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歸國熱搜:私會?!不熟……

化妝師琳達給席慕化妝, 席慕仰着臉,昏昏欲睡,隔壁她的經紀人李潔正在刷手機。

化妝間裏沒什麽噪音, 席慕這個咖位的女明星, 不管是上什麽節目,都能安排到一個獨立化妝間。

琳達讓席慕睜眼:“席姐, 來,畫眼線了。”

席慕懶懶地睜開眼, 倦怠地小小打個哈欠。

李潔探過來, “小慕,冰美式要不要喝兩口?”

席慕眼皮不動,讓琳達給她畫好眼線, 才緩慢地眨了下眼皮,說道:“一會吧, 上臺前我再灌兩口。”

她待會兒要與偶像團體上綜藝, 臺本的流程早早就看過,其中自由發揮的戲份不多。在這檔綜藝節目裏, 席慕的咖位高, 一般都是其他嘉賓捧着她, 她也懶得在這方面費什麽功夫。

李潔“嗯”了一聲。

她收回身子,自己喝了兩口奶茶,又刷起微博。

經紀人手頭上有着不止一個微博賬號,除了李潔掌握的席慕工作室官方號外,她還有着十多個小號, 用來沖浪、刷席慕超話、壓黑評的。

這種活計其實小助理什麽的負責比較好,畢竟經紀人要負責的事更多、更繁雜。

不過,對于李潔來說, 這種開小號沖浪壓黑評的工作不算是工作,更多是消遣。

這年頭,網瘾青年太多,李潔不算最特立獨行的那個。

她照常開着小號,小號的關注足足99+,裏頭不少營銷號。

切號,刷新。

李潔邊浏覽着今天的熱搜榜,邊和席慕聊天:“小慕,一會工作結束,趙總喊你回公司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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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達吹掉席慕臉上多餘的散粉,光鮮亮麗的美人在化妝間燈光下,美豔動人,她拿起冰美式,紅唇微啓,邊喝邊回李潔:“有新劇本?”

李潔:“應該是,據說公司拿了不少好劇本,這次的導演加投資都很大。”

琳達是席慕的私人化妝師,這種場合裏她也無須避開。她忍不住插話,“聽說這次劉思源也要準備新電影,公司這次劇本裏有劉導的嗎?”

席慕頓了一頓,她目光看向李潔,試探問:“有嗎?”

李潔刷着手機屏幕的指頭停住,她斟酌了下,切換軟件,給趙總發了條消息,然後沖席慕比劃了個放心的手勢:“要是能拿到,放心,我肯定給你要到面試機會。”

席慕臉上的表情放松了。

她閉着眼,趁着還沒上臺參加綜藝,發出小小的低喃:“今年要是能拿個好劇本……”

“別太大壓力,”李潔拍了拍席慕的肩頭,“不少女星在你這個年齡,還沒你出色呢。”

席慕眼依舊沒睜開,她鼻間哼出一道不悅的含糊聲:“……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看看蘇一杳,我比她差多了。”

同樣二十七歲,席慕至今沒拿到過一個電影界的最佳女主角,而蘇一杳在二十六歲就拿到了金馬獎。

去年,金馬獎頒布的時候,她就在臺下,當時她主演的電影同樣入圍了金馬獎最佳女主。

最終,奪得頭籌的不是她,而是蘇一杳。

只是一夜之間,一個獎杯就拉開了她和蘇一杳之間的距離。

李潔不知道該說什麽,畢竟這種拿獎的事,她一個經紀人也幫不到什麽忙,只能在給她找好劇本上多費工夫。

她嘆着氣,繼續刷微博。

刷着刷着,距離席慕上臺還有二十分鐘的時候,化妝間門外都傳來腳步聲,有工作人員詢問席慕是否準備好時。

李潔發出了一聲奇異而失控的呢喃:“我靠……”

席慕轉向她:“怎麽了?”

她擰着眉,琳達正托着她的下巴,給她補唇膏。

李潔露出苦笑,她看向席慕:“你聽了以後,待會上臺別帶出情緒。”

席慕心裏一咯噔。

她點了下頭,以示自己了解。

李潔:“蘇一杳回國了。”

席慕故作淡然,她說:“我知道,前幾天不就從她經紀人朋友圈裏看到消息了?”

