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路人甲是年紀第三(4)

好好的大門不走,翻窗?

第一節語文課,文昭和蔣洛舟踩點進了教室。

兩人一前一後入座,表面上一副和氣,風平浪靜,班上的大家也摸不準這兩人到底幹嘛去了。

大多數人早就将剛才的事情忘得差不多了,剩下只有少部分人還在關注這兩人。

但結果讓他們失望了。

兩人一坐下,連書都懶得拿出來,直接往桌上一趴,潇灑地夢周公去了。

老師草草地掃過坐在後排的兩人,不做理會。

蘇欽北盯着老師的眼睛,但心思完全不在老師講的內容上。

他還在糾結剛才文昭的舉動。

他不明白周文昭是什麽意思。

似乎是想要換位置。

要是蔣洛舟也像她一樣來強迫他換位置,到時候他要不要換呢?

他好像反抗不了,可是他并不想換。

蘇欽北偷偷看了一眼身邊的林染染,女孩認真的側臉是那樣完美,就連陽光都會格外眷顧她。

自從這學期坐在林染染的身邊後,他覺得自己世界中的陽光也多了起來。

他還不想離開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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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林染染轉過頭來,眼神帶着疑惑,蘇欽北迅速低下頭去,用厚重的劉海遮擋住自己的眼睛。

心,開始慌亂了。

“蘇欽北,你來回答一下這個問題。”

老師的突然點名無疑是雪上加霜。

蘇欽北慌亂的心一下冷卻了,他猶豫着站起了身,快速掃視了一下黑板,尋找着最有可能成為問題的文字。

“ppt上第二個。”

身邊響起了一道聲音,只有兩個人能夠聽到。

蘇欽北瞬間松了一口氣,看了一眼,答:“方苞、劉大櫆、姚鼐。”

“很好啊,回答的不錯啊。”老師滿意地點了點頭,回首示意他坐下,“桐城派三祖的名字記住啊,你們有人如果選文科的話,這道題會出在文化常識題裏……”

蘇欽北坐下向林染染道了個謝,聲音細若蚊聲。

林染染不在意地笑了笑。

思緒突然被老師打斷之後,蘇欽北投入進課堂,也不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很快,一節課就結束了。

下課後,有同學來叫林染染,說是班主任找她,蘇欽北聽到了,但也沒放在心上。

但當林染染回來的時候,她開始收拾課桌上的東西。

看樣子,并不是簡單地進行整理。

蘇欽北抿着唇,看着對方将課桌裏的東西一樣一樣拿出來,過了好久,他才鼓起勇氣問:“怎,怎麽了?”

“班主任讓我和周文昭換個位置。”林染染收拾東西的手沒有停,“他說讓我們幫襯一下他們兩個的學習,提高一下班級的平均成績。”

“這樣啊。”蘇欽北幹巴巴地回了一句。

剛才那個困擾他的問題又浮現在腦海裏。結果,他沒有看到林染染的眼神。

林染染看着對方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眼裏閃過一絲失落。

她其實對班上這個安靜的過分的男生很有好感,但他總給人一種若即若離的感覺,有的時候她感覺對方也對她有好感,但有的時候她又完全感受不到,所以她不敢主動,只敢在原地等待對方的主動。

“周文昭,你能不能給本少走快點?”

“別催我。”

兩道聲音在教室的後方響起。

文昭手裏抱着一摞書,足足比她還要高出半個頭,而她身後的蔣洛舟手裏空空如也,一副大爺的樣子,在文昭身後趕人。

文昭這也是頭一次知道高中生的書到底有多離譜。

她怕麻煩,想要一次性搬完,結果這書都快趕上她的身高了。

而身後的這位爺,美名其曰「我只為染染服務,你不配」,連幫助同桌分擔一本書的愛心都沒有,還非要在身後催她。

文昭深吸了一口氣,加快腳步,一口氣走到蘇欽北身邊,将手裏的書往地上一堆。

她擰了擰肩膀,對坐在裏面的林染染說,“我的書搬完了,需要幫忙嗎?”

