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

——記憶拼圖——

清晨……

“我送你回去。”

“嗯。”

林景略叫了叫側身而睡的人。

邢語伸了伸手,他握了握,順勢将她帶在懷裏,立了起來。

邢語頭重還沒有醒握在他的肩上,眼睛眯着,是個困頓又疲累的貓咪。

“要不請假。”他想了想,昨天晚上折騰她也折騰得夠久了,肯定沒睡飽的,于是拿來了自己的電話,不久前園長曾經打過他的電話。

“喂,顧老師身體不舒服,今天要請假。”

朦朦胧胧中,邢語也聽到了他請假的話,她聽到手機那頭,園長問,“你是?”

就算還沒睡醒,邢語也驚醒了,拿過電話就挂斷了。

“不準你幫我請假。”邢語說,每次請假都不好好說原因,還直接打給了園長,真的是!

“好。”他笑了笑,摸摸她亂七八糟的劉海。“不請假,就要遲到了。”

“啊啊啊,我知道了。”

眯着眼睛,邢語起床,洗漱,沒有衣服穿,拿了他的運動T和長到拖地的褲子。

“你長高了,怎麽褲子好像又長了。”

Advertisement

“你別危險發言。”

“怎麽危險了。”

“你說呢。”

邢語沒懂,然後看見他要走過來。

“我要遲到了,你幫我找找合适的。”被她推着去了衣帽間,她則在外頭等他。

桌子上的手機在8點半準時響了起來。

邢語剛好看到了屏幕的彈窗,手機全英文設置,短信的來源是落款為Qingluo。

【景略,已經幫Nathan找到合适的鋼琴老師了,今天晚點我帶過去吧。】

心裏咯噔了下。

轉頭,林景略已經從衣帽間出來,遞給了她一件合适的褲子。

下意識地,她又縮了回來,說了聲“謝謝。”,突然間地感覺到那股面紅耳赤又上了臉。

也沒有去理林景略要牽手的暗示。

林景略走近了,她又隔了一米遠,他不由得皺了皺眉,怎麽每次第二天就翻臉不認人。

顧家……

她一向要加班加點,早睡的馮萍也不知道她一夜未歸,下樓見到她上班時間還在坐着,表情木然的模樣。

“怎麽了?沒去幼兒園。”馮萍問,走到了她的身旁,下意識地探了探她的額頭。

“怎麽那麽熱,發燒了嗎?”她立刻擔心了起來,找起了體溫計。

邢語都沒意識到自己不舒服,一下子就病了三天,沒有去幼兒園上課。

“着涼了嗎?”天氣驟降,吹了風也是可能。馮萍已經有三四個月沒有過來看她,知道她結束了培訓,就打算多呆一周。

邢語軟綿綿地趴下,頭很暈。

“對了,得跟幼兒園請假,我打電話。”馮萍讓她躺下,打電話叫了鎮上的家庭醫生,又打電話去幼兒園請假。

“是不是還有個晚上的教鋼琴的,也得請假。”

“不……”邢語呢喃,而馮萍并沒有聽見,已經火急火燎地打完了所有的電話。

“今天就在家裏休息吧,我去買點粥回來。”家裏的米已經用完,在家庭醫生的電話指導下,她喂了半片的退燒藥給邢語,見她休息了下,才靜靜地走了出去。

林宅……

一早,林念正在餐桌前吃着面包,林景略剛進門,看了他一眼,幫他抹了抹嘴邊的花生醬,“吃飯像個小花貓。”這麽可愛,是像誰。

這麽說着,心裏浮現了一個人的人影,林景略帶着笑,一夜沒睡絲毫也不困倦。

“爸爸。”林念喊道。

“嗯,早上好,念念。”

話音剛落,小明阿姨的電話便響起了,“你好。”聽見了對方的介紹,小明阿姨停下了切水果的活兒,來了餐桌前将電話遞給了林景略。

“是馮萍。”

林景略頓了一下,接了過來。

“你好,我是林念的家長。”

“你好。是這樣子的,今天早上顧語老師身體有點不舒服,發燒了,晚上的鋼琴課,需要請假取消了,抱歉啊。”

