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chapter8

林予淮只覺得自己身體軟綿綿的,每一步都虛浮得跟踏在棉花上似的,然而頭卻比腳還重,他走到垃圾桶旁邊,連帶着課本和那只毛絨熊一起扔進了垃圾桶裏。

只是在扔手裏的襯衫時,猶豫了片刻,看着衣服上那片黑色的污漬,最後還是扔了。

當視線再次觸及垃圾桶裏那只醜陋的毛絨熊時,林予淮只覺得胃裏翻騰的厲害,他視線一點點變虛,實在忍受不住身體的不适,他直接奔向衛生間。

吐得是頭暈目眩,天昏地暗,林予淮覺得自己的胃都空了,吐到什麽都吐不出,他才伸手按了沖水,才扶着牆站了起來,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有這樣激烈的反應,明明就一個縫縫補補,做工粗糙的醜陋毛絨熊而已,就算被弄得這麽惡心也不至于呀。

實在太難受了。

林予淮緩了一會兒,惆悵地打開水龍頭,捧了一捧水洗了個臉,他擡頭看了眼鏡子裏的自己。

還真的是相當狼狽,他伸手撥開了擋在額前的頭發,露出了光潔的額頭,白皙的臉頰有些微紅,不知道會不會生病。

他已經好幾年沒生什麽大病了,他一點也不希望在這種情況下生病。

林予淮輕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試圖讓自己看起精神點。

擰緊水龍頭擦幹手後。

垂頭看了眼自己又濕又髒的衣服 ,最終還是掏出了手機,準備求助電話簿裏的人。

結果剛打開手機,手機屏幕一黑就自動關機了。

林予淮:“......”

真的是人一倒黴,事事都不順心。

他剛來這兒,也沒什麽認識的人,所以現在只有兩個選擇,一是生病請老師通知家長,二是去找顧殷洲。

林予淮都忍不住想對自己翻白眼了,沒想到他來了這兒以後就一直向顧殷洲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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嗐,真是世事難料呀。

他正打算往外走,這時衛生間就來了兩個人,林予淮的記憶力一向很好,他很快就認出了這兩人是他們班上的同學,畢竟剛剛在場的也就這麽幾個。

如今這兩人一同出現在廁所,還是跟着他,這很容易能想到在教室門口的東西是誰弄的了。

兩人被林予淮直愣愣的眼神看得有些發憷,但一看到他現在狼狽的模樣,心裏那絲奇怪的感覺也沒了。

就這個平時內向得要死的膽小鬼,有啥可怕的。

林予淮也知道自己現在情況不是很好,也不打算和這兩人硬碰硬,他收回視線後,提腳朝門外走去。

剛進衛生間的兩人互相使了個眼神,就在林予淮快出門口的時候,其中一人突然伸了一只腳。

被絆的林予淮差點一個踉跄就又摔倒了,還好他手快扒住了門框,指尖泛白得厲害。

真的是老虎不發威,你當我真的是病貓。

陰沉着臉的林予淮,剛回過頭,就算拼上這條脆弱的生命,也要把這兩個人渣按在地上搓一頓。

結果他一回頭,就看到這兩人的臉色一變,一溜煙躲進了一個廁所隔間裏,嘭地一聲關上了門,那速度快得跟陣龍卷風似的。

林予淮:“?”

他發怒的樣子有這麽可怕嗎?

林予淮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只覺得有點燙。

“堵在廁所門口幹嘛。”

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林予淮這才明白怎麽回事,難怪那兩個人溜得這麽快,不過這是不是也太誇張了,跟看到煞神似的。

