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你還能吃了我?誰說我不能吃的

偌大停車場安靜的要命,似乎周圍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以至于彼此過于激烈的心跳聲,從胸腔裏被無限放大,連呼吸都被這樣的心跳聲帶的紊亂了起來。

兩人擁抱着彼此,身體極度緊貼着,像是天生就該這麽契合。

溫枝感受着顧問周熟悉的氣息,跟他本人一樣清冽到如同融雪之後的山林,忍不住想要埋在他肩窩裏,心底瞬間被填滿,除了溢滿心尖的甜,就是滿足。

好想一直一直這樣抱着他。

連溫枝都奇怪,原來自己對于顧問周的依賴居然這麽深。

直到許久後,遠處傳來的汽車引擎聲,像是一下紮破了他們兩個的密閉空間。

溫枝這才緩緩擡起頭,看着面前的男人。

“顧問周,新年快樂。”

她聲音軟的,像是要被泡在了溫泉裏。

顧問周聽到這句話,又伸手将她在懷裏抱的更緊了,明知道這裏人來人往,說不準就會被人撞見,可這會兒兩人似乎都不太在意了。

過了許久,顧問周才低低說道:“好了,你該回家了,家人還在等你呢。”

今天是除夕夜,阖家團圓的日子。

最重要的年夜飯要等着所有人都到齊,才會開始。

溫枝有些舍不得,伸手抱住他的腰身,說來也奇怪,明明兩人才分一天啊,怎麽就這麽難舍難分呢。

她突然想起來什麽,下巴抵着他的胸口,仰頭看着他:“你剛才在飛機上,看見煙花了嗎?”

顧問周沒想到她問這個,點了點頭:“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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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我在飛機上看見這些煙花,就在想雖然我們沒有一起看,但知道我們看到的是同樣的美景。”

溫枝相信這種奇妙的滋味,顧問周一定能理解。

從飛機駕駛艙看向窗外,下面是整座城市的萬家燈火,伴随着除夕夜的煙花。

顧問周也被她的浪漫所感染,伸手再次将人緊緊抱在懷裏。

“你是不是到現在還沒吃東西呢?”沒一會兒,顧問周松開她,低聲問道。

溫枝:“你餓了?”

“我還好,飛機上吃了點面包,”顧問周搖了搖頭,又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好了,真得走了,不能再耽誤下去了。”

溫枝也知道,笑着說:“那行,你也早點回家,別讓你家裏人等太久。”

聽到這句話時,顧問周臉上的笑意依舊。

随後溫枝拿出車鑰匙,車燈閃了兩下,顧問周替她打開駕駛座的門:“路上開車小心。”

“嗯,知道啦,”溫枝正要彎腰坐進車裏,突然又想起來,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項鏈:“我都忘了問你,為什麽突然給我送東西?”

她對這些奢侈品沒什麽了解,但是剛才商芮說這個項鏈十幾萬。

要不商芮看錯了,要麽就真的這麽貴。

“新年禮物,”顧問周笑了下,喉結微滾:“要不然呢,我平白有了個女朋友,然後還什麽表示都沒有,這要是讓別人知道了,也該罵我摳門了吧。”

确實。

兩人在一起之前,不用說了,壓根沒送過對方什麽禮物。

當然顧問周每次飛出國,都會給溫枝帶點東西,價格适中的那種,大概那時候他們還不是情侶關系,他也不想買太貴的,讓她有心理負擔。

後來兩人在一起之後,正好趕上忙的時候,天天飛來飛去。

壓根沒什麽時間準備驚喜。

溫枝本來是想着,馬上不是快到情人節了,正好也是顧問周的生日。

到時候她再好好準備一下。

沒想到顧問周先給她準備了新年禮物。

溫枝有些愧疚:“對不起,我都沒給你準備新年禮物。”

“誰說你沒有,”顧問周擡手捧着她的臉頰,在她的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吻,這個吻極盡溫柔,似羽毛又似清風般。

“你的存在,對我來說就是最好的新年禮物。”

“我回來了,”溫枝伸手按了門上的指紋密碼鎖,直接自己開門進了家裏,對着客廳喊了一聲。

宋元敬是最先起身過來的,看着她穿着制服拎着飛行箱,一路風塵仆仆的模樣,這眼眶一下紅了,伸手就抱住她。

“枝枝,辛苦了。”

溫舒顏從廚房一過來,就看見這父女兩在玄關抱着,還以為出了什麽事,趕緊問道:“怎麽了?發生什麽事兒了嗎?”

