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平臺接生

大家到達坎壈山山腳的時候，天還沒有多亮，只有半顆太陽探出了雲層，好奇地張望着大地。

初厲面向大家，現在他面前的都是要參與到祭祀中的人。

“辛堯，你們十個站我左手邊，站成一豎排，敖戰，你們站我右手邊，按照方陣的隊列站。”

“好。”

大家的隊列站好之後，初厲繼續說道，“現在敖戰你們一百一十個人，每人雙手端起火盆上臺階，把火盆放到石柱上，然後點燃，順序就按照昨天我們彩排的那樣，放完之後到山腳下來集合。”

敖戰走第一個，後面緊跟他那一豎排的人，接着走第二豎排，以此類推。

敖戰他們那一豎排的十個人，火盆放山頂平臺的十個石柱上，從左到右放。

第十一個人的火盆放從平臺下來的第一個石柱上，最後一個人放在臺階入口的第一個石柱上，中間的按照他們對應的石柱放。

“好。”

“辛堯，我馬上給你們戴帽子，戴上之後，在祭祀結束之前都不能取下來。”

“初厲哥哥，我們知道了。”

“好。”

初厲把翎雀鳥羽毛帽子從背簍裏拿出來，斷面封口那裏對着後腦勺，長羽毛對準耳朵，一一給孩子們端正鄭重地戴上。

“你們暫時在這裏等着，我去換衣服。”

“好。”

初厲找了一個茂密的叢林，逐一穿上，确定沒問題後，走了出去。

走回原地，微微愣了愣，他穿戴大概花了十分鐘的時間，怎麽這一會兒來了這麽多人？

樣子都很陌生，應該是這附近部落的人。

幾個年長穩重高大的獸人走到初厲面前，雙臂交叉貼到胸前，低頭彎腰，恭敬稱唿，“未來大祭司。”

随後他們身後的人，應該是他們部落的人全部這樣給初厲行禮，“未來大祭司。”

初厲雙臂交叉回禮，“幾位首領帶着大家稍等一下，還有一些事需要準備。”

“是。”

初厲走到臺階入口的大石板上，擡眼眺望。

敖戰帶着大家正走在三分之一的臺階上，端着火盆得一階一階得走，才能表達恭敬，走得就比較慢。

大家行走的時候，腰背打得筆直，都很虔誠。

“初厲哥哥，祭祀什麽時候開始？”

初厲回頭看了一眼已經穿過雲層三分之二的太陽，回答道，“還有大概一個小時的時間。”

“嗯。”頓了頓，辛堯看着初厲又說道，“初厲哥哥，你好好看。”

初厲微笑，“謝謝誇獎。”

他現在身上穿着兩層衣服，裏面一層是一種很薄的白色獸皮做的貼身衣物，拼接，從肩膀到腳踝，有點兒像沒有袖子的直筒長裙。

外面一層長袍，斜襟樣式，右腰位置系衣帶，黑色獸皮拼接，帶古風。

初厲的身材精壯結實，屬于那種穿衣顯瘦，脫衣有胸肌腹肌的人，而且身上肌肉線條優美流暢，有種剛剛好的美感。

穿着長袍，顯得高高瘦瘦的，肩寬腰窄腿長，人又白皙英俊，自然好看。

敖戰等人到達山頂平臺上後，放上火盆點燃，又安靜地往山下走。

火盆像烽煙一樣冒出一縷縷的白煙，一個接一個，看着十分壯觀。

他們下山的時候，三大首領帶着部落裏的人趕來了。

烏泱泱一大片，好幾萬人，一下把山腳下的空地填滿了，十分擁擠。

同樣行禮，“未來大祭司。”

初厲還禮，“三位首領。”

“大祭司，祭祀要開始了嗎？”

初厲表情嚴肅，“等他們下來，站好隊，我們就開始。”

“好。”

接下來，大家把位置讓出來給敖戰他們，不耽誤祭祀。

敖戰從山上下來，看到初厲後眼裏閃過明顯的驚豔，心跳“砰砰砰”跳個不停，花了很大的力氣才把視線從他身上撕開。

不止是他，很多沒有伴侶的獸人，看到初厲後，都不由臉紅心跳。

初厲的樣貌無疑是上上上乘，又有大祭司光環的加持，不僅漂亮，還能力非凡，誰不喜歡！

初厲帶上象征大祭司的朱雀翎羽毛帽子，面向石階站在最前面。

身後是十個孩子，分兩列站在他身後，然後是敖戰他們。

全部筆直地站着。

他們的四周圍着周圍大大小小部落的人，有大有小，有老有少，基本全來了，站得很密集，但非常安靜，眼睛都亮晶晶的，帶着希望之光。

初厲把手裏的三根大香拿去石盆裏點燃。

大香有嬰兒拳頭大小，是一種植物，長得像香，含有大量油脂，易燃燒。

他把下面三分之一的表層除了去，裏面綠色的木條，看起來就跟現代的青香差不多了。

這是他在神秘山洞附近的草叢裏采的，那裏一大叢，很明顯是種的。

把三支香豎着分散開拿到手裏做祭拜狀，表情莊重肅穆，說祭祀辭，“今日，主祭初厲，分獻良渚首領，三苗首領，九黎首領，以及各首領，謹以香褚之儀致天地玄于坎壈山，……，信知世無神跡，灼願體浸仙瑞。”