李潔繼續說:“然後,她回國的消息爆了。”

席慕手指動了動,她抿着嘴,向李潔要手機,平靜道:“給我看看。”

“什麽消息能爆了啊,都十個月不在國內了——”琳達嘴裏嘀咕着,順着席慕要來手機的動作,一并低頭看。

這麽一看,她啞巴了。

席慕的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

琳達看着後面跟着的“爆”字,忍不住念出上面的字:“蘇一杳牧雲機場私會?”

靠。

這是什麽名人組詞大賽嗎?

蘇一杳,牧雲?

這兩個完全沒在新聞上有過聯絡,一個常駐娛樂圈板塊,一個常駐商圈版塊的——居然有一天能用這種關鍵詞聯結上熱搜?

琳達把口紅塞回口紅蓋子裏的手都禁不住顫抖幾下,差點把柔軟膏體蹭花。

李潔不可置信地搖了搖頭:“十個月不見,她居然也學會炒作那一套了?”

席慕的眼睛死死鎖在微博詞條上,她點開爆料微博,主圖點開。

詞條主人公,兩位。

牧雲的臉清晰可辨,在高像素照相機下,依舊不掩商人冷芒,他站在蘇一杳面前,筆挺英俊,神情冷漠。

蘇一杳戴着帽子和口罩,身形窈窕,她與牧雲對視。

這一張主圖,完全看不出兩人之間有什麽親密距離。

席慕滑動下一張。

心越來越沉。

這一張——也許就是爆料中含金量比較高的一張照片了,牧雲高蘇一杳一頭,他穿着鐵灰色西裝,領帶系得體面英俊,看向蘇一杳的神情也沒有太過柔軟。

但他做了個動作。

這個動作,就夠想象力豐富的娛樂圈媒體、記者,乃至他們所有同行浮想聯翩。

蘇一杳手上的一個外賣咖啡杯被他接了過去,他的手指落在咖啡杯上,與此同時,蘇一杳的手指也沒有離開杯身。

照片是永恒、短暫的一刻紀念。

就這麽巧妙。

在相片裏,他們的指尖相觸一刻。

……

這一張照片裏,要說真有什麽暧昧情愫,那就是因為主人公是俊男美女,再加上彼此的藝人、總裁身份,讓旁觀者想得太多。

可要說真的清清白白,那又有人要反駁:這遞杯、接杯的姿勢,恐怕就不是什麽陌生男女該有的。

席慕不在意他們之間究竟是不是什麽“私會”的情人關系。

畢竟這年頭,斷章取義的新聞稿太多了。

單單看這兩張圖,根本看不出他們之間的關系——頂多是滿足了吃瓜群衆的好奇心罷了。

作為同行,作為資源有沖突的女藝人,她唯一在乎的就是:“她是在炒作對吧?”

回國炒作,先把知名度炒熱了,接下來不管是接劇本、接通告,都有大大的空間可操作。

李潔背脊往後一靠:“我猜是了,這就兩張照片,連個kiss、擁抱都沒有,就能被定性為私會。”

“不是為了回國炒作熱度,我把這杯子吃了。”

她說完以後,實在忍不住,搖頭道:“也是她能耐,居然能和牧雲炒作上?你說這炒作他們雙方都知情嗎?”

雙方在演藝事業上有資源沖突,經紀人當然是護着自己家的藝人,她辛辣道:“要我說,如果牧雲看到這消息不爽,恐怕不會給她好果子吃。”

席慕的心思已經飄走了。她長而烏黑的眼睫眨動,心中念頭層出不窮,最後定格為一個表現在外的苦澀微笑。

“不管怎樣——”

席慕咽了咽口水,她對着李潔、琳達道:“果然還是蘇一杳,她一回國,娛樂圈都要被她震動了。”

==

3月27日。

蘇一杳的經紀人阿康是在回到京市時,才看到挂在熱搜上的消息。

他刷到這個詞條時,整個人都是懵逼的:“等下,我家杳杳和牧雲?哪位?牧雲?”

港島轉機登機,手機沒信號,一下飛機,叮叮咚咚的全是消息。

公司老板給他發了一長串消息,最後聊天框裏是兩字。

“速回。”

他們倆才坐到公司派來的接機車裏。

阿康:“……”

他立刻轉頭看向戴好口罩的蘇一杳,發出沉痛的吶喊:“杳杳,你做了什麽事啊你?”

