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 (2)

你學了不少。”看林家公子這麽給面子,顧嘉浩說道。

“做的都是華人的生意,多少也要學些。”紅酒順喉結而下,今晚是許路帆的第一杯。

“語。”他叫到,“回國後,難免會需要跟林家打交道的地方,你也敬敬他,我中文可能不好,是不是叫先酒後君子。”

“是。”邢語面前擺着兩杯水,一杯檸檬水,一杯紅酒。

顧清落看了一眼對面的邢語,見她眼神裏猶豫了下拿起了紅酒。

“好。”

許路帆晚了幾秒說道,“但她只能以水來代替了。希望不要介意。”

顧嘉浩看了邢語一眼,問,嘴邊帶着笑,“新聞媒體都在說邢語懷孕了都不在國內出現,這……”

許路帆沒有答,只是留着神秘,讓邢語換杯。

目光都聚在了邢語這,許路帆故意的。邢語不敢看那人的方向,有些不安。

桌上的人互相看了一眼,見邢語用水敬了顧嘉浩,用手遮了遮嘴邊,像是微微有些反酸。

李如蘭是松了一口氣的樣子。

顧清落心裏複雜。

桌上的人各懷心思,又聽顧嘉浩說。“明白了,明白了。邢語,在國內要做好生意,這杯酒少不了,這道坎都過不去,回去怎麽對付那些個無賴。今天可以以水代替,以後可不行了呀。”

“說的是,那我敬你一杯。”說話的是許路帆,他幫她擋了酒。

“可別再讓我老婆喝。”許路帆說,話語裏透着疼惜的感覺。

Advertisement

“像許先生這麽疼惜老婆的一定能發大財,聽老婆的話大富貴,我們那的俗語。”

“承您貴言。”

場面話顧嘉浩說得多,說起來是一套一套的,盡管許路帆一直在國外,但也給足了他面子。

推盞了幾輪後。

“邢語啊,顧家上市成功對大家來講都是百利而無害的,現在的報紙都過分地去渲染這件事了,也太着急要在金融版塊搞點新聞,希望你也理解理解,叔叔再敬你一杯。”

這是他來的目的,試探傳聞中許家的底線。

到現在才終于忍不住說了句,看來一整天也是憋壞了。

邢語按了按杯,裏頭是檸檬水,忍着嘴角,壓抑了不适,“我們也沒幫上忙。你該敬的不是我。再灌我,許先生不高興了。”

一句話,将試探又推了回去,讓顧嘉浩的話輕飄飄地落下,什麽也沒撈着。

“我自己自罰一杯,這不是國內,按照國外來,按照國外來。”

說完,他自己飲下了一大杯紅酒,管家在一旁又添上些許。

顧嘉浩灌人酒習慣了,可這場下來半點有用的信息也沒有,難免失去鬥志,給自己下臺階,“路帆疼老婆,這點我該學習學習。”

李如蘭聽了,嘴邊帶着笑。

他話裏越發表面,這是一個在國內混跡了多年,卻第一次施展不出什麽的時候,他心裏急,就喝得越多,也就越說越多。顯露出了醉意,李如蘭在一邊沒有勸着。

許路帆喝着紅酒,不急也不徐慢慢地聽,酒杯裏的紅酒慢慢地品茗。

這一桌子的人都見了邢語臉上的紅暈,可卻沒有人提出異議,似乎司空見慣了。一邊卻是捧着他,想從他這要點底牌。

他眼裏的鄙夷顯而易見,卻沒有半年的不耐。

桌上的一派祥和氣象中,突然有誰說了一句。

“疼老婆?”

低沉的聲音說着,話裏有嘲笑的意味。

顧清落看了一眼旁邊的人,他的嘴邊是無法掩蓋的濃濃的嘲諷。

“許路帆,我也敬你。國內的生意不好做,分分鐘虧損幾千萬也是正常的事情,你應該也承受得起,加油。”

林景略拿了紅酒杯,沒多說,擡高敬了許路帆一杯。眉眼下一點友善之意都沒有,鄙夷的姿态看起來比許路帆更盛。

反倒是原本沒有說話的許路帆見狀賠笑,“不敢不敢。我自己罰一杯。”自己又喝了一大杯,像是在賠禮道歉似的。

這兩人認識?

