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回去陸潺潺就吐了。
他衣服都沒來得及換, 只摘了圍巾就往洗手間沖。
胃裏翻江倒海,陸潺潺趴在洗手臺前,把中午吃的那一點東西交代得幹幹淨淨。
江逾林從身後環住他, 一手給他順着胃, 一手還要固定住他的脖子, 以免劇烈的嘔吐扯到傷口。
到後面陸潺潺已經吐不出任何東西了, 只剩慣性似的幹嘔。
江逾林手在他上腹稍稍用力按了按,“好了, 不能再吐了。”
他輕輕托住陸潺潺的脖子,把他往自己懷裏帶, “我們洗漱了去休息一下好不好?”
陸潺潺胃裏還翻騰着, 下意識癱在江逾林懷裏尋找支撐點。
他費力地吞咽幾下,強壓下嘔意, 揪着江逾林的衣擺疲憊地點了點頭。
一直到被江逾林帶着洗漱,又被扒了衣服塞進被子裏, 陸潺潺都有些暈暈乎乎的。
胃裏還是不痛快, 傷口又一直疼, 他側躺在床邊難受得直哼哼。
江逾林溫熱的手掌覆在他胃部輕輕揉,陸潺潺就扒拉着他的手背撒嬌,“我難受……”
江逾林俯身湊近了些, 隔着被子拍了怕他的背安撫,“胃疼對不對?”
陸潺潺點頭。
江逾林又拉開了些蓋住他側頸的被子,看到紗布上血跡滲得更深了,包在陸潺潺雪白細膩的脖頸上, 顯得主人格外可憐。
“傷口也疼是不是?”江逾林輕聲問。
Advertisement
陸潺潺還是點頭,迷蒙間想到江逾林可能要拉他換藥,抿起嘴小聲道, “我不想動……”
“沒關系沒關系。”江逾林在他背上一下一下拍着,像哄小孩子入睡一樣,用很輕的聲音說,“我們先休息,先睡一會兒,醒了再換藥吃東西。”
“睡吧,睡着就不疼了。”
江逾林覆在他胃上的手掌很暖,把原本還在作亂的胃逐漸熨得妥帖。
陸潺潺可能是真的累到了,竟然很快睡了過去。
等到再次醒過來,江逾林已經不在他身邊,取而代之的,是懷裏一只暖烘烘的熱水袋。
陸潺潺蜷縮起來,把熱水袋往胃部貼,又閉上眼睛緩了緩,這才真的完全清醒。
他翻了個身躺在床上,窗簾被拉上了,卧室裏很暗,但冬天本來就黑得很早,他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一覺睡到了晚上。
陸潺潺看了眼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被子裏暖烘烘的,他懶得伸手去拿,一個人癱在床上亂猜。
江逾林拿着藥和紗布進來時,借着門外客廳的光,就看到他整個人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雙大眼睛滴溜溜亂轉。
江逾林忍不住笑了笑,“你瞅什麽呢?”
陸潺潺沒回答,只翻過身看着他,眼睛彎彎的。
“好了,”江逾林搖頭笑道,“閉眼,我要開燈了。”
陸潺潺聞言立刻把自己縮進被子裏,留下一截烏黑的發絲散在枕頭上。
江逾林開了燈走過去,把藥和紗布放在床頭,就伸手進被子裏扒拉陸潺潺。
他托住陸潺潺的臉頰把他往外帶,另一只輕輕蓋在他眼睛上。
他們床單被套都是陸潺潺選的,暖黃色。
江逾林自己從來沒用過這麽嫩的顏色,當初買的時候也沒覺得多好看。
但這一刻把陸潺潺從裏面剝出來時,就像從玉米湯圓裏溢出了白生生的糯米餡兒,連帶着整個被子都變得可愛起來。
陸潺潺把臉躲在江逾林掌下,眨眨眼睛,适應了光線後撐着他的胳膊坐了起來。
江逾林打量着他,覺得他精神頭看起來好了些,心裏也松了口氣,“不難受了?”
