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
——引蛇出洞——
“顧先生那邊抓着這件事不放,在國內不安全。曹德軍有關系網絡,不知道會發生什麽。最好,先從國內撤退吧。”助理提醒她。
“我們好不容易建設好的東西,不能一夜作廢。只要确保開業了,其他的再說。他們無非就是要湊齊上市的資金,再緩緩。他們也不會那麽快的。”
“可是,越晚就越不安全。”
助理說,一直說服,知道此刻如果說服不下,将來必定後患無窮,也不明白為什麽一向謹慎為上的邢語突然間那麽堅持。
難道是因為……助理雖然跟着的時間不長,但是多少也看得明白。
“許先生說,如果有涉及原則的問題先回去再說,他說的是馬上。”助理意識到說服不了她,搬出了許路帆。
可是邢語還是說,“緩緩。”
她不能這時候回去,因為她答應了顧清落一定會出席訂婚宴,那婚宴就在這周,不能走。
“有問題,我承擔。”
“可是……”
“沒事的。”
到了公寓,邢語下了車。
助理忠誠,知道後果,出了電梯就一通電話越了洋。
打開公寓的門,鼻子裏面便沁出了濃濃的烤肉的香氣,還有點炖鷹嘴豆的味道。
遠遠地便見Ming從烤箱捧出了東西,她剛說好香,想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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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手去。”Ming立刻拿開了熱熱的烤盤,往一邊閃躲。
“是的,Ming總。”皺了皺鼻頭,邢語遵從地洗了洗手才坐回了餐臺,給她看自己洗好的雙手。
在吃飯上面,Ming是老大。
桌子上一湯三菜,準備得十分充分,Ming是虔誠的基督徒在吃飯前都會先禱告,連着邢語也會跟着一起閉上眼睛,聽她念念有詞。
“阿門。”
心裏有一刻的安靜。
“先說啊,這裏有一個是馮萍姨做的,我來的時候安保說她來送東西了,我順道一起帶上來了。”
Ming念完禱告詞後指了指餐盤中間的細長條春卷。“你先試試。”
“我先喝湯吧。”邢語還是有些拒絕,上次答應了顧槟到府上去吃他們的家常菜,但是幾次自己都做不好心裏建設,并沒有聯系顧槟也沒有去。
馮萍就每幾天都變着料理來公寓送給她。
一天是灌湯小籠包。
一天是抹茶紅豆蛋糕。
一天是避風塘料理。
……
每天都沒有重樣過,每次也會附上小卡片,把每次做的心情附上,一字一句真情實意,也把天氣冷暖變化也挂念上。
今天的卡片上寫着,細水流長。
似乎是這道菜的名字,也似乎是心情情緒。
沒有多去咀嚼內容,邢語将卡片放到一邊。她從來都沒有回應過這些紙片也沒回應過這些料理。
她也盡量地不去在意這些東西,就是覺得總有一天她的冷漠會讓這些東西停止。
等到這些東西消失不再來的那刻,自己也不會因此而難過。
好的東西不會長久,幸運的事不會發生在她身上。
李如蘭從小到大的念叨,像詛咒似的萦繞在周邊。
“總有一天也會不見的。”
“什麽?”