“……?”

蘇一杳——秦池默默地把口罩拉低一點。

她平心靜氣:“什麽?”

“你和牧雲前幾個小時在機場碰面了,是不是?”這個爆料是在他們上飛機,通訊斷開的時候公布的。

“……”她久久地看了阿康一刻,倒是誠實地點了頭,猜到部分:“被人拍到了?”

“你倒是心大,”阿康碎碎念,“是啊,被拍到了。狗仔把你們倆見面的照片定性為‘私會’,幹啊,狗屁私會,你和他見面前幾分鐘還在我身邊呢。”

秦池知道,以蘇一杳的身份和牧雲見面,兩者都是名人,必定有被拍到的風險。

但她沒有太過在意。

這兩個軀殼都是她自己,也都是她玩過的RPG主角。

融入現實後,她操縱着軀殼見面,就像是網游開放地圖裏,小號和小號見個面交換下包裹裏的物件、升級下裝備。

當然,她和牧雲的見面,只是為了初步測試一下,游戲軀殼和游戲軀殼見面,有沒有類似于主軀殼和游戲軀殼見面時的那種悸動感。

……最後的結論是,沒有。

甚至于,她還能感覺到某種奇特的,大概是來自于游戲與游戲之間的不相容感。

就像是游戲設定屬性發生了沖突。一旦接近,兩具軀殼之間的“相性”就沒那麽匹配。

她看着阿康遞來手機,滑動照片給她看。

一張是兩人對立站着,一張是她遞過咖啡杯,牧雲接過。

後者是她為了測試兩具軀殼接近時,會不會産生主身體與軀殼接近時的“電流”。

結果是沒有,甚至她還能感覺到某種異樣的不适。

不是身體上的疼痛,就單純的是心理上的某種郁結、郁悶感。

蘇一杳在與牧雲·自己分別後,轉機回京市的航班上,一直在思考着,為什麽【牧雲】和【蘇一杳】相性很差。

然後她代入了一下當初自己打通的兩款游戲結局,勉強得出了一個還算合理的結論。

【豪門風雲】主角牧雲,結局裏是個冷血無情,對血親也能冷漠下手的豪門掌權人。活到二十八歲的年齡,身邊空無一人,沒有伴侶,沒有家人。

【成為影後】主角蘇一杳,結局裏是個與公司、經紀人交往友好,社交技能點很強,同樣自己也有錢,開了個火鍋連鎖店,在友情、事業上雙豐收的現充達人。

他們之間,從性格上來說,前者冷漠,後者友善。

從家世上來說,前者有錢,後者……也真的不缺錢。

再從社交關系上來看,前者孤家寡人,後者不少至交。

某種意義上來說,蘇一杳是個熠熠生輝的大太陽,而牧雲,是深陷烏雲的冷月亮。

按照某些小說的發展,他們必定要有一個落入陷境,一個出手相助,才有可能進一步交流,成為更密切的關系。

但在現實生活中,這兩個軀殼都是秦池自己親手打出來的完美結局,完美主角。

屬性值、事業線都已經發展到極致。

很難有什麽跌宕起伏。

這也意味着,他們之間的相性不融,很難調和。

想通這一點,秦池也沒有再多加糾纏于【牧雲】和【蘇一杳】接觸時的不适感,她想,如果不适的話,下回就不要輕易接觸就好。

當然,除了這兩號軀殼的接觸外,她還會試着嘗試其他身份與彼此之間的接觸。

畢竟,有相性不合,或許也會有相性挺合适的軀殼們。

阿康在蘇一杳面前晃了晃手:“你出什麽神呢?”

“……嗯,在想要怎麽向媒體解釋,我和牧雲的關系。”

阿康警惕:“說起來,我之前怎麽沒聽說過你和他認識?老實交代,你們是不是有什麽我不知道的關系?”

“沒有,你放心,我就算和女人在一起,也不會和他在一起。”

阿康就見着他的藝人,戴着個口罩,也不掩雙眸美麗,微揚眼角,輕聲說道。

“這麽篤定?”都寧願做同性戀,也不和牧雲扯上關系,阿康一時間被她的幹脆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當然,我從不騙你的。”

“那你倆這叫啥,機場偶遇見面?”

