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路人甲是總裁特助（11）

——季明朗——

辦公室洋溢着淡淡的檸檬草的香氣，正午的光線強烈，毫無保留地透過落地窗，将整間屋子染上了光的亮度，房間的溫度緩緩升高。

真皮沙發上坐着三個身着西裝的男人，同樣的俊朗出挑。一個霸氣，一個張揚，還有一個沉靜內斂。

坐在他對面的男人是許牧第一次見。

他懶散随意地敞開花襯衫的紐扣，露出大片古銅色的肌膚，臉上挂着似有似無的不屑，白色的廓形西裝搭在在身上，像極了酒後逛會所的花花大少。

輕浮、自大、目中無人。

這是許牧的對他的第一印象。

可就是這樣看上去不着調的人，卻是上頭派過來的危機公關人員，據說是總部公關部的部長。

在職的這幾年裏幫WS擺平了大大小小的名譽危機，被總部的董事會看作是掌中寶的一般的人才。

他叫季明朗。

“啧啧啧，你看看你們之前寫的公關文案，這都是啥啊？”

季明朗捏着手機的一角，随意滑動了一下頁面，嫌棄之情已經可以從語氣中聽出來了。

他滑動的便是許牧之前緊急公關發出去的文案。

季明朗手指一松，手機「啪嗒」一聲砸到了茶幾上，屏幕很快熄滅了。

“公關，不要發一些模棱兩可的話，你有那個時間去琢磨人家的文案，不如花這點時間來想想要怎樣翻轉不利局面。”

季明朗長腿一翹，将整個鞋底朝着許牧，眼裏除了不屑，還有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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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不上許牧。

許牧自然是聽出了季明朗的暗諷。

對此，他付之一笑。

觀念不同，做法不同，他沒有什麽好解釋的。

“咳咳……”顧銘掩着唇，尬尴地望了許牧一眼，轉而對季明朗搭話：“季部長，這次公關還算及時啦，況且現在不是IF被爆出來有這事嗎，咱們的名譽也沒有什麽損失啊。”

季明朗的嘴角總是挂着一抹似有似無的邪笑，似是把自己當成了無所不能的上帝，将眼前的人按進了泥地。

“嗤，IF在這個點被爆出這樣的事情，顧總您不會以為是巧合？”

他陰柔的臉龐展現出令人不悅的表情，就連顧銘都不适地皺起了眉，“什麽意思？”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季明朗看着面前的兩人，像是在看什麽愚蠢之物。

“用最短的時間翻轉局勢。”

他忽而笑了，笑得很得意，像是将自己的智慧施舍給他們之後，對自己美好的品德沾沾自喜地誇耀。

許牧不贊同地擰起了眉。

他不喜歡季明朗，打心底的那種。

但顧銘好像很滿意，他的表情由愣轉喜，“難怪輿論一下轉的這麽快。果然，還是要請專業的才行。”

面對這兩個一丘之貉，許牧保持着沉默。

同時他也開始擔心起江文昭來。

她剛剛回國，對國內的輿論環境應該很陌生，不知道面對這樣子的情況，她能不能應付過來。

不過，許牧很快就掐滅這種念頭。

他自己的事情都顧不過來了，還要去關心「競争對手」的事情，他這不是鹹吃蘿蔔淡操心嘛。

“顧總，你之前說的檢測部門那邊現在什麽情況？”

季明朗這次來WS，主要還是為了之前顧銘上報的事情，至于IF 的爆料，只不過是看公關部操作太過下飯，随手幫的忙而已。

不過，他沒有得到顧銘第一時間的回應。

“嗯？說話啊？”季明朗翹在茶幾上的腳朝邊上偏了偏，腳尖正好指向顧銘。

這是個很無禮的動作。

作為WS的太子爺，顧銘從未受到過這種待遇，他心中難免有些不爽，但理智告訴他要忍耐。

這是總部看重的公關人才，要是被他氣走了，他爸能直接把他的總裁位撤了。

“這件事情現在有些棘手……”話說到這裏就停了。

顧銘餘光掃了一眼還在沉默的許牧。

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許牧垂着眼皮，斂去了眼中的探究，将一個聽話的員工演繹到底。他毫不在意地站起身，像是真的對他們的談話不感興趣。

“顧總，季部長，那你們談，我在秘書室，有事叫我就行。”

得體從容的姿态，讓人很難懷疑他會有異心。

“行，記得把門帶上。”顧銘也不放在心上。

許牧笑眯眯地應了聲好，轉身，眼角的笑意的就散了。

看來他是該聽江文昭的話，好好查一下了。

帶着這樣的想法，許牧輕輕合上了總裁辦的大門。

思緒還未完全散去，一道熟悉的女聲打斷了他。

“許牧！趕緊的！”

許牧甚至還未跨出腳步，秦笙就已經沖到了他的面前，臉上挂着天塌下來的慌張。

作為一個在大企業摸爬滾打了這麽多年的社畜，這種破天荒地表情照理說應該不會出現了。秦笙的表情讓許牧很驚訝。

“怎麽了？”

秦笙矮了許牧半個頭，但她的力氣完全不容小觑，她咬着沒做完幾天的烤瓷牙，将許牧推上總裁辦的大門，“趕緊的，快去和顧總說，出事了！”

“不是，出了什麽事了？”

許牧用手掌抵住門框，堪堪穩住了身形，才不至于貼到門上。

“錘了！檢測部門放錘了！”秦笙的聲音飄忽不定，随時在破音的邊緣。

許牧艱難地轉了身，“誰錘了？”

“哎呀！”秦笙急地跺了腳，“咱們品牌的檢測報告被官方放出來了！真的查出問題來了！”