“沒事。”邢語搖搖頭,拿了叉子躍躍欲試Ming剛剛烤出來的牛排,一口滿足。
“好吃吧,這是獨家配方哦。我跟主廚大師學來的。”Ming又切了一塊往她的碟子裏送。
心裏大概也看明白了她剛剛那句話其中的意思,邢語沒有跟她講過父母的事情,但是Ming也能猜到個七八十分。
只有自己的父母才能如此寬容及奉獻,不計回報。只是這中間發生了什麽,讓彼此關系冰封,就看不太明白了。
“這個春卷自己做也挺不容易的,以前經常去中國餐廳吃,值好幾刀。”說完,自己先拿了,吧唧吧唧地吃了起來。
邢語不疾不徐地點點頭,也拿起了春卷。
想起來了剛剛的電話,Ming開口道。
“語,我聽娜娜說,今天許先生打電話來,挺生氣的。”
“說什麽了?”不打自招地說:“我沒接他打來的電話。”
Ming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又眯了眯眼睛:“她電話裏說你挂了許先生的電話,我還不相信來着。現在我十分确定以及肯定了,你肯定挂了他的電話或者故意不接他的電話,不是會議或者正在忙,是故意的故意的。娜娜說她都要急跳腳了,說再不行就差人把你五花大綁弄美國去。”
“他不會的。娜娜也不敢。”
“怎麽不會了。許先生可可怕了。”
原先是可可怕了,可是自從顧漫寧與他和好了,脾氣慢慢地也變好了。
喝了口湯,邢語笑了笑,說:“如果他真的想派人來綁我回去,我就不會這麽悠閑地在這裏喝你做的湯了。對嗎。”
語氣是肯定的。
Ming不着痕跡地咽了口唾沫,臉上就差點沒寫自己是許路帆派來的說客了。
“也是。那你究竟怎麽想啊,曹德軍是大人物,事情可大可小,也可能都經不起小風波就結束了,我們螞蟻能撼動大象嗎?”
“我不知道,但我想試一試。”
“語,這樣太冒險,太危險了。”
“嗯,我知道,不用勸我的。”
“或許你還記得之前我跟你說過,他們的計劃我窺見了些嗎?現在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訴你,他們想要做什麽了。而曹德軍将會是關鍵的一環,如果不把他拉下來,他們的計劃将沒有盡頭。”
“可是,你怎麽辦。”
“這個計劃裏面,只要我一個螞蟻換一頭大象,很劃得來。”
“那只是比喻,不能這麽說!語!”Ming都有些着急了,說話有些結巴,“又不是真的是動物,我們又不是在上演動物世界。一個不好,随時危險。許先生那有萬無一失的方法。”
“他有,可是太慢了。他……不能等我。”
“你……語,你是不是知道他些什麽事情了。那位很好看、很英俊的先生。”那位跟邢語關系匪淺的有婦之夫。
随身的包包裏面,邢語拿出了一份報告,上面還有各種個樣的照片和診斷記錄,翻到了最後一頁,好看修長的手指在最後一行字上面劃過,醫生給的結論是進行開顱手術。
“這些你從哪裏弄來的?”Ming驚訝了,這些東西之前他們調換的,許先生都交代了不允許他們把真實的病例給邢語。
剛到邢語身邊實習的時候,就因為她和邢語很好,所以就被交代了很多關于不能禁止的內容。
禁止的內容就有這位林景略的一切。
難道邢語經常去的醫院那,有漏洞。
邢語笑了笑,沒答。
她也很意外竟然會在醫院裏看到許久不見的從國外支援回來舉辦講座的顧洋,從他那裏知道了這些東西。
“許先生知道嗎?”
“他不知道,我不想讓他知道。”
她花了很多的精力和費用去躲助理,“我也只跟你說,所以Ming請站在我這一邊幫我。我想在他進行這個手術之前,完成他們想要做的事情。我不能去賭如果失敗了,他看不見這結局了怎麽辦。”
“不不不,他看見了結局了,可是你呢。你想過自己嗎?二選一,我肯定選你。我不認識那位先生,語,我只知道你必須好好的。”
“但我也應該受懲罰……說不定我會沒事呢,也不至于死對吧。可如果,他要是……不在了呢?”說到不在的時候,邢語卡了下,有明顯的哽咽。
