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溫泉泡澡

飯後，大家紛紛散去，除了兩個小家夥和敖戰。

初厲心無旁骛地收拾山洞。

辛堯指着外面天空，“初厲哥哥，天還沒有黑，你等一會兒打算幹什麽？”

初厲刷着鍋沒擡頭，“去外面割些嫩草回來，喂兔子和小鴨子。”

“我也要去。”說完後，辛堯飛撲撲地跑了。

耒耜收回目光，扭頭看着初厲，“初厲哥哥，我也想去。”

初厲想了想，割草就在部落附近的路旁，不遠也不危險，“行，一會兒帶你一起去。”

“嗯。”耒耜笑眯眯。

敖戰突然開口，“割草需要準備些什麽？我跟你一起去？”

初厲動作微微一頓，扭頭看他，“你不用做自己的事情嗎？”

夕陽斜斜的金色光線灑在敖戰深邃的臉龐上，印出一條優美的輪廓線，“我的山洞已經收拾好了，沒事了。”

初厲點點頭，表示同意，然後就沒說什麽了。

過了一會兒，辛堯又回來了，身後背着小背簍，“初厲哥哥，我一會兒去幫你背草吧。”

初厲笑着答應，“行。”這小家夥越來越勤快了。

敖戰看着自家弟弟，跟着初厲，變化不是一丁點兒的大。

在之前，每天只知道帶着部落裏的孩子胡作非為，調皮搗蛋，捉弄大人，讓人頭疼，現在……不僅會幫着阿爹做事，而且就算玩鬧也不過分，是非常好的改變。

初厲山洞整理得一絲不茍後，背上背簍，拿上鐮刀，帶着一大兩小朝部落外走去。

出來往田野的方向走，路邊就長着很多嫩草，嫩綠嫩綠的，看着很清新怡人。

把背簍放到一邊，初厲蹲下身去割草。

先割灰灰兔吃的提木西草，這種草兔子可以一直吃，另外還有些麥草，車前草，苜宿草，蒲公英，這些吃一定量。

然後換地方再割小鴨子吃的金魚草，葉輪生，槐葉萍，篦萁草，黑藻等草，這些草生長在有水的地方，都比較常見。

“初厲哥哥，這裏距離部落那麽近，以後我帶着夥伴們來割草吧？”

初厲看了一眼距離他們不到一百米距離的部落，這個主意倒是不錯，萬一他哪天忙不過來，辛堯可以幫一下忙，只是……

有些遲疑地看着敖戰，“辛堯能做這件事嗎？”

敖戰沒有馬上回答初厲，而是認真看着辛堯，“你确定你能完成？”

辛堯拍拍胸脯，自信滿滿道，“當然。”目光挪到初厲身上，“初厲哥哥，要不你看我割一下，讓我證明一下我的能力？”

初厲見敖戰沒有反對，于是把鐮刀遞給他，笑道，“要小心。”

“嗯。”

辛堯拿刀的方式跟初厲一樣，割草的方式也一樣，看起來很穩。

把草割起來後拿到初厲和敖戰面前揚了揚，自信地眨着眼睛，“怎麽樣？”

耒耜笑眯眯地說道，“辛堯哥哥，你真棒。”

一把草整整齊齊地捏在辛堯的手裏，全是嫩嫩的部分，初厲眼神流露出贊賞，“我也覺得不錯。”

敖戰心裏忽然生出些欣慰，辛堯好像長大了，“行，那以後這個任務在大人沒空的時候就交給你了。”

“嗯。”辛堯開心應下。

敖戰拍了拍辛堯的肩膀，眼裏帶着淡淡的笑意，“懂事了。”

辛堯挺了挺胸膛，心裏逐漸生出一股責任感。

初厲看了看天色，殘陽如血，天快黑了，“走，回去了。”

敖戰二話不說把裝滿草的背簍背到身上，往部落方向走了。

“等……”初厲想阻止都來不及，他一個男人處處被另一個男人照顧愛護，這心情……超複雜。

辛堯偷偷笑了笑，大哥看起來好喜歡初厲哥哥。

耒耜主動去牽初厲的手，軟軟道，“初厲哥哥，我們去追敖戰大哥。”

“好，聽你的。”

回到部落，初厲把石刀拿了來，把嫩草切成碎丢到食槽裏。

小鴨子們本來蹲在角落裏的幹蒲草上，看到吃的，便搖搖晃晃地跑過來，一路“鴨鴨鴨”叫着，顯得十分熱鬧。

圍着食槽，不松不緊正好站了圈兒，一身嫩黃色的絨毛，像開出的一朵大大的黃花。

小鴨子們不停去掇嫩草碎，看着非常活潑可愛。

“鴨鴨鴨……”耒耜又在那兒學鴨子的叫喚了，一邊學一邊笑，開心又興奮。

部落裏的孩子們看到初厲在這裏忙活，都跑了過來。

小陽陽大眼睛不解地看着初厲，“初厲哥哥，為什麽要把這些小鴨鴨獸關起來呢？”

“這不是關起來，是養起來，把它們養大了殺了吃，就不用再去打獵了。”

“我明白了，阿伯們不去打獵就不會遇到危險，也就不會像河洛伯那樣流那麽多血了。”

“對。”看來小陽陽當時看到了河洛的慘狀。

……

初厲借着最後一絲光線踩着悠閑的步子返回山洞。

晚風涼快，吹過肌膚，舒服極了。

剛把山洞裏的小油燈點燃，門口就傳來敖戰的聲音，“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你一定會喜歡。”

