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獅子

今天幹的活非常多。

太陽還沒下山,白蕪就感覺到困了。

主要是活太多了,他們昨晚又沒怎麽睡夠,光線一暗看不太清楚的時候,他就忍不住一個勁兒打哈欠。

白蕪本身手腳就不如南遙麻利,力氣也沒他大,屬于拖後腿的那一個。

此刻困了,他也不敢說出來,不然南遙肯定會讓他去睡。

他并不想把事情都留給南遙做。

白蕪有一搭沒一搭地割着草,石刀不是很鋒利,就算走神也不用怕割到手。

就在他半眯着眼睛,一邊幹活一邊打瞌睡的時候,南遙忽然站直了,面向一個方向,面色凝重地說道:“有人來了。”

白蕪一下吓醒了,跟着站直了身體,向四周張望。

他看了半天,觸目所及除了草還是草,他壓着聲音拽着南遙的手臂,低聲問道:“你是看到了人,還是聞到了氣味?”

“看到了人也聞到了氣味,在那個方向。”

南遙指了一個方向,白蕪順着他所指的地方看過去,還是什麽都沒看見。

南遙從不說謊。

如果他沒看到,肯定是他的能力問題,而不是南遙的判斷問題。

白蕪站在原地用力呼吸,試圖從風中捕捉到陌生來客的氣味。

他聞了半天,風還是凜冽的風,深呼吸的時候凍得鼻腔發疼。

可能因為太過在意,他還真在風中聞到一股特殊的氣味,也不知道是不是寒風帶來的錯覺。

南遙上前一步把白蕪護在後面,“獅族的人?我們是鳥部落來的游商,今天在這裏休整。”

南遙說的語言就是他們平常的語言。

白蕪悄悄松了口氣。

還好,不至于出現語言不通的問題。

南遙說完的時候,盯着草叢的某個地方。

白蕪随着他一起盯着那塊。

兩人盯了好一會兒,草叢裏才鑽出一只黃色的大獅子。

白蕪還是第一次這麽近看見威風凜凜的大獅子,下意識往後面退了一步。

這只獅子有鬃毛,爪子大得像小貓,眼睛黃色,身長四五米,四肢着地的狀态下也比他們矮不了多少。

獅子的威脅性十足。

這麽近的距離,白蕪還看到了他嘴裏的獠牙,便莫名覺得身體有些冷。

南遙眉都沒擡,沉聲,“不願意和談?”

獅子在前面吼了一聲,趴下變回人形,一直挂在他脖子上的獸皮落到腰間,剛好遮住下身。

獅族的人站起來後,迅速将腰間圍着的那塊獸皮展開穿在身上,警惕地看着他們說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鳥獸人的祭司南遙。”

白蕪從南遙後面探出腦袋,“他是我們的祭司大人,不過這次主要是陪我來的,我是白族的游商白蕪,你好。你叫什麽?”

“亞獸人?”獅族的人意外,敵意收了幾分,“我是獅族的敏。”

白蕪知道對方看到亞獸人為什麽會是這個反應。

如果他沒感覺錯,對方應該也是亞獸人才對。

看來這個世界的獅子和上輩子的獅子并不一樣,上輩子只有公獅子才有這種威風凜凜的鬃毛。

白蕪神游天外,能快又拉了回來,都已經是不同的世界了,肯定不一樣,上輩子可沒有能變成動物的人。

敏問:“天色晚了,你們要在我們的領地過夜?”

白蕪點頭,“我們飛了很久,原本打算明天去你們部落,今天可以借你們的領地休息一晚嗎?”

