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 (1)
——我就想在你身邊——
“從學校回來車程長了,所以人還沒醒?”許路帆說,伸了手在邢語的額頭探了探。
看見她眼裏望着的方向,“很久沒見親人了,都愣了。”嘴邊微彎,一絲觀察在眼。
“沒……”邢語稍微反應了過來。“不知道今天有客人,有點意外。”
“邢語都在學校?”顧嘉浩問。
“在進修,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難怪在那間學校新聞上有看過她的消息,哪間學校來着,我這一時沒想起來,清落你們前幾天是不是去過?”顧嘉浩問女兒。
顧清落在旁點點頭,沒有多回話,注意力又回到挑選球杆上。
“先把衣服換了吧。”許路帆說,“帆布鞋牛仔褲雖然休閑,可打球不方便。”
“好。”邢語在提醒下收回目光,點點頭。
他從頭到尾的目光僅僅出于禮貌,沒有任何的波瀾。
帶了點失望,邢語低頭帶了微笑,站到許路帆的旁邊去。
“稍後過來。”她說。
“邢語,我們等你。不着急。”
說話的是顧清落,昨天一晚上的應酬站在他們面前依舊神清氣爽,身上也是穿了一身的白色運動衣,帶着Z牌的帽子,朝她點點頭。
跟以前不一樣的是,眼睛裏現在有着光,是那種帶着信仰的期待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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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着說:“我爸臨時起意說來看看,在國內很難能約到你們。昨天剛好碰見了許先生的助理,于是就冒昧地過來了,跟你們添麻煩了。我昨天還在展覽上見了你,都忘記跟你提起這件事了。”
“嗯,臨時有事回了學校。”邢語低下了眼眸,“先失陪。”
展覽宴席進行到一半便沒見到邢語,原來是回了學校啊。
顧清落心裏想着,忍住了帽沿下想擡眼深究的沖動,與林景略落在了一堆人身後也沒問。
“我今天早上是從她那裏過來的。”察覺到了身邊人的情緒,林景略說到,雲淡風輕。
“我沒問你,你可以不用說。”顧清落說,心想今天還好戴了帽子,不然讓他瞧見此刻自己臉上的表情,該多丢人。
“但是看的出來,你介意我沒告訴你。”林景略說到:“沒有下次的意外了。”
“好。”顧清落點點頭,這種不是承諾的話,在她心裏自然地開了花。
換上了運動裝束,郉語陪着他們走,球童在旁邊記着他們的分數,郉語的高爾夫也是只休閑娛樂的等級,并不算懂。
而顧嘉浩研究多年,早已有心得,陪着的教練在适時的時候會建議他用什麽球杆,更上一層樓。
“還給我專門找了個中文球童,有心了。”
“客氣。要不是太突然,可以有相熟的職業選手來切磋下。”
“啊,可惜了。”顧嘉浩表面上開心,但是眼裏有一絲的不是滋味,許家的人裏面,他最不看好許路帆,心裏有點走了眼的酸。
許家現在的商業版圖是他們顧家的幾十倍啊,哪裏知道花花公子敗家子印象的許路帆能有這番魄力與作為。
眼神不自覺地看向他因車禍而失去的腿,心裏暗嘆了一聲。
許路帆無視他無禮的目光:“顧總的可惜裏面涵義似乎挺多。”
意識到自己的目光,顧嘉浩趕緊收回說,迎上了他東歐面孔下的冷冽目光,笑了笑,趕緊轉移話題:“我是可惜今天打球的人不多,昨天的應酬,景略他們都挺累的,我那女兒寵着一定要讓他多休息休息。是不是啊,清落。”
“爸,別拿我打趣。”顧清落聽見他這麽一說,臉微微緋紅,還是不大能接受別人調侃的樣子。
“我們家邢語高爾夫球打的還挺好。邢語,既然林公子不打,你就陪陪顧總吧。”
“好。”
許路帆說完,讓邢語選了球杆,不經意間看向林景略挑了挑眉,不知是因為話裏提到他看了一眼,還是帶着挑釁的意味看了他一眼。
回應來的,只有冷冰冰。
“NICE。”
還沒體會到那冷冰冰的眼神裏意味着什麽,眼角已經看到邢語轉胯揮杆,幹淨利落。
李如蘭跟着顧嘉浩出席大大小小的場合,也看過女性打過高爾夫,這的确很完美,無論身姿或者力道。
繞着球場,跟着電瓶車走了一遍地形。
躍躍欲試的人已經拿了杆,等着發揮。
趁着人沒注意。
“怎麽回事呀你,你昨晚宿醉了?”李如蘭拉過邢語問,養育多年,她現在的狀态顯而易見。
“聞了也喝了不少,你能喝那麽多的酒?”