顧嘉浩疑問,一杯紅酒下肚頭暈腦脹的,沒有細想下去。

林景略直接叫了許路帆的大名,一點客氣也沒有,甚至還給了臉色……這怒氣從哪裏來?若不是認識,能這麽直接……

見這樣的場景,李如蘭趕緊說,“大家都喝多了,不喝顯得都不合群了。我和清落也敬你們一杯吧。祝往後日子甜甜美美。”

“嗯。說的對!早生貴子!”顧嘉浩臉上的紅暈已盛,悄悄地解松了自己的腰帶扣子。

而被敬酒的兩人看了對方一眼,兩個都冷。

“清落,看着點景略,別讓他多喝了。”李如蘭說到,這氣氛當中的尴尬快回到去年的時刻。

“呵。”許路帆反倒笑了,小聲問邢語,“還是有的,不是嗎?”

邢語點點頭,空氣裏都是須臾而過的天旋地轉,一時時的幻想,壓不住身體時刻要轉出的不适。

連許路帆後面的一句話也沒聽清。

“我現在是瘆得慌,他這個表情,我的股票貨幣在國內至少得少一半了。”

“嗯。”

邢語握着杯子的手緊了緊,沒回應。

直到李如蘭叫了她。

“邢語?”

“嗯?”

“恭喜。”

“什麽?”

李如蘭笑了,嘴型說着懷孕。

邢語不知道她這句話從何而來,剛剛自己什麽也沒聽清。許路帆也沒有反駁的意思,她只好點點頭,沒有确認沒有否認,只是表示收到了謝謝。

李如蘭說完,還對顧清落說,“你們今年也要努力努力,嘉浩今年也五十六了,等着抱你們姐妹兩的孫子呢。”

許路帆是第一次見到李如蘭,聽了這話,皺了眉頭轉身問李如蘭,“沒記錯的話,邢語的生父是顧槟吧。這姐妹是?”

一句問就把李如蘭的「姐妹」堵在了嗓子眼裏。

“說笑呢,養比天大,不是嗎?”李如蘭說。

“你是挺關心清落的。但當時是怎麽做到将四十度高燒的語置之不理的?”

他說話的時候帶着笑意,“我中文表達得不是很好,我想你應該知道我這裏長期有最好的醫生吧。”

難道顧家會請不起私人醫生嗎?

李如蘭聽了,臉紅了一會兒,沒想到這個時候會被提起這件事,急忙說,“我英文不好,顧家當時也沒什麽人在,只好跟你求助了。如果是誤會了什麽,我道歉。”

“你是該跟語道歉的。不知道的,可能都以為被人扔出來了呢。是吧,語。”

邢語看了許路帆,若是在以前,她肯定就搖頭了。

李如蘭說的也沒錯,她的确養了她多年,曾經是她的天。

可當所有真相壓面而來的時候,李如蘭卻只剩對她的威脅和利用,她的心聽到這句話,抑制不住惡心,對李如蘭說,“不是真心的就別假裝了。聽着瘆人。”

原本還在樂呵呵假笑的顧嘉浩聽了臉都僵硬了,沒想到邢語敢對李如蘭說這樣的話。以往她都是戰戰兢兢看着臉色的。

“你。”李如蘭的臉漲的通紅,可礙于許路帆和林景略在的情況下,她不好說什麽。“怎麽這麽說話。”

“邢語,如蘭當初也是為了你好,你還年輕,等你小孩出生了便懂了。對吧。每個人誰懂年輕時父母對他的安排呢?”顧嘉浩在打圓場,笑嘻嘻的。

這許路帆也一點不攔着,還問“瘆人是什麽意思?”而他剛剛自己還用過。

沒想過邢語會突然有脾氣,但是看熱鬧不嫌事大,他問道。

邢語答,“就是不舒服,差不多那意思。”

許路帆恍然大悟的模樣點頭,拿了紅酒又敬了對方一杯,“脾氣不好,見笑了。”

