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上、交、工、資

微信語音電話特有的響動聲,在安靜的房間裏,不斷回蕩着。

顧問周醒過神,自嘲的笑了聲,指尖按上了綠色接聽鍵。

宋為謙的聲音從電話那段傳來:“問周,在忙嗎?”

顧問周低笑了聲:“沒有,師兄,我現在在酒店裏休息。”

“今天在外地過夜?”宋為謙作為飛行員,一聽這話就明白了。

顧問周嗯了下:“是啊,今天駐外。”

其實他跟宋為謙關系一直很好,以前他在國內時,兩人有空就會約出來喝酒聊天,除了夏亦行和賀璨之外,宋為謙是他在聯航最為親近的人。

但顧問周死活想不到,有朝一日,他接宋為謙會感到心虛。

“對了,我剛才看到你朋友圈發的照片,”宋為謙開口問道。

顧問周握着手機,呼吸聲驟然緊促,像有只無形的大手猛地捏住他的心髒。

倒也讓他生出一股子破罐子破摔的勁兒。

幹脆就趁着這個機會,把實話告訴師兄。

反正早晚他跟溫枝在一起的事情,也會公布于衆,到時候宋為謙同樣會知道。

“拍的挺不錯的,這是公司啓動的公益項目嗎?”宋為謙關心問道。

顧問周低聲道:“對,是公司主導的,所以特別安排了這次采訪。”

宋為謙:“這個公益項目不錯,回頭要是有捐款或者捐物活動,記得跟我說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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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問周心頭不由一松。

“師兄,你打電話過來就是說這個?”

宋為謙:“那不然呢,平時沒事不能給你打個電話?”

“當然不是,”顧問周斷然否認。

可是宋為謙接下來的話,又讓他喉頭一緊,因為對方說道:“你跟溫枝的關系看起來挺好的,還一起接受采訪。”

最重要的是顧問周居然還發了朋友圈。

宋為謙知道顧問周的性子,特別有距離感,并不是跟誰都會稱兄道弟的熟絡,尤其是對女員工,更是敬而遠之。

大概是因為他一直挺受關注,因此一貫很注重分寸感。

這種單獨跟女孩的照片,哪怕是因為工作,宋為謙也還是第一次看見。

于是在看到這個朋友圈之後,宋為謙還是有點沒忍住,打了個電話過來。

顧問周沉默了許久,才說道:“嗯,我們關系不錯,最近一直在一起飛。”

“你現在開始飛國內了?我記得你之前不是多數都在飛國際線?”宋為謙果然關心的問道。

顧問周:“想多留在國內。”

宋為謙笑了下:“談戀愛了?”

這話跟一把利刃似得,精準插進了顧問周的心髒,一下讓他不知怎麽開口。

直接這麽說?

但是電話裏好像又不合适,這種事情多少也應該當面說才行。

“好了,國內那邊也快十二點了吧,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宋為謙聽出他聲音裏的猶豫,不僅沒追問,反而十分妥當轉移了話題。

電話挂斷之後,顧問周握着手機,心底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突然他有點兒想見溫枝了。

相反這邊,溫枝居然也接到了宋為謙的電話。

“哥,”溫枝趴在床上有些驚喜:“怎麽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

宋為謙:“是啊,也只有我想起來給你打電話,你就不能主動給我打一次。”

溫枝小聲嘟囔:“女孩子得矜持,你不知道嗎?”

“矜持這個詞不是這麽用的,也不是用在我們兩個身上的,”宋為謙可沒被她帶進溝裏。

溫枝忍不住笑了起來。

宋為謙問道:“你最近跟顧問周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他是機長我是副駕,工作上配合完美,”溫枝愣了一秒,迅速說道。

幸虧!

她反應及時,要不然真要被她哥被詐出來了。

宋為謙:“只是工作上?我看他朋友圈都發了你的照片。”

“那你沒看到,那是在宣傳航司的公益活動‘紙飛機計劃’,”溫枝慢悠悠說道。

宋為謙聽着這回答,确實完美的無懈可擊。

他又問道:“對了,他就住在你隔壁你知道吧,當時我買這個房子的時候,是跟他一起買的。”

“哥哥,你跟顧機長關系是不是不好?”溫枝問道。

宋為謙被問的一怔,笑道:“怎麽會這麽說?”

