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

誰說與故人重逢一定是喜悅的?!

“你會死得很慘。”

這句話林景略才剛說沒多久,邢語就領略了。

不過讓邢語死得很慘的不是林景略,而是另外一個,她躲都躲避不及的人,餘子厚。

貪了幾杯,邢語臉蛋紅撲撲的,微微有點醺,說話的時候,看着來人從一個變成兩個,蒙太奇式地分裂開旖旎幻想。

但是剛剛被林雲娜那麽一問,硬是多坐了一個小時。

最終是撐不住了,才計劃回家。

在馬路邊攔的士的時候,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她的面前,後座的人探出了頭,盈盈一笑,像有驚喜,眼底有光,“邢語!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你。”

邢語也訝異了,他一身穿着簡單随意,溫潤的樣子還是跟記憶中的一樣,已經有五年不見了,沒想到會在這樣的情形下,又見到。

車裏坐着的人是邢語的故人,餘子厚。

他從車上走了下來,修長的腿幾步到邢語的面前,攙扶起她,微微皺眉,依舊豐神俊朗,看着她一臉難受的樣子,“一個女生半夜喝成這個樣子,要是碰上不懷好意的人怎麽辦。”

邢語輕笑“你只要不對我有壞意,誰敢碰我。”

對面的人頓了頓,眼裏收起潋滟,微微地不悅,他抓着邢語的手并沒有放,“還在想着之前的事嗎?都過去多久了。”話輕輕的,似乎不願多提。

被冷風吹着的邢語醒了醒神,她沒有忘記對面這個叫餘子厚的人當初對她做過的事情。

“也是,誰會記得你,你放手。”邢語說道,拂開了他的手。

餘子厚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伸着手說,“OK,OK。”語氣帶着些許輕佻,又帶着點笑,“醉成這樣,我送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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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的肢體接觸,邢語避之不及,稍微踉跄。

“不用,我自己可以打的回去。”邢語往馬路邊上站去,又往外揮了揮手,腳步颠簸。

餘子厚站在她身後,并沒有離開,盈盈雙眼若有所思。司機在他的指示下,走上了前來,打開車門,請邢語上去。

邢語搖頭,他保持着指引的姿勢不動。

她看向餘子厚,餘子厚聳肩,一副我沒有辦法的樣子。

這伎倆用得有些粗劣,畢竟得邢語真的在乎那人的生計才行,這麽多年了,如何冷漠,如何保持距離,邢語受教很多。

更何況那完全是個陌生人。

就這麽僵持着,包裏的電話嗡嗡作響,邢語從那雙高舉的手上移回到自己的手機屏幕上,眼睛努力地聚焦,轉過身,接起了電話,“林叔叔,怎麽了?”

因為醉酒,接電話的語氣變得大膽起來,也因為身後的人情緒裏帶着些許的煩躁。

“嗯嗯,我知道了。她如果有來找我,我再打電話告訴你。你找到她也給我回個電話。”

“好。”

挂了電話,邢語臉色多少有些無奈,更着急地要攔車,可是每輛經過的的士上總是有人。

車子總是你要的時候,它都沒有。

“你要去哪裏我送你。”

背後那深深淺淺不明的聲音說道,邢語轉身看向了他。車燈的霓虹襯得他暗淡一片,而眼神裏卻炯炯地發光。一旁的司機,從頭到尾沒動過,苦笑着望向邢語。

他又說,“放心吧,之前的事不會再有第二次了。”眼角勾着笑,向她釋放着善意。

他這是在做什麽呢?是想回到之前?

腦袋裏,記得發生那件事之後,大一的餘子厚來到她的班級,将自己的書包裏的作業全倒在她面前,表情冷漠,跨坐在她的前座。

“開始不聽話了嗎?”他将其中一本高數題,展開,敲了敲桌子,“上面連一道題也沒寫。”

邢語看着他,修長的指尖在作業本上輕輕地劃過,告訴她正在犯錯誤。

嘴角邊,他含着笑,可是那種笑容看得滲人,更多的是威脅。

邢語只是微微地試着去反抗,餘子厚不悅地将桌面上所有的書都掃在地,旁邊的人側目隐隐而語。

而更糟糕的是,他将邢語省神用的咖啡也一掃而下,本本書立刻變得斑駁。

“那就早點滾出餘家。”

那時候的态度,邢語記得清楚,他明知道邢語離不開餘家,卻惡狠狠地下威脅,逼迫她就範。

在餘家時,他更是變本加厲地排擠。

“這裏是餘家。擺着臉給誰看?”掃下邢語盛來的飯,當着所有人的面,他責罵邢語。

而邢語的沉默不回答,也不反抗,默默地撿起碎碗,讓餘子厚更為窩火。

“那你又是發脾氣給誰看?整個家吵吵鬧鬧的,像什麽樣子,給我安靜!”飯桌上的太爺用手敲敲桌子,讓被罵的邢語回房間去。

“教養都去哪了!對着個女孩發那麽大脾氣!”