陸潺潺抱着被子,舒舒服服靠在床頭,笑吟吟的,“完全好了。”
“嗯,”江逾林也被他帶着染上笑意,“坐好,我給你換藥。”
陸潺潺就乖乖歪過頭,臉搭在被子上,把漂亮的脖頸對着江逾林。
江逾林這會兒沒工夫關心他脖子漂不漂亮了,每次換藥,他看起來都比陸潺潺本人還要緊張。
今天也一樣,陸潺潺看江逾林神情嚴肅地撕着他脖子上的紗布,動作那叫一個輕柔。
輕柔到好幾分鐘了,也沒把那塊布撕下來。
陸潺潺脖子都歪酸了,江逾林還一副專心致志的樣子。
他實在沒忍住,笑了起來,“班長,你真的不用那麽小心,一塊紗布嘛,直接扯。”
說着,陸潺潺手一擡,快刀斬亂麻扯掉了那塊跟江逾林焦灼半天的紗布。
當然,也把自己疼得倒吸一口氣。
“陸潺潺!”江逾林連忙托住他的後頸。
陸潺潺疼過之後還是笑嘻嘻的,“好啦,這下可以直接上藥啦。”
江逾林不置可否,托住他脖子仔細看了看,确定沒有撕裂到傷口,才松手去拿藥。
“下次不許這樣了。”他皺着眉頭警告道。
只是現在江逾林的各種冷臉在陸潺潺看來,都是紙老虎裝兇。
“嗯嗯,”他懶洋洋應道,“保證沒有下次。”
江逾林換藥的過程也叫一個,輕柔婉轉。
陸潺潺倒是沒什麽,他等得又要睡着了,但看江逾林額頭上都出了很細微的汗珠,神色專注,便有些不忍心。
“我剛睡醒過來那會兒,都睡懵了,一下子不知道現在是第二天了還是在晚上。”陸潺潺随便挑了個話題,試圖讓江逾林放松些。
“嗯?”江逾林只是随口應了聲,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
陸潺潺再接再厲,“然後我就開始猜時間,剛猜了一會兒你就進來了,還說我瞎瞅。”
“我什麽時候說你瞎瞅了?”江逾林終于分了些注意力出來。
陸潺潺微微仰頭看着他,眼神像是在撒嬌,“你明明就有。”
“好吧……”江逾林受不了這種眼神,妥協道,“好吧,那你猜是幾點了?”
“應該……不超過七點吧。”陸潺潺說,“如果太晚了,或者直接到第二天,我會餓死的,但現在都沒什麽感覺。”
藥上好了,江逾林拿了紗布要給他包上,聞言輕聲道,“差不多,我剛才進來的時候是六點半。”
“現在,”他仰頭想了想,“是快七點了。”
陸潺潺眼睛亮了,“這麽說我猜得還挺準?”
“是啊,很準,真厲害。”
江逾林的語氣就像在誇幼兒園放學後捧了小紅花回來求表揚的兒子,陸潺潺被自己的腦補逗笑了。
“你笑什麽呢?”江逾林終于貼完了紗布,托着他脖子輕輕回正,“好了,出去吃飯。”
·
吃飯時,江逾林總忍不住看陸潺潺的脖子。
可能陸潺潺自己不覺得那傷口有什麽,但每次換藥,江逾林都不得不将它盡收眼底。
好像上好的白釉瓷器被人潑了一道濃墨重彩的暗紅色油漆,怎麽看都覺得刺眼。
就算現在包好了紗布,那道傷口的樣子也不停地在江逾林腦子裏盤旋。
陸潺潺發現江逾林一直盯着他脖子,吃一口飯看一下,喝一口湯又看一下,越看表情越凝重。
他每天無數次強調自己的傷沒事了,不疼了,可江逾林完全聽不進去。
江逾林似乎已經把這道傷口徹底歸為他自己的責任,經常一不注意就滿眼挫敗愧疚地看着他。
看得陸潺潺心焦。
當陸潺潺明白不管怎麽跟班長解釋,傷口是意外,不怪他,都是周林那個二貨的錯,班長依舊無比自責。
漸漸的,陸潺潺也不再寬解他了。
一旦江逾林出現了要開始鑽牛角尖的跡象,陸潺潺就趕緊想些好玩的事來逗他。
比如現在,江逾林眉頭緊鎖。
陸潺潺敏銳察覺,事情不簡單。
在江逾林第無數次瞟向他脖子時,陸潺潺眼珠子一轉,捂住頸側嬌聲道,“奴婢變成醜無鹽了,四郎別看。”
他說着,拿餘光瞧江逾林的神色,發現班長有些許呆滞。
陸潺潺這才想起,班長是不看甄嬛傳的。
他咳了一聲,準備再次開啓甄嬛傳小課堂,卻被江逾林搶了先。
江逾林用他那張高冷司馬臉,面無表情念了一段臺詞,“不要緊,朕讓太醫定給你治好。”
聲音雖然有些許僵硬,但竟然一個字都不差。
這下換陸潺潺呆滞了。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江逾林,旋即揚着嘴角笑出聲來,“你竟然去看甄嬛傳了嗎?!”
江逾林被他的小梨渦晃了晃了眼睛,下意識挪開視線,等了等又忍不住再多看了兩眼。
“打發時間看看罷了。”他随口道。
“可你什麽時候看的呢?”陸潺潺歪頭和他對視,“我們每天都在一起,我沒發現你在追劇啊?”