顧嘉浩能說什麽呢,只好接下酒,繼續打哈哈。李如蘭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而一旁黑眼微垂的人低頭,顧清落隐約似乎見他嘴角微揚,恍惚間笑了。

眼裏的怒氣減弱了不少,紅酒又喝了一杯。

喉結翻轉了下,透着玻璃背面隐隐見到了邢語的目光,而他擡眼而起的時候,許路帆手搭扶在她的肩上,湊在她耳邊說話。

兩人的手交疊放着,像老夫老妻一樣,彼此耐心溫和。

“景略哥,怎麽了?”顧清落見他搖晃着,不喝,問道。

“沒什麽。”說完,又一杯紅酒喝淨。“我知道你要說什麽,就喝一些,不會過火。”

“別喝太多了,不好。”

顧清落微微擔心,在這個場合也不好說,按下了杯子,林景略知道她意思。放下酒杯的一瞬,看見邢語又看了過來,這次他沒有躲。

那目光裏是虛散開來的,沒有焦點。

她應該不太舒服。

只見邢語拿了裝了檸檬水的杯子,側過身子讓管家添加。管家拿着水靠近,她擡眼看了下,随即說不用了,又放下。

這邊的邢語那虛幻感更強烈了,她想喝點水緩解,但是目光所及卻都是那人的模樣,笑着的,叫着她名字的,甚至明知道不是他的,來倒水的人應該是管家,可擡眼滿目裏面都是他。

她慌了,看了清醒前林景略坐的位置,輕微地閉上了眼。

“Sorry,sir。”

一陣的吵鬧聲,顧清落要了杯水,林景略正好側了手臂碰到了,灑在了他的襯衫上。

睜開眼時候,已經找回了清醒,邢語看向他們,眸子裏清明了起來。

吩咐道:“管家帶下林先生清理下衣服吧。”

許路帆臉色已經暗了下來,這一樁是自己家裏傭人的問題,管家見狀連忙說:“林先生,請跟我這邊來。”

“嗯。”水傾斜在左肩,侵蝕了一半,林景略索性站了起來,在管家的引領下往洗簌間走去。

過了一會兒都沒有回來。

“去看看吧。”許路帆在她耳邊說,看出他走了後,邢語的心思也不在飯桌上了。

一樓門推出去便是露天位置,裏頭酒飽飯足之後,為了迎合許路帆,顧嘉浩似懂非懂地說起古典音樂來。

雖然從事藝術,可那都是三十年前碰過的東西,早就在商海中記得酒了。說起來磕磕碰碰的,全依賴着顧清落幫忙說幾句。

外頭自然聲充斥,混着點留聲機出來的音樂聲、交談聲。

林景略拿着煙,沒點。

過了會兒,露天陽臺走了人進來,由遠而近的腳步聲,似乎也不用多想是誰,

“管家說你忘了拿打火機。”面前的手伸了過來,攤開是個貓頭鷹形狀的打火機。

他伸手接了過來,看見她臉頰上微微的印子。

兩個人微微疏離。

刻意保持距離的是她。

下一秒,穿過了他的手,她進到了他的懷抱裏,一字一句地重複着:“景略,景略,景略……”

像是在彌補過往叫不到的遺憾,還是在确認眼前的人是否真實,吸取着氧氣。

林景略拿着煙的手停在半空,沒有收攏,鼻尖裏已有她的香氣,按耐了下來低頭想觸她發絲的沖動,向後退了幾步。

如果是換在從前,他臉上肯定是止不住地驚喜,可是現在他一點也笑不出來,微微地夾雜着後悔。

後悔自己今天來了許家。

只能讓自己看起來更加冷漠些。

感受到了他的退後,邢語微微怔了片刻,起伏的心瞬間下落,只剩空蕩。

“你臉上怎麽回事。”他問,點了煙,指了指自己的臉頰,剛剛的一幕視而不見,沒去看邢語臉上的失落,問:“許路帆做了什麽?”