“你們在這裏等一會,我去問問我們的族長。”

敏簡單了解情況後,就要變回獸形,去找他們的族長。

在變回獸形去找他們的族長之前,他回過頭來威脅道:“你們在這裏等,不要去別的地方,不然我視為你們要開戰。”

說完,敏也沒等白蕪他們的進一步反應,變回獅子直接跑了。

白蕪盯着敏的獸形挪不開眼,再想到他人形時飒爽的樣子,小聲嘟囔:“我感覺他們好酷啊,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麽差。”

“他們這族的亞獸人還可以,獸人不行。”

這是南遙第一次直接說誰不行,白蕪臉上滿是意外,“就是你說的品德不好嗎?”

“總之是一群喜歡投機取巧的家夥。”

獅族人的速度很快,他們沒聊幾句,敏又帶着幾只大獅子回來了。

為首的那只獅子格外威武,身上的肌肉線條很流暢,也很強壯。

如果說鳥獸人一族的獸形大多是輕靈或迅猛,那麽獅族人的獸形則是強壯威武。

确定對方不是敵人後,白蕪忍不住投去欣賞的目光,眼睛都快冒星星了。

白蕪的目光太坦誠,臉上的欽慕太明顯。

大獅子們到了他們腳下的時候,眼看着想沖向他們,吓他們一跳,對上白蕪的目光,幾只獅子都很意外。

為首那只大獅子硬生生停下了腳步,來了個急剎。

他身後跟着的幾只獅子,也齊刷刷來了個急剎。

獅族的人就地變回人形,原地整理衣服。

為首的那名嚴肅的獅族亞獸人點頭道:“我是獅族的族長疾風,歡迎你們,鳥獸人的大祭司南遙和白族亞獸人白蕪。”

白蕪連忙點頭,“疾風族長,你們好。我是白族的游商,帶了商品來,想和你們換東西。”

疾風道:“能看一下你帶的東西嗎?”

“都在這裏了。糖、醬、香料、種子。”白蕪将背筐底層的東西一樣樣展示給他們看,“我們路上還搜集到了一些東西,如果你們感興趣的話,也可以跟我們交換。”

白蕪帶的東西種類之多,足以證明他真的是一名商人。

疾風察看後,“這裏夜晚不安全,去我們的部落吧。”

白蕪看南遙的神色,見他沒有反對的意思,回答道:“如果可以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

疾風道:“我們幫你們背一部分東西,跟我們來。”

獅族的部落也在一座山谷裏,旁邊就是大河。

這個世界的部落大多逐水而居。

白蕪看到似曾相識的景色,心又放下了一些。

他們過來做客,在離獅族還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就落到了地上變回人形,走路過去,以示誠意。

