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路人甲是年紀第三(16)
——等成績——
隔天……
蘇欽北依然沒有出現。
文昭心緒複雜,一時之間理不清楚。
學校裏,關于蘇欽北考試作弊的事情已經傳的沸沸揚揚,走到哪裏都能聽到那些熟悉的話。
“大學霸還沒有來學校嗎?”
“他還來幹什麽,這不是當衆處刑嗎?換我我都羞愧死了。”
“真沒想到,有的人表面上是一副三好學生的模樣,背地裏居然是瘋狂作弊的卑劣人渣。”
……
一整天,文昭的耳邊都充斥着這些聲音。
對此,文昭沒有生氣,也沒有寒心。
她依舊在等蘇欽北的出現。
終于,兩天後的早晨,蘇欽北出現在了校園裏。
他的出現引起了轟動。
所有人都想看一看這個昔日年級第一的落魄樣子。
蘇欽北在前面走,他們在身後跟,努力裝出偶然經過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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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語聲四起。
看不見的流言化作刃,鋪天蓋地地向他襲去。
蘇欽北沒有戴眼鏡,他的眼神冷淡而不含溫度,仿佛再看一群了無生趣的雜物。
諷刺、嫉妒、謾罵化作利劍奔向他,最後卻在她的的周圍失去了重力,而他毫發無損的站在惡意中央,只是冷冷地看着。
欺淩弱小是磕在人類基因中的公式,這是所有惡行的發跡。
可弱小一旦不在害怕,不再以他們為恐懼,這個公式便可瞬間瓦解。
周圍的聲音逐漸弱了下去,他的眼神越冷淡,威懾力就越強。
他們從他冷淡的眸子裏看到了自己醜陋的嘴臉,他們謾罵、嘲諷、嫉妒,因為他們是可憐的庸人而已。
蘇欽北的神情無時不刻不在提醒他們這一點。
林染染站在人群當中,眼神落在他的身上,一眨不眨。
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這個問題突然浮現在林染染的腦海中,久久無法散去。
同樣,這個問題也是在場的所有人想問的。
一個沉默寡言的學霸,在經歷了這種醜聞之後,居然還能坦蕩地出現在校園當中,擁有如此淡漠的眼神。
這個眼神還莫名的熟悉,似乎在哪裏見到過。
文昭聞訊趕來的時候,蘇欽北已經到了樓梯口。
太陽徘徊在他的身後,最柔和的光線停留在發頂,将他柔軟的發絲染成晨曦的顏色,而往下的身形輪廓只停留在了陰影當中,沒有沾上一點餘晖的溫度。
“蘇欽北。”
文昭站在樓梯的頂端,俯視着下方的人群,蘇欽北站在第一級臺階上,緩緩擡頭看向站在上方的文昭。
蘇欽北身後的衆人恍然大悟。
原來那個眼神是像文昭啊。
高高在上,俯視衆生的眼神。
看見文昭出現的那一秒,蘇欽北的心理防線終于繃不住了。
裝成滿不在乎的樣子真的好難好難,要是文昭在晚一點出現,他可能就直接裝不下去了。
蘇欽北鼻頭一酸,努力抑制住想要沖上去擁抱對方的沖動。
一上一下,一高一低,雙目對視。
獨屬于樓梯上的靜谧。
文昭看着蘇欽北瘋狂眨動着眼睛,就知道這人馬上就要忍不住掉眼淚了。
在心底默默嘆了一口,她開口道:“還不上來,馬上上課就要遲到了。”
蘇欽北像得到了什麽解釋令,噔噔噔地往樓梯上走,與文昭擦肩而過的時候,他用食指和拇指握住了文昭的指尖,用只有兩個人能夠聽到的聲音說:“一起走。”
文昭低頭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手指,不禁有些好笑,“走去哪裏?教室,還是其他?”
那一天的問題,蘇欽北還沒有給她回答。
她還在等。
蘇欽北愣了愣,耳尖紅了,“都,都去。可以嗎?”