宋為謙這會兒也正好出來,看見其他三人都站在門口。

溫枝這會兒也是一頭霧水,她就說了句我回來了,她爸就直接把她抱住,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爸爸,你怎麽了?”溫枝聲音小心翼翼。

宋元敬緩過神,似乎也有點兒不好意思,強裝鎮定說道:“沒什麽,爸爸就是看你除夕夜還忙着工作,這麽風塵仆仆的,別人一年到頭還有個過年放假的盼頭呢。你呢,是別人越放假你越忙,我就突然想到,心裏有點兒心疼。”

“好了,好了,”溫枝沒想到他居然是因為這個,趕緊哄道:“這要是讓你建築所那些員工或者是學生看見,我們宋工的臉面還往哪兒擱啊。”

宋元敬也就是乍然看見她,一下有感而發。

原本還以為出了什麽事的宋為謙,此刻突然撲哧笑了:“原來我做了這麽多年的工作,不是飛行員啊。”

宋元敬:“……”

宋為謙這是在說他偏心眼呢,他工作了這麽多年,可沒見過宋為謙心疼他,心疼到眼眶都紅了。

“好了,還跟你妹妹計較,你爸偏心眼又不是第一天,”溫舒顏十分淡定的招呼道:“趕緊換了鞋子,來吃飯吧。”

溫枝将飛行箱放在一旁,換了鞋子。

她往餐廳走的時候,路過宋為謙,就被他逮着頭發猛揉了下。

“你們怎麽都這麽愛揉人頭發啊?”

溫枝忍不住說道。

宋為謙本來已經擡腳往前走,卻猛地頓住,偏頭看向她:“我們?還有誰?”

溫枝一下繃住,怎麽也沒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話,居然說漏嘴了。

“江岚啊,她一天到晚愛揉我頭發,明明自己也是長發,”溫枝不在意的說道。

宋為謙仔細盯着她,嘴角輕揚:“江岚愛揉你頭發?”

“你們兩個站着幹嘛呢?還等着我把筷子給你們都拿好了,再過來啊?”好在溫舒顏女士的聲音響起。

溫枝趕緊往廚房跑去,她還頭一回發現溫女神催促的聲音,這麽和藹。

“媽媽,需要拿什麽?”溫枝問道。

溫舒顏下巴朝廚房中央流理臺上的盤子,示意道:“把這幾個盤子端進去就好。”

“好豐盛啊,這些都是你做的嗎?”溫枝看着流理臺上放置的菜肴。

溫舒顏看着她,微微一笑:“你想什麽呢,傻孩子。”

“你媽媽今年請了一個廚師,特地來燒的年夜飯,也就是你回來的有點兒晚,要不然還能遇上那個廚師呢,”宋元敬解釋。

溫枝詫異:“廚師?”

“現在不是流行請大廚到家裏燒菜,正好我朋友試過,說還不錯,我也就請了,要不然你以為你媽媽我能燒出這麽一桌?你也太高看我了。”

溫女士指揮他們把菜都端上來,好在很多放在微波爐裏稍微熱一下就好了。

滿滿一桌菜,色香味俱全。

“好了,”溫舒顏女士十分滿意的看着桌上擺好的菜肴,伸手拍了下,鄭重說道:“現在可以拍照片了。”

其餘三人:“……”

本來宋元敬都打算坐下來了,現在也只能看着自己老婆這麽左拍右拍。

溫枝想了想,也拍了一張照片。

“拍完發一張給我,”宋為謙看她拍了,懶得拿手機,男人對于這些一向不熱衷。

溫枝拒絕道:“那不行,回頭我要是發朋友圈,你再發的話,我們兩個不是一眼就穿幫了。”

“我們這兄妹,就這麽見不得人?”宋為謙偏頭看向她。

溫枝微微一笑:“是的呢,哥哥。”

宋為謙不由哼了聲,緊接着伸手捏她的臉頰肉,雖然溫枝這個年紀臉上已經沒有嬰兒肥了,但到底是女孩,皮膚好的像是在牛奶裏泡出來的。

“疼,疼,疼,”溫枝連連喊道。

宋元敬趕緊阻止:“別掐你妹妹,她都喊疼了。”

宋為謙一臉無語,但溫枝卻聳了聳肩表示,沒辦法她就是這麽受人喜歡啦。

吃飯的時候,宋元敬特地拿出了他珍藏的紅酒:“今天也算是我們一家四口難得團聚的日子,都喝點。”