溫枝:“要不然你這問東問西的幹嘛?還是說你嫉妒顧機長在公司比你受歡迎啊?我可聽說了,顧機長人家可是有聯航公共財産稱號的。”

“別胡說,”宋為謙顯然是被逗笑了,聲音裏帶着笑意。

溫枝安慰道:“沒辦法,誰讓你出國了呢,你不在江湖,江湖都快沒你的傳聞了。要不然憑我哥哥的長相,怎麽可能會輸呢。”

這時候,溫枝還是很給力的拍了宋為謙的馬屁。

“這麽想我回來?”

溫枝毫不猶豫地說:“當然,我特別想你,想你快點回國跟我團圓。”

“也不用太想,再過段時間我就調回回國了,”宋為謙說道。

溫枝:“啊?”

也不怪她驚訝,之前宋為謙說過,他調到英國那邊要常駐三年,這才第一年還沒到呢。

宋為謙好笑地問道:“我怎麽聽着你的口吻,不是很想我回國呢。”

“不是,”溫枝立即否認:“我就是太驚喜了。”

宋為謙:“那行,你慢慢消化這個驚喜的消息吧。”

電話挂斷之後,溫枝确實躺在床上,開始消化這個消息。

她哥要是回來的話,他們的關系肯定是瞞不住了。

畢竟她哥肯定會搬回這裏來住,到時候跟顧問周一碰上,鐵定露餡。

不過說開了也好,溫枝一開始确實是藏着壞心思,想看顧問周能為她做到哪一步。

但現在,她已經越來越能看清楚那個男人的心了。

第二天,溫枝睡到自然醒,正好今天她輪休。

能在臨近春節這個時間,還能有休息的時間,無非也是因為她的飛行時間達到了上限,不得不休息。

她知道顧問周今天也會回來,也就沒有出門。

下午三點多,門鈴響起。

溫枝立即跑過來打開房門,看到站在門口的男人,她伸手抱住他的脖子,開心地蹭了下他的脖頸:“你回來了。”

這畫面顧問周說沒想過,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在他想象中,主動抱着的人,應該是他。

他怎麽也沒想到,才兩天沒見而已,溫枝會這麽熱情。

“這麽想我?”顧問周伸手摟着她的腰,低聲問道。

溫枝微墊着腳尖,臉頰蹭着他的脖頸,她能清楚感覺到他脖頸上經絡的微微跳動,那經絡仿佛連接着心髒,漸漸越跳越快。

溫枝仰頭看着他問道:“你不想?”

“想,”顧問周低頭,鼻尖輕蹭着她的鼻尖,就要低頭吻下來。

但沒想到溫枝突然說:“我們去逛超市。”

顧問周一臉震驚。

不是,這是應該在風花雪月時候說的話嗎?

“能不能別這麽影響氣氛?”顧問周氣得有點兒發笑。

溫枝無奈道:“這不是突然想到了嘛。”

“你有什麽想買的嗎?”顧問周倒是想看看,什麽超市非得現在去逛。

溫枝振振有詞道:“再過幾天就過年了,你看我們這家裏什麽都沒有,哪怕年貨你不需要備,對聯得買吧。我和你的飛行計劃表裏面,差不多就今天有時間了。”

顧問周突然低頭,直接吻住她喋喋不休的唇。

他的吻強勢而有進攻性,一上來就親的溫枝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也是在瞬間,兩人的呼吸徹底紊亂了,只剩下細細密密的啄吻聲,清晰回蕩在他們的耳畔。

溫枝總算是在理智即将消失的時候,低聲溢出兩個字:“進來。”

随着一聲清脆的關門聲。

顧問周将她拉進了門裏,将她抵在牆上,彎腰含着她的下嘴唇,這有點兒像他的親吻癖好似得,每次這麽含着,舌尖就會闖進來。

溫枝被他親的呼吸不暢的時候,腦海中竟還能想着這件事。

都說熱戀中的情侶,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這麽說來,他們已經算是六個秋沒見過了,他這麽熱情也能理解。

在兩人耳鬓厮磨了好久之後,顧問周終于舍得放開她,問道:“要不晚上再帶你出去吃頓飯?”

“為什麽?”溫枝好奇。

顧問周被逗笑了:“我這個男朋友是不是當的挺失敗,帶女朋友出去吃頓飯,居然還要被問為什麽?”