他一直也想告訴她,他很好。
然而她了解到的并不是,甚至更糟糕了。
“現在醫學技術高超,如果沒有把握,肯定不會進行手術的。”Ming說,“除非,他一意孤行,想要試試成功的概率。”
說了這句,Ming突然醒悟了過來,“他難道還真的是一意孤行?”Ming驚訝了,瞪大了眼睛,捂着嘴巴看着邢語。
“我問問熟人。”
拿起手機Ming就問讀醫學的同學,問他們關于這個開顱手術的成功概率和風險。
了解了一輪,Ming本來要勸解的心情也沒有了,臉色暗了下來,也突然間能理解邢語的堅持了。
握着MING的手,邢語知道她在動搖,“你會幫我的對不對。”
“可是不久前他的報告顯示的是良好啊?”Ming說。
Ming看着邢語,看着她曾經很羨慕的人,想要變成的人,此刻只是個祈求她成全的朋友。
她沒辦法拒絕。
“你告訴許路帆,我參加完他們的訂婚禮,我就回去。”邢語說,“好嗎。”
“語,我不想當這個壞人。”
“你不是,你只是成全了我。我會很感激很感激你。”
“語,不行。”
邢語說:“只有你能幫我了。”
聽了只有你這樣的話,Ming已經開始心軟了。
原定于顧宅的訂婚禮,改動了時間和地點。
因為提早了,所以只發了電子的賀卡通知。前一天的邢語還在審核一系列預熱的廣告創意,助理沒有将這件事告知。
臨時安排的時候,邢語從審核文件中擡了眼,說了句好,沒有驚訝的神色。
助理覺得她好像提前知道似的。
邢語收拾了桌案的文件,疊放整齊後,将最後一份開業的方案放在最上頭,度假小鎮即将開放了。
她完成了最後一件事情。
這個小鎮将會是給這裏的人甚至外地的游客帶來快樂的地方,也是許路帆商業版圖的其中一塊,她拼齊了。
“邢總,總算是把小鎮熬下來了。”
助理不贊同邢語接近顧嘉浩、曹德軍的作法,但是沒法否認,靠近曹德軍他們,對于小鎮順利開業,這的确是最行之有效,立竿見影的方法。
在完成這件事前,她沒有再像上次那般拒絕顧嘉浩,而是順從地參加了他們的聚會,靜靜地等待反抗一切的解封。
“走吧,去參加他們的儀式。在哪裏舉辦?”
她問道,助理将改動了時間地點告訴了她。
“在一所大學裏。”
“大學?”
“是的,在學校的一個禮堂。”
從辦公室走出來,收起了手機。手機上有不斷響着的電話,她按了靜音沒有接起來。
“聽說,他們選的地方,禮堂比較難訂,也等了很久才等到。”
“是嗎。”
不過,這份禮她早就備下了。
時間的早晚倒是無所謂。
“也聽說他們臨時有出國的計劃,所以變動了。”
“他的身體狀況還好嗎?”
“挺好,一切都正常。”助理點點頭,移開了視線。
那便好,邢語按掉了手機屏幕,在公司的洗手間裏看着自己加班了一夜憔悴的臉,用口紅補了腮紅和唇色,讓自己氣色看起來好些。
她試着對鏡子裏的自己微笑,用坦然地笑去面對他們,可是嘴角的弧度再怎麽彎曲,依舊難看。
那便不笑。
可眼角又彎着失望。
景略啊,景略,這會是我最後一次見到你嗎?
到了訂婚禮地點,随着車輛越進,邢語才發現,他們将訂婚的地點選在了大學時候的舊古堡建築裏。
這建築往時并不随意對外開放,唯有特殊校友才可以開放。
難怪臨時改時間。
進了禮堂,金少銘和張恩恩他們都在,許久沒見面,互相打了招呼。
現場人不多,只有小輩,伶仃的不超過十個人,一衆長輩們沒有出席。白色長桌帶着繡球花,布置得典雅。
“好久不見。”金少銘打了招呼,張恩恩一臉笑容,攬過了邢語,摩挲了她的背,抱了抱她。
這是醫院後再見面。
“你怎麽來了?”張恩恩說,沒想到會見到她。金少銘喊邢語名字的時候,她都詫異了。
金少銘想,林景略真的是個殘忍的家夥,讓前女友來參加訂婚禮。
而張恩恩想,林景略肯定是個渣男。
“如果覺得不開心,可以現在就走。我陪你。”張恩恩說到,眼神肯定,鼓動邢語。