“不是……”她低聲道,抑制往前走的沖動,維持社交距離,“不是他。”

那就只有顧漫寧了,他想了想,說,“真是個瘋子。”

“你說誰……”

“顧……”才說了一個字,他收起了話,煙放在嘴邊,“只有她,許路帆也說不了。”

而邢語早就想到,許路帆話裏的意思都是指向了林景略,“嗯,是顧漫寧。你不吸煙,我想你有事要跟我說。”邢語說,往前走了一步,見他轉了頭,停下了腳步。

林景略轉了頭,剛剛的沖動已經被冷風吹下,到嘴邊沒了蹤影。

“不是嗎?”

退出了他的禁忌範圍,站在欄杆邊。她怕極了那種可能得到卻必須失去的感覺。

“你和清落不是為了她而來的嗎?”

邢語從頭到尾地順了一遍,清楚為何在學校、在展覽與她都保持着距離的人為何會出現在許宅。

他和許路帆毫無疑問地認識。

他和顧家姐妹在謀劃些什麽。

但他否認了,“這些你不用知道。”

“你在媒體上也基本不露面,怎麽這種場合你會來,昨天我都覺得可能是最後一次能見你了,我不知道從哪裏跟你說起好。”

她有些開心,又有些失落,還有些不确定,掩飾掉剛剛的無措,輕輕地笑了笑。

許久不見了,她想讓他知道,她好好地過着。

“嗯。”他安靜,嘴邊淡淡笑,微微煙霧而出,心裏面無數的念頭想擁抱她,但是都堅定住了。

看見她的笑容,微微心裏酸軟了下。

“以前不吸煙,可現在變了。我來這……大半原因是因為許路帆和顧漫寧,他們有個計劃,需要到我。”

果然是這樣。

她打蛇随棍上。

“大半的原因是他們,那另一半的原因呢?因為我嗎?”

她都不奢求她能是主要的原因,可至少能是一半呢。

目光下,她見到了他手裏的煙,暗淡了下,他沒有開口。

而後見他嘴邊淡然笑,說她,“寶貝,你比以前勇敢了。”以前,她可從來要他猜,也從不主動問。

但是,他的回答要讓她失望了,“不是因為你。只是我自己的原因。”

就這樣嗎?

“你保證你的原因裏面沒有我?”

他回答不出來。

“有你沒你有什麽區別,你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

他淡淡然地說着,沒有卷染留戀。

而她也習慣了這些冰冷,隐隐地痛都不算什麽了。

“沒有。”

她陷入他給的象牙塔裏,按着他希望她成長的樣子澆灌着,沒想得到什麽,她只想知道他看到了嗎?

但只要一問便是終點,她搖搖頭,繼續笑着說。

“你有好些嗎?”從他的氣色來看,并不差的,這樣她就能寬心些。

林景略沒想過她會問,點點頭,沒往下說,他把那一步跨得太多太急了,今天怎麽拒絕和冷漠都顯得很無情,像是把她當作了玩具耍,要就來不要就扔。

他盡量地克制自己,語氣和緩也不用那麽不近人情,但是卻要讓邢語知道不要來靠近。

“你不該來。”

她站在三四步遠的地方,臉上的失望一點也藏不住。

他不是來接她的,也不是來聽她已經努力到什麽樣的程度的。

他依舊是個很能哄她的騙子。

“我不該來嗎?”

外面的風有點涼,邢語撫了手臂,“好呀。那你們玩的開心,吃得開心。”她說道,留下了客套。

“我也就是送個打火機,沒其他意思了。你別怕我,我也吃不掉你。”

“嗯。”林景略答,兩個人誰也沒近誰一步。

就一個無意義的單音節!

邢語憋着,想起Ming告訴她,昨晚送他回來宿舍的是誰,躊躇了幾步,不知道下次見又得多長時間,又只能在新聞邊角上知道他的情況,還是回問。

“真的是我想多了嗎?”是想見見她,還是順着顧嘉浩未來女婿的路來走。“我以為許路帆說的話會成真。”

“哦,許路帆說了什麽?”