自從将她送進許家後,原本還有些擔憂,不知道她能不能适應許家的生活,但看這別墅和許路帆對她的态度還不錯的樣子,自己為她選對了一條路頗有油然而生的自豪。
“喝點水。”李如蘭遞了瓶水給她,話裏給當初自己的堅持找了點支撐,又見顧清落和林景略在身後兩人也沒有絲毫影響的樣子,懸着的心終算落了下來。
于是問邢語,“你又怎麽了?”
好像不是簡單的喝酒應酬。
又?
邢語看了她一眼,抽出了她拉着的手,也沒拿水,禮貌性地笑了笑,每次李如蘭只要說又的時候,就是她做錯事情的時候。
但是,
“我沒有又怎麽了,而且我自己的事,不需要費心在我這。”走到許路帆的身邊去。
李如蘭差點将狼心狗肺的話罵出來,礙于多人,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許路帆遞給了邢語杯子,“醒酒去味的,喝點。”聲音輕,回頭看了一眼尴尬在原地的李如蘭,輕微地點頭示意。
似乎在說,邢語的事情輪不到她來管。
李如蘭看在眼裏,尴尬在一旁,沒有多說話。
這已經不是只會聽她話的邢語了。
原本想問的事情也藏了起來。
許路帆腿腳不便,盡量陪着他們走着,郉語看得出來他今天的體力消耗得很快,想讓管家找個借口回別墅去,邢語不漏痕跡地比了比手勢,每次在外應酬的時候,她都是這樣子咨詢許路帆的意見。
與顧嘉浩的交談中,許路帆看了他們一眼,眼神裏拒絕了他們。
輕微一個笑,邢語轉頭吩咐管家晚上叫按摩師到家裏來,管家點頭後,邢語繼續陪着顧家一行人走。
一直走在最後的顧清落看見了這些,不由得說句。
“邢語都做得挺好的。”
“嗯。”
林景略應了一聲,都做得不錯,也似乎是在努力地告訴他,她都适應得很好。他将人群裏尋找她的習慣戒掉,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了。
“對不起,讓你也走了這一趟,累嗎?”顧清落問他。
“還好。”
至少他能撐到回去。
“好。”剩下顧清落不由得的擔憂。
在前頭的郉語往後看了一眼,見他們正在說着話,林景略與顧清落在一起的時候,一直都是紳士,從沒見過他半點惡魔的模樣。
顧清落擡起臉龐問着他話,他聽的不是很清楚,微微地彎下了身子。直到顧清落慢慢地說完了,他才回答。
時光褪去了不成熟,剩下歲月靜好。
壓了壓帽沿,太陽曬得臉微微紅,隐藏下不該有的失落,自己在期待着什麽呢,只那一眼便夠了嗎?
他也沒給,也不會給了是不是。
轉過身子去。
真的見到他的時候,為什麽會比見不到他的時候還要疼。
“語。”
許路帆喊她。
她回過神來,發現,許路帆将她剛剛都看去了,這是在提醒她。
邢語問身邊的管家了解了詳情,才知道許路帆坐的專機就為了回來招待顧嘉浩一行人。
“先生有出差的行程嗎?”邢語不知情。
“不是為了工作。”管家答,把分寸控制得很好。
“知道了。”
“但是,許先生接待他們一行人,交待過,要讓我的夫人有面子。”這是管家陳述的原話。
“是嗎?特意回來?什麽時候回來的?”