他給顧殷洲讓開了位置。

顧殷洲進門時淡淡瞥了他一眼。

林予淮想了想還是走到了外面去等顧殷洲,他現在有些虛,不舒服地靠着身後的欄杆,垂着頭盯着自己的鞋尖看,偶爾擡起頭看看廁所門口。

顧殷洲一出來就看到了像只喪家犬似的林予淮,眉頭又情不自禁地蹙了起來。

這人真是個麻煩精。

見顧殷洲出來了,林予淮迎了上去,道:“哎,你有多餘的襯衫或者外套嗎,可以借我一套不。”說着指了指自己已髒兮兮的衣服。

那樣子還別提,有點可憐。

生怕顧殷洲不會借他,林予淮也不管有沒有用,開始賣慘:“在這裏我只認識你了。”漆黑的眸子裏還沁着水光。

顧殷洲看着林予淮這幅可憐巴巴的模樣,難聽的話最後還是沒說出口,他無奈地揉了揉眉心,沒說話,越過林予淮徑直走了。

林予淮就當顧殷洲默認了,小跑着跟了上去,然而并不知道在他走後,躲在廁所的兩人才敢出來。

兩人的臉上都挂了不少彩。

其中一人吃痛地揉着自己的胳膊,當時他還以為自己的胳膊會被擰斷,心有餘悸道:“不是說顧殷洲一點也不喜歡于淮嗎,只是想捉弄他。”

另外一個人擦了擦自己的嘴角,欲哭無淚:“誰知道呢,這該怎麽和那人交代。”

這次兩邊都得罪了,他們還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五樓,林予淮跟着顧殷洲慢騰騰到了高三(九)班。

他站在門口等着顧殷洲給他拿衣服,結果這家夥倒好,回到座位上就直接趴桌子上了,看樣子是在補覺。

林予淮嘆了口氣,他的穿越之旅怎麽就這麽難呢。

在大家想看不敢看的注視下,他走到了顧殷洲的旁邊,就在他旁邊的椅子上看到了一件挂着的長袖襯衫,他猶豫了半天正在思考這件衣服是不是顧殷洲的,就見趴在桌上的顧殷洲歪過了腦袋。

“幹嘛?”

聲音有些沙啞,但語氣依舊是一貫的不耐煩。

林予淮總覺得顧殷洲是貴人多忘事:“借衣服,這件我拿走了哈。”說着指了指一旁的衣服。

聞言,顧殷洲才想起似乎有這麽一回事,他沒再說什麽,又趴了回去。

看來就是這件衣服了,也對,就顧殷洲這性格誰敢和他坐,他竟然還考慮顧殷洲有沒有同桌。

林予淮拿着衣服剛走出教室,教室裏就響起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議論聲。

“真是男朋友!連衣服都拿了。”

“淦,我只想知道那衣服是誰的,傳說中男朋友的衣服。”

“嫉妒使我頭暈眼花!”

“嘤嘤嘤,我也想這麽和顧殷洲說話,而且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顧殷洲被吵醒後沒發脾氣,啊啊啊啊,好溫柔啊。”

這些話要是擱林予淮聽到了,準吐血。

終于能穿着清清爽爽的衣服了,剛才貼着的濕衣服黏糊糊的太難受。

林予淮把換下來的衣服随手洗了洗,擰幹後拿着走出了廁所,剛想回教室,奇怪的一幕又來了,周圍又浮起了五顏六色的彈幕,看的林予淮眼睛疼。

#殷洲哥哥的衣服真幹淨#

#有一種淡淡的薄荷香,混雜着煙草味#

#殷洲哥哥睡着真好看,我想他睜開眼的瞬間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我#

#我想他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人是我#

#我想他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人是我#

#我想他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人是我#

就因為那句話,彈幕開始瘋狂刷屏。

“卧槽!他媽的有完沒完了。”

看着越來越多的彈幕,忍無可忍的林予淮終于爆了句粗口,吓得周圍路過的同學一臉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他深吸了一口氣,提腳朝高三(九班)走去。

他到教室見顧殷洲還在趴着睡覺,自己就直接坐到了顧殷洲旁邊的位置,反正這也沒人,當下趴在桌子上休息,正好腦袋暈乎乎的。

在班上的同學瞪大了眼睛看着去而複返的林予淮,以及兩人同款的睡覺姿勢。

這麽明目張膽的秀恩愛?!