玻璃杯早就準備了,宋為謙每人都倒了點。

“要不爸爸,你說兩句?”溫枝見宋元敬舉着酒杯,欲言又止的模樣,主動說道。

宋元敬朝她看過來,簡直滿眼放光。

臉上也恨不得寫着“不愧是我的貼身小棉襖”這句話。

“今年說起來,是值得慶祝的一年,因為我們唯一的女兒正式大學畢業,成為了飛行員,不管是我還是媽媽都很為你驕傲,我們也希望你能夠永保初心,成為最優秀的飛行員。”

宋元敬不愧是當慣了領導的人,一張嘴全都是對溫枝的美好祝福。

只是他說着,一旁宋為謙托着腮,又笑出了聲。

好在宋元敬早有準備,此時看向他:“為謙今年也依舊是非常努力和優秀,再多的我就不說了,來,幹杯。”

一家四口端起酒杯,輕輕碰了下。

這一年的開心、喜悅、辛苦、心酸,似乎都藏在這酒杯之中。

等吃完飯,已經十一點多了。

客廳的的電視一直開着,春晚的聲音從裏面傳了出來,大家一起動手把吃完的桌面收拾幹淨。

溫枝這才有空拿起手機。

不少人都發了新年祝福過來,溫枝一一開始回複。

至于她和江岚還有商芮那個小群裏,早已經發了多少條。

大部分都在罵她,秀完恩愛就跑路了。

溫枝直接在群裏,發了十個紅包。

一瞬間,群裏的消息全都被領紅包刷屏了。

江岚:【不愧是我們溫機長,這大手筆。】

商芮:【謝謝老板。】

溫枝:【抱歉,剛才回家來吃飯,現在才有空看手機。】

江岚:【快說說,這條項鏈是顧機長送的嗎?】

江岚:【他真就挂在車上,自己走了?】

溫枝:【對,東西是他送的。】

溫枝:【人沒走,一直等我呢。】

溫枝:【@商芮,這個項鏈真有你說的那麽貴?】

過了會兒,商芮直接甩了一張官網上的截圖,上面果然有一條項鏈是跟溫枝的這條一模一樣,只是她盯着那個價格看了半天,還是不由瞠目。

居然!這麽貴的嗎?

商芮:【本來我也不懂的,但不巧我們樂隊吉他手的女朋友超喜歡這些,而且她還一直讓我們吉他手給她買這條項鏈。】

商芮:【看來顧機長真的有心了。】

溫枝心頭暖意十足,倒也不是因為這個項鏈價格昂貴。

只是她能清楚感受到,顧問周對她的用心。

她想了下,又給顧問周發了微信。

溫枝:【年夜飯吃了嗎?是大餐吧。】

溫枝:【給你看看,我家的年夜飯。】

她把剛才拍的照片發了過去,不得不說,溫女士今年請的大廚确實了得,不僅菜好吃,而且格外好看。

顧問周:【吃了,是大餐。】

顧問周:【但看起來,你家的更好吃。】

溫枝知道今晚,他也要和家人相聚,沒多聊什麽。

快到十二點的時候,溫枝打了個哈欠,一旁坐着的宋為謙轉頭看着她,關心問道:“困了嗎?要不去休息吧,你也飛了一天。”

“不用,我再陪你們看一會兒,”溫枝邊打哈欠邊說道。

宋元敬完全就是個女兒奴,一看溫枝困成這樣,立馬說道:“不看了,不看了,其實這個春晚也沒什麽意思,節目是一年不如一年。”

“要不等到十二點倒計時吧,”溫枝看了一眼手機,還剩十幾分鐘就十二點了。

溫枝是打算掐着零點倒計時,給顧問周發一條新年祝福,現在不着急。

電視上的節目還在繼續,正好演到小品,溫枝邊聽着電視裏的聲音邊低頭回複消息,就看見鹿琦給她發了一條新年祝福。

鹿琦:【祝最好的枝枝姐姐,新年快樂,很高興能在去年認識這麽漂亮又可愛的姐姐,希望你永遠都是我最好的姐姐。】

溫枝也笑了回了一條,祝她新年快樂。

只是回完之後,她又加了一條。

溫枝:【哥哥晚上有帶你放煙花嗎?】

很快,鹿琦回複:【哥哥沒有啊,他都沒過來跟我一起過年。】

溫枝有些震驚地看着這條微信。

怎麽會這樣?

明明顧問周跟她說,他會跟鹿琦還有他媽媽一起過年。

溫枝:【哥哥沒去嗎?】

鹿琦:【我哥每年都不跟我們一起過年的。】

鹿琦:【姐姐,你為什麽突然問這個?】

溫枝這時實在忍不住了,起身走回自己的房間,給鹿琦撥了個微信電話。

鹿琦接通,聲音清清脆脆地喊了聲:“枝枝姐姐。”

溫枝開門見山問道:“琦琦,你說哥哥沒跟你們一起過年?”