“恩恩,別亂來。”金少銘提醒了句,張恩恩癟嘴,翻了個白眼。
“知道了。”她就是看不慣而已。“我就怕她不開心,你見過哪個人邀請自己前男女友來的呀。”
“這不就見到了。”金少銘答。
張恩恩的拳頭舉在半空,“你是打算有樣學樣,是不是。”
“不不不,這是反面教材。我怎麽可能幹這種缺德的事。”金少銘用布包下了她的拳,嘻嘻笑道。
“我沒有不開心,今天帶着祝福來的。”邢語問。
“他好就可以了。”
“你是不是被他欺負慣了,還是不敢忤逆他。”金少銘問。
張恩恩說:“忤逆?他到底怎麽欺負邢語了,欺負多久了。”張恩恩想,百分百是個PUA施暴者。
“沒有,他沒欺負我。”邢語說,“只是想完結些什麽,有些事情也該真的斷了。”
她來之前都想好了,帶着祝福來,也來看他們最後一眼,之後不再觊觎窺探。等小鎮開業後,她就回美國去。
金少銘張張嘴想要說些什麽,後頭便窸窸窣窣地熱鬧了起來。
穿着小白裙的人挽着一身西裝的人走了出來,朋友們向他們聚去。張恩恩回頭看了一眼裝扮好的人,牽了金少銘的手。
而邢語也不是第一次見他們兩個并排站在一起了,面容坦然,看了許久。
第一次見到他們,覺得般配的感覺還是沒有變。
氣氛裏是安逸從容。
所有人都向他們聚過去,禮堂裏面只有邢語沒有動。
就像不和諧的音符,一彈就容易被發現,當周圍只剩她一人的時候,她也走了上前,手裏有準備了許久的禮物。
“恭喜,今天都好好看,祝百年好合,身體健康。”
他們都說自己變了,可到這兩人面前的時候,拿着禮物的手都發着軟,話裏強忍着哽咽聲,“恭喜你們。”
這句恭喜,不情願。
但還是說了出來。
想過這句話可能是對朋友說,可能是對親戚說,但她從來沒想過要出席前男友的婚禮,然後對他的老婆說出恭喜這樣的話。
只因為他是林景略呀,把她一路放在這個位置上的林景略。
他給了什麽,她就接着。
刀子也接着。
太疼了……
可是比起失去他,這些她都能忍,也能替他做到。
這個場合裏,他想要她來,他想要能接受到她的祝福,她就來。
那種委屈的感覺,說出了恭喜的話後,酸澀感在嘴角蔓延到喉嚨,只能咽了下去。
“邢語。”
面前的兩人相視一笑,顧清落将手裏的捧花遞給了旁邊白色西裝筆挺的人,擁抱了她,邢語被她緊緊地抱在懷裏,顧清落溫溫柔柔地說:“謝謝你能來。真的比什麽都高興。”
邢語側在她的肩上,目光正好看到了在她身後的林景略。
他目光裏看了顧清落頭上的白紗,眸子微沉,黑得如洞,面龐帶着近乎陌生的疏離。他眼裏見不到她……
“這是他的大學,是他回國後的回憶,我很遺憾沒能參與這一段時光,在此刻能加入了,這是我高興的事情,而你能來是我更高興的事情。”顧清落說,望了一眼林景略,笑了笑。
她的描述裏,似乎不知道這大學裏,邢語和林景略的故事。
“嗯。聽說這地方很難訂,這婚禮也會是你們難忘的記憶。祝福你們。”
在這古堡的臺階上,他們曾經逃過無聊的思想政治課,到過這聽過古典音樂學,一個古板的德國教授開的課程。
她說過,如果有一天能結婚,那麽希望是在一個百年的巴洛克建築裏。
他那時候便說,那不就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的這古堡嗎?
看了一眼林景略,感覺他現在殘忍極了。
跟她一樣樣地撇清了關系。
曾經邢語問過他,究竟兩個人愛誰多一些。現在,邢語真真切切地聽到了自己內心的答案。
原來是自己。
為了他,她可以放棄聽從他的安排規劃。
想要看到他安然無恙便好。
現在後悔的是,
那些他們在一起的時間都浪費了,甚至在他的未來規劃裏,一直都沒有她的存在。
那些時光,盡管知道注定要分開,可是自己為什麽就不能勇敢一點告訴他呢。
已經遲到了……
顧清落松開了握着的手,臉上帶着笑容,接過了她的禮物,“這是什麽?”