“不是吧阿sir,見個面,也能被狗仔拍下來沸沸揚揚上熱搜?”阿康惱怒着狗仔的亂寫稿子,他喃喃罵道。

蘇一杳輕描淡寫地把手機還給阿康,抱着手臂,沉思一會,告訴他:“就跟媒體說,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不太熟。”

“剛巧機場碰面,搭話幾句。”

阿康狐疑:“這說出去,不會讓人覺得欲蓋彌彰嗎?”

“不會,”蘇一杳把口罩拉好,她聲音冷淡,“我相信,牧雲也是這個想法。”

阿康完全猜不透她和牧雲這是什麽關系,只能盯着她看,疑惑都要實體化溢出來。

最後,蘇一杳擡眸看向車窗外,算是勉強回答,她眼睫沉郁地往下一耷,美目清澈,不悅道:“反正呢,我不太喜歡他這人。”

話說出口,來自軀殼與軀殼之間相性不符的厭惡感、郁結感,也有了痛快的發洩渠道——這感覺實在很微妙,秦池想。

阿康猜不透她對牧雲的不喜是從何而來,搖了搖頭,給公司老板發去消息,說明了情況,不忘強調:“直接說不熟咯?”

“嗯。”

她閉目養神,将背靠在柔軟的車內坐墊上,車窗開了半扇,微風吹拂,春末的京市,空氣中溢滿綠化帶芳香科樹木的氣味。

“好了,那我再問一句,”阿康有追根問底的意思,畢竟,蘇一杳現在咖位高,一言一行都要謹慎,“我們這邊澄清,牧雲那邊會怎麽說?”

她安靜地思索半秒鐘,懶洋洋地睇了阿康一眼,笑了,“他也巴不得和我撇清關系呢。”

==

港商記者社。

Boss給老胡發了一筆獎金,獎勵他拍到了牧雲與蘇一杳的機場會面素材。

同事們都豔羨地看着老胡,老胡一時間也得意洋洋。

他最開始只從照相機裏找到一張素材,也就是爆料中的第二張——後來是又翻找一遍,尋到了第一張。

沒有拍到什麽更親密的圖片,但這對于他來說已經足夠了。

娛樂圈就是這種地方,只要兩人有半點接觸,都能YY出什麽豪門情·事,女星私會的夜間檔八卦。

這個猛料,是沖了時間差的優勢;趁着牧雲、蘇一杳登機後,無法聯絡外界,老胡匆忙地就謄稿寫了這個爆料。

正是因為拍到的照片中,沒有更多體現出兩人親密可能性,所以他特意打了時間差,給了主人公倆一個措手不及。

就算事實不是他爆料中寫的那樣,只要有熱度,KPI有了,誰管是不是真的呢?

吃瓜群衆開心,他拿到獎金也開心。

事情就是這麽簡單。

老胡滿意地看着銀行賬戶內的數字,背靠椅子,發出愉悅的呻·吟。

隔壁工位同事探過頭來:“老胡,你運氣真是了不得。”

老胡笑:“運氣而已,也就吃個時間差,我估摸着一會他們就要澄清了。”

同事豔羨:“就算是時間差,你這也把熱度搞上去了,至少今天之內熱搜不會掉。”

老胡哈哈一笑,沒再說。

A國,當地時間3月28日,牧雲下飛機。

蹲在機場的華夏亞裔記者,被國內報社安排着來采訪這一衆要參與商業會議的富豪們。

記者琢磨着要怎麽說出采訪問題,腦內風暴急轉,他看向那群富豪,第一眼就被人高馬大的牧雲吸引。

牧雲在這群富豪中,無疑是最吸睛的那個,英俊、挺拔,一雙黑眸冷漠刻薄。

記者舉着話筒,從人流中盡力擠到前面,試圖采訪牧雲——不過,他沒搶過旁邊那個同行。

“牧雲先生,十個小時前爆料說您與蘇一杳在港島機場私會,請問你和她是什麽關系呢?”

“……”

一衆富豪朋友們不由的看向牧雲,與牧雲熟悉的某個商人咋舌驚嘆。

“原來登機前是去和美人見面了?”

A國機場,透明頂照射下了戶外的陽光,年輕富豪面無表情地盯住眼前發問的娛樂記者。

他的薄唇輕微挑動一下,冷厲與漠然顯露在他的眉宇之間。

“不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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