因為餘子厚的太爺寬厚,邢語的母親才不至于在最困難的時候因為邢語丢了飯碗。

所有的溫和都不見,以晦氣的姿态出現在她面前。他故意刁難,讓邢語離開,給誰看,邢語清楚。

五年前的自己可能會聽話,但是五年後的邢語,對有餘子厚三個字的事情,都不可能聽從,甚至想随時讓他消失于眼前。

“你聾嗎,我說不用。”她表現出的态度已經足夠「誠意」了,也透漏出了厭惡,就算是往昔認識的故人也好。

對自己做過的一系列事,邢語還是不由自主地從腳底板騰起雞皮疙瘩。

就連接觸都覺得不适。

“你醉了。”他輕輕地說,将她表現的不悅轉換成另一種情緒。“現在一副兇巴巴的模樣真的難看。”

呵,邢語真的只想離他遠遠的。

“二選一,一你走他走,二上車。”

對面的司機點點頭,硬是扯着笑,看向邢語,顯得無辜。

邢語陰了臉,眼眶生疼,豎了中指給他,轉身走。

而他拉扯磕絆,讓已經走不直路的邢語直接擦在地上。因為九月的夜晚冷,穿的外套厚實,以至于只有身上微酸疼的痛感,其他倒也無礙。但是下一秒,一對強硬的手臂就抱起了她。

“玩具就該有玩具的樣子。”

到了邢語住的公寓,林全白正坐在大門口的樓梯處等着她,頭低低不時向着門口張望。

從車窗望出去,邢語手上遲疑,沒有立刻開門。

“門口那人,是?”

“繼父。”垂下的眸子正在思考着什麽,思緒忘了轉折,回答沒有絲毫隐瞞。

餘子厚看着邢語目光裏凝聚的人,“還是像以前一樣沒變。”輕輕地說了一句,不知道是說給誰聽。

邢語回了頭,看向他眼裏的笑。聽着他話裏的話,默默地握緊了拳頭,不情願地說了聲“不管你事。”,推開門下了車,到大門口的地方,跟等候了許久的人說話,眼裏升騰起許多的無可奈何。

真的還跟以前一樣,沒有改變過。

餘子厚收起追随的目光,輕輕地跟司機說了句,“走吧。”倚在車窗的一側,修長的手指勾着唇邊,原本暗淡的神色裏有點着戲谑的明亮。

邢語的母親,李若蘭曾在餘家做過一段時間的幫傭,自己的母親曾經說過她手腳不幹淨。

雖然沒親眼見過,但依許多人的話聽來,她好賭,經常趁着休息日到牌坊口一人家玩天九牌,偶爾贏一次半次,輸的時候就罵邢語出氣。

那時,總有人戲說,看李若蘭輸還是贏,輸得輕還是重,就看邢語當晚被罵幾回就知道。

加上,那段時間,家裏的一些名貴藥材總有不見的。于是,不幹不淨的名聲就到了邢語的母親頭上。

現在,看來,邢語他們這麽着急的樣子,無非也還是同樣一件事。

“等等。你是邢語的朋友吧?”等候了許久的人匆匆迎向邢語,臉色焦急地交談了會,急急忙忙地攔在他的車前,徑自地開了車門,“可不可以載我去文禮路。”聲音聽起來着急。

“林叔,我們自己攔車去!”