哪想到蔣洛舟一個閃身,擠開了文昭,沖林染染道:“以後我們就是同桌了,我替你搬吧。”

全然一副風度翩翩的紳士模樣。

但說實話,蔣洛舟那張精致瓷白的臉蛋确實很吸引人,再說出一兩句正經話,迷倒小姑娘那是分分鐘的事情。

就想現在的林染染臉頰已經泛起一抹紅暈,聲音也柔和得不行,“可以嗎?謝謝啊。”

“這有什麽不行的。”蔣洛舟露出一口白牙,撸起校服袖子就是幹。

殷勤急切的模樣像極了開屏求偶的花孔雀。

文昭:“……”

就一個簡簡單單地搬書,兩人就開始聊起來了,不得不說蔣洛舟的功力确實可以,沒幾句話就将林染染逗得吃吃亂笑。

美女笑起來都是那麽的賞心悅目,林染染彎着眉眼,露出齊整的牙齒,诠釋了什麽叫做明眸皓齒的生動美人,蔣洛舟看的眼睛都直了。

文昭一手叉着腰,單腳支撐站立在自己的書堆邊上,看着這其樂融融的場景,她淡淡地移開視線。

剛才那個會害羞的蔣洛舟好像只是她的錯覺。

現在的他又是那個高傲臭屁的小少爺。

和文昭一樣是局外人的還有蘇欽北,他起身給兩人搬書讓了位置後,便一直低頭站着,劉海和鏡框擋住了他的大半張臉,甚至連下颌線都看不到,只露出了一截光潔的下巴,皮膚在光線下透出好看的玉色。

但陽光抹不去他周身的陰郁,反倒給他增添了一種若有若無的飄渺感,仿佛下一秒就要羽化升仙。

一種随時都有可能瓦解的破碎感。

文昭的心狠狠地顫了一下。

強者,可以激發她的好勝欲,易碎品,容易引起她的施虐欲。

但這個想法只是一瞬間,很快就散了。

蔣洛舟将林染染的書全部搬走了,文昭也終于可以給自己的書安個家了。

因為書太多,文昭分了幾次運到自己的課桌上,蘇欽北就一直站在座位邊上等她。

搬完最後一摞書,文昭終于坐上了自己的位置,她轉頭,卻發現蘇欽北正悄咪咪地往後看,雖然他的轉頭幅度極小,但還是被文昭捕捉到了。

那是林染染和蔣洛舟的位置。

他們此刻就像是一對相處了好久的同桌,面帶笑容地聊着什麽。

文昭心頭一跳。

她好像無意之中做了一件殘忍的事情。

暗戀是一場不為人知的風吹草動,所有思緒都會被一個人牽動着,歡欣雀躍又微苦微澀,對于暗戀者來說,近距離意味着歡欣與期待,而這場近距離的暗戀馬上就要變得苦澀難忍。

罪魁禍首就是文昭。

蘇欽北沒有站多久,他很快就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文昭看不清他的臉,自然也看不到他的情緒。

對于自己身邊突然換了一個同桌,還是從小就喜歡挑他刺的周文昭,蘇欽北坐立難安。

他只坐了板凳的左半側,右半側完全空了出來,恨不得能再坐一個人。

蘇欽北知道周文昭領地意識很強,不然她也不會從小就和人打架了,所以他為了不當刺頭,只能努力地縮小自己的空間,給周文昭騰位置。

文昭拿出英語課本的時候,就發現了這個問題。

“你幹嘛呢?”

蘇欽北瘋狂搖頭,柔順的發絲被他晃得亂糟糟的,像一團毛線玩具。

“我有欺負你?”

“沒有。”

語速非常快,仿佛這兩個字燙嘴。

“你這樣搞得我很像在霸淩你,你是想讓班上的人都誤會我嗎?”

