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江逾林最終還是沒有再進去看陸潺潺, 他拜托杜禮把陸潺潺送回去,自己則到外面待了好久。
等回家時,天已經黑了, 江逾林去廚房把粥熬上, 才輕手輕腳進了卧室。
陸潺潺蜷縮地側卧在床上, 占了很小很小空間, 眉頭微微蹙起,睡得很不安穩的樣子。
他頸側的紗布已經稍稍滲出了血, 他也沒給自己換,脆弱得像剛剛出生毫無自保能力的小動物。
江逾林看着他, 不知道要怎麽做才好。
一直到現在, 他理智上也不覺得自己要求處罰周林是錯的,可看到陸潺潺這個樣子, 心都不受控制地一瓣一瓣碎掉。
陸潺潺是因為他的堅持才被周林報複的。
這句話就像魔咒一樣把他緊緊禁锢着。
江逾林一直以來都過得很好,他的能力讓他處理起絕大部分事時都游刃有餘。
他第一次感到, 原來自己的強勢也可能會傷害到最在乎的人。
江逾林看着陸潺潺毫無血色的嘴唇, 忍不住想, 要是他沒有那麽堅持己見,陸潺潺是不是就不會疼了?
就在他快要把自己逼進某個怪圈時,陸潺潺忽然動了動, 很輕地哼了一聲,睡夢中手下意識按住胃。
江逾林回過神,習慣性用自己手的手覆上去,陸潺潺就抖着睫毛睜開眼。
看到他時, 陸潺潺先怔愣了一瞬,随即微微抿嘴角,很乖地開口, “你回來啦。”
江逾林又開始心疼。
他摸摸陸潺潺的臉,手在他胃上輕輕按了按,“沒吃飯是不是?胃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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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潺潺還在看他眼色,小小地點了點頭。
江逾林撐起身,圈抱着陸潺潺把他小心從床上帶了起來,“我煮了小米粥,吃一點好不好?”
陸潺潺抿着嘴笑,“好。”
江逾林想把他抱去餐桌,或者直接把碗端到床邊,都被陸潺潺制止了。
他撐了把江逾林的手,自己晃晃悠悠走到餐桌前坐下,乖得不得了。
江逾林盛了碗粥端到他面前,他就自己捏着勺子小口吃起來。
“慢點吃。”江逾林撥了撥他的額發,最近長了一點,紮眼睛。
陸潺潺慢慢地咽下一小口粥,擡眼看着江逾林,小聲道,“你不生氣了嗎?”
他這幾個字又像往江逾林心上紮了一針,江逾林極度克制地笑了笑,“我有什麽好生氣的?”
陸潺潺還是看着他,眼睛又亮又圓,像還怕他生氣似的補充道,“我報警了,這次不會再放過他。”
江逾林心裏那股氣徹底洩得精光,連眼睛都有些酸,他安撫地摸摸陸潺潺的側臉,“好乖。”
粥熬得很軟很糯,可陸潺潺脖子上有傷,每次吞咽時,都扯得有些疼,不管他咽得得再慢都沒辦法。
吃了幾口,陸潺潺就忍不住皺起眉頭。
江逾林拇指立刻抵上他眉心,“怎麽了?胃不舒服?”
“沒有,”陸潺潺摸了摸脖子,“就是咽東西的感覺有點奇怪。”
江逾林慌了,手掌小心地蓋在他頸側,感受到紗布下脈搏輕微的跳動。
“那怎麽辦呢?疼嗎?咽東西難受是不是?”
“沒有,不是,”陸潺潺拍着江逾林的手安慰道,“不難受,只是一點點不适應而已,很快就好了。”
江逾林沒說話,手還是護在他頸側,像很小心地在捧着什麽寶物。
陸潺潺第一次在江逾臉上看到這種挫敗和不知所措的神情。
他勾勾江逾林的手指,輕聲道,“你不要這樣……”
·
江逾林沒有跟陸潺潺說任何類似“對不起”的話,對他卻愈發好了。
事實上,江逾林對陸潺潺的照顧原本就已經非常好,只是這次之後,好得幾乎有些太過頭。
他就像鑽進什麽牛角尖似的,執拗地把陸潺潺當成脆玻璃做的來保護。
陸潺潺雖然不說,也能感覺到江逾林明顯不對勁。
這天陸潺潺去警察局做了筆錄,回學校時忽然下起雪來,幸好半道上遇到杜禮,打着傘稍了他一程。
陸潺潺身體沒怎麽養回來,本來就不太好的體質差了許多,這兩天又有些着涼咳嗽,要是再在雪裏走一趟,回去鐵定發燒,江逾林又得好一陣忙活。
杜禮一把傘幾乎全打在陸潺潺頭上。
陸潺潺不動聲色把傘柄往他那邊移了些,被杜禮毫不留情地挪回來,“你就受着吧,你這個身體跟我能比嗎,要是生病回去老江又得說我。”
提到這個陸潺潺也嘆氣,問杜禮,“你是不是跟江逾林說了什麽?”
“我能說什麽。”杜禮随口道。
陸潺潺具體點了點,“就是我一開始為什麽不追究周林的事。”
“哦,”杜禮這下反應過來了,“是啊,是我說的,不然他什麽時候才能自己想明白?”
陸潺潺表情一言難盡,“你知道他最近管我管成什麽樣了嗎,我好像是那個什麽水晶公主,正兒八經水晶做的那種,他覺得我摔一下就碎了!”