初厲回頭看着他，敖戰眼裏透着毋定，讓他好奇，“什麽地方？”

敖戰指了指初厲挂在竹竿上的衣服，“拿上衣服跟我來。”

竹竿橫放在兩個三腳架上，上面用衣架整齊挂着很多獸皮衣裙。

獸皮衣裙是用各部落送來的獸皮做的，用骨針和麻繩縫制，部落裏的人穿的獸皮衣裙也是這樣縫起來的，不過他們穿的有小機關……在獸人們變身的時候，會自動脫落。

初厲心裏有了一個猜測，眼睛不由一亮，拿上一套衣服朝敖戰走來，“你是不是要帶我去洗澡的地方？”

敖戰濃黑的劍眉一挑，“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初厲盯着敖戰看了一會兒，“行，走吧。”

萬籁寂靜。

兩人借着月光并排朝一個方向走着。

走了一會兒往左拐了一個彎兒，轉到了一條兩邊都是山壁的小路上，一直直走……

“到了。”

初厲已經看到了，地上有一面反射出泠泠月光的“鏡面”，明澈的眼眸壓抑着驚喜，“這是？”

“那個小水潭裏面的水常年溫熱，用來洗澡正好，你去試試，看看喜不喜歡？”

這是溫泉啊！

溫泉，他怎麽可能不喜歡？

初厲蹲下身摸了摸水，真是溫泉，“這個地方沒人來嗎？”

敖戰搖搖頭，“沒有，部落裏的人洗澡都是化成獸形去小河裏洗，不會保持人形洗。”

初厲稀奇，“為什麽？”

敖戰看了初厲一眼，在黑夜裏，初厲的眼眸一樣亮亮的，“這樣洗澡不用去區別獸人和亞獸人，身體都掩蓋在厚厚的毛皮之下，什麽都看不見了。”

“有道理。”初厲對敖戰從頭看到腳，“那你？”

“我都是來這裏洗的，每晚都來。”敖戰解釋道，“我喜歡人形洗澡。”

初厲點點頭，忽而問道，“你怎麽知道我會喜歡這個小水潭？”

敖戰直視着初厲，一會兒後移開目光，“直覺，我知道你肯定會喜歡。”

“這個小水潭，不，溫泉，我不僅喜歡，而且深得我心。”初厲給了敖戰一個“幹得不錯”的眼神，“敖戰，多謝你了，帶我來這麽好的地方。”

敖戰心下喜悅，“嗯。”

初厲看了看四周，“敖戰，溫泉只有一個，你先洗吧，洗了我再洗。”

“不用，你洗，我去旁邊幫你看着，等你洗完了我再洗。”

初厲實在喜歡這個溫泉，就沒推脫了，“那我洗快一點兒。”

敖戰轉身往回走，走到差不多五米遠的地方，背對着初厲坐到一塊石頭上，“你慢慢洗，我等你。”

初厲看着敖戰的背影，心裏有些感動，他是這個世界第一個無條件對他好的人，“敖戰，謝謝。”

敖戰低頭勾唇，然後背對着對初厲擺了擺手，示意他不用道謝。

初厲把手裏的衣物放到旁邊的一塊石頭上，然後快速脫去獸皮衣裙，緩緩下到溫泉裏。

坐下後，水位正好到他的胸膛。

放松地後靠着……

敖戰太會找地方了，居然找到了一個溫泉。

以後終于有洗澡的地方了。

太安靜了，初厲找了一個話題，“敖戰，你是什麽時候發現這個溫泉的？”

“十歲的時候。”敖戰低沉清冽的嗓音如山風一般吹過來，聽起來讓人十分舒服。

初厲順着他的話問下去，“那你現在多少歲了？”

“二十四。”

二十四歲？

怎麽看起來這麽成熟？

初厲來了興致，“你怎麽還沒有找伴侶？”

“因為我還有很多問題沒想明白。”敖戰心裏微微緊張，難道初厲又要跟他說什麽？

結果出乎他的意料，他敏感的話，初厲一句都沒有說……

敖戰這話，讓初厲不由想到了現代父母的花式催婚，“你阿爹阿父沒催你嗎？”

“有提過，但并沒有多說什麽，他們都知道我有自己的想法，不會多加幹涉。”

看來良渚首領是個很開明的父親。

“那你想找一個什麽樣的？”問完之後，初厲忽然回過味來，有些後悔，他明知道敖戰的心思，還這樣問他，很不厚道，“敖戰，不想回答就別回答，我沒有一定要知道。”

敖戰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初厲知道他的心思，他也知道初厲的心思，要是他說了那些話，初厲很可能不會再理他了。

于是他沉默了下來。

初厲也沉默了下來，心裏懊悔不已，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快速洗完澡上岸，讓敖戰去洗。

敖戰不想讓初厲久等，用最快的速度洗了澡，然後帶着他往回走。

兩人在山洞平臺上分別，各自走進各自的山洞，一路沉默。

敖戰停步在山洞門口，想跟初厲說點兒什麽，扭頭一看，初厲已經走進了山洞，只得作罷。

進山洞後，初厲走去小窩看了看，小猴子四仰八叉地睡在裏面，淺淺均勻的唿吸，睡得十分香甜。

微微一笑，你這一天天的，倒是無憂無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