“這麽晚了,去哪裏攔車呀,這不是你朋友嗎?幫忙說一句啊!”斯文的人說話盡管急躁,但聽不出責怪。

倚着的側臉擡頭,目光落在了面前的這個男人身上,又悠悠地回到邢語不情願的臉上。

司機轉過頭來咨詢餘子厚的意思,餘子厚揮了揮手,當是默認。

“謝謝。”

坐在前座的,那看起來有五十歲的男人從後視鏡裏看着後座的兩個人,扣上了安全帶。

後座,餘子厚的餘光裏則是看着旁邊的人,沒有離開,只剩一抹不明所以的淡笑。

文禮路……

還是跟以往一樣在老地方找到了要找的人,林全白将她拉了出來,交給了旁邊的人,氣的連話也說不清楚,有句老話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別看林全白在課堂上條條是道,但是碰上了李若蘭,所有的話都變成了無聲。

邢語在門外,迎了上去,脆生生地叫了句,“媽。”

“你們這是幹什麽?”

邢語的母親,李若蘭不明所為地來回掃視着眼前的兩個人,又看見邢語的身後站着她同樣熟悉的故人,餘子厚,五年不見,氣質依舊但多了成熟,問句裏帶着驚訝。

“你可不可以成熟點,別動不動吵了架就往這裏跑!”林全白指着她,氣息混亂。

“以後不會了。”

話從李若蘭的嘴裏說出來輕松,似乎只是來測試林全白是否會關心她而已,而一旁的邢語看向她,沒有勸解,沒有說話。

四十歲的李若蘭,盡管眼角多了些歲月的痕跡,但是話裏多了嬌,保養得又好,看來就像三十來歲的女人,成熟得有味道,剛剛好的溫柔,生活曾經的困苦一點也沒有将她折磨得如一般家庭主婦般的滄桑。

餘子厚點點頭,對故人問候。

李若蘭回了頭,避開目光,回到邢語身上,而邢語一言不發,像是看穿了她那般,她唯有跟林全白「交談」了起來。

“你能不能不要大題小做!”

“小題大做!”聽見李若蘭将自己形容得像怨婦一樣,顧慮着還有邢語和餘子厚在,他強壓自己的怒氣,說,“你輸了多少錢在這裏,要我在這些後輩面前說。”

興許是第一次看見,林全白漲紅了臉跟自己理論,李若蘭口氣也不再強硬,軟了下來,解釋道,“沒賭,就是心裏不愉快,加上來這裏有些事,以後不來了。行不行!”

面前的女人在保證,承諾以後絕對不會再吵架,也不會再來這個地方了。

邢語的呼吸急促着,握着的手指節泛白,有點想反胃。

“邢語,你喝酒了?”注意到她的不适,李若蘭問,又看向拍着她背被邢語躲開的餘子厚。

他們看着邢語,邢語垂下眼,“公司領導生日,多喝了幾杯。”

“哦,這樣。”李若蘭從林全白的話題裏移開,說道,“子厚,我知道這有些麻煩,但是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不可以送一下邢語?她一個女孩子……”

“不用!”邢語立刻說,而後覺得自己拒絕得那麽快有些不妥,“晚了,不要麻煩。”

餘子厚溫厚地一笑,聽明白了她的拒絕,但是卻不理會,“沒事,很久也沒見過李姨了,順道我送你們回去吧。”一下子就猜到,他們并不住在一處。

“謝謝啊。”拉拉還僵着臉的林全白,李若蘭他們走了向前。

邢語留在了後頭。

餘子厚這招真的是屢試不爽,明知道邢語對母親的聽從,不言痕跡地順着話,将她與他又聯系了起來。

邢語心裏很不爽,但是卻什麽也不能說。

徑自地走進了夜色中。背後的人叫着她的名字,她氣急了,沒有回頭。

“對了,子厚,你之前不是很讨厭我們邢語嗎?”

李若蘭在車上問,她還記得最後在餘家的那段時光,餘子厚對待邢語的态度。

原先她以為就是發發少爺脾氣,但是現在看來似乎有別的東西在裏頭,兩個年輕人曾經發生過她所不知的事。

李若蘭問,探究的眼神望向副駕駛上的餘子厚。邢語在一旁,心裏咯噔了下,不由得留意他們的話。

“年少輕狂,看誰也不順眼。”利落的側臉弧度,看不見表情,語氣裏透出了無奈,“現在成熟了,也後悔了。”

“也是,就我們的邢語還在原地踏步,一絲也沒變。”眼角微彎,她一旁的邢語望向窗外,沒有搭話。

以後會改變的。

夜風涼涼的,車裏在李若蘭的話後,便靜了下來,誰也沒有發現始終望向外頭的邢語眼裏暗淡,如深深的洞底,見不到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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