“不是今天。”
郉語看那走路有些停頓但依舊談笑風生的許路帆,表情有些複雜,但很快隐藏了起來,許路帆招招手讓她過去,讓球童遞給了她球杆。
“你來。”
她接過許路帆遞過來的球杆,站定了方向,揮了一球,依舊幹淨利落又準确。
“郉語打的不錯嘛!”顧嘉浩跟教練交流球技,看起來興致盎然。“什麽時候學的,以前……應該也沒學過。”
“才學了半年,天分很好。”許路帆內謙道,郉語走到他身邊挽了他的手臂,自然地讓他借助些力。“只要有人教,她什麽都能做的好。”
為了不讓人察覺是借力而站,他握進了她的手心裏。
顧嘉浩原本就醉翁之意不在酒,客套了一番。看着許路帆在國內的動作頻頻,又加上昨晚邢語在晚宴上買下了價值最高的兩幅作品,看不懂他究竟是給絆子還是在助力,借着此次來美國。他讓李如蘭試着聯系了許家,才有了這次探訪。
“這一年來,郉語真是學到不少呀。如果不是看到酒店的複合增長率,我都不敢相信。整整翻了五倍之多,我們那酒店都停擺了許久,長見識了。”
顧嘉浩眼神裏透露着精明,“不知道,明年,咱們有沒有機會再一起賺一筆。”
“賺就俗了。我經常跟她說,這些都是為了讓她練手的投資,賠錢或賺錢都無所謂,開心就好。”
許路帆說,聽得李如蘭不由得看向郉語。“虧的,我會填上,你不用擔心。放心做就行。”
“哪兒的話,這賺了不少,一點沒虧。”顧嘉浩說到。
郉語笑着,也沒有多話。
“要賺錢,林公子不是更有方法嗎?”
許路帆說,他剛從車上下來,走下草坪,顧清落跟在他的身後。
低低的聲音開口,嵌進了他們的社交圈內。
“遠處就聽到說我。”眼眸一下子緊了起來,“許路帆你可能國外呆久了,不知道公子在中文的用法吧。”
聽着是生氣。
林公子這三個字聽着是有點諷刺。
顧嘉浩要緩和這突如其來的緊張氣氛,正要說話。
許路帆自己笑了笑,“中文不好,不知道這個稱呼不太合适,景略,抱歉了。”
竟是許路帆道歉了。
顧嘉浩尴尴尬尬地正要開口,看這樣子,接着說,“對對對,國內的年輕人都互相叫名字的,景略啊,路帆啊,出門做生意都是兄弟,不要見外。”
“剛剛我們正在說要一起開發新項目,不知道景略有沒有興趣。”
“顧總,你這句話不太嚴謹,可能景略聽着不一定願意。我們說的是,開發一個新的項目讓我們邢語再試試手,當然虧損,我承擔。就是個玩笑。”
這次,林景略看向了邢語。
為了不讓他難回答,邢語自己說:“把虧損放在最後,這是瞧不起我嗎?”說完笑了笑,在旁邊人看來帶着嬌嗔的意味。
舒緩了氣氛。
“沒有沒有,投資了一個新的項目,正要讓你接手。這不是顧總真的動了想法,我正在看怎麽拒絕才好。”
顧嘉浩聽到拒絕兩個字,敏感地皺眉,也注意到他說了新項目。
“在國內有新項目嗎?”
“顧總不知道嗎?那我還是保密吧。”許路帆故賣關子,點到即止。
林景略眉眼微沉,對着許路帆賣弄玄虛的樣子,嘴角微微上挑:“今天是适合保密的日子吧,秘密不少。”
嗯?
什麽意思?
但是許路帆的臉色明顯不太好看,像是吃癟了。
顧嘉浩想着兩人的氣場或許不太合适,連忙說道:“輪到我擊球了,這草坪維護得真不錯,讓我興致高啊。”
弄得顧嘉浩這一商場老油條,說話都開始奇奇怪怪的了。
許路帆微微轉了身,借力更大了,讓邢語不敢動,微微低頭。
聽見他說:“還好是在我的地盤上。”
“嗯?”邢語問,心裏有些疑惑。
明明平日不待見顧嘉浩之流,而現在卻專門回來,是不是別墅裏面如林景略所說,有什麽秘密。
“你猜到了什麽。”
邢語搖頭,至少他和林景略認識,這點她可以确認。
許路帆或許是察覺了,主動放了手,知道她的怯弱,扶着她的腰間,手緊了緊,留意到她眼神的閃避。
“在家不談工作,不然我老婆該抗議了。”他露出了寵溺的目光看了看郉語,“是不是該語了?”