獅族外面有人放哨,看到南遙也都紛紛露出奇怪的神色。

看來他們都認識南遙。

白蕪在旁邊觀察,內心裏有些驕傲。

南遙可不是籍籍無名之輩。

疾風在旁邊低聲吩咐過放哨的人後,帶他們進去聚居地。

白蕪發現獅族的房子和他們的房子又不同。

大部分鳥獸人居住的地方都是一個窩,獅族不是,他們住的地方,是獸皮棚子。那種用木頭搭架子,兩面蒙上獸皮的棚子。

這種棚子看起來非常具有異域風情,不過面積也小,甚至比不上他們搭出來的窩。

果然一方水土,一方人情。

白蕪一面悄悄觀察獅族的部落,一面大大方方地任獅族人打量。

獅族人的個頭都比較高,身形也比較強壯。

南遙和白蕪走到黑泥廣場上時,周圍的獅族人已經非常多了。

他們并不和南遙兩人說話,只向帶南遙兩人回來的同族打聽。

他們說話的聲音太小,白蕪不知道他們打聽到了什麽,不過能感覺到,這些獅族人當中,一半目光落到了南遙身上,一半落到了他身上。

獅族人對他的好奇,居然和對南遙的好奇平分秋色。

白蕪心底裏有些匪夷所思。

“族長。”獅族那邊有充滿磁性的聲音傳出來。

這聲音溫和磁性,非常好聽,不僅聲音好聽,連說話的腔調都有些不一樣,兩個字就能聽出完全不同的風情。

白蕪那心中有些驚奇,下意識地往聲音來源的方向看去。

他這一看,對上了一個獸人的眼睛。

那是一名高大俊美的獸人,金發碧眼,皮膚潔白,頭頂花冠,頸戴項圈,看起來十分具有氣質。

白蕪呆了一瞬。

他來到這個世界之後,還是第一次見到那麽花枝招展的獸人。

那個人絕對是獸人,哪怕他不是很會區分獸人和亞獸人,也能感覺到那人與亞獸人截然不同的氣質。

白蕪擡眼,發現那個獸人身後還有幾名獸人,每個人都打扮得格外漂亮,像模特,像藝術家,就是不像白蕪認知中的獸人。

他們太精致了。

以至于白蕪覺得有些怪異。

他趕忙轉頭看南遙,看見南遙俊美的臉,才安下心。

哪怕南遙不盛裝打扮,他也是人群中最好看的獸人。

疾風帶着南遙和白蕪到溫暖的火塘邊坐下。

獅族年老的亞獸人盛了兩碗肉湯遞給他們,看着白蕪笑呵呵,“我們的獸人好看吧?要是喜歡,可以留在我們部落生活啊。”

白蕪一碗湯沒拿穩,險些掉下去,連忙搖頭,“好看是好看,不過我沒有那個意思。謝謝。”

“不客氣。可以考慮一下嘛,我們部落沒少和你們鳥獸人的部落聯姻。”

白蕪默默挪了挪屁股,離南遙更近一些。

他已經看明白了,這群人有點怕南遙。

疾風朝老亞獸人點點頭。

老亞獸人給他們遞了湯,笑了笑,轉身忙活去了,并不多說。

疾風和南遙聊兩個部落的事情,白蕪插不上話,在旁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聽着,很快被旁邊跑來跑去的小孩們吸引了目光。

那些小孩們有的是人形,有的是獸形。

人形的小孩還好說,雖然也很可愛,但也就是比較可愛的小崽子,白蕪見多識廣,并不覺得怎麽樣。

獸形的小家夥們一身毛茸茸,鬃毛也長得很濃密,四肢還很粗壯,跑起來跌跌撞撞,有點像還沒有滿月的小狗。

太可愛了。

白蕪感覺自己的手又在癢,目光忍不住一直掃向小獅子。

“白蕪。”疾風喊他。

白蕪回過頭來,歉意地笑了笑,“你們種族的獸形真特別。”

疾風點頭,問:“你們帶了這麽多東西,想換些什麽?”

說到正事,白蕪認真起來,“我想換一些你們這裏特有的、可食用的植物回去。”

“你就是那個到處找種子的亞獸人?”

白蕪愣了一下,笑道:“我想鳥獸人部落應該沒有第二個到處找種子的亞獸人。”

“你是想把找到的種子種下去?有效嗎?”

“效果暫時不是很明顯,我也沒有實驗多久。按目前來看,還是從野外采集比較劃算。”

疾風皺着眉頭思考了一下,才聽懂了他說的話,“你的意思是你正在嘗試種植物。為什麽突然有這種想法?”

“也不是突然,我很早就有這種想法了,只是成年後,才有能力種一些植物。”白蕪解釋道,“我種的也不多,只是試試。”

“我還聽說你用石頭蓋了房子?”

“對。獸神保佑。”

疾風對白蕪的房子非常感興趣,在旁邊問了很多問題。

房子涉及技術部分的內容比較複雜,能回答的都不是什麽要緊的問題。

白蕪非常耐心,能答得都答了,幾乎稱得上有問必答,有時候還會就原問題給獅族這邊做一些拓展延伸。

旁邊聚攏的獅族人越來越多,大家都對他的石頭房子非常好奇。

這個話題聊完,至少過去了兩小時,獅族人對白蕪的态度也親近了許多。

有小獅子對白蕪實在好奇,悄悄湊過來,大人也沒驅逐。

毛茸茸的小獅子就在手邊,白蕪忍不住悄悄伸手摸了一下小獅子的腦袋。

小獅子的頭蓋骨非常圓,毛又軟又滑,尤其鬃毛,十分順滑好摸。

可能因為已經到了冬天的關系,小獅子的毛量非常可觀,白蕪撸一手,感覺手深深陷入了毛毯之中。

小獅子被撸了也沒躲避,反而擡起圓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了白蕪一眼,眼眸純淨異常。