“真的？”

不知道為什麽，許牧聽到這個消息沒有絲毫的驚訝，反倒是有一種「果然如此」的安心。

“什麽真的假的。”秦笙憤憤地又推了他一把，“還不趕緊去和總裁說！”

顧銘在接見客戶，這種特殊情況下，她們這群做秘書的可不敢貿然打擾，萬一丢了工作，她們真就沒地方哭，受總裁喜愛的餘歡歡今天因為身體原因請假，秦笙實在是沒辦法，只能一直給許牧打電話，哪裏想到對方手機關機。

好不容易在蹲到許牧從辦公室出來，對方居然還一臉悠閑，秦笙能不氣嗎？

現在告訴顧銘？

許牧盯着門把手，手遲遲沒有放上去。

辦公室的隔音效果一向很好，就算是秦笙這樣的嗓門，裏面也不會聽到一點動靜。

如果他現在打開門告訴他們這件事情，按照季明朗的能力，逆轉局勢或許不是問題。

可如果晚點讓他知道呢？

他承認，他想看季明朗狼狽應付的模樣。

有點惡劣，但應該會挺有意思的。

許牧絲毫不急，這可把秦笙給急壞了。

“你……”

許牧突然轉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吓住了秦笙，以至于她完全忘記了後面的話，借着這個空隙，許牧道：“笙姐，沒事的，剛才我出來的時候，季部長正好和顧總在談論這件事情，季部長一定很快就能想到解決措施的，我們先等等吧。”

“呼……”秦笙如釋重負地輸了一口氣，随後瞪了一眼他，“難怪呢，我說你怎麽這麽淡定，和個沒事人一樣，原來是裏面已經在商量對策了。”

許牧偏了偏頭，笑彎了眉眼，俊逸的面龐讓人想入偏偏。

盡管和許牧共事了這麽久，她偶爾也會被他那張無可挑剔的俊臉驚豔到。

秦笙輕咳一聲，別開了視線，“我不是總裁，別沖我笑，不會加薪的。”

——

WS的汽車污染指标嚴重超标被錘了，被有關部門錘得死死的。

正規來源的檢測報告、正規檢測機器的合格證明，之前那篇文章中報道的可疑點現在完全被填補了。

被權威官方填補了。

至此，week times的文章內容已經無可指摘，甚至包含着官方內沒有提到的細節，以及懷疑點。

一時之間，那篇文章再度被頂上熱搜，這回，沒有人再敢抱着看笑話的心态去看這篇報道。

而是一字一句的，認真地将所有的內容看完了。

看完文章，大家不約而同地得出了一個結論：

WS售賣的是殺人機器。

這個時候，距離WS的新車發布會還有18個小時。

得到官方的蓋章之後，各大媒體蜂擁而上，群起而哄之，紛紛帶上了#WS 污染排放超标#的标簽，媒體開始瘋狂吐唾沫，恨不得将WS淹死在輿論的口水當中。

吃瓜群衆突然發現手機的推送被各大媒體刷屏了，絕大多數人是懵逼的。

嘶，印象中這件事情不是早就被爆出來了嗎？

這些媒體消息怎麽滞後成這樣？

——

《綠江日報》，國內發行量最大的報刊集團，同時它也抓住了新媒體的潮流，成功轉型，成為了國內首家數字報刊的創立者。

作為頭部媒體，《綠江日報》一直以迅速、深入的獨家報道文明，被大衆所認可。

如今出了這檔子事情，國內的汽車頭部企業違反了減排協議，作為大型媒體，自然是要全面跟進報道。

主編接到通訊社的消息後，立刻将在崗的記者叫入了辦公室，看着面前整整齊齊的資深記者，主編奮力往桌子上一拍，響聲回蕩在辦公室裏。

“WS的這件事情，它的新聞價值不用我多說了，我相信你們也都知道。所以，我們決定将這件事牽挂寫成跟蹤報道，直到真相完全揭露出來，你們有誰願意跟進的？”

說完，主編掃視了一圈，他信心滿滿。

這樣有價值的新聞，所有記者都會願意報道的。

其他記者面面相觑，露出了難色。

最終一個資歷最高的記者嘆了口氣，将一份雜志遞給了主編，“事情的來龍去脈這個雜志已經寫的很清楚了，包括之前的小型學術會議後，WS企圖用媒體壓言論的事情都被交代出來了，我們現在跟也寫不出比他們更細的東西了。”

主編：……

“什麽小型學術會議？我們怎麽沒接到通知？”主編一把拽過雜志，扶着眼鏡，邊看邊問。

記者嘀咕了一句，“有通知，但你說去了也是浪費時間，讓我們把事情放在別的事情上。”

說完，他還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主編。

主編握着雜志頁的手一顫，內頁撕開了一道小口子。

正好是《殺人機器在路上》的那篇報道。

主編草草地浏覽了內容，沒過多久，他将雜志丢盡了腳邊的垃圾桶，指着面前的記者們，嘴裏不停地數落道：“那你們還不趕緊的，後續繼續跟上啊，現在被一家三流雜志周刊的記者搶了先機，你們就打算等着它們出稿子了？自己一點都不去跟了？”

主編罵罵咧咧地踹翻了腳邊的垃圾桶，表情猙獰，恨不得将這群記者一口吞了。

“我話放在這裏了，後期的獨家報道一定要搶到，否則咱們這第一大報的名聲就別想要了！”

記者們垂着頭，一言不發，任由主編拿他們撒氣。

“還有，IF集團的事情也給我去采訪！一舉拿下兩份獨家！”

主編雄赳赳地挺起胸膛，充滿豪情地拍下了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