“是的。”旁邊的球童答道。
“我……”邢語想回去,剛說了一句話,把說辭咽了回去。
許路帆在她耳邊輕聲說,“別讓人看笑話。”輕輕地推了她出去。
她便不說了,點點頭,笑笑,“到我了。”
顧嘉浩看着那揮杆的人遠眺着球落地,可能有足夠的底氣了,變得不一樣了,揮杆一就而成,如年少的許路帆透着說不出的光芒。
都是自己看走眼的人。
眼裏恍惚了下,些許尴尬走留。許路帆本來是自己座下女婿的人,就這麽白白丢失了。
一絲陽光落在邢語的帽檐上,眼睛裏沒有怯懦,回頭正巧碰上了顧嘉浩的目光,沒有閃爍。
顧嘉浩此時有點做了虧本生意的挫敗感,鼻眼裏透着些悶氣。
別人沒看出來,但是李如蘭一下子便知道了,遞了瓶水過來。
“天氣幹燥,潤潤嗓子。”
顧嘉浩接過,在她的提醒下,收斂了些不愉快,繼續盈盈而笑:“這美國的太陽比國內的毒辣,未到正午呢,就曬紅了。”
李如蘭這是自在顧家一面後再見到的邢語,才短短的時間,她不由得又看了一眼這養大的「女兒」。
既熟悉又陌生。
可能就是顧家的人吧,對于這些原生的東西都帶着天賦,與生俱來的。
目光裏,李如蘭看着将杆給了球童的邢語,帽檐下她的目光遠遠跳過他們,也略過了許路帆。
眼神落在了他們這個圈內的林景略處,似乎是種本能,她會去找他的目光。
這樣非常地不好。
意識到的時候,邢語已經将球杆遞給了球童,回到原先的位置。
“你心神不寧的,誰都看得出來。他的影響這麽大。”許路帆在她耳側問道。
“對不起。”她說。
“對不起也不能消緩的話,就不要輕易去說。”他說道。
“想辦法解決,我不想聽到道歉的話。”
“是的,先生。”
“但也不是讓你多做幾個深呼吸。”
邢語停了下來,無可奈何地笑了笑,“我再試試其他的方法。”
許路帆轉而問了旁邊的球童拿了紙巾,擦了擦邢語的臉龐,跟話不一致地「關懷」着。
“被影響了,看着我就是了。”
“好。”
“昨天不是才見過。”許路帆問。
“五分鐘內,我會調整好自己的。”邢語說,拿過了紙巾,“我不會變成麻煩的。”
許路帆一向對她都是嚴厲的,見不慣敗者為寇的模樣。
“記住自己說的話就行。”
顧嘉浩發揮得不太好,嘴裏一直說着陽光越來越刺眼,影響了發揮,邢語看了許路帆一眼,揮了一杆,有些失常,不像前幾輪那麽有底氣。
“邢語你說是吧,今天的陽光太猛了,影響水平。”顧嘉浩這才有重新恢複了神氣的樣子。
而其他人看的出來,邢語有些故意,但畢竟也不是比賽,便都沒人破壞這個「好意」。
一行人一邊走一邊交談,高爾夫也沒有停,球場大綠茵茵綿延。
一些人打着,一些人談着話,顧清落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了邢語的旁邊,連球童也沒有注意,那時邢語剛揮出去杆,目光之餘看見有人在側,立馬收回杆子。
“哎!”剛落下杆,杆子掉落飛出。邢語失了平衡,顧清落躲避着,一時間兩人撞到了一起。
“小心。”
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許路帆和林景略都到了他們身邊,伸手扶起。
“哪裏傷了?”
說話的是許路帆。
下意識地,邢語見面前伸來手便搭了上去。只見那手面微微顫了下。
混亂中對面的顧清落看了她一眼眉眼皺了下來,瞬間收起了小心翼翼。
這……手是……
順着目光而上,她能隐隐地看見那下颌線,是熟悉的人。
林景略……
她的手搭在了他的掌心裏!
明明聽到的聲音是許路帆的,她便下意識地以為是許路帆扶她。
她忽略了許路帆腿腳不便,支撐她起身這事情根本不會如一般人的反射速度。
林景略的眼裏也有些錯愕,但沒放開……
那近在咫尺,而不是雜志上被像素化到很小很小的格子,那手她不想放。
想緊緊地抓住,她很是懷念這掌心裏的溫暖。常年四季,她的手都冰冷,忘記了焐熱是種什麽感覺了。
“你算什麽東西。”冰冷的聲音隐隐傳來。
耳邊窸窸窣窣的是林家外祖父的斥責,那夜的寒冷刺骨瞬間襲上了手心。
得放……
“邢語!”許路帆手伸了下來,到她的面前,背着陽光,晃着支離破碎的視線。
邢語趕緊放開,說了聲,“對不起,我以為是許……”
“撐着我的手臂起身吧。”
許路帆攙扶的手晚了一步到面前,解了尴尬。而林景略見邢語快速地放開,像避蛇蠍一樣,手裏頭失去了暖綿觸感,指面微微曲了裏。
“沒事。”
關心的神色冷了下來,帶起了顧清落。
開口問道,掃了一眼她的手臂,“你呢,有沒有事?”