白蕪感覺自己的心都要化了,他笑着拿過身後的背筐,抓了一把紫草糖出來,問:“他們可以吃糖嗎?”

疾風:“什麽糖?”

白蕪其中一顆紫草糖遞給疾風,另外兩顆遞給旁邊坐的亞獸人,順手也遞了一顆最大的給南遙。

疾風親自品嘗了之後,點頭。

白蕪便快樂地将紫草糖喂到小獅子嘴邊。

小獅子瞪着圓溜溜的眼睛看了一圈,見大人們不反對,伸出粉紅的舌頭輕輕一舔,便把白蕪手心裏的紫草糖卷走了。

白蕪感覺到了小獅子舌頭上的倒刺,被舔了一下之後,更像是被貓舔過。

白蕪臉上滿是吸到了大貓的快樂,眼睛彎起來,滿眼都是幸福。

“嗷!”紫草糖融化在小獅子的舌尖上,他瞪圓了眼睛,用帶肉墊的爪子去摸自己的鼻子,圓溜溜的眼裏滿是驚奇,“嗷嗷。”

那奶聲奶氣的嗷嗷聲,有點像狗叫。

這只小獅子叫出來之後,邊上玩耍的小獅子全都扭着毛茸茸的屁股,用腦袋擠開大人的腿,擠到白蕪面前,“嗷嗷!”

有獅族人訓斥自己的小崽子,“大人們談事呢,不許靠過來!阿空,你小子想變烤獅子是吧?!你的尾巴都掉到火裏去了。”

獅族人說着伸長腿踹了踹那只離火特別近的小獅子的屁股。

白蕪眼睜睜看着小獅子的屁股的軟肉形成肉波,因為毛又長又軟,肉波特別明顯。

那只小獅子被踹了之後,渾然不當一回事,反而往前擠了擠,将自己毛茸茸的腦袋送到了白蕪膝邊。

白蕪又抓了一把紫草糖,沒等獅族人半真半假地拒絕,就往每只小獅子嘴裏塞了一塊糖。

小獅子們更快樂了,在旁邊奶聲奶氣地嗷嗷叫着,有些還躺在了地上打起了滾,露出柔軟的小肚子。

他們肚子上的毛也很厚,看起來可愛極了。

白蕪忍不住問:“可以摸一摸嗎?”

他除了摸過第一只小獅子之外,其他都很克制,哪怕小獅子都用腦袋拱他的腿了,他也沒動手。

疾風眼裏帶着笑意,“摸吧。”

“謝謝族長!”

白蕪快樂地伸出雙手,摸上了小獅子們圓圓的腦袋。

這次得到了家長們的準許,他一點都沒客氣,從前往後地摸着小獅子們的腦袋,甚至用手抱住他們的耳朵。

小獅子們的耳朵也非常柔軟厚實,還包裹着厚厚的毛,白蕪将他們的耳朵撥到後面去,耳朵還會自動回彈,看起來非常軟糯。

白蕪眼睛都彎了,抱起一只小獅子送到南遙手下,悄聲道:“特別好摸,你快摸一摸。”

