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現在,她的偏愛消失了

溫枝聽着這句話,有些沉默。

她不知該怎麽安慰宋為謙,許久,她輕聲說:“哥哥,是她不夠愛你嗎?”

宋為謙眼皮擡起,輕嘆了一口氣:“你還真知道,怎麽往人心上戳。”

溫枝:“……”

她不是故意的!!

“對不起,”溫枝迅速道歉。

宋為謙擡手,隔着桌子捏了下她的臉頰,輕聲說:“逗你的,我早忘得差不多了。”

“我哥哥長這麽帥,是她吃虧了,”溫枝難得拍宋為謙馬屁。

不過溫枝瞥了對方一眼,發現那個女人又朝她看了過來,大概是看見宋為謙伸手捏了下她的臉頰,原本唇角妩媚笑意,突然僵住。

溫枝心下覺得好笑,又有點兒故意的成分,當即抓住宋為謙的手。

讓他的手掌依舊搭在她的臉上。

宋為謙無奈道:“又想幹什麽呢?”

“我又沒幹什麽壞事,只是別人看了難受而已,”溫枝淡淡說道。

果然,那個女人放下手中刀叉,似乎沒什麽胃口了,不得不說對方長得确實很明豔,跟溫枝的長相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溫枝的漂是柔和淡雅的,高中時候身上的清冷勁兒還不夠時,就顯得很乖很初戀。

對面的女人卻是那種長發妩媚,渾身充滿了女人味。

不得不說,溫枝還真沒想到,她哥喜歡的是這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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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為謙見她依舊壓着自己的手,有些好笑地勸道:“真的過去很久了,所以你不需要犧牲這麽大。”

“上陣父子兵,打虎親兄妹,這種時候我怎麽能讓你掉鏈子呢。”

溫枝說得頭頭是道。

宋為謙這會兒看出來了,他說:“我怎麽感覺,你看熱鬧的意思更多點。”

溫枝臉不紅心不跳:“我是那種人嗎?”

正好,餐廳門口又進來兩個人,都是高大挺拔的帥哥,尤其是左邊這位清冷又英俊,帥的又高出好幾個層次。

剛一出現,服務員就上前,詢問他們是否有預定。

夏亦行說:“V6包廂。”

服務員立即在前面帶路,将兩人引向V6包廂。

在穿過大廳前往包廂時,夏亦行還在說:“賀璨可以啊,為了慶祝我放機長,居然請這麽好的餐廳。”

顧問周沒搭腔,他手機握在手裏,心思似乎不在這裏。

就在他們即将穿過大堂時,他似乎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下意識轉頭,就看見不遠處,溫枝以及坐在她對面的宋為謙。

雖然之前在機場,見過他們在一起的畫面。

此刻這一幕,依舊在顧問周心底,掀起了驚濤駭浪。

宋為謙的手掌原本搭在溫枝的臉上,很快他抽出手掌,對面的溫枝往後椅背上輕靠,雙手環抱在胸前,神色淡然的說着話。

兩人看起來既親密,又疏離的模樣。

“問周,”前面走着的夏亦行,一轉頭,看見顧問周站在原地。

他便提聲喊了一句。

這一句似乎将顧問周從畫面中的震撼中驚醒,他擡腳迅速走到夏亦行身邊,反而是夏亦行好奇:“看什麽呢,遇見熟人了?”

顧問周卻搖頭,擡手攬着夏亦行,直接走了。

夏亦行很少見他這麽主動攬着自己,還奇怪這人今天怎麽這麽熱情。

此刻賀璨已經在包廂裏面等他們,夏亦行一進門,就開始笑:“賀總,這次讓你破費了。”

“沒事,我是資本家,就是為了讓你更死心塌地的幹活,”賀璨正在翻菜單,毫無心理負擔地說道。

夏亦行也沒在意:“那我待會得吃夠本了。”

“先生,您的那瓶酒現在可以打開醒酒了,”服務員進入包廂,對賀璨說道。

賀璨點了點頭。

“帶了瓶好酒,知道你們明天都沒航班,”賀璨說道。

夏亦行伸了個懶腰:“行,今天不醉不歸。”