聞言,林景略也看向了那禮物。
“你們會喜歡的禮物,回去再看吧。你們想要的都在裏面。”
“謝謝。”他說。
她也說。
其他的朋友湧了上來,跟他們合影。
邢語往後退着,腳步沉重。
旁邊的人越過了她,找了這對新人說話,邢語包裏面的手機在震個不停,她不着痕跡地走到一邊去,手裏拿出來又按掉。
“邢語。”
“嗯?”
“你怎麽吓了一跳的樣子?”
“沒,沒事。”
金少銘見她一個人,留意着走了過來,拍了拍她,她像是驚弓之鳥,有些慌張,但又笑了笑說了沒事,像是在藏些什麽。
他拿了一房卡放在她的手上,剛要說話,邢語的電話就又響起了。
今天她手裏的電話一直震着沒停過。
未等金少銘說話,邢語接過那房卡,找了個理由走了出來。
“邢語。這東西是……”他還沒有說完。
“抱歉,我先處理些事情。”
轉角處,電話裏,顧嘉浩赤耳的聲音襲來:“要死一起死,我都調查清楚了。這一切都是許路帆早就下好的局。誰也別想好過。”
“随便你。”
邢語挂了電話,沒有理會這些威脅。
走出了禮堂,助理的電話已經響個不停。
顧家兩姐妹想要做的事情就是将自己的父親拉下馬,助理在邢語的授意下把所有上報的資料都遞給了新聞媒體。
賄賂、拿地暗箱、桃色緋聞,每一件都足以令顧嘉浩下臺。
只是她做得更過火了些,将家庭争權變成了政治新聞,把所有事都變成不再簡單。
這是送給他們的禮物……
口袋裏,許路帆的電話跨洋而來,她沒有接,等風暴再大些,她才能平靜下來。
這麽恍恍惚惚地走到了大馬路上,迎面來的車都避開了她。
手機裏的電話還在響着,助理催促着她上飛機,說好的,在訂婚禮後遞交了禮物就往機場去,不要卷進輿論的漩渦裏。
邢語避開了所有的人,退了出去,這是她的大學,所有的路都清楚。
椰子樹林立兩旁,空氣中依稀有雞蛋花的味道。胃裏反酸感又襲來,她捂着肚子,走路走在了道路的中間。
“那不是語嗎?停車!”
林蔭道上,從車窗外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馮萍叫停了司機,這幾日她去餐廳找她,都沒見着。
怎麽出現在這裏?
帶着疑問,她趕緊下了車,将邢語帶進了車內,一摸,她全身滾燙。今天她在這裏參加讀書會,誰知道竟然看到了邢語。
“是發燒了嗎?”
馮萍讓司機從後備箱裏面拿藥盒,因為做事仔細,她常年都備着。
邢語搖頭,只接過了水,“我坐一會兒就好了,沒事的。”
這是第二次馮萍見到邢語如此了,全身酸軟的樣子,又捂着肚子,反胃又什麽都嘔不出來。
馮萍扭開了一支水,擔憂望向她,心裏面有其他的猜想,卻不好開口,“你?”