杜禮打着傘,還在想飄進來的雪會不會吹到陸潺潺,只說,“這有什麽啊,我覺得老江做得挺對的,你這身體,養得再仔細都不為過。”
陸潺潺:“……”
陸潺潺:“我當初猶豫要不要跟他說明白,就是害怕他這樣。”
他說着頓了頓,捂着脖子咳了聲。
杜禮立馬如臨大敵,“你怎麽了?!凍着了?!還是怎麽的?!”
陸潺潺無奈地看他一眼,費力吞咽兩下才說,“跟你沒關系,昨天就着涼了。”
杜禮這次松了口氣,才接了陸潺潺上一句話,“你怕老江怎麽?”
陸潺潺想了想,說,“江逾林他……太端正了,有時候就容易鑽牛角尖。”
比如現在,江逾林好像不照顧他就難受,一定要把他守得明明白白心裏才能舒坦些似的。
陸潺潺不知道怎麽解決,大多時候都随他,誇張些就誇張些吧。
杜禮看了眼陸潺潺,欲言又止。
他想說,這還是得分人,換成別人,老江也會內疚,但那種內疚就和現在不是一個模式了。
他多半會直接提出補償措施,不管那人答不答應,都會把認為自己應盡的義務盡完,然後又恢複到平常狀态。
但這些話他沒說。
兩個人感情上的事,哪裏是他可以插嘴的。
江逾林在多功能廳開會,讓陸潺潺去那裏等他,杜禮就任勞任怨把人送進大廳,确保風吹不着,雪淋不着才走。
陸潺潺慢悠悠地往會議室踱,遠遠看見了石薇。
她最近卸任了副主席的職位,有大把的時間陪男朋友。
陸潺潺看到的就是她挽着一個男生,兩人有說有笑親昵的樣子。
他一下就認出來,是之前他去等江逾林時,看到的和江逾林說笑的那個女孩子。
很明顯,石薇現在身邊的這個男生才是男朋友,當時張小寒跟他說的都是無稽之談。
其實陸潺潺一開始也沒信江逾林跟石薇真的有什麽,只是那時候乍一聽到,心裏竟然湧起些很奇怪的情緒。
現在他看到石薇,心情也很微妙,雖然好像還是不太明白自己在想些什麽,但就是莫名其妙輕松了很多。
快到會議室時,他給江逾林發了消息,不一會兒就看到江逾林推門快步走了出來。
江逾林先摸了摸他的臉,冰冰涼的,又捏了捏手指,還是冰得厲害,忍不住皺起眉,“來多久了?”
“剛到。”陸潺潺笑笑。
“外面下雪,有沒有被淋到。”
“沒有,遇到杜禮了,他送了我一截路。”
“那有沒有沒不舒服?”江逾林好像一問就停不下來似的。
“沒有都沒有,”陸潺潺笑着掐住話茬子,“一點都沒有,特別好。”
“嗯。”江逾林還是不怎麽放心地點點頭。
他牽着陸潺潺的手就要往會議室裏走,“你先在裏面等我一會兒,馬上就好。”
陸潺潺連忙拖住他,“你開會我就不進去了吧,我在外面等呗。”
江逾林眉毛又開始皺,“不可以,外面多冷,我們裏頭開了暖氣。”
陸潺潺想說,大廳也有暖氣凍不着他,但看江逾林天天都在皺的眉頭,還是妥協了。
他拿手掌胡亂地揉了揉江逾林的額頭,“你可別再皺你那個眉頭了,不然剛20歲的小年輕川字紋都出來了。”
江逾林把他帶進會議室,怕他在不自在,又帶他到角落裏不怎麽顯眼的地方坐下,摸摸他的臉,“要是有哪裏不舒服一定給我發消息知道嗎?”
“知道啦。”陸潺潺無奈地笑了笑。
江逾林這才轉身回去開會。
陸潺潺坐在後面看了會兒,可能是會議室裏确實挺暖和,也可能是他一大早去警局有些累了,沒一會兒就開始打瞌睡。
等到江逾林那邊徹底結束來找他時,他正好快睡着了,撐着額頭的手一滑,腦袋就往桌面栽。
江逾林趕緊伸手托住他的下巴,另一只手護着脖子,末了還心有餘悸地仔細看他頸側的傷口有沒有被扯到。
“疼嗎?”江逾林輕聲問道。
其實是有一點疼的,但陸潺潺看他這個樣子哪裏還敢說,只是笑笑輕松道,“不疼,多虧你來得及時呀。”
江逾林又要皺眉,但想到陸潺潺不讓,便勉強舒緩些神色去拉他的手。
會議室的暖氣是真的開得很足,他們在裏面都脫了外套,只穿一件襯衫。
可陸潺潺整個人裹得厚厚的在這裏坐了那麽久,手也沒暖和多少。
江逾林一邊想着回去要多學點補氣血的菜,一邊替陸潺潺戴上圍巾,還小心避開脖子的傷口,生怕碰疼他。
陸潺潺看他這個樣子終于還是嘆了口氣,拉住江逾林的手安慰道,“真的不用這麽小心。”
“好。”江逾林答得幹幹脆脆。
下一秒又開始給他戴手套。
陸潺潺:“……”
作者有話要說: 江江:我不聽我不看,我就要做個盲目寵老婆的耙耳朵。
水水:好吧,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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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小天使們因為7號要上夾子了,所以6號那章現在發,然後7號晚上11點後再更新,實在抱歉了,8號開始恢複到每晚9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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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是我自己的預收啦,《全國戲精研究所》,穿書娛樂圈的,真性情老戲骨攻x假好人小戲精受,還請小天使們點進專欄給個收藏呀~~感謝!鞠躬!我會努力寫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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