顧清落搖搖頭,身上的白色褲裙染上了塵土。“沒事,只是衣服髒了。”
球童檢查了球杆,報告了管家,管家與此同時,趕緊走了上前查看兩人,說,“球杆上有些血跡,有可能劃到了兩位,先到一旁坐着檢查下吧。”
管家語氣冷靜,言語克制,立刻讓人去拿了藥箱。同時教練和球童與管家反複地确認以剛剛的距離,顧清落不應該走到擊球的範圍裏面的。
除非是故意。
管家點點頭示意安靜,沒有報告給許路帆。
“有哪裏覺得疼或異常嗎?”林景略問顧清落,顧清落覺得自己被他查看了一番,目光所及之處有些不好意思,羞澀地搖搖頭。
“清落有哪裏疼嗎?”顧嘉浩看了這陣勢問,讓李如蘭上前看看。
“沒有。”
顧清落擺擺手,貼在林景略一側像做錯事的小孩,“都怪我不好,沒留意站得太近了。對不起,邢語。”
邢語搖頭。
盡管顧清落說沒事,但是顧嘉浩、李如蘭圍着她從頭到腳地看了一遍才算安心,直到管家說,“夫人的腳劃出血了。”
他們才停下來看向另外一頭。
許路帆走上前無法蹲下,眉頭皺了起來。
感受到許路帆的壓力,盡管他沒說什麽,邢語自己站了起來,轉了轉腳踝給他看說:“別擔心,不疼,只是劃了點小傷口。”
“你陪他們吧,我回去處理下再過來,太多人圍在這,你們都不好打球了。”
說完,管家攙扶着,協助她站了起來。
相比顧清落衆人呵護的情況,邢語獨立得有些讓人覺得疏離。
“等等,你過來我看看。”許路帆面上的冷漠變成了關心,邢語轉了轉身子,把劃傷的地方給他看。
“過來。”
邢語本想說不疼,只是皮外傷,話還沒到嘴邊。
原本皺着眉頭的許路帆将她拉進懷裏,似在安慰,在她耳邊說話,聲音變小成了氣音。
那身高差讓邢語只到了他胸膛的位置,他低下頭細語。
他們的耳語裏,邢語聽着點了點頭,莞爾一笑。
顧清落看向了林景略。
“景略哥。我……”
“噓。”林景略輕輕地說,示意她,顧嘉浩和李如蘭離他們很近。
這片靜谧下,隐隐約約地,從抱着說話的兩個人那裏可以聽到,“你陪她回去,好好看看。”許路帆吩咐管家。
邢語拉住了他,語氣裏帶着點讨糖吃說,“路帆,你陪我去吧,就一會兒時間,他們不會介意的。你陪陪我。”
管家第一次聽邢語不叫許先生而是路帆,将一切疑問隐藏在風平浪靜的表情下。
“你呢?還好嗎?”