“那可能不太行。”文昭拂開了蘇欽北的手。
在對方錯愕不知如何反應的眼神下,開口道:“我就在二樓,你在四樓,我們不順路。”
“哦,哦好。”
蘇欽北懵懵地點了點頭,“那,那之前說的……”
“永久生效。”
得到了期待的答案,蘇欽北眼睛裏亮晶晶的,像盛滿了碎鑽,好看極了。
“好的,我會加油的。”
蘇欽北像是第一次得到糖果的小孩,激動又緊張地道了個別,往樓上跑去。
曾經被抛棄的玩偶再一次被撿起,無論是天堂還是地獄,都已經不重要了。
只要她在的地方,他都去。
見到希望的人是不會甘心在絕望中沉溺的。
那一天,文昭擁抱了滿身泥濘的他。那一刻,他就知道他栽定了。
——
距離高考還剩21天。
大家都想看作弊的年級第一回 來出醜,但是結果沒有能如他們所願。
因為三模并不是正式的模拟考試,學校也不會在這個關鍵點上讓學生不能參加高考,所以蘇欽北并沒有受到實質性的影響。
除了那些并不友好的眼神,那些不堪入目的言語。
蘇欽北并沒有在衆人面前解釋過什麽。
當初聽說蘇欽北作弊,凡是教過蘇欽北的老師打死都不相信,但人家作弊的證據确鑿,誰也沒有辦法為他澄清。
好在成績是沒有辦法騙人的。
在剩下的時間裏,蘇欽北依舊和往常一樣,認真聽課,努力完成老師的作業,課間閱讀書目,好像完全沒有受到那件事情的影響。
老師出的最難的問題,永遠都是蘇欽北在回答。
作業完成情況,也永遠是蘇欽北的最好。
漸漸地,身邊的人開始動搖了。
“蘇欽北作弊是不是搞錯了啊?他這樣子還需要作弊嗎?”
“你也有這種感覺嗎?他是不是被冤枉的啊。”
“那個教室監控壞了,那不就說明蘇欽北作弊也沒有實質性的證據嗎?”
距離作弊事件過去了一陣,當時大家看熱鬧的心理也散了不少,終于可以冷靜下來去看待這件事情。
然而,蘇欽北已經不在乎這件事情了。
文昭擔心蘇欽北心态受影響,每天都會抽空往樓上跑,接口是像蘇欽北請教問題,實際上具是想要和蘇欽北說說話。
于是班上的人就能看見這兩人站在走廊。
還是在講題。
算了,學霸的世界,他們這種凡人無法理解。
“高考完你想做什麽嗎?”
借着講題的名號,文昭又來找蘇欽北聊天了。
蘇欽北歪着頭,認真思索,道:“沒有什麽特別想做的,可能去打工吧。”
對于文昭,蘇欽北也沒有什麽好隐瞞的。
“如果考上了大學,學費和日常生活費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盡可能給他們減輕負擔吧。”
“你和你媽現在怎麽樣了?”
“還可以吧……”蘇欽北垂眸,手指劃過錯題本的紙張,“感覺中間總是隔了點什麽。”
“還是上次的事情嗎?”