“他說,在整個飯局上只有一個人是心疼我的。”這心疼,她利用過很多次,也清楚知道沒假。

“打住吧,邢語。”

他叫她邢語,全名……

生疏得緊。

“你都不試着騙騙我嗎?當一個男人都不願意騙一個女人了,我想,是不是只有厚臉皮能形容我現在了?”

他聽到這句話,手松了開,微微怔,知道了她問這句話的意思,說了抱歉。

背向了她,那煙微微有些火苗,“沒想那麽多,許久未見,習慣而已,我也沒別的意思。”做的決定不讓她知道的比較好。

“習慣……而已……”邢語說,“那昨天都算些什麽?”

“原來對人好能成習慣的呀,那這習慣還是戒掉得好,跟你的煙一樣。”

沉眼,已見燃着星火的手指處戴着戒指。

Ming說,他定是很愛顧清落,才将戒指戴着宣告全世界。

而她的手指裏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戴,她沒有這個需要宣告給全世界的人。

“嗯,會戒掉,時間問題。”他說,側身移開了拿着煙的手,空氣裏冷了起來,回望了她一眼,知道再說下去,可能只會讓她多想。便說,“外頭風冷,你先進去吧。”

“這也是習慣的關心嗎?”她問。

“就算是吧。”

他的每句話都在刀刃上,将她來時的憧憬碾成粉末。

“昨天那個人不是你嗎?”

而林景略只是想,別再多問了,他怕久了會被她看出破綻。他的話越來越無情,連多看她一眼都沒有。

然後解釋也沒有了……

這樣冷冰冰的話,真的不是她想象中會發生的,他太冷漠了,許久沒見,她想着他的樣子,無從去見的樣子,折磨得要瘋了。可站在面前了,他說這些只是習慣而已。

可她零碎的記憶中,他不是這樣的,他叫她的名字看向她的時候也不是這樣的。

“戒指很漂亮。”那煙在指縫中明滅。

“嗯。”

“你……真的沒有話跟我說嗎?”

“沒有。”他反而問,“你有話?”

“有。”

這讓林景略意外了。

“不能讓我陪在你身邊嗎?”

而他聽了,只是更沉默了。

心裏沉着,不能。

“分別的時間那麽長,你也習慣了嗎?”

“你好像騙了我。”邢語說,“我想着等我到了那裏,你會看見我的。可我快到頂了,你身邊沒位置。”

空氣裏寂靜,些許風聲搖擺。

這一刻,邢語才真切地意識到,就算她爬得再高,他的身邊也沒有了給她的位置了。

林景略沒有回答她,眼梢望了望她空蕩的無名指,微微皺了眉。

耳邊是自己的話,“這個位置是我的,以後誰占了,我就廢了他。”

被剪成娃娃頭的邢語,當時呆呆地只會點頭搖頭,被一恐吓又是點點頭,“我絕不跟任何人結婚。”

傻子……

任何人……

他心裏微微動搖。

意識到她說的戒指,他微卷了指腹,“不是……”,腦袋一側微微痛,他握着拳頭,忍了會兒。

不是……

他回答的不是。

“那想必是我瘋了,才滿眼都是你。昨天也是,甚至連剛剛都是。”邢語說,想述說給他。

“你說什麽?”他剛剛是看出了她的不适,但是她說的話與那天撞見的模樣和宿舍裏面那些藥劑對了上。

陽臺響了下,顧清落走了進來。

對話被撞亂了。

如第一次見面那樣,她溫和地站在一旁,溫柔笑着,“景略哥,外面風有點大,外套。”說完,走到了林景略的身邊。

夜光影子投射在地上,兩相重疊。

那原本背着的人,轉了身,給予了微笑,手裏的煙也按掉了。

林景略的話在嘴邊,消散了。

他把身邊的位置留給了她。

沒有再問邢語。

“真好,我知道了。”