賀璨:“你要是真想喝醉,我們待會可以接着下一攤,我帶的酒估計不夠,就一瓶。”

兩人閑話家常,顧問周卻始終一言不發,安靜坐着。

只是時不時偶爾低頭,看一眼手機。

“我說你現在怎麽成了手機不離手了,以前沒見你這麽愛玩?”賀璨看顧問周這模樣,沒忍住說了一句。

顧問周将手機反扣在了桌面上,淡聲道:“沒什麽。”

好在他一貫話少,他不願意說的,哪怕是別人再追問都沒什麽用。

夏亦行正在說之後請客吃飯的事情,賀璨說:“怎麽那麽麻煩,要不你直接辦個派對吧,大家還自在點。”

“派對?”夏亦行還真動心了。

賀璨說:“我西郊正好有一套別墅空着的,我偶爾也會找朋友一起過去玩,你要是想用,回頭我把鑰匙給你。現在辦派對也有專門的派對公司,到時候什麽酒水飲料食物,他們會全權負責。”

“不愧是資本家,太懂得享受了,”夏亦行感慨。

賀璨:“我之前叫你們幾次,一個個都懶得要命。”

夏亦行無奈:“平時在天上飛,不上班的時候,還不得在家多休息休息。”

不過夏亦行說着,轉頭問身側的顧問周:“你說我回頭要不要請溫枝?”

顧問周愣了下:“你的事情,自己做主好了,不必問我。”

“主要是吧,我怕到時候派對上,哪個不長眼的當着你的面跟溫枝搭讪,”夏亦行打趣說。

賀璨一下笑了,說問:“怎麽,問周跟溫枝真在一起了?”

夏亦行沖顧問周看了一眼,挺欠扁的笑了下:“這不,正在努力呢。”

“什麽情況,仔細說說,”賀璨還真不太知道這件事。

夏亦行正要說話,顧問周直接站了起來,“我去個洗手間。”

顧問周離開包廂之後,并未前往洗手間,而是重新返回大廳。

果然,溫枝他們還未離開。

他握着手機,猶豫了片刻,還是發了條微信。

顧問周:【在吃飯嗎?】

溫枝聽到桌上手機的聲音,擡手拿起來看了眼。

一看是顧問周的,她立即回複:【是啊。】

顧問周:【是在餐廳?】

溫枝雖然有些奇怪,還是回道:【對啊。】

顧問周:【味道怎麽樣,我下次帶鹿琦一起試試。】

溫枝沒想到,他會這麽說,一邊感慨他還真是好哥哥一邊如實回複說:【帶鹿琦的話,還是別來了。這裏氛圍不太适合兄妹,比較适合情侶。】

顧問周猛地握住手機。

适合情侶!

所以她跟宋為謙是什麽?前任情侶來這裏就合适了?

他心煩意亂不願意再把這句話看第二遍,直接将手機揣回兜裏,整個人冷眉肅目的回了包廂,以至于他剛一坐下,夏亦行就感覺身邊的溫度,直降五度。

“你去廁所又順便去了一趟南極?”夏亦行開玩笑。

顧問周朝賀璨看了過去:“不是說帶了酒過來,酒呢?”

我靠。

賀璨和夏亦行對視了一眼,齊齊察覺到不對勁。

顧問周大概是飛行員裏面最自律的那種,即便飛行員的規定是只要飛行前12小時不喝酒就可以,但他平時也不怎麽喝酒。

哪怕偶爾去酒吧,也就是一杯點到為止。

他克制而冷靜的性格,一度讓夏亦行覺得他上輩子應該是個機器人。

沒想到,今晚顧問周會主動想要買醉。

晚上十點多,顧問周打車回來,從門口一路進來,走的很慢。

他大衣外套敞着,冷風直直灌進胸口,卻怎麽也吹不散胸腔那團壓抑着的沉重,原來買醉這種事情也不管用,他難得沒有顧忌的喝酒,但是反而越喝越清醒。

當他走到自家樓下時,擡頭看着樓上,一層層數了上去。

就看見13樓那層,漆黑一片。

不管是他家還是溫枝家裏,都沒有燈光。

她又沒回來?