“一祭天。”初厲彎腰九十度祭拜，他身後的人，全部雙臂交叉，像之前行禮那樣拜了下去。

“二祭地。”再拜。

“三祭玄。”就是除了天地以外的其他神聖的東西。

“上山。”

初厲擡腳走上臺階，有一步一級臺階。

孩子們跟着他走，擡頭挺胸，目不斜視，小臉不茍言笑，看起來十分嚴肅。

敖戰他們稍後，不過他們需要在他們放火盆的臺階上一一停下來，面對石柱站立，就像站崗一樣，

最後跟着的就是觀禮的人，大家緩緩走着，跟着到山頂平臺去。

周圍大大小小的部落人數加起來不少于十萬人，山頂平臺肯定容納不了那麽多人，大家就抱着能靠多近就靠多久的心态，跟着走。

初厲舉着三支大香一步一步往前走着，目視前方，态度莊重。

每到一個放火盆的石柱，他就會停下來叩拜三下，一直走到山頂，都是如此。

走臺階花了兩個小時。

到達山頂的時候，太陽光中的紅色正好全部消失變成金色，時間剛剛好。

十個孩子面向石柱，并以石柱為中心，站成一個直徑兩米的圈兒。

圈兒裏，初厲把香橫着放到手心裏，用兩只手托着，叩拜三下後，插到最中間放明珠的石柱面前的縫隙裏。

然後拿出骨針刺入中指，擠出一滴血滴到明珠上。

血緩緩融進明珠裏，不留一絲痕跡。

初厲心裏十分震驚，這個明珠到底是什麽材質，居然可以這樣！

随後又想到，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可能是某種沒見過的原理造成的。

明珠逐漸亮了起來，從地下開始往上逐漸發亮，白色的光芒帶着神聖的光輝，看起來非常像夜明珠，一樣漂亮耀眼。

大家的眼神逐漸變得虔誠敬畏起來，由內而外，真誠而坦率。

初厲大聲宣告，“祭祀禮成。”

衆人向初厲行禮，“大祭司。”

“大家請起。”

初厲視線移到三大首領的身上，“三位首領，我讓你們給我找的病重的人呢？”

良渚首領和三苗首領将身體側開，他們的身後，有一個老年獸人被兩個青年獸人扶着，臉色蒼白，虛弱無力，有種快不行的感覺。

他是被人輪流背着來的，靠他自己，都無法走來參加祭祀。

老人獸人虛弱喊道，聲音澎湃，“大祭司。”

初厲點點頭，正要說什麽，突然聽到旁邊傳來一道痛唿聲……

“疼……疼……”

大家立刻看過去，原來是一個正懷孕的亞獸人捂着肚子喊疼。

初厲三步并作兩步走過去，與他旁邊的一位獸人一起扶住他，“把他扶過去靠着石柱坐下。”

“好。”獸人是亞獸人的伴侶，臉上已經焦急一片了。

為了讓孩子接受祭祀的祥瑞之氣，伴侶硬要跟來，還一定要上山頂觀看明珠被點亮的過程，讨個吉利，沒想到會肚子疼。

大家都關切地看着亞獸人，心裏祈禱他平安無事，同時也慶幸，大祭司在這裏，一定會沒事的。

初厲冷靜給亞獸人把脈，“他沒事，就是孩子要生了。”

獸人更焦急擔心了，“大祭司，那現在怎麽辦？”

話落之後，亞獸人的身下一片水跡緩緩暈開。

初厲看到後，暗道一聲糟糕，是急胎……不到兩個小時，孩子就會出生。

從山頂下去已經來不及了，這樣的生孩子，因為來得太急，容易大出血，要是再大幅度移動，會大大增加大出血的幾率。

看了看四周，“左邊角落的人來中間，把那個位置空出來，慢慢走，別着急。”

人這麽多，也容易發生踩踏事件，一定不能急，還好科研達人有先見之明，用石頭把平臺邊緣圍起來了，估計在修建平臺的時候就預料到這樣的情況了。

初厲現在是大祭司，威信比首領更甚，他說了之後，大家立刻開始行動，位置很快空了出來。

“敖戰，你過來把他抱到角落裏去。”

獸人見亞獸人疼成那個樣子，已經慌得手足無措了。

敖戰立刻走過來，“好。”

初厲把長袍脫下來墊到地上，帽子随便拿給了旁邊的一個人，“把他放在衣服上。”

敖戰猶豫，那可是大祭司的長袍，神聖無比，拿給他墊，就髒了。

初厲見敖戰猶豫，催促道，“快，愣着幹什麽？”

敖戰不敢耽擱，最後還是把人放下了。

初厲看着大家，“現在亞獸人全部靠過來，背對着我們站成一排做人牆，接下來我給他接生。”

這個世界的人已經有了隐私意識，羞恥意識自然也有。

現在的情況雖然是迫不得已，但要是生孩子的過程被大家看了去，以後亞獸人很可能會遭遇歧視，會讓他很痛苦，有了人牆就能避免這個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