陸潺潺身體不好,不能熬夜,每天睡得都比他早很多。
江逾林不好意思說自己每天等他睡着後,躲進書房偷偷惡補甄嬛傳,還做了筆記摘抄。
他咳了聲,淡定道,“就随便看看。”
“好吧,”陸潺潺也沒繼續追問,只說,“那等下我們一起看呗,早說你也看甄嬛傳我早就約你了。”
江逾林沒說答不答應,只敲敲他的飯碗提醒道,“先吃飯。”
·
一般來說,江逾林不說話,在陸潺潺看來都是默認的意思。
兩人吃好飯,收拾好廚房後,陸潺潺拉着江逾林往客廳走。
“班長你看到第幾集了?我們接着你的進度看。”
江逾林想了想,說:“就剛好富察貴人小産那段,差不多看完了,集數不太确定。”
陸潺潺在心裏琢磨了一下,“富察貴人小産是第二十五集 ,你剛剛那句臺詞都對上了說明26集也看了。”
他雙手合十蹦到江逾林面前,笑着說,“我們直接從27集開始看呗。”
江逾林面露欽佩之色,“你連這些都記得?”
陸潺潺回身胳膊往江逾林肩上一搭,拍着胸脯道,“別問,問就是十級學者。”
江逾林被他逗笑,看着賴在他身上沒骨頭似的陸潺潺,手癢了半天,終于還是摸了摸他的小梨渦。
·
電視屏幕裏,甄嬛在裝睡,皇帝拿他的紛帶去掃甄嬛的臉,寵溺道,“早知道你是裝睡,裝也裝不像,睫毛一個勁地抖。”
陸潺潺看到這一段,忽然覺得極度熟悉。
他想了想,拉拉旁邊江逾林的毛衣袖子,“我怎麽覺得,你也特別喜歡在我睡覺的時候用什麽東西來掃我的臉呢?”
江逾林看得十分認真,聽了陸潺潺的話,只淡淡道,“你臉比甄嬛白。”
陸潺潺沒聽懂,“我臉白跟你整我有什麽關系嗎?”
江逾林沒回答,只轉過頭看了他一眼。
電視裏,皇帝說,“花落眉間恍若無色,可見嬛嬛膚光勝雪。”
“你看,”江逾林輕輕一挑眉,“雍正都說他逗甄嬛是因為她白,你比甄嬛還白,我逗你有問題嗎?”
陸潺潺呆了一瞬,竟然好像被他拿捏住了。
這人真的第一次看這一集嗎,怎麽好像對後面的劇情了如指掌似的。
江逾林見陸潺潺呆愣的樣子,勾了勾嘴角,轉過頭繼續看劇。
陸潺潺左思右想都覺得不對,連忙去扒拉江逾林,“你不要亂說,皇帝逗甄嬛怎麽會是因為她白呢?”
“不然是什麽?”江逾林坐直身體,大有要好好探讨一番的架勢,“讓我聽聽你的高見。”
“你在挑戰我這個甄學家的權威嗎?”陸潺潺也坐正了,和他面對面。
“甄嬛是皇帝寵妃,這時候她懷了皇帝的孩子,兩人正是濃情蜜意的時候,皇帝逗她明明就是小兩口的情……咳!”
他沒說完,突然咳了起來,感冒沒好,每次咳嗽都很難停下,咳久了胸口和脖子上的傷口也會很疼。
江逾林收了玩心,連忙環住他,手在他背上輕輕拍,“好了好了,不說了。”
陸潺潺動作不敢太大,壓着嗓子硬是咳了好半天才止住。
江逾林見他緩過來了些,端了杯溫水送到他嘴邊,“喝一口,潤潤嗓子。”
咳了這一通後,陸潺潺全身力氣都好像杯抽空了似的。
他有氣無力地靠在他肩上,下意識就要張嘴,卻突然發現江逾林另一只手正極度自然地捂着他的肚子。
他冷不丁地想到自己剛剛說的那句“她懷了他的孩子。”
陸潺潺渾身一麻,心裏湧起一股難以言說的異樣感。
他擡眼悄悄瞅了瞅江逾林,班長還是那副正人君子的樣子。
“怎麽不喝?還想咳?還是胃不舒服了?”江逾林放在他肚子上的手緩緩揉了揉。
陸潺潺身上一抖,連連搖頭,趕緊就着他的手喝水。
江逾林放松下來,輕輕捏了捏他的後頸,像在安撫小貓咪。
陸潺潺別扭地躲了一下,“你別這麽捏我。”
“為什麽?”江逾林正襟危坐,似乎真的很不解,“你那個貓侄子很喜歡我這麽捏它。”
陸潺潺看着江逾林,嘴角嚴肅地抿起,頭頂挂上大大的問號。
江逾林到底把他當什麽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1-10-07 16:38:31~2021-10-08 18:36:4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殊殊 10瓶;爆辣小瓜子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