溫枝仔細想了下,他們兩個好像還真沒什麽一起出去吃飯逛街的經歷。

僅有的去商場吃飯那次,還是帶着鹿琦一起。

“是我的問題,我太懶了,每次有休息就恨不得躺在家裏一動不動,”溫枝抱着他的腰身,嘆了一口氣。

顧問周:“走吧,帶你出門去逛逛。”

兩人沒有去他們經常去的那家超市,而是去了更遠的一個商場。

是這裏最熱鬧的商場。

或許真的是臨近春節了,商場的人流量明顯比之前要多。

“想吃什麽?”顧問周偏頭看着她。

溫枝抓着他的手掌,一眼望過去:“還真沒什麽,要不我們先去逛超市吧。”

“走吧,”顧問周見她這麽說,也不堅持。

果然,進入超市之後,新年的氣氛一下更為濃烈了。

整個超市裏都回蕩着劉德華的恭喜發財,這瞬間引起了溫枝的童年回憶,她說:“說起來劉德華也是我媽媽的男神了,有一次我媽跟劉德華同臺,她那麽冷靜一個人,回來之後都興奮了一個星期。”

“你爸爸不吃醋?”

溫枝猛地看向顧問周:“你是我爸爸肚子裏的蛔蟲吧,我媽媽開心了一個星期,他默默生氣了一個星期。”

她都沒想到,顧問周從來沒見過她父母,居然能把她爸爸的心思猜的這麽準确。

“這有什麽難猜的,如果是你這樣,我也會,”顧問周淡然表示。

溫枝伸手挽住他的手臂:“你會怎麽吃醋,不跟我說話嗎?”

顧問周輕笑:“這是冷戰,不叫吃醋。”

說來也巧,溫枝一擡頭正好看見不遠處放着貨架上放着正在促銷的飲料,上面赫然印着展則臨的照片,顯然這是展則臨代言的。

展則臨作為現下娛樂圈最當紅的藝人,代言更是拿到手軟。

光是這超市裏面,随便找找估計都有好多是他代言的産品。

“這個飲料怎麽樣?要不我們買一箱,”溫枝淡笑着問道。

顧問周睨了她一眼,神色倒也不說多不開心,就是冷冷淡淡沒什麽表情的模樣,直到他慢條斯理地說:“故意的是吧?”

“那你還沒說,你會怎麽吃醋呢?”

顧問周原本是不想在這裏說的,人多口雜的,但見她求知欲這麽旺盛,于是他湊近她的耳畔,用氣聲說道:“大庭廣衆之下不方便,回家再告訴你。”

溫枝一愣,不是,他到底想說什麽少兒不宜的事情。

雖然溫枝沒再追問下去,但是耳垂一點點紅了起來。

因為這個,她安靜了好久,直到她看到前面貨架,眼前一亮。

“終于找到了,”溫枝拉着顧問周的手臂,往那邊走了過去。

顧問周定睛看了眼,貨架上挂着的全都是各種對聯、窗花,可可愛愛的造型,确實是女生會喜歡的。

“還有這麽多可愛的紅包,”溫枝拿起旁邊的紅包,比了好久,覺得這個也可愛那個可也愛。

于是她詢問顧問周:“選哪個比較好?”

“全都要,”顧問周直接說道。

溫枝吃驚:“買這麽多嗎?”

“幾個紅包而已,”顧問周搖搖頭,從她手裏拿過紅包,扔進他推着的購物車。

“果然是機長,就是財大氣粗。”

溫枝嘆了一口氣。

不得不說,民航圈的工資也是壁壘分明,教元機長最高,其次是普通機長,之後才是副駕,機長年限長的有些能達到一兩百一年。

“果然是貪心不足蛇吞象,其實副駕的工資已經不錯了,但是跟你們機長比起來,還是不夠看的。”

顧問周朝她看過來,忽地一笑:“這還不簡單。”

這還不簡單?