寒冷的風裏,有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悄然響起。

宋為謙這次就休假五天,在家待了兩天之後,正好趕上爺爺的忌日,不管是他還是溫枝都很久沒回老家,宋元敬就想讓他們一起回去。

溫枝本來休息已經用完,要開始執行航班。

但思來想去,她還是決定請一天假,陪爸爸還有哥哥一起回老家。

于是她跟公司請了兩天的假,她也覺得挺抱歉,因此她一請假,就意味着公司得找頂替她的飛行員。

好在很快,公司就安排好了接替她的副駕。

溫枝這才安心。

之後溫枝就陪他們一起回了老家,好在也就去兩天。

顧問周一開始并不知道她請假的事情,還是在餐廳吃飯,聽到一個副駕駛說自己原本沒有排班,是頂替溫枝。

顧問周朝對方看了一眼:“溫枝請假了?”

“對啊,公司臨時給我打電話,讓我過來頂替,”對方說道。

飛行員請假這種事情,也不是沒有,畢竟人都不是鐵打的,有時候趕上生病什麽的,都會讓備份飛行員頂上。

但大家也都知道,找備份飛行員有時候也挺麻煩,一點小事兒的話基本都不會請假。

想到這裏,顧問周也沒什麽心情吃飯。

他端起托盤,放到了回收的地方之後,直接走了出去。

溫枝收到顧問周的電話時,剛從席面上站起來。

他們回老家之後,老家人還挺熱情的,不僅特地做了一桌菜招待他們,還把附近的親戚也叫了過來,大家一起熱鬧熱鬧。

“喂,”溫枝看到顧問周打來的電話,便立即點了接通。

顧問周聲音裏帶着幾分焦急:“你為什麽請假?身體不舒服嗎?”

以他對溫枝的了解,她不是随便請假的性子,除非是真的堅持不了。

溫枝先是一愣,但在聽完後,當即說道:“不是,我沒有生病。”

顧問周明顯松了口氣:“那就好。”

溫枝聽得出來,他聲音裏的慶幸,應該是慶幸她請假不是因為生病。

他的聲音明明那麽清冷,但每一個音節傳到溫枝耳畔時,她聽得耳朵都不由熱了起來,但聲音勉強還算平靜:“擔心我啊?”

特地打電話過來問她。

哪知顧問周比她裝的還厲害:“你突然請假,我擔心不是應該的嗎?”

不遠處的幾個小孩正在跟一只五彩斑斓的大公雞鬧着玩,都殪崋是剛上幼兒園的小家夥,腿短的讓對面大公雞稍微蹦一下就能啄到了。

偏偏小孩子還沒個輕重好歹,一個勁的在那兒逗那只大公雞。

一旁的宋為謙生怕他們被啄到,哄着喊道:“過來,過來,哥哥給糖吃。”

他聲音清潤,哪怕提高音量,依舊好聽的要命。

而這聲音一下傳到了手機的另一端。

顧問周的記憶力一向很好,更別說,他來聯航之後,除了夏亦行和賀璨之外,最熟悉的人就是師父季航以及師兄宋為謙。

又是宋為謙。

“你為什麽請假?”顧問周低聲問道。

溫枝這下有些不知道怎麽說了,總不能說是陪父母和哥哥回老家吧,這顯得她實在是有點不務正業,她知道顧問周是出了名的工作狂。

在思慮之下,溫枝含含糊糊說:“有點事情。”

陪宋為謙是嗎?

顧問周這句話在喉嚨裏過了一遍,最終還是沒有問出口。

他不說話,溫枝也有些忐忑,畢竟她這次請假也不算太正規的理由。

說到底就是想要多陪陪自己的哥哥。

“算了,”許久,對面顧問周的聲音極生硬地落了下來。

溫枝下意識愣住,算了?

什麽算了?

但顧問周并沒有再多說什麽,而是直接挂斷了電話。

“誰打的電話?”宋為謙給那幫小孩子分了糖果之後,見溫枝站在一旁發呆,走了過來關心地問道。

溫枝沉默了會,才說:“是顧問周,但他好像有點兒生氣。”

宋為謙奇怪:“生氣?怎麽了?”

