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刀劍亂入

回到道場後，大和守安定依舊懷着深深的疑慮而寝食難安，表情難看的讓和泉守兼定也頻頻投去擔憂的目光。

“怎麽了？找到了什麽線索嗎？”他忍不住問道：“難道是跟沖田先生有關？”

“……不是這樣的。”安定猶豫的抿了抿唇：“其實，我總覺得沖田小姐的性格很令我熟悉……”

他雖然沒有把話說完，但和泉守兼定便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等等，這是不可能的吧。先別提性別不同，就連年齡也對不上啊。”

“我知道。”回憶起與總子相處過的那段時間，安定眸光微動：“事實上沖田小姐跟沖田先生的性格明顯的不同。沖田先生一直都是率真開朗示人，不會是一副漠不關己面無表情的樣子……但是沖田小姐的某些細微的動作卻總是讓我感到熟悉和懷念，我也不清楚這到底是什麽原因。”

聽他這麽說，和泉守兼定也有些沉默了。他記憶中的沖田總司青年才俊劍術無雙，整個人都散發着陽光的味道，怎麽也不可能是那個跟魔鬼一樣的女人。然而他所知道的也只是衆人眼中的沖田，與貼身相處的安定不同，他大概有着自己的見解。

“既然這麽疑惑的話就去問問吧。”他忽然勾起一絲微笑：“我們連她的姓名都不清楚不是嗎，加深了解的話說不定會有什麽線索。”

“說的也是，一直在這個地方糾結也無濟于事呢。”

“不錯，事不宜遲現在就去吧。”

兩人下定了決心，便在道場中搜索着總子的身影起來。幾乎沒費多長時間，就在院子裏正巧看見了總子和土方在一棵大樹下似乎在說着什麽，土方的臉上還帶着一絲隐忍，使本來就淩厲的眉眼越發可怕起來。

而離得近了些，二人的話便逐漸清晰了起來。

“呀——土方先生的劍術真是軟綿綿的呢。”總子靠在樹幹上，雙手一攤：“你是女人嗎，那種軟弱的刀怎麽可能傷到人，我用一根手指都能把你幹翻，真是給道場丢臉呢。”

“……誰是女人啊你個家夥，明明你才是個女人吧！”土方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大話說的真簡單，不爽的話過來單挑啊。”

“明知道我是個女人還要找我單挑，土方先生真是可怕的人呢。”總子的語氣依舊是淡淡的：“還是說你已經不屬于人類範疇了，也對，天天都美味似的吃着那除了狗誰都不會吃的狗糧，想必你早已變異成別的物種了吧。”

“小心我砍了你哦你個家夥！”土方被氣的險些一口氣沒有喘上來：“蛋黃醬是世界上最好吃的美食，不知道這東西好處的人全都給我切腹去吧。”

“你是鬼嗎？”總子木着臉瞥了他一眼：“蛋黃醬的好處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土方先生的腦子裏面已經塞滿了蛋黃醬，需要我幫你撬出來看一看嗎？”

土方：“閉嘴！”

全程目睹完這一幕的大和守安定&和泉守兼定：……

土方先生，簡直弱爆了！

被一個女人欺負的團團轉什麽的，這真的是未來的鬼之副長土方歲三？！（當然不是）

他們的表情頓時變得難言而喻，然而安定在嘆了口氣的同時卻又在心頭隐約浮現一絲熟悉。他記憶中的沖田先生也總是帶着笑意調侃着土方先生，目光中充滿了溫馨和快樂，仿佛這兩個人之間的友誼誰也插不進去……沒錯，就跟現在的場景相同。

他怔怔的凝視着總子的面容，視野卻仿佛逐漸扭曲，恍惚中，一抹穿着淺蔥色羽織的身影就站在他的身前，與他遙遙相望，微微一笑。

仿佛什麽東西在心底叫嚣，他驚訝的睜大了雙眼，迫切的往前追逐了一步，手指想要觸碰那人的一片衣角。

還差一點……就差一點。

——“是奴仆二號啊，來這裏幹什麽？”

下一秒，清冷的聲線從前方傳來，猝然粉碎了所有的泡影，大和守安定猛地回過神，這才發現他還身處在道場中，附近的人紛紛對他投來了詫異的視線。

“不……沒什麽！”意識到自己舉動實着怪異，安定連忙緊張地往後退了一步：“……請不要在意我。”

他這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表情只會讓衆人加深懷疑，眼見大家眼底的警戒越越來越濃，一旁的和泉守兼定見勢不妙馬上插了進來：“其實我們是來找沖田小姐的，可以耽誤下你的時間嗎？”

難得這個一直看她不順眼的奴仆一號竟然用了敬語，總子饒有興致的勾起唇角：“哦？這還真是稀奇呢，那就讓我聽聽你們有什麽事情吧。”

她的話音剛落，安定便迫不及待的開口：“沖田小姐，請問你的名字是什麽？”

“總子。”

“總司？！！”

“不是總司是總子——”她不爽的蹙了下眉：“聽覺退化到這種程度基本已經無藥可救了吧，還是說頭兩側的那對東西你們已經不要了，正好可以拿來給我試刀。”