邢語覺得自己顯得多餘,什麽進展都沒有,讓人心灰。也不再想要他的回答了,昨晚的人只是可憐自己,現在後悔了。

“當我什麽都沒說過吧,你們的大計劃如果需要我,也可以告訴我。”邢語說。

“什麽大計劃啊?邢語你在說什麽?不過今天,謝謝你。幫了我們忙。”顧清落說,“爸爸臨時過來,躲避不及,只好這麽做了,沒傷到你吧?”她問,看了一眼邢語的腳踝。

邢語沒答,腦子裏面嗡嗡地響。

她也戴了個同款的戒指……

情侶戒指。

“你的臉怎麽了?”她問。

跟林景略問她的第一個問題一樣,如此默契。

胃裏的酸澀感慢慢地襲來。

“臉沒事,先……她的事情也是路帆的事情,不用客氣。不打擾你們了。這裏風涼,透了氣就回屋裏吧。打火機我送到了,用完就還我吧。許路帆的古董,得回收。”

與他相比,她想見他的心如此濃烈,卻只見他避開了眼神,只留給她夜下無瑕的輪廓。

“嗯。”他的手拿起,伸了長,腳步在原處。

顧清落接過,走到邢語的面前,放到她手上,恬靜如初地說了聲:“謝謝。”

“嗯。”

她第一次那麽不自信地落荒而逃。

失去了底氣。

陽臺門沒有關,看着離去的背影,顧清落說,“問了許路帆,沒有發現她在吃任何胃藥。可能只是偶發的。”

“量已經去了一半,不像是一次半次。”

“可,她……”顧清落半言,直到那晚後半場他消失是去了哪裏,停了頓又說道,“有沒有可能只是假裝的,剛好她知道你會在那,許路帆也告訴了她姐姐與他的關系。希望脫離所有。”

有過前科,也不是沒有可能。

為的只是脫離現在的處境。

剛剛的一番話,不一定是出自真心的。

林景略看向遠方暗成一片的景,幾天的接觸,他總有錯覺,她是變成了我想要她變成的模樣,還是老樣子?

“許路帆會管她,不會的。”堵不住內心的空蕩與失落,這種感覺之前有過,但他還是選擇了前者。“她當許夫人做的還不錯,不會越了差錯。”

“可能你不能嘗試去改變她。”顧清落說。

“也沒有想過去改變,想着去改變一個人是多麽愚蠢。更何況我也不想。她每次答應過的事情也不會輕易變,我相信她會做到自己承諾過的事情,就這樣吧。”

語氣裏面是無奈,“做好我們要做的事情,其他的不管。”

“嗯,我再留意下,剩下的事情我來結尾吧。”顧清落說。

“好。”

兩人說着,聲音小,而陽臺的拐角邢語站着,聽到了前面的這些話。

她落下了打火機的套子,回來拿。

不知道他們還在謀劃着什麽,兩人字裏行間都有着不用再明說的默契,讓她無所适從。

陽臺裏,那兩人并排而站,影子交疊重影,對比自己剛剛的小心翼翼,邢語心裏清楚地直到,時間過去了,有些距離也會慢慢地産生變化。

握着把手的手松了下來,最終沒有任何勇氣再走進去,落寞地進了宴客廳,許路帆正看着她。

要笑……

帶着笑容,她走了進去。

他說過,不喜歡看見她像喪家犬似的。

一場非正式的晚宴結束,學校宿舍門口,邢語疲憊地回到,Ming在宿舍樓下等着她,一身黑色的帽T,上面大大的兩個白色字母跟她招着手。

“不好意思,麻煩你走一趟了。”邢語抱歉地說道,回來的時候忘記吧宿舍的鑰匙帶上了,她住的是單間,沒有舍友。

“沒事,我住得近,而且你也是信任我,才把鑰匙放我這,不客氣。”

“我還沒說謝謝呢。”

“就當你說了,不客氣——”Ming說道,手也遞了過來。

“今天早上的事情,你還生我的氣嗎?”