他這是站着說話不腰疼啊,她要想縮小他們之間的收入差距,那可是比登天還難。

怎麽到他嘴裏,就變得這麽簡單了。

“等以後我工資卡上交不就好了,”顧問周望着她,這次說話的口吻卻并沒有帶着絲毫調侃,因而顯得格外認真。

上、交、工、資。

這四個字,成功讓溫枝又一次說不出話了。

他怎麽能把這種話,說的這麽自然不造作呢。

到了除夕前一周,衆人翹首以盼的工作計劃表拿到手裏,登時是幾家憂愁幾家歡。

有人幸運排到了除夕當天休息,這樣一來,還能跟家裏吃個團圓飯。

當然大多數人可就沒那麽好運氣了,除夕當天的航班依舊是爆滿,依舊很多人想要踩着大年三十的尾巴趕回家,跟家人一起過年。

溫枝看着排班表也是半喜半憂。

她運氣還算不錯,除夕當天雖然還是四段飛,好在最後可以返回本場基地,也就是說她可以敢在十二點之前回家,跟父母還有哥哥一起過年。

說來溫枝都要羨慕宋為謙,他居然新年又有假期。

國外那邊不過中國農歷新年,因此他們的航班并不算特別頻繁,宋為謙特地攢了假期,正好趁着春節這幾天回來休假。

很快,顧問周也把他的飛行計劃表發了過來。

溫枝一看,長嘆了一口氣。

很不巧,兩人這周有一起飛的航班,但除夕那天居然就沒排到一起,溫枝要飛西北,砸顧問周飛的是雲南。

兩人一南一北,完全錯開了。

幸運的是,顧問周也是本場來回,不用留在外地過夜。

要是留在外地的話,那可太慘淡了,大過年的外賣都叫不到,只能在酒店裏吃泡面。

本來溫枝正發短信跟顧問周,讨論除夕的航班安排時,江岚正好發來消息。

江岚:【啊啊啊啊我除夕不僅有航班,而且還要住在外地,我這是什麽命啊。】

溫枝一看她的消息,瞬間也不抱怨了。

果然,慘與不慘,都是對比出來的。

她也不敢跟江岚多說,生怕刺激她。

轉眼到了除夕,溫枝趕赴機場的時候,感覺城市明顯空曠了不少。

以前早上出門時,總會遇上同樣上班的車流。

今天路上空空蕩蕩,一直快到機場,才感覺到人流量。

航站樓裏的客流量雖不及前兩天那麽多,大多數人都已經在前兩天趕回了家中,但依舊熙熙攘攘,依舊還有人想要趕上這一年的尾巴回家。

溫枝正好碰上江岚,見江岚毫無笑意,她伸手捏了捏江岚的臉,安慰道:“大年初一就能飛回來了,別喪了。”

“你說我們這什麽命啊,除夕還要工作,”江岚哀嘆,她說:“不過自從知道,我這班航班的機長是夏亦行之後,我心裏也好過點了。”

“啊?夏亦行是你們的機長?”溫枝也沒想到,倒黴蛋又多了一個。

江岚笑了下:“對啊,就挺湊巧的,昨晚機組名單出現之後,他就給我發消息了。”

溫枝:“那你們可以一起過年。”

“他說了到時候訂個地方,整個機組一起過年,”江岚說起這個,心情勉強好點。

很快,兩人道別,各自前往航前準備室。

開完航前會議,溫枝出來給顧問周發了條短信。

他的航班比溫枝遲一個小時,溫枝早上就沒叫他一起來機場。

溫枝:【我先飛了。】

就在她上了機組車,顧問周回複她了。

顧問周:【我晚上可能比你晚,到時候你不用等我。】

顧問周:【你到了就回家,跟家裏人吃年夜飯。】

溫枝:【你呢?晚上是跟鹿琦還有你媽媽一起吃年夜飯嗎?】

顧問周:【嗯,應該。】

溫枝一看,就放心不少。

不過想到航班可能出現的延誤狀況,溫枝也順手發了一句。

溫枝:【萬一我晚上比你遲的話,你也別等我,直接回去跟家人過年。】

顧問周:【溫副駕,延誤這種話我勸你還是少說。】

溫枝這趟是飛西北城市,航程三個小時,在上午十二點的時候,準時降落。

他們中間休息三個小時後,開始準備返程。

這班飛機的乘客就沒來時那麽多了,客艙一大半座位都是空着的。

“四點起飛,只要別耽誤,我們七點就能降落到廈江,”一旁的汪機長笑眯眯說道。

溫枝想起顧問周早上說的話,笑着說道:“機長,耽誤這種話,我們還是少說。”

“對對對,免得烏鴉嘴,”汪機長點頭贊同。

還別說,大概就是他們太沒忌諱,他們飛機居然還真延誤了一個小時。

汪機長急的不行:“我老婆和女兒還在家等我吃年夜飯呢,這一旦我八點肯定是到不了家了,本來還說好了今年要陪女兒看春晚呢。”

溫枝詫異:“您女兒多大了,還喜歡看春晚?”

她以為春晚都是年紀大一點的人,守着看着。

“七歲,她一直聽同學說春晚可以搶紅包,等着用我手機搶紅包呢,”汪機長笑着說道。

溫枝聽着他的話,也跟着笑了起來:“別着急,馬上就輪到我們了。”