這副脆弱的模樣,真想讓人好好欺負逗弄一番,文昭惡劣地想。

蘇欽北的腦袋偏了一點角度,但文昭依舊只能看到他垂下來的發絲。

他又快速地說了一句:“沒有,我不想。”

然後飛快地回正腦袋,把那一點點偏離的角度掰了回來,但屁股沒有挪動半分。

蘇欽北越是這樣,文昭越是控制不住。

她血液裏的施虐因子被面前的人完全勾了起來。

“坐過來。”

平淡的三個字勾勒出一絲危險,帶着不容拒絕的命令。

蘇欽北的身體顫抖了一下。

過了一會兒,在文昭第二次開口之前,蘇欽北的身體小心翼翼地往右靠了靠,屁股回到了板凳中間。

盡管兩人處于對話狀态,但他的視線就沒有離開過桌面,整個人縮在一起,像極了沒有安全感的小刺猬。

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很難不讓人不想逗弄他。

仿佛只要再欺負得狠一點,他就能紅着眼眶看着你,一副「我都這麽乖了你為什麽還要欺負我」的模樣。

真是見鬼了。

文昭煩躁地薅了一把短發,把英語書往邊上一推,“你就像平時一樣該幹嘛就幹嘛,別打擾我睡覺就行。”

說完,文昭一頭栽到書桌上,也不去理會對方。

她沒有想到蘇欽北會這麽怕原主,她的本意是想讓蘇欽北專注學習,但結果好像她成為了那個讓蘇欽北無心學習的人。

不知道自己睡覺能不能讓他放松一點。

文昭越想越懊惱,幹脆用手肘将自己的腦袋圈住,往窗邊靠了靠,遠離了蘇欽北。

下一節英語課上,蘇欽北可以說過得無比煎熬。

他一邊聽着老師講課,一邊還要擔心翻書的聲音會不會吵醒身邊的人。

整節課,蘇欽北的雙腳就像固定在地板上一樣,動都沒有動一下,腰板也挺得筆直。

沒過多久,他全身就麻了,但他只能忍着。

終于,在蘇欽北感覺不知道度過了幾個春秋後,下課鈴聲終于響起了。

他松了一口氣。

但周文昭依舊沒有醒過來。

蘇欽北舒展身體的動作停止了。

再等等吧,等她醒來也不遲,他這樣告訴自己。

第二節 課下課是晨間操的時間。

很快教室前面的大喇叭裏傳來一陣激昂的音樂,震得班上的同學紛紛捂住了耳朵。

文昭純粹是被音樂聲吓醒的,還被吓得不輕。

她茫然地環顧四周,最後在教室前端發現了聲音來源,文昭深深吐了一口氣。

睡覺都睡不安穩,這破學校。

文昭的視線還沒有收回,門口就站着一個中年大肚男人,那是剛才給她訓話的教導主任。

他敲響了班級的門,嗓門扯得老大:“蔣洛舟和周文昭課間留一下,準備義務勞動。”

文昭:“……”

感情是來撿掃廁所的童工來的。

蔣洛舟也不知道是抽了什麽瘋,一臉高興地跑到教導主任面前,像個熱愛勞動的積極分子一樣點頭了。

文昭:“……”

文昭嘆了一口氣,準備起身。

他們這個座位就是有個毛病,坐在第一排靠牆的位置是沒有過道的。

右邊是牆,左邊是同桌,要想要出去,必須要讓同桌讓路。

蘇欽北的屁股已經離開座位,打算給文昭讓路,結果文昭一把将他按了回去。

“天天這樣也太麻煩了,你以後坐着別動就行。”

蘇欽北難得地擡起了頭,看向文昭的眼神中充滿了好奇。

不讓座,那她想要怎麽走?

然後蘇欽北就看到文昭轉身打開了窗戶,探頭向外看了看,随後她将雙手撐在窗臺上,雙腳蹬地,一個漂亮的翻身,躍出了窗戶。

這就解決了出行不便的問題。

蘇欽北:??

其實起身一點都不麻煩的,真的。

文昭耍帥翻窗,剛剛落地還沒站穩,她就撞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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