“對啊,他一直都不跟我們一起過年的。”

溫枝:“那他都是怎麽過年的?”

鹿琦:“一個人啊,之前他都是有工作的,大年三十都在飛航班呢。”

聽到這裏,溫枝就無比确定,顧問周騙了她。

明明是一個人過年,卻還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

溫枝挂了電話,心底說不出的難受。

阖家團圓的日子裏,他一個人在家,一個人吃飯,那麽大的房子裏,空蕩蕩的,即便是說話,也沒有回應。

即便是最能忍受孤獨的人,只怕都無法忍受,這樣日子裏的一個人。

“爸媽,我先洗澡睡覺了,”溫枝走到客廳,若無其事的說道。

剛才她就哈欠連天,大家一聽以為她是真困了,于是也沒挽留她。

溫枝趁着父母還沒回房間,進衛生間洗了個澡。

等她吹完頭發,找了一套外出的衣服穿上後,再次打開房門,就見外面已經一片漆黑,父母和哥哥的房間門縫裏,透着隐隐約約的微光。

他們應該還沒睡,但沒事,只要她輕手輕腳的就行。

溫枝墊着腳尖,走到玄關,換上了鞋子。

晚上吃飯的時候她喝了一點葡萄酒,開車是不能開了,于是溫枝在打車軟件上叫車,新年這個時間點,就連網約車司機都回家過年了。

于是溫枝一直上調調度費,直接拉到最高。

即便是這樣,她還是在寒風裏站了十幾分鐘,才等到車子。

她一上車,車裏溫暖的空調讓她身體不禁顫抖,司機見她渾身發抖的模樣,還笑着說:“外面冷吧。”

“主要是過年不太好打車,”溫枝笑了下。

司機:“是啊,這大過年的,要不是為了生活,誰願意跟家裏人分開啊。本來我都準備回家了,結果看見你這單給的調度費還挺高的,跑完這單我也回家了。家裏兩個小孩,到現在還沒睡覺呢,非等着我回去。”

司機絮絮叨叨說着話,雖然只是家長裏短,處處透着溫馨。

溫枝聽着笑了下,可是笑着笑着,心底開始發酸。

這樣除夕夜,形單影只的人才是最孤獨的。

車子一路疾馳,路上根本沒遇到別的車,幾乎縮短了三分之一的時間,趕到了目的地。溫枝下車前,特地又對着司機車上的二維碼掃了下,給他發了一個紅包。

司機收到,對着她的背影喊道:“謝謝啊姑娘,新年快樂。”

溫枝沒有轉身,揮揮手,朝着小區大門跑去。

她一路跑到顧問周家門口,伸手按了門鈴。

很快,房門被打開。

顧問周看着門口站着的人,黑眸裏充滿了不可置信,反而是溫枝直接推開他,哪怕在生悶氣時,還不忘在玄關換了拖鞋。

她直接沖進廚房,四處看了一圈,果然空空蕩蕩。

最後她只在垃圾桶裏,看見了一個泡面包裝袋。

顧問周跟進來,見她四處張望,不由有些好笑:“你這是找什麽呢?女朋友查崗的話,不是應該看看我卧室?”

怎麽還先跑到廚房來了。

溫枝見他這會兒,還有心情跟自己說笑,氣不打一處來。

她直勾勾看着顧問周,一點餘地都不給的問道:“不是說吃了大餐的嗎?”

“你的大餐呢?”溫枝心底說不出的難受。

顧問周這會兒豈會不明白,溫枝是知道他除夕夜是一個人在家過的,上門來質問了,畢竟他确實騙了她。

“別生氣,是我不好,”顧問周也不狡辯,主動承認。

溫枝聽着他的話,好像有根針紮在胸口,明明一個人過年的是他,結果她還要跟他生氣,她輕吸了下鼻尖:“我不是生氣,我是心疼你。”

“好了,誰說我沒有大餐的?”顧問周伸手揉了下她的眼眶,生怕她哭出來。

溫枝仰頭,生氣道:“泡面也算大餐?”

“我的大餐,這不是來了。”

顧問周盯着她,嘴角輕揚着。

溫枝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氣他這時候居然還有心思說笑:“我是大餐的話,你還能吃了我?”

這話脫口而出後,溫枝一下愣住。

話裏的歧義,她說完才回過神。

“誰說我不能吃的。”

許久,顧問周烏黑瞳孔落在她身上,沉沉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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