她本來想隐瞞那位先生的事情,但是發現自己說謊後,又要多個謊言來填,一下子就穿幫了。

“沒有生氣,可你确定他真的是你發過來照片的人嗎?”邢語問,Ming不過才見了他一回。

“我……”Ming說:“對不起,其實我在你那裏見到過你和他的合照,就是那張你放在手機殼後的那張照片,那天下雨我看手機有些進水了,就脫下來擦了擦,不小心看到的。”

那張照片,是那晚在公寓拍的拍立得照片,拿相機的是她,湊到林景略的身邊随手一張,她梨渦淺笑,而他低下頭輕吻她的發絲,聽到他說保重。

放下相機的那一刻,笑顏便消失了,那句保重似是時間離散的開始。

她小心翼翼地藏在手機後,一想起那句話便不敢再看那張照片,刻意地去遺忘。

而Ming巧合下看到了。

“我想你們是不是有誤會沒解開,所以不能在一起。我還想,你還是已婚的,我應該保密的,我其實很猶豫。

然後他就說,你會閉嘴的吧。我就不敢說了。我沒認錯,他昨天為了照顧你,落了份文件在門口,我還拿起來放進門口的信箱了。打了幾次照面,沒錯。是他!”

就在Ming肯定的當下,邢語走進了宿舍大門,一輛車開了雙閃,車頭燈照向了他們,有點刺眼。

車上下來了熟悉的人。

一身黑色西裝,永遠筆挺身姿的蘇知。

他點了點頭,繞過車标,開了後座的門,從後面下來了顧清落。

“哪個資本家?”

等見了下車的人,Ming反應了過來說,“這是上次的那位漂亮夫人。”她不确定地說,“我要回避嗎?”

“不用,你在我安心。”

她聽見邢語說,不知為何能感覺到她的不安。

那位漂亮的夫人從車上踏了下來,腳上身上精致可究,明亮又溫婉的微笑綻放,在夜裏盡管看不清,可隐隐能知道她氣質很好,發絲一絲不茍。

“刑語。”顧清落招呼道,身上還是晚宴後告別的那身衣服。

“你跟我的車嗎?”邢語離開許家大宅的時候,顧家人已經離開了一陣子,而她才剛到宿舍,她已經在宿舍門口等着她了。

那車的後座裏……

她看了過去,裏面黑漆漆的,什麽也沒有。

“我只是想确認一件事。”顧清落站在她面前,看了看Ming手裏的東西,沒有明确地說是哪件事情。似乎只要看到邢語出現就能确認了,她沒多說什麽。

“确認什麽?”

“不算重要的事情。反正知道了就行。”

顧清落身上的衣服并沒有換,蘇知關了車門後,從車的後備箱拿了一個袋子過來,她接過,親手遞給了跟邢語說,“其實,這次來還想拿給你訂婚禮請柬的,希望你能到場祝福我們,剛剛忘記了。”

“你不是問了景略哥,他為了什麽去拜訪許路帆嗎?這就是那一部分的原因。”

說完,她從小包裏拿出了白色的卡片,上面有香槟色的綢帶綁着,寫着LG。

禮物沒接。空氣裏彌漫着尴尬,Ming當下覺得應該接手,于是替邢語接下。

是張很精致的邀請卡。

“他希望我去?”良久,邢語問,話裏想說的許多,Ming覺得她在忍着。

“希望,我們都希望能得到你的祝福。”

顧清落真誠,眼神又轉到邢語臉上,她的臉色有些慘白。

“你們一直在籌備着婚禮。”

“嗯,有段時間了,所以來美國的行程很短,我們也要回去了。”

“恭喜你們。”原本那眼裏的光又暗了下去。

“謝謝你,我也會祝福你和你的寶寶,我們都會幸福的。”顧清落笑着說,有意無意地提起飯桌上的事情。

“寶寶?”Ming聽着疑惑,不由得看了看邢語的腹部,又想了想今天早上,瞬間覺得面前的夫人或許是知道了什麽。

可寶寶應該不可能呀。

Ming心裏想着但是沒說出來:這位漂亮夫人是來宣戰的。她看了看周圍,來往的學生還是有的,如果這位夫人拉了西裝筆挺的司機動起手來,那麽該往哪跑呢。

在Ming陷入沉思的時候。

邢語無意間拂上了肚子,恍惚地說,“寶寶……謝謝。”

兩人客客氣氣地,沒再往誰的空間裏再踏一步,Ming微微地松了口氣。

“你的臉是我姐打的嗎?”顧清落問道,“許路帆不像是會動你的人。”她臉上帶着歉意。

邢語沒否認。

“他不會。”

顧清落點點頭,“這玩笑開大了……”好看的眉頭皺了皺,“不過那就好,至少許先生對你挺好的。”

說完,等着邢語的确認,可是邢語卻沒有。

問的卻是,“他身體好嗎?”連名字都不敢說。

顧清落微微愣,對她的反應,有些愕然。

“挺好,你不也見着了嗎?”