邢語捂着肚子。
“是不是懷孕了。”
她靜默了。
卻驗證了她的猜想。
媒體上傳的事情是真的呀。
“這是好事好事。”難怪她不吃藥,馮萍想着,嘴邊不由得笑了起來,她可能要有個孫子了,可是看邢語的臉色,似乎更慘白了些。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在美國的時候,她就有疑問了:“這孩子不是許路帆的吧。”不然為什麽在媒體上一直不公開,并且閃閃爍爍的。
可是她沒說,心裏如明鏡,知道此時此刻問出,只會增添邢語的困擾,便靜了下來,此刻她還不忍心去責罵她,也沒資格。
微微折痕的手握住白皙的手掌,委婉地說道,“孕育一個生命是件偉大的事情,不是所有人能當好母親的角色。但誰是天生的母親呀,對吧。
沒事的。說句實話,孩子是個甜蜜的負擔,可是沒關系,你有我們呢,我們不會讓你一個人的。”
馮萍說,想将爸爸媽媽這四個字放在嘴邊,但是不敢。
邢語看了她一眼,難受的感覺已經停止了,從馮萍欲言又止的話裏面。顯然,她猜到了些什麽,“我不敢。”
在來的路上,她就在問自己了。
可是不敢。
“他有他的路要走,那裏頭不需要我,更不需要它。”
“但你問了他了嗎?可能這只是你的想法。”
對于馮萍。
這可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呀,還沒寶貝熱乎就要面臨這樣的問題,馮萍的手握得更緊,“這也是兩個人的事情,需要的話,我陪着你。”
她心酸酸的,心裏想哭,是舍不得,可是此刻她需要做她的後盾。
馮萍答的事應該去,反而讓邢語膽怯了。
“謝謝你。我再想想。”說完,她低下了頭,而反胃感又襲來,無法去忽略。
“嗯,再想想,不着急,孩子。先喝點熱水吧。”
“謝……謝謝。”
擡眼,見馮萍避開了她,眼神裏微微有淚痕,對着她似乎該說但卻不敢說,邢語看着她擔憂的樣子,有些回憶被刺痛,心裏的堅強也放了下來,說,“你說的對,或許該談談。”無論結果是如何。
她也想,如果可以……
“嗯,或許一切都會是好的。”馮萍點點頭,“我陪着你去吧。”
後又覺得自己這句話可能多餘,那人應該便是在這所大學裏面。
搖搖頭,“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邢語下了車,往回走,往那座建築裏去。
“夫人,要跟上嗎?”
“嗯,但是保持點距離。”盡管猶豫,但是馮萍還是決定跟上前去看看,一方面是知道究竟,一方面以防萬一。
熟悉的古堡建築。
返回的時候,建築裏已經空了,沒有了人,白色的禮花落在地上,隐隐地伴着血紅,她想走進看,進來了個人,告訴她,“婚禮的人都走了,你來晚了。按着習俗,該回家敬長輩,他們家長都沒來,估計回家了吧。”
“流程都沒走完,就走了。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事,真是。”那人邊說着,邊拿了清潔的工具清理着地板,讓邢語也走。
他們回家?
是不是已經知道她做的事情了。
林景略應該對她失望透頂了吧,沒有好好聽話,而是破壞了一切的平衡。
她的臉色更加地蒼白了,日光下像是眩暈了。
馮萍跟在她後頭,過來了。
“走,回去再說。”
“他可能都知道了,我是不是又錯了。”她低低呢喃,在那一刻才似乎聽見了枷鎖崩裂的聲音。
她臉色已無血色。
馮萍看着這禮堂,像是剛剛舉辦了場婚禮,布置了許多的禮花,有些花的品種還是顧漫寧旗下的花藝館專屬壟斷的,眉頭不由得皺起,扶起了看着地上殘餘碎花瓣呆愣着的邢語。
“休息會兒,我去做點吃的給你,你喜歡吃什麽呀。我做點酸口的好嗎?”
“我不餓。”
“沒關系,不餓,先放着餓了再吃。不着急。你先歇息,不要想太多哈。”馮萍囑咐着。
“這事情可沒有一個人錯的道理。”馮萍說,腦海裏已經浮起一個人的身影,“他怎麽說呢,你怎麽辦……”
她啞然失笑,“孩子不要了。”
“你說什麽?”
一般情況下,女孩子碰到這樣的事情,情緒可能就會崩潰了。
然而馮萍望向那白淨無暇的臉龐,及其冷靜,琉璃般的眸子疏遠迷離,沒有任何的波動。
像是看透了所有殘酷,等待着接受審判。
這樣的絕望感,是都經歷了些什麽。
馮萍想起那天,她跪在病房前跪着的樣子,靜靜地流淚不怵也不鬧,甚至沒有任何表情,無動于衷任何的诋毀。
瞬間心裏面楸在了一起,咬牙說,“我們回家,回家說。”
沒聽見馮萍話裏的深意,邢語站了起來。
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顧嘉浩在逼着她,她随時可能坐牢,這孩子不能要。
馮萍聽她這麽說,猜着關于孩子,兩個人可能談不妥,可是邢語的臉上卻釋懷了,讓她看不懂。
“你擔心我嗎?不用擔心的。”這種失望的感覺也不是第一次經歷了,痛多幾次就會習慣的。
馮萍見邢語臉上沒了表情,這分明也只是逞強而已,淚珠驀然滑落,忍不住抱住了她,也大概知道了去的結果。
“好,只要你決定了,我肯定幫你。沒事的,這一切都會好的。我現在就聯系熟悉的人。”她說,拿了電話咨詢顧槟,找熟悉的醫生。
“孩子,你可以告訴我,究竟跟許路帆是什麽關系嗎?”