是真的身體不舒服,所以才蔫蔫的,對他這麽冷漠啊。

林景略原本皺着的眉頭舒展了開來。

還有馮萍似乎不知道,邢語自從上次拒絕過後,就沒有再來教過林念鋼琴了。

“或許,你知道我是誰嗎?”林景略問,關于邢語,有一塊缺失的記憶拼圖他需要知道。

盡管邢語已經答應了跟他回去,可眼裏一直隐藏不了閃躲的悲傷,那悲傷不知從何而來,卻隐隐與林念有關。

“抱歉,我比較少與鎮上的人聯系,一直都在另一個城市。我聽說林念小朋友的家長是今年才搬到小鎮上的,我們應該沒見過吧。”馮萍除了邢語幼兒園的同事外,沒認識多少個家長。

她偶爾過來看望,再加上幼兒園的流動多,應該是不認識這個家長。

但是的确聽着這個聲音有點耳熟,似乎在國外的某個春節的晚宴上聽過,低低的磁磁的,帶着非本地的口音。

回憶不清晰,直到……

“四年前,你曾經抱了個嬰兒來我家,還記得嗎?”

手機裏傳來了停頓,聲音微微地顫抖,帶着不太确認地語氣問,“你是……林景略?”

“是我。”

“那那個被教鋼琴的小孩是……”

“是他。”

“你們怎麽找到這裏來?”馮萍在電話裏面驚呼,又壓低了聲音,怕吵醒屋內的人,“語都沒有告訴我……”

對方停頓了很久,似乎在确認手機號碼有沒有打錯。

半響聽見她還是低着聲音,強忍着一股生氣,“林景略,我拜托你離語遠一點好嗎,她過得太苦了,不要再折磨她了。”

林景略剛剛的笑容都消失殆盡,心微微起砂,問馮萍,“我們能見一面嗎?”

他想知道他手術後的一段時間裏,邢語是不是如外祖父說的,知道他不行了,于是抛棄掉小鎮的一切,從外祖父那裏用孩子換金錢,從而消失。

馮萍不是很願意,回望了剛吃退燒藥的邢語,知道他們已經見過面,躲并不是個好辦法,還是說,“見吧。就不遠的茶館。”

“好。”

茶館用瓷磚鋪砌,一樓有小花園,二樓敞開,裝修典雅古樸。

木樓梯上去擺設着許多的舊物件,縫紉機,留聲機,皮箱,舊相框,都是複古的回憶。

馮萍姍姍而來,林景略已經等候了多時。

“需要點些什麽嗎?”他點了兩杯肉桂伯爵茶,咨詢對面女士的意見。

而來遲的女士,并沒有心思品茶和吃這裏的甜食。開口直截了當,“不需要,謝謝。你是怎麽知道這裏的。”

後又想了想,這還是在國內,憑他林家的實力,查出來也是時間的問題而已。

“你想做什麽?”她問。

“把邢語帶回去。”

“她現在姓顧。”

“是嗎?你們終于肯認她了嗎。”林景略冷笑了下,沒有善意。

“我不是來這裏聽你冷嘲熱諷的,我女兒不會跟你回去的,你趕緊走吧。”見過些世面的人,說話一點不繞圈。

林景略沒有回答她的話,她緊了緊喉嚨問,“每一件跟你有關的事情,她都扛下來了,不喊苦累的。你是要了她的命才甘願嗎?還不夠嗎?”

似乎也不用他再求證,拉政府官員下馬完成他們的計劃,将小鎮獨自運營開了出來給他看見,獨自一人懷有身孕沒跟他說……每一件她都很冒險,都是用自己的命來換的。

馮萍說的一點都沒錯。

而自己卻在那段時間把她推離了身邊,手中的拳頭默默地握緊,放下了那杯伯爵。

“今後不會了。”

“我不相信你。”馮萍說,“不管以前你們發生什麽,我都不同意你們再一起了。”

“你不問問她嗎?”