目光從那頭移回,顧清落除了摔了下,無大礙,沒想到身邊的人轉身開口問了她,不自覺地攙扶了他的臂膀,笑了笑搖頭,微微地松了口氣。
似乎是拗不過,許路帆遠遠地說,“抱歉了,你們先繼續,我陪她回去看看,她可是傷了一個指甲也是不行的呀。”
“哦,沒事。”顧嘉浩年紀大了,還要被喂狗糧,心裏有些不适應,但是嘴上還是說着客套話。
原本一肚子該探的消息,一點也沒有探着,臉看了眼李如蘭。
“你們玩得盡興些,已經讓管家準備了餐點,回頭見。”
“抱歉了,都怪清落魯莽。”顧嘉浩說,盡量地将氣氛圓潤。
沒有了主人家的陪伴,顧嘉浩稍微有點掃興,但礙于林景略在場又不好發作,硬着打完了整場高爾夫。
只是有個心事,他倒可以放下了。之前曾經在林家看過郉語出現,又因為燙傷,林景略惱怒別人。現在倒是平平靜靜的,看來曾經的兩人已經是過去式了。
別墅裏……
樓梯過道裏空蕩蕩的,三樓的起居室外,郉語站在樓梯過道,腳上上了紫色的藥水,貼着止血貼,手裏拿着手機回複着大大小小的事情,依靠着白色窗臺。
Ming在短信裏跟她說,昨天在她公寓裏的人是誰,并将圖片發給了她。
點開那圖片,依舊的模樣,只是笑容少了些。
她回複知道了。
此刻,管家走了過來,對邢語說,“安排妥當了。”
“知道了,謝謝你。”
“夫人客氣。”
收了手裏的信息,她下了樓,走到不遠的草坪處。不遠處直升機下落在中央,許路帆擁抱了被風吹的發絲淩亂的顧漫寧,吻了她的額頭。
那神态,之前從未見過。
“她來了有一個月嗎?”她問身旁的管家。
管家沒有回答。
邢語也是剛剛在許路帆的細語中才知道她在許宅,許路帆剛剛在她耳邊吩咐在顧家人不知曉的情況下送走她。
被懷抱的人擡頭看了一眼,看見了她,走了過來。
管家正在跟她說,“他們下來後應該會問夫人傷了多重得用直升飛機,我們會說先生擔心,所以接了私人醫生過來查看。”
“好。”
“顧嘉浩疑心她在這嗎?”
“宅子的門口不遠處多了平時不多見的媒體,怕是知道。”
所以顧嘉浩的到訪還不單單是來探許路帆在國內動作的虛實,還是來看自己的女兒是否在這裏。
“好的,我知道了。如果早點告訴我,或許我的演技會好些。”
“事發突然。”
嗯……
管家也在找着空隙跟邢語說,但是知道她今天狀态不太好,便也就默默地等着吩咐時機。
顧漫寧走了過來,見了邢語,沒有以往的尖銳:“沒想到用這樣的方式讓你知道,但他告訴我,你早就知道了我跟他的事情。雖然謝謝你的掩護,不過……”她擡起了手,冷脆地給了邢語一巴掌。
“以後我的東西,不要碰。我說的不止是那皇冠,還是顧家的臉面。我喜歡幹淨的東西,警告你不要亂來。”
邢語也沒有躲,知道她說的是顧家酒窖的事情,她在那裏處理過邢再林:“蘇知告訴你的?”
“他是我顧家的人。”
顧漫寧默認,這一巴掌似乎懲戒了所有過往的不快,“你自己小心點,我是說國內的事情沒有你預想的簡單。”
不一會兒,見她臉上顯了紅印,她覺得自己下手有些重了,也放不下以往的架子和驕傲,磕磕碰碰地說道。
“或許……下一次見面,或許我們會是朋友。”
她又伸了手,邢語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管家見許路帆沒有攔,自己也沒出聲,靜靜地看着,心裏捏了把汗。
而那手下來,卻輕輕地捏了邢語的下巴,逗小孩似的,說道:“另外,請你不要傷害清落。”
說完這句話,顧漫寧消散以往對邢語的不解,以及在此時處境下自己所做的選擇。
回頭又落在許路帆的眼裏,“走了。”
果斷也狠心。
螺旋槳的聲音哼作,他們說的話只有彼此聽得見,眼裏都是可惜及未知。
邢語第一次見這樣的許路帆和顧漫寧,似乎看到了以往誰的影子,心裏酸軟的感覺又騰升起,想起了窗邊翻飛的白色幕簾。
“嗯。”
等送走了顧漫寧,許路帆再回來別墅內,邢語已恢複了以往的辦事效率,準備好了晚宴上的東西,一切井然有序,空氣裏已經有紅酒的香氣。
唯一不那麽和諧的東西……
“你臉上的印子。”許路帆說,指了指邢語的臉頰。
她反應了過來,也沒有過度的情緒起伏,“用粉遮蓋過了,還明顯嗎?那等下的晚宴要不我不出席了。”
“也不必。”許路帆說,“這會更讓人浮想聯翩,或許是件好事。”
“先生第一次用成語。”
許路帆說:“說的對嗎?”
“應該是先生要表達的意思沒錯,但是為什麽要讓別人聯想。”
邢語沒明白。
“到時候被人聯想是被先生家暴呢?”