白蕪不知道此刻自己的眼睛有多亮,快樂的笑臉多有感染力。

南遙頓了頓,伸出大掌摸了摸那只小獅子的腦袋。

小獅子嘴裏含着糖,奶唧唧地叫了一聲,四爪劃拉了一下,白蕪趕忙托着他的屁股。

小獅子調整到舒服的姿勢了,便不再動,他幾乎半躺在白蕪手上,長而柔軟的毛甚至能從白蕪指縫裏漏出來。

白蕪看小獅子眯起眼睛,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輕輕撓了撓小獅子的下巴,又摸了摸他柔軟的肚肚。

小獅子呼嚕呼嚕得更愉快了。

在寒冷的冬天,一只小獅子就是一個溫暖的暖手寶。

白蕪抱着小獅子,又忍不住從筐裏抓了一把紫草糖,喂了他一塊。

這只小獅子已經吃到了兩塊糖,部落裏其他人型的小孩忍不住就地化為獅子,擠到白蕪面前來。

白蕪雨露均沾,給每只小獅子都分了一塊糖,又摸了摸他們的腦袋,引得他們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白蕪膝蓋上那只小獅子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他摸得哄睡了,其他小獅子也腦袋一點一點,含着糖趴在自己的前爪上,看起來也要睡了。

南遙在白蕪耳邊低聲問:“喜歡小孩?”

“不。”白蕪湊近他耳邊,低聲回道,“我只是喜歡跟小孩玩,不喜歡養。”

兩人說話的時候,白蕪懷裏的小獅子動了動。

這只小獅子已經睡着了,只是看起來睡得不太安穩。

白蕪将小獅子還給獅族。

獅族人抱着自家的小獅子,回窩棚裏去睡。

因為這一茬,白蕪消耗了不少紫草糖,但也贏得了獅族的好感。

疾風特地把他安排到一個相對寬闊嚴實的窩棚中,又給了他獸皮當被子。

在離開前,疾風問:“要不要把你們祭司安排過來一起睡?”

白蕪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像被火燙到似的,連忙擺手,“不不不,我和我們祭司大人不是那種關系。”

“既然不是,真的可以考慮留在我們部落。”疾風道,“我們部落有許多好看的獸人。”

“不。我不太喜歡獸人。”

疾風有些意外,很快道:“亞獸人也可以。”

白蕪目瞪口呆。

這個部落那麽開放嗎?

不過對于他來說,無論亞獸人還是獸人都是男人啊,并沒有什麽區別。

白蕪果斷搖頭。

疾風有些遺憾:“你要是和我們部落的獸人在一起,有可能會生出小獅子的可能。”

“那也不行。”

疾風笑了笑,“你早點睡吧,我把你們的祭司安排到另外的窩棚裏。究竟要給你換什麽,我們明天再來讨論。”

白蕪點頭,卻在疾風彎腰要離開的時候,猶豫着叫住他,“疾風族長,所以把我們祭司大人安排到我附近的窩棚裏嗎?”

疾風意外,點頭道:“你們祭司也是這麽要求的,他就在不遠處那個頂着咩咩獸頭的棚子裏。”

白蕪:“辛苦你們了!希望我們明天早上會達成愉快的協議。”

疾風頓了頓,明白他在說什麽後,點頭,“會的。”

萬籁俱靜,白蕪一個人窩在一個溫暖的小窩棚之中,卻睡不着。

他不知道是因為在陌生的地方,躺在不熟悉的窩棚裏,還是因為沒有熟悉的人,他翻來覆去一直睡不着。

今天遇到的事情像走馬燈一樣,在他腦海裏一個勁閃現。

白蕪今天經歷過找到了麥子的狂喜,又經歷了發現不是麥子的失望,還有找到了韭菜的喜悅,摸到小獅子的愉快,和獅族人談判的緊張,其實已經非常疲憊了。

他下午走着路都能睡着,可是現在正兒八經地躺在被窩裏,卻一絲睡意都沒有。

可能哪裏出了問題,白蕪擁着獸皮又翻了一個身。

他忽然想起獅族的獸人。

總覺得他們獸人身上挂着的裝飾品有點眼熟。

不知道回去的時候,能不能給他哥換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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