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智取褚媽媽

林以思這一番半真半假的話，把褚媽媽的腦子洗的更是一團漿糊，她覺得她活了這麽大，雖說沒文化，但是自己的男人和兒子都是文化人，所以怎麽着也該沾了點兒文化氣息，但是，她原本的兒媳婦，是升州市有名的兒科大夫，那自然也是有文化的，怎麽她說的這些話，就那麽讓人聽不懂呢。

褚媽媽坐在咖啡廳裏消化剛才林醫生的教育，趙啓勘和褚弘毅總算如願在學校門口碰了頭，兩只有情的野鴛鴛甫一面見，都忘了該說什麽了，就這麽呆呆的互相對望，好像對方的眼裏藏着搞定雙方家長的解決辦法似的。

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坐着，趙啓勘一直盯着褚弘毅笑，笑的褚弘毅心裏發毛，只想着說點什麽化解尴尬：“計劃生育真是害人。”

“？”趙啓勘愣了一下，接着很快的懂了褚弘毅的意思，褚弘毅肯定是覺得，如果他有個兄弟姐妹啥的，會不會處境就比今天好一些。

“老一代人很難接受……呃，這些新觀念，跟你有沒有兄弟姐妹沒關系。再說我現在也給你找不來一個弟弟。還是想想怎麽面對他們吧。”頓了頓，趙啓勘又結結巴巴的補充了一句：“只……只要你不…不離開我，我就一定會…會會解決。”

他覺得自己說這句話實在是太過自私，好像非逼着人家要一個承諾似的，但是比起褚弘毅轉臉就找了個妹子結婚，他覺得他還可以更自私一點。

既然他跟自己在一起很開心，看他這樣這輩子也不太可能再有比自己更好的選擇，還不如就此斷了後路，就他們倆一起過下去呢。

“嗯。我不會。我想過了…”褚弘毅錯過趙啓勘探照燈一樣灼灼的目光，“反正就是磨時間嘛，我媽最近看我看的很緊，還要給我相親什麽的，我都通通不見……”

兩個人又你侬我侬的說了一番話，褚媽媽的查崗電話終于打了過來，于是兩人又跟接頭的地下黨似的分道揚镳了。

褚弘毅進了門，發現褚媽媽坐在桌前，仔仔細細的擦拭空碗，仿佛他還在讀書時，每一個平凡的放學後，褚媽媽是個做事情十分規矩的人，一板一眼，比如飯碗這種事，明明洗完之後都是已經燙過一次倒扣着晾幹，可是到了下一頓吃飯時，仍然要重新在沸水裏燙過，然後再用另外一條洗碗布重新擦幹。他以前其實很想提醒媽媽附着在洗碗布上的細菌比帶着沸水的碗要高出許多，但是他本來也沒有那麽多講究，既然燙一遍擦一遍讓媽媽覺得很有潔淨感，那也無所謂了。

“媽，你每次燙過碗之後就可以了，不用再用抹布擦一遍，抹布放了一下午，細菌很多。擦不如不擦。”褚弘毅終于說了出來，下午啓勘說“他會解決”，對付褚媽媽這樣古板的女性，各種策略其實都無法奏效，唯一有用的，就是他自己，褚弘毅很清楚這一點，他是支撐褚媽媽堅強生活到現在的理由。

我這是一種對母子關系的背叛吧？褚弘毅悲哀的想着。

“哦……我…我以前也這樣，從…從沒見你說過。”褚媽媽有點局促，她還沒有從前兒媳的那席話中醒過味兒來。

“您自己吃吧，不必等我。”褚弘毅依然堅持着“絕食”，雖然他其實已經在外面吃了趙啓勘不知道從哪裏編出來的蟹黃愛心小包子，八個！要不是路上嚼了一路的口香糖，他一張嘴就是滿嘴的螃蟹味兒兒。

“你……你這樣媽媽看了心疼。”

“趙啓勘被您打出去那天，我看着也心疼。”褚弘毅從來不敢跟媽媽如此針鋒相對，現在他管不了了----為了愛情，我可真是勇敢啊！褚弘毅諷刺又感慨的想着。

“我…我下午去找了林醫生，孩子，你坐下來，我們談談。”褚媽媽也知道，自己這個兒子從小到大沒有忤逆過自己，但這次忤逆起來，讓自己十分頭疼。

“林醫生都要結婚了，您找她做什麽？”嘴上這樣說着，褚弘毅還是很乖巧的坐了下來。

“我……”褚媽媽用手搓了下褲子的褶皺，“我本來是打算問問她跟你還有沒有和好的可能，但是她跟我說了一些小趙那種人的事，聽說…你們學校也有？”

“不是小趙那種人，是我們這種人。媽媽，我跟他們沒有任何不同。就算你拆散了我跟趙啓勘，我也還是不會去找別人。你若是實在看不慣，我就一輩子一個人吧。”

這一句話仿佛斷了褚媽媽所有的念想，再堅強如她，她能揍一個比自己高大強壯的小夥子，可以去找兒子的前女友說和，但聽到兒子的親口剖白，此刻卻再也堅持不住，嗚嗚的哭出聲來。

“你……你爸爸要是在，嗚嗚……我對不起你們老…褚家……都怪我……”

“……”老媽像個小孩一樣嚎啕大哭，褚弘毅過往的人生經驗裏從未遇到過，一時間不知道怎樣應對，只好走過去輕輕的拍着媽媽的背。

“今…今天，林…林醫生跟我說，媽媽太要強，孩子有可能變的不…不正常…都怪我，從小沒爹，我又對你太嚴厲…”

這都什麽跟什麽！褚弘毅不知道林醫生到底跟媽媽說了什麽，于是只好說：“事情已經這樣了……應該慶幸的是，我找到了趙啓勘，沒有被別的人騙的人財兩空。”

“？”褚弘毅看到媽媽疑惑的目光，于是就添油加醋的把從三流雜志上看來的各種凄慘的家庭倫理悲劇給說了一通，怎麽慘怎麽說，男的女的都有，目的就在于證明不管是同性戀還是異性戀，遇到極品伴侶的概率基本是一樣的。

“後來那個男的就只好自殺了，一個大學老師，得了艾滋病，怎麽活下去？也隐瞞不了，每年學校都要組織體檢的…他老婆騙了他所有的家産，後來跟另一個女的好了…”

“……”經過一個下午兩位青年高知的輪番洗腦，褚媽媽的三觀徹底重組了。

褚弘毅晚上照例用QQ跟趙啓勘彙報了情況，趙啓勘第二天帶着禮物親自上門了。

先告訴褚媽媽這個世界有多糟糕，完全超乎老太太的想象，正當老太太對這個地球絕望的時候，趙啓勘這朵地球首席白蓮花，帶着幾樣精致的、特別合乎褚媽媽口味的小點心，怒放在對世界絕望的梅玉蘭女士面前----這麽險惡的世界裏，居然還有除了自己兒子以外的品貌俱佳的小夥子，更為難得的是，這個小夥子他傾心的，正是自己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