好在幾分鐘後,塔臺通知他們,可以離場。

當飛機靠近廈江上空,慢慢開始下降時,原本并不清晰的城市,逐漸在駕駛艙的玻璃前面露出清晰的面容,明黃色燈光将整個城市籠罩的如同棋盤一樣,縱橫交錯,燈火輝煌。

此刻這底下的萬家燈火,都在慶祝着這阖家團圓的節日。

“放煙花了,”一旁的汪機長提醒。

溫枝看着底下的夜空,一閃一閃,數不清的煙花從城市的各個角落升起,那種震撼的場面,簡直無法用言語形容。

一直到飛機降落,溫枝腦海中還殘存着跟剛才那一幕。

她也并沒有覺得遺憾,沒有跟顧問周一起看。

因為她知道,顧問周同樣會在千米高空之上,看到這絢爛又震撼的一幕,哪怕沒有一起看,但最起碼他們看到了相同的場面。

因為是今年的最後一趟航班,汪機長特地帶着全體機組,站在艙門口,向每個乘客說了一聲再見。

乘客們同樣給予了他們新年祝福。

溫枝下飛機後,特地看了一眼顧問周的航班。

果然是比她早到。

走完流程之後,溫枝直奔着停車場,此刻不僅航站樓沒什麽,連停車場都空了一大大半,車子最密集的地方居然是員工停車區這邊。

可見過年這件事,對民航員工來說,基本等于沒有。

別人還尚且有法定假期可以期待,而法定假期對于他們來說,就意味着是最繁忙的時候。

溫枝本來是準備上車,再給顧問周發微信,畢竟外面太冷了。

可當她走到自己的車旁邊,正要打開車門,突然看見車子後視鏡上挂着一根亮閃閃的東西。

溫枝看了一眼,順手拿了起來。

沒想到,居然是一根極其閃亮的滿鑽項鏈。

溫枝咬着唇,對于是誰把項鏈挂在自己車上,心下已經有了猜測。

她拿出手機,正要給顧問周打電話,卻又将項鏈挂回了後視鏡上,對着拍了兩張照片。

說來也巧,江岚突然在群裏說話:【人呢人呢,出來發個紅包啊。】

商芮:【要不你先來一個】

這是之前她們三個人拉的小群,自從跟商芮重逢之後,大家沒事就在群裏閑聊。

似乎又回到了大學裏的那段時光。

江岚:【這群裏,我就是個貧民,你好意思讓我先發。】

溫枝将拍好的照片,順手發在群裏。

江岚:【這是什麽?】

溫枝:【剛下飛機,突然發現自己車上挂了這個,我要是直接拿走,應該沒問題吧。】

商芮:【溫枝,真誠點。】

商芮:【我勸你秀恩愛,真誠點。】

江岚:【什麽秀恩愛?秀什麽恩愛?】

商芮直接發了一條語音:“這種四葉草滿鑽項鏈,專櫃賣十幾萬,除了顧機長之外,誰會沒事挂在溫枝車上。”

江岚:【卧槽!這是顧機長挂的?】

江岚:【他把這麽貴的項鏈,直接挂你車上,他也不怕被偷。】

溫枝:【不确定,我打電話問問。】

她笑眯眯的發完這條微信,就直接撥打了顧問周的電話。

果然對面很快接通了。

男人低沉的聲音,從電話裏響起:“下飛機了?”

“嗯,”溫枝回答着,又伸手撥弄了下挂在後視鏡上的項鏈,她輕聲問道:“那個項鏈,是你挂在我車上的嗎?”

顧問周低笑:“要是別人挂的,那可就出事了。”

“也不至于出事吧,”溫枝伸手将項鏈取了下來,輕聲書:“這麽貴的項鏈,你幹嘛挂在車上啊。”

顧問周輕聲說:“想給你一個驚喜。”

溫枝笑了下:“其實你可以之後,當面再給我。”

“誰說我沒有呢。”

聽着這話的溫枝,大腦在這一瞬間放空,似乎有所感應似得,在她回頭的同時,她手機裏的聲音說:“你回頭。”

溫枝立即轉身,随即看到不遠處站着的男人。

燈火通明的停車場裏,顧問周穿着黑色飛行員制服,整個修長而挺拔,一手拉着飛行箱一手插在兜裏,明明總是看他穿這一身制服,可這樣幹淨又利落的模樣,溫枝似乎怎麽都看不夠。

當他一步步走過來時,溫枝心髒開始不争氣的瘋狂跳躍。

“你沒回家?”溫枝也不知怎麽,居然開口問的是這句。

顧問周沒說話,只是接過她手裏的項鏈,他打開項鏈扣,随後彎腰将項鏈戴上了溫枝的脖子上,滿鑽的項鏈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因為我還是想當面和你說這句話。”顧問周戴完項鏈,站直之後,垂眸看着她。

溫枝仰頭望向他,似乎在等着他說下去。

顧問周似是按捺不住,伸手将她抱在懷裏,手掌輕輕托着她的後腦勺揉了兩下。

“新年快樂,溫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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