蘇欽北搖了搖頭,“不是,一直以來都是這樣。”文昭點頭,不再多問。
“但有的時候,人與人之間隔着點什麽也不算什麽壞事,至少可以有一個緩沖的空間。”蘇欽北淡淡地笑了笑。
“你覺得舒服就好。”
“嗯,好。”
蘇欽北合上錯題本,遞還給了文昭,道:“我沒事的,你不用每天特意跑上來的,離高考沒有幾天了,你專心複習就好。”
“好。”文昭将錯題本背在身後,猶豫了一下,道:“一起加油。”
高考當天。
步入考場的學生臉上洋溢着激動又緊張的表情,這是一場畢業考試,也是和高中三年告別的一場儀式。
文昭不由得也被周身的氛圍所感染,這一刻她才真切地意識到自己已經不知不覺融進了這個世界。
送他們進考場的老師穿着喜慶的紅色短袖,擁抱着每一個即将步入考場的學生,不斷地說着鼓勵的話。
文昭轉身看着身後的蘇欽北。
兩年的時間,蘇欽北并沒有長高多少,依舊是和她差不多的身高。
但現在的他清秀整潔了不少,完全沒有高一那個時候的陰郁之感。
文昭張開了懷抱,“抱一個吧。”
蘇欽北害羞地低頭,不敢去看文昭,緩緩伸出了雙臂。
下一秒,他就感覺胸前被填滿了,有一種安心踏實的感覺。
蘇欽北緊緊地圈住了文昭的腰身,将下巴抵在了文昭的脖頸間,耳邊傳來對方輕柔的聲音,“盡力就好。”
耳尖癢癢的,蘇欽北忍不住瑟縮了一下脖子,發出的聲音都帶着顫,“好——”
這個擁抱并沒有持續很久,很快文昭就松開了手。
蘇欽北有些失落,但他很快又振作起來。
他告訴自己沒關系,慢慢來,先留在她身邊。
三天的考試一晃而過。
在等待成績出來的時間裏,文昭和蘇欽北都選擇了兼職。
而就在這個時候,學校的論壇突然出現了一條帖子,直接被頂上熱門。
帖子的名稱是【有人還記得那個作弊被抓的年級第一嗎?有瓜,進。】
發帖的是一個叫瓜田李下的用戶。
【瓜田李下:想了很久,我還是說出來吧。那一天我和那個年級第一一個考場,我坐在他的斜後方,當時我很激動,想着可以抄學霸的答案了,所以考試的時候一直注意着他那邊的動靜,那個作弊的紙團是某個人扔過去的,是誰我就不說了,年級第一還沒有碰到紙條,就被監考老師沒收了,然後就說他作弊。大致過程就是這樣,所以我想說的是他真的沒有作弊!】
【srds,你馬後炮了。】
【樓主為什麽現在才說呢?你當時和監考老師解釋清楚,他不就不會被冤枉了嗎?】
【瓜田李下:我哪裏敢啊,要是監考老師問起來,我怎麽解釋啊,我總不能自爆,我想要看答案吧,不然考試的時候誰會盯着別人看啊。】
【那你現在說出來幹嘛?】
【瓜田李下:這不是都高考完了嗎,老師也不會追究了。而且那件事情出來之後,我就一直在關注,年級第一從頭到尾都沒有給自己解釋過,我這不是替他着急嗎?】
【話說,我上次看見年級第一和樓下的那個女生在一起打工,不是我說,他倆真的巨甜!】
【卧槽!終于有人發現了!高考前半個月,樓下的女生每天都上來找年級第一!他們站在走廊說話的時候,我狠狠地磕到了!】
【大部隊!我上次看到年級第一在那女生面前紅着眼眶,那女生一臉無奈地看着她,簡直了!我原地起飛!】
【家人們,咱就是說這倆要是沒點什麽,我腦袋給你們當馬桶。】
【我申請第一個體驗。】
【第二。】
……
【咳咳咳,樓是不是有點歪。】
論壇熱熱鬧鬧的,文昭和蘇欽北的生活還是照舊平淡。
出成績當天。
文昭特意和兼職的地方請了個假,打算休息一天,結果周媽一大早就拉着文昭往蘇欽北家裏跑。
“媽,你幹嘛?”文昭穿着睡衣,被周媽一個勁地往樓上拽。
周媽很興奮,“今天你們倆出成績啊,一起等成績。”
文昭嘆了口氣,“媽,成績晚上八點才出,現在是早上八點。”
“這又不打緊,正好去和你蘇阿姨聊聊天嗎。”
文昭認命地閉上眼,随便周媽怎麽擺弄她。
到蘇欽北家的時候,文昭就看見蘇欽北頭發亂糟糟地坐在沙發上,眼神迷糊,像一只剛出洞的土撥鼠,完全不清楚什麽狀況。
“來了啊,快坐,快坐。”
蘇媽熱情地拉住文昭的手,将她推到蘇欽北身邊,按着她坐了下去。
突然被安排的兩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地低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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