馮萍眼睛彎下,知道邢語沒有提過一字的林景略,就是放不下。

“我尊重她,只要她告訴我,我會說意見。”

“我也沒有強迫過她,所有都是以尊重她的意願為前提。從來這裏開始,我的餘生只為他們。我的命如果認真來說,也是她的。”為了她而冒了這個手術成功率只有5%的險。

“她可以随時要我的命……”

馮萍探索了面前林景略說的話,隐隐地記起,當時在美國顧家宅子的時候,他好像也幾次見不得邢語受欺負,不顧目光幫她解圍。他們的羁絆來源已久也深,不是自己三言四語就勸離的。

從林念那個小朋友出現在他們周圍開始,陸續也有好幾個月了。

如果邢語真的不願意見他,那早就離開了。

林景略的表情轉為陰,問,“現在我想知道,她為什麽會一點都不知道林念的事情。”

“她沒必要知道這小孩的存在。”

林景略,聽出了意思,“你對她隐瞞了。”

“留着你的孩子,繼續折磨她嗎?我是她母親,我做不到。這孩子帶給她太多的痛苦了。

那場你自己的荒唐婚禮後,她去找過你,而你外祖父讓她滾,一點不尊重人,還說她不知廉恥去找你。林景略!我顧家的女兒為什麽要受這種欺負!”馮萍咬咬牙,又回想起了醫院,外祖父的話。

“你病危了,林家繼承人沒着落了,他知道了語懷孕的事情,都忘記說過她懷的肯定是野男人的種這種話。

要把孩子要走。那是我女兒辛辛苦苦懷胎生下的,我怎麽可能答應。可是,可是……”

馮萍說着,回憶起來,不由得落下了淚,她都不想回憶起這件往事。

她無能為力。

“不知道從哪裏調查來的,說是如果不配合,就将以前邢再林的事情爆出來。孩子和她,二選一,你說我選誰。”

一個是失而複得的女兒,一個是讓他們可能後半生都是威脅的存在。

“我該留嗎?她該知道嗎?”

林景略垂下了眼眸,黑色深淵,道不盡這個選擇的後果。

她不能留,也不能知道。

但是不知道,就永遠會變成他們中間的一道屏障。而說了,這一切就宛如在她心裏又割了一次,而他于心不忍。

“我知道了。”原本的陰冷軟了下來,心裏面已經有了答案。與其他人給予的答案永遠都不同。

邢語只在他面前,真實自我,而其他人面前卻仿佛自私到天際。

林景略笑自己,明知道答案,卻硬要來驗證的自己,有點可笑,起身對馮萍說,“放心吧,只要她不願意,我不會強迫她的。”

彼此都放不下,有什麽強迫可言。

這句話在馮萍聽起來,似乎沒有任何的懸念。

“我只求你不要再接近她。我甚至連網上的消息都斷絕了,不想她知道。”

她不想自己的孩子再受到任何的傷害,“今天的話,你也得保證一字一句不再跟她說。”

“我不願意。”林景略說,“就算不問你,我遲早也能知道。她得知道真相。”

“她不能!”馮萍說,“知道了林念是她的孩子,然後你的外祖父不允許她進家門,這些重重障礙繼續擺在她面前嗎?”

“不會。”林景略說,“我從鬼門關走了一趟,他便不管了。”

“真的不管嗎?那你跟清落是怎麽回事?”馮萍問,“你們辦過婚禮……”清落也是他們顧家的女兒。

“你帶着林念來這裏,要帶邢語回去。那清落算怎麽回事。”

馮萍質問他,林景略本身就帶着疏離感,眸子沒有聚焦。

咔噠……

樓梯邊,一個相框應聲而垂下掉落,玻璃從裏頭碎了出來。

“女士,你沒事吧。”一名端着飲品走上樓梯的服務員問道。

邢語蹲在了那,手裏拿着馮萍忘記帶的手機,本來已經身體不适而暈乎乎的,現在腦子裏混沌,頭靠着牆邊枕着,呼吸都困難。

店員以為她哪裏受傷了,趕緊喊來了女店員檢查,沒有查到哪裏受傷。

但是卻見這漂亮的女士,流了淚,似乎很疼。

服務員放下了手中的盤子,正要走上前将她抱下樓梯。

正在争執的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馮萍心念一句,不會吧,她發着燒不會跟着出門的。

可心裏的疑慮越來越不安,走到樓梯拐角,手已經發顫了。

從上而下的拐角處下來了一個人,喊了邢語的名字,那女士環着被抱起,微微弱弱地喊疼。

“發燒了,怎麽還出門。”馮萍打電話請假時,他打過電話,知道社區的家庭醫生已經上門幫她打了針。

“景略……”邢語捂着胸口的位置,碎發淩亂,低着頭喃喃,“我還可以相信誰。”