在他印象裏,顧問周一向挺公事公辦,而且他雖然性子冷淡,但真正生氣的次數反而很少。

溫枝思考了會兒:“可能是因為我無緣無故請假了吧。”

剛才她應該說實話的,就說是陪家人回老家又怎麽了。

但有些話,在當下那個環境裏沒說,事後再說就會顯得有些多餘。

拼命解釋反而顯得更加麻煩。

“就因為請假?”宋為謙安慰道:“放心吧,以我對問周的了解,他不是這樣的人。”

溫枝聽出來他熟稔的口吻,好奇道:“你跟他很熟嗎?”

“我們是同一個師父教出來的,平時他都是喊我師兄的,”宋為謙好笑地看着她。

溫枝眨了眨眼睛:“可是按道理說,我應該叫他師父的,那哥哥你豈不是……”

被她拖累的降低了輩分。

“那你千萬別跟他說,你是我妹妹,”宋為謙開玩笑道。

溫枝哼了聲:“我從來沒說過好嗎?等我以後當上了機長,我會讓你成為溫機長的哥哥。”

“行,我等着那天,”宋為謙還真挺期待的。

在民航圈裏,父子兩代都是機長的倒是有,但是兄妹都是機長的,卻沒聽說過。

“那就希望你早日讓我,成為機長的哥哥。”

宋為謙眉眼帶笑的看着眼前的姑娘,認真說道。

宋為謙的假期很快就結束了,他離開之後,溫枝又重新回到那種正常的工作、休息、休息、工作的生活節奏裏。

只是她很久都沒再收到顧問周的微信。

期間,她也想打電話過去,但是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以至于兩人哪怕住在隔壁,居然有半個月沒見過面。

原來跟一個人熟悉可能需要很久,但是跟一個人疏遠,卻只需要短短十幾天的功夫。

第二天中午,溫枝獨自在公司食堂吃飯。

江岚在執行航班,左雲齊他們也是,溫枝又不是那種跟誰都熟的性格,所以幹脆就一個人坐在角落裏吃飯。

今天的餐廳不算特別熱鬧,直到一行人出現在門口。

溫枝一眼就看見,走在最前面的顧問周,他原本正偏頭跟身側的副駕駛說話,臉上是那種慣有的冷淡疏離,看起來對什麽都淡淡的表情。

那個副駕駛倒是看見了溫枝,見溫枝看向他們,還回了個笑臉。

他甚至跟顧問周說話時,朝着溫枝的方向指了下。

溫枝也不知怎麽想的,迅速低頭。

可是她什麽也沒等,反而再次擡頭時,就見顧問周已經端着餐盤,旁邊站着一個高挑纖瘦的空姐,對方沒戴着空姐帽子,但是長發挽起,修長脖頸朝着顧問周的方向靠了下,指了指窗口後面的阿姨。

很快,顧問周将阿姨原本遞給他的小碗,轉而遞給了對方。

空姐笑了下,大概是沖着他說了聲謝謝。

顧問周嘴角輕扯了下,露出一個極短促的笑意。

要說親密舉動,倒也不至于。

溫枝知道他們是下午又要飛德國,估計是開完航前協作會,一塊出來吃飯。但他打完飯菜之後,直接端着托盤,跟自己的機組成員坐在了一起。

全程都沒朝溫枝的方向看一眼。

此刻顧問周坐在位置上,一邊吃飯一邊拿着手機,似乎在發消息。

溫枝低頭安靜盯着自己的手機看了半天,但最終什麽都沒有。

手機就那麽躺着。

沒收到任何一條消息的提醒。

這不由讓她想起了之前那次,他也是飛德國,兩人在走廊上相遇。

她明明看見了他,卻故意要等他喊自己,才走過去。

是心底篤定他一定會喊住自己,所以她才會那樣肆無忌憚。

最終溫枝還是端着托盤站了起來,她走的并不算快,從角落位置走到回收餐盤的地方,花了挺久的時間。

也正是這麽一段,短卻又漫長的路,讓溫枝突然明白一件事。

原來偏愛只有在消失之後,才會讓人意識到它的存在。

現在,她的偏愛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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