邢語還想問,但顧清落已不想多說了,溫溫柔柔一笑,簡短而答。

在臨走前,對她說,“明天我讓熟識的醫生過來。我聽他說了,你生病了。有時候要讓人同情并不是件好事,希望你自己能照顧好自己。”

這句話的意思,Ming就算是白癡也能聽懂了,這擺明着說邢語裝病惹同情。

快否認呀,邢語。

在好早之前,在他們來N大的時候,邢語就已經身體不适,她也在陪着她去看心理醫生了,并不是為了惹他們的同情。

可在這下,邢語卻不否認。

“好,我不會給你們惹麻煩。”

邢語看了她,又看着身後躊躇的Ming說:“走吧。”她原本沒有帶鑰匙,放了備份在Ming那裏,而Ming想要幫她說什麽。

可她都不辯解了,自己怎麽好說。

進了宿舍裏,Ming見到了昨天她随手放進信箱的文件,随手拿了出來,遞給邢語,作為那位林先生來過的證據,證明邢語是「勝利的一方」的證據,Ming想她看了應該會很開心的。

邢語接過那文件,拆開,裏頭是薄薄的一張紙,上面用英文寫着,檢查各項指标良好,無異常。

而檢查

同類推薦

天王殿夏天周婉秋

天王殿夏天周婉秋

六年浴血,王者歸來,憑我七尺之軀,可拳打地痞惡霸,可護嬌妻萌娃...

凡人修仙傳

凡人修仙傳

一個普通山村小子,偶然下進入到當地江湖小門派,成了一名記名弟子。他以這樣身份,如何在門派中立足,如何以平庸的資質進入到修仙者的行列,從而笑傲三界之中!
諸位道友,忘語新書《大夢主》,經在起點中文網上傳了,歡迎大家繼續支持哦!
小說關鍵詞:凡人修仙傳無彈窗,凡人修仙傳,凡人修仙傳最新章節閱讀

魔帝纏寵:廢材神醫大小姐

魔帝纏寵:廢材神醫大小姐

月千歡難以想象月雲柔居然是這麽的惡毒殘忍!
絕望,心痛,恥辱,憤怒糾纏在心底。
這讓月千歡……[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小說關鍵詞: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無彈窗,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最新章節閱讀

步步生花:穿越之霹靂皇後

步步生花:穿越之霹靂皇後

師父居心叵測,讓他身敗名裂;師兄騙她感情,讓他死無全屍;
小師妹給她設下生死陷阱,就讓她生不如死!彈藥師借屍還魂,辱她者,她必辱之,害她者,她必千萬回報!
還有他,欲借她力、謀她身、奪她心,她偏要拆他臺、踹他小弟、戳他心肝脾肺腎!
什麽,要姐做皇後?行,領着千軍萬馬過了霹靂火雷陣先!
包子已死,天才重生。行走間,石榴裙下屍橫遍野!談笑中,舌燦蓮花怎敵得過步步血蓮!

醫毒雙絕:冥王的天才寵妃

醫毒雙絕:冥王的天才寵妃

拍賣盛宴上,擁有絕佳體質的少女被開出天價,人人哄搶。
陡然間,金色牢籠中的少女睜開眼,寒芒四射,懦弱不再。
她一朝穿越為神醫府人人欺淩的廢柴三小姐。
經脈俱廢,不能修煉?怕什麽,她是絕世神醫,這點傷根本不放在眼裏。
爹不疼,娘不愛,人人算計?哼,她有空間在手,靈寵無敵,小小納蘭府翻手可滅!
容顏醜陋,沒人要?眨眼恢複傾世容顏
且看她一路破除萬難,走上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