“你還有我。沒事了。”

“這位小姐姐确定沒事嗎?”服務員再次确認,看她似乎很難受。

還有一個年紀稍長的女士從樓梯上下來,看見了她,雙手合十放在了胸前,一直對她說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語,你是不是聽到什麽了。”

邢語哭着将頭埋在林景略的懷裏,長發掩蓋住了所有的悲傷,不願意看向馮萍。

“別碰我。”

“你都聽見了嗎?你發着燒怎麽還出來。”馮萍看見她手上死死捏着的手機。

那手機是自己的,一時間走得急,沒來得及拿。邢語應該是被鈴聲吵醒了,跟随着她來到了這裏。

“醫生來看過了嗎?我約了他上門的。”馮萍伸手要去摸邢語的額頭。

“她說了別碰她。”林景略說,冷眼看了一眼馮萍,懷裏的溫度已經告訴他,邢語現在燒得更是厲害了。

“對不起對不起,先回去,之前媽媽再跟你解釋吧。”她說。

“不……”邢語回答,“你也騙我……”誰也沒有尊重過自己。

“我那麽信任你,它對我有多重要,你知道的。如果……”

邢語暈乎,“如果都不在了,我該怎麽活。”

馮萍聽了,一懵,“對不起對不起,為了保住你,我不得不這麽做。”

“我像是要保住自己的人嗎?”邢語問她,要是她自己想保全自己,就不會去冒任何的險。“我不是你公式上的女兒……”

她漸漸哭得啞聲,整個人還發着燙。

馮萍的手縮了回去。

那種陌生感又回來了,那種無法信任彼此的陌生感。相處的這幾年,他們已經有好幾年的感情基礎,而最了解她的人卻是林景略。

知道她其實最在乎的還是被人尊重,不能隐瞞。

“我們回家。”那堅實的胸膛裏回蕩着這麽一句話,慷锵有力。

“嗯。”

同類推薦

天王殿夏天周婉秋

天王殿夏天周婉秋

六年浴血,王者歸來,憑我七尺之軀,可拳打地痞惡霸,可護嬌妻萌娃...

凡人修仙傳

凡人修仙傳

一個普通山村小子,偶然下進入到當地江湖小門派,成了一名記名弟子。他以這樣身份,如何在門派中立足,如何以平庸的資質進入到修仙者的行列,從而笑傲三界之中!
諸位道友,忘語新書《大夢主》,經在起點中文網上傳了,歡迎大家繼續支持哦!
小說關鍵詞:凡人修仙傳無彈窗,凡人修仙傳,凡人修仙傳最新章節閱讀

魔帝纏寵:廢材神醫大小姐

魔帝纏寵:廢材神醫大小姐

月千歡難以想象月雲柔居然是這麽的惡毒殘忍!
絕望,心痛,恥辱,憤怒糾纏在心底。
這讓月千歡……[

帝少強寵:國民校霸是女生

帝少強寵:國民校霸是女生

“美人兒?你為什麽突然脫衣服!”
“為了睡覺。”
“為什麽摟着我!?”
“為了睡覺。”
等等,米亞一高校霸兼校草的堂堂簡少終于覺得哪裏不對。
“美美美、美人兒……我我我、我其實是女的!”
“沒關系。”美人兒邪魅一笑:“我是男的~!”
楚楚可憐的美人兒搖身一變,竟是比她級別更高的扮豬吃虎的堂堂帝少!
女扮男裝,男女通吃,撩妹級別滿分的簡少爺終于一日栽了跟頭,而且這個跟頭……可栽大了!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小說關鍵詞: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無彈窗,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最新章節閱讀

步步生花:穿越之霹靂皇後

步步生花:穿越之霹靂皇後

師父居心叵測,讓他身敗名裂;師兄騙她感情,讓他死無全屍;
小師妹給她設下生死陷阱,就讓她生不如死!彈藥師借屍還魂,辱她者,她必辱之,害她者,她必千萬回報!
還有他,欲借她力、謀她身、奪她心,她偏要拆他臺、踹他小弟、戳他心肝脾肺腎!
什麽,要姐做皇後?行,領着千軍萬馬過了霹靂火雷陣先!
包子已死,天才重生。行走間,石榴裙下屍橫遍野!談笑中,舌燦蓮花怎敵得過步步血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