許路帆倒是笑了,“剛剛在草坪上甜膩得牙疼,現在家暴,那我這個人該是有狂躁症吧。你得出現,至少看誰是……真心的。”
“嗯?”
話裏的意思,難道他……
“你不想知道?”
“不想。”
停滞了身子,邢語看向了許路帆笑了笑。
帶着點無奈說,“知道了能怎麽樣呢,失望過不止一次,就不想了。”
許路帆按了按太陽穴,捕捉到了她不願意談起的樣子。
“你太小心翼翼了。”嘆了句,沒再說下去。
晚宴的時候,邢語坐在許路帆一側,桌上的人觥籌交錯,空氣中淡淡清香,帶着西餐的芝士奶香味,碰杯的聲音清脆。
“歡迎。”許路帆開了場,盡管就二十末尾的年紀,可顧嘉浩卻隐隐有在看他臉色,臉上帶着應酬的笑容。
或者也可能是看見了邢語臉上的紅暈,而對面前的許路帆的脾性揣摩不定,不好開口。
“一直想找機會來拜訪,可惜生意忙,一直沒什麽時間。”
顧嘉浩喝了一口,呵呵地笑,旁邊的李如蘭幫他放好了餐巾。
“你們在國外,跟我們聯系少了,應該多點電話的,聯絡聯絡感情。”
邢語好歹也是他對外挂名的養女,但他從頭到尾都沒聽見過許路帆喊一聲岳父,心裏有些不爽快卻又惦記着面子,不敢得罪。
以前是看不起他們許家,現在卻是被人遠遠甩在身後,說話都不敢大氣了。
“說的是。”
許路帆點點頭,同意。可沒有行動。
顧嘉浩見他們客氣回答,也沒有要留私人聯系方式的樣子,略略尴尬,只好轉轉話題,慢慢往近期他們在美國鋪排的活動說起,又說道了與N大的聯名畫展,簽下了價格不菲的應屆生。
“嗯,語帶回來的兩副作品我們很喜歡。只可惜另外一幅他不賣。”
另外一幅?
邢語看了一眼許路帆,當天他并沒有出席,是她帶着MING去的,可這語氣都像是他親自在現場那般,知道他說的另外一幅是指她的畫像。
邢語眼眸微垂下。
果不其然地聽見他說,“他畫的語,那幅才是最佳作。”
“他畫了邢語?”顧嘉浩對于畫展沒過問,轉頭看了看顧清落。“有這回事兒?”
“可惜畫家不賣,不過也聽說過,得不到的往往是最好的,這不止對畫,也對人。你說是嗎?”許路帆說。
顧嘉浩也不管他指的是什麽,三七二十一就說,“對,藝術都是不可用錢衡量的,不然就俗氣。”
“藝術家們總有自己的想法,再多錢也沒用。”顧清落淡淡一笑,聽着他們說話,抿了口酒,解釋道。
李如蘭沒有見過那畫,附和點點頭,思想在話題之外,她終于想起從邢語身上看到了誰的影子,不着痕跡地喝了口,嘴裏附和道,“想必很好看,可惜了,可惜了。”
這畫就這麽過去了……
顧嘉浩一直維持着小心翼翼的模樣,繼續打着哈哈。
周圍一片的交談聲,邢語漸漸地聽不見,朦胧間只覺得胃在瑟縮,吃什麽都不能緩解這感覺,每一道菜都上得如此的漫長,桌上的沙拉她想拿可是又離得很遠。
握緊了拳,額頭上微微出了冷汗。
放下叉子,邢語微微地抓緊了餐巾。
那怪物又來了。
桌上原本顧嘉浩正說起了上市的事情,說着明年在香港見,舉起了杯碰了碰,“路帆,敲鐘那刻希望顧家也少不了你支持。”
許路帆拿起酒杯,移到一邊,“林家在,拿我客氣了?”說完,反而拿了紅酒敬林景略。
“國內投資的事,我都交了語,從她那裏也聽到了不少新聞,進展還不錯。”又回到了邢語身上去,避開了顧嘉浩的打探。
“時運到了那,便擋不住這趨勢了。”顧嘉浩說,“當然也不能少了景略。”
舉了杯往林景略面前又去,這又是一位他不敢得罪的主,“一個個來,不急不急。”
林景略沒說什麽,舉了紅酒,順喉嚨而下。顧清落看着,眼裏勉強一笑。
“路帆,國內的應酬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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