沒反應過來他的意思。
“說清楚,清琅怎麽可能沾上林家。”我表面淡定,心裏卻狂跳,抓緊了後面的欄杆才能站穩。
“清琅小哥不知怎麽的,今天竟然去拜訪林家,說是您派他去的。結果他剛進門沒多久,竟然禁衛軍突然闖入林府強令搜家!林家所有老小全都給抓走了,就連清琅也被抓走了!而林府被搜查的理由現在也傳出來,聽說是通敵叛國!”
我呆愣了一下。葉子安果真沒說錯,我這頭還沒來得及做什麽,溫溟已經下手了。
而清琅,我不想卷入這事件的清琅也被抓了。
我第一反應就是拔腿往樓上跑,我要問葉子安,我要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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