她隐隐地覺得,媒體上形容他們多恩愛也好,可是卻從來沒有見過他們一起出席過什麽場合,貌合神離似的。
“我……”她說了一個字,不知道從何說起。
“沒事沒事,你先休息,等休息好了,願意說的時候再說哈。”車裏,馮萍遞了只水放在了邢語的手心裏。
她有點擔心,她的關心會給她造成利用的錯覺,畢竟曾經顧槟因為公司上市的事情找過她。
到了宅子後,交代了家裏阿姨的姓名,馮萍關了門出去,她囑咐了人都盡量別往房間附近走動,以免打擾了邢語休息。
邢語在裏面聽得清楚,咬咬牙,眼淚止不住地往下落。
但是不敢哭出聲,靜靜地捂着哭。
她一路走着,實在是太累了,繃着的弦崩斷了。
更加擔心的是,顧嘉浩在手機裏的威脅,他說若是邢語不出現,那麽她做過的事情過不了多久,将人盡皆知。另一頭助理在催促着她趕到機場。
時針已指向了下午三點,那是顧嘉浩說的最後的時間。
她手機關着,什麽外界的聲音都聽不到,她不知道留在這裏将會再發生些什麽,但是已經知道那都會是不好的事情。
馮萍敲了門進來,她從思緒中驚起,警惕地看着她。
“你怎麽出了這麽多汗?”馮萍問,“我怕他們打擾你休息,都支開他們了,是不是這裏的溫度太熱了,我幫你調整下空調。”她說,“躺下吧,睡好了比什麽都強。”
馮萍開着遙控,調整着溫度,沒留意到背後邢語的手緊緊抓着被子,微微在顫抖。
邢語遮着臉,啞口而出,“可以幫我一件事嗎?我以後會還你。你們不是想要知道顧嘉浩的上市情況嗎,我……”
馮萍的背僵直了。
上次她聽到邢語說幫忙這句話的時候,拒絕了她。現在後悔不已,可接着又聽見了她拿顧嘉浩上市的事情做交換代價這句話,忍不住地想哭,可是又高興。
“你盡管說。不用你還。孩子,之前我說了些錯話,希望你能原諒我。”
“我沒有怪你,只是我……做了錯事。”邢語說,停頓了一下,耳邊聽見馮萍的停頓,微微探了眼,見馮萍的眼睛裏有些眼淚,話止住了。
她會難過的。
邢語話停止了,沒說下去,“謝謝你。”
馮萍很開心,盡管有些生疏,起碼他們有了關聯,有了相互依仗的第一步,這是好事。
可是,邢語并沒有跟她說,她做了什麽錯事,欲言又止的模樣,讓她更加地擔心。
“沒事的,都是家人,不用說謝謝。”馮萍說,摸了摸她的背,心裏欣慰了些。
安撫了邢語一陣後,她到了客廳,一通電話打給了顧槟。
“你是不是将女兒的事情瞞着我?”
“我不管你怎麽做,想辦法将許路帆調查清楚,也讓他離我們女兒遠遠的。”
“只要他們離婚,我就原諒你當初做的事,我不管,你自己想辦法。”
客廳裏,說完,她沒等對方回應,便挂了電話。
顧槟在電話的那頭聽了,撓了撓頭發,眉頭皺了起來。
任務有點艱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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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朝穿越為神醫府人人欺淩的廢柴三小姐。
經脈俱廢,不能修煉?怕什麽,她是絕世神醫,這點傷根本不放在眼裏。
爹不疼,娘不愛,人人算計?哼,她有空間在手,靈寵無敵,小小納蘭府翻手可滅!
容顏醜陋,沒人要?眨眼恢複傾世容顏
且看她一路破除萬難,走上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