原來是沖田總子啊！

總算聽清了發音，安定和和泉守兼定這才把倏地繃緊了的神情松懈了下去，顯而易見的松了口氣，一時間連對方那極易引起怒火的挑釁也不在意了起來。

然而随之而來的便是更加朦胧的謎團。

不對啊，沖田總子的話……跟沖田總司只差了一個音節，這真的不是巧合嗎？！

而且眼前的這位沖田小姐的劍術也是幾乎無人能敵，連身體素質異于常人的刀劍付喪神們都感到了棘手……再加上大和守安定所說的熟悉的性格，這其中怎麽想怎麽詭異。

兩振打刀還在迷茫的面面相觑，交流着眼色。一旁的土方卻熟練地點了一根煙的，将後背靠在樹幹上。這一動作顯得他身材修長挺拔，側臉的線條俊美而又迷人。

“總司？這個人的名字你們倒是總在提起。”他忽然道：“他是你們的什麽人？”

“……”和泉守兼定為難的沉默了一瞬，索性半真半假道：“我們只知道沖田總司這一人名，沒見過他的樣貌。這次來這裏的目的也是為了尋找他，聽說他的老家在這裏。不知道有沒有什麽訊息？”

“他們是這麽說的。”土方把視線移向總子：“有什麽想說的？”

“完全沒有。”總子雙手一攤：“我可不認識什麽沖田宗次郎還是沖田總司，詢問的對象找錯了吧。嘛，再說我家裏只有一個姐姐，跟那家夥半毛錢關系也沒有。”

有個姐姐？！

敏捷抓住這一信息的安定頓時驚訝的擡起了頭。

沖田先生的家裏就是有一個姐姐！難不成真的……真的……

他的心髒劇烈的躍動了起來，呼吸也顯得有些急促，一雙水藍色的眼睛迫切的看向總子，似乎想把她的身份看穿。

和泉守兼定沒注意到他的反常，聽聞後，也只是無奈的撫上了額頭：“那可難辦了啊……我可是聽說他在這裏的。”

“正如你們所聽見的這樣，除了這個臭小鬼姓沖田以外，這附近的村莊沒有同姓的。”土方悠悠的吸了一口煙：“你們找錯地方了。再呆在這裏也無事于補，趕緊滾吧。”

冷淡的語氣使和泉守兼定瞬間一怔，苦澀不禁逐漸在心底蔓延。曾經如此珍愛他的原主，如今卻對他冷眼相向，而他更是不能把真相說出口。

種種複雜的情況交織在一起，讓他的心痛的幾欲炸裂。

“……你再說什麽啊土方先生，我是你的小姓啊。”慌亂中，他搬出了這個任誰都清楚的借口，眸中充滿了不舍：“還沒有到日期，暫時……沒有辦法走的不是嗎？”

土方只是靜靜的看了他一眼，在袅袅煙霧中模糊了原本冷硬的眉眼。

“那個啊，我不管你們來這裏的目的到底是真是假也好。”這時，總子卻一手撫上了刀身，猩紅的瞳仁中閃過一絲兇光：“只要不會對近藤先生做出不利的事情，便不會去幹涉……但是呢，如果敢踏進跨入我的容忍底線的話，我會毫不猶豫的把你們砍成肉塊哦！聽清楚了嗎。”

她周身的氣息剎那間變得冷冽無比，仿佛能凍結血管中的血液，被那雙圓亮的眼睛注視，也似乎會被扼住喉嚨一般無法呼吸。

宛若修羅一般可怕……就像是戰鬥中的沖田總司。

然而面對這一幕，大和守安定的雙眼卻不知為何忽然變得有些模糊，晶瑩的淚珠挂在眼角，又順着臉頰的弧度流淌。他不可抑制的捂住了心髒的位置，感受中胸口窒息般的痛苦，緩緩蹲在了地上。

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此刻為何會落淚，又為何會感到如此的悲傷……不，又或者——是喜極而泣。

而眼睜睜看着被威脅的奴仆之一一言不合就哭的痛哭流涕，沖田總子也難得不解的眨了眨眼睛，無辜的舉起了雙手。

“我可是什麽都沒有做哦。”她把臉看向土方：“土方先生可是全程看見的，我一根頭發都沒有動他，是他先碰瓷的。”

土方冷哼着吐了口煙：“明明是你的殺氣把他給弄哭了，自己看着辦吧。”

“好過分啊土方先生，竟然不來幫我。”總子孩子氣的鼓起了臉頰。

“還有你，喂，不就是被警告了兩句，竟然還越哭越兇，小孩子嗎？”她嫌棄的看了一眼安定。

“很抱歉……”自知很丢臉的安定連忙擦拭着眼眶：“我不是因、因為這件事才……”

“接着。”

一塊小巧的糖果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被安定手忙腳亂的接在了手裏，他的眼睛還泛的通紅，視野也模糊的不清，總算看清這是什麽東西的他，下意識的把目光移向總子。

少女的表情依舊沒有什麽波動，指着那顆糖果，微微一挑唇。

“那可是我珍藏的糖果啊，要小心的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