見老師進來了,同學們立即收回視線,拿起書裝模作樣的開始背書。

燕芳在班級上環視了一圈,想看看有沒有人缺席,結果看到窗邊最後一排始終空了的位置上竟然有人,她立馬清點了一遍人數,發現自己班上真的多了個人。

猶豫了片刻,她收回了視線,在教室裏繞了一圈,查看了下同學們的自習情況就走出了教室。

顧殷洲那個小祖宗她可管不了,自從她接手了這個班,校長就親自囑咐她,只要顧殷洲不做什麽出格的事,就都随他去吧。一開始她還納悶,覺得自己身為人民教師就有義務教育好自己的每一個學生,直到後來她發現顧殷洲真的是性子頑劣,不求上進,這人她真的管不下來,也就如校長所說,随他去吧。

而且剛剛多出的那個人是坐在他旁邊的,連顧殷洲都沒說什麽,她就更不需要去管了。

剛睡醒的顧殷洲,一睜開眼睛就發現自己旁邊有個毛茸茸黑乎乎的腦袋,頓時清醒了不少,待看清這人是誰的時候,他黑着臉擡手推了推旁邊睡得正香的某人。

誰允許他睡這兒的。

結果林予淮不滿地拍開了他的手,嘴裏還不滿的嚷嚷。

“安子,別鬧,老師來了記得叫我。”

顧殷洲一聽到這陌生的稱呼,本就不太好看的臉色頓時就黑了幾個度。

真是個喜歡沾花惹草的麻煩精。

他剛擡起腳想踢開林予淮的椅子,結果,趴在桌上睡着的人就轉過了臉,白皙的臉頰有些緋紅,眼睛輕輕撩開一條線,迷迷糊糊道:“唔,我好難受,想睡一會兒,幫我把會兒風。”然後又瞌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一動不動。

顧殷洲:“......”

最後,他的那一腳還是沒踢下去,轉身從後面繞道走出了教室。

這一覺林予淮睡得昏昏沉沉,這期間他在不停的做夢,然而夢到什麽,他都忘了,反正睡得挺累的。

等他睜開眼的時候,教室都空了,他擡頭看了眼挂在教室前方的時鐘。

午飯時間,難怪教室裏沒人,林予淮正打算去買點吃的,結果剛坐起來,旁邊突然傳來推椅子的聲音,在空蕩的教室裏格外突兀,着實把他吓了一跳。

見是顧殷洲坐在教室最後邊曬太陽,頓時松了口,剛想開口,就聽到了顧殷洲懶洋洋的聲音。

“在這兒睡得還舒服不。”

林予淮昏沉的大腦卡頓了三秒,才發現顧殷洲在和自己說話。

“還行。”然後突然想起了什麽,繼續道,“我要去吃午飯,一起嗎?”

“不去。”

“你吃了?”

“沒。”

“點外賣?”

不知是不是嫌林予淮太吵,顧殷洲直接沒理會。

林予淮也識趣的不在說話,畢竟顧殷洲也算幫了他的忙,走之前,他對顧殷洲道:“哎,顧殷洲,你幫我一個忙呗,我想轉到你們班。”

畢竟最近老是有這些奇奇怪怪的彈幕,他覺得自己還是待在顧殷洲周圍方便些。

“你他媽還使喚我上瘾了?”

“你不是我男朋友嗎。我現在在履行男朋友的職責。”林予淮開始睜眼說瞎話,仿佛被打臉的不是他。

顧殷洲冷笑了一聲:“少管我。”

見顧殷洲不理會他,林予淮改換道德綁架:“而且昨晚我還在你家睡病了,你要對我負責。”

“是我要讓你睡的嗎,而且我怎麽沒看出你這麽弱,不是過肩摔挺上瘾的嗎?”

林予淮:“......”

聽了顧殷洲這幾句話後,林予淮覺得自己腦袋更疼了,現在就不是什麽和顧殷洲頂嘴的好時機,他放軟語氣道:“拜托了,男朋友。”

顧殷洲聽得一愣,等他回過神來,林予淮已經沒在了。

這是生病的人?

直到放晚學,林予淮才悠悠轉醒,是的,他又睡了一下午,這次醒來也不知道顧殷洲去哪了,看了眼時間。他回到自己的原來的教室,提着自己的小爛包就朝校外走,他摸出手機,想打個電話。

結果剛到校門口,一個身影就朝他飛奔而來,死死抱住了他。

“小淮,我想死你了。”

那人力氣大到嘞得他氣都喘不過來了,他拍了拍對方的胳膊,艱難道:“兄弟,我快被你勒死了。”

那人才反應過來,連忙松了手,一臉笑嘻嘻的揉着林予淮粉紅的臉蛋:“小淮還是和以前一樣可愛。”

然而,剛出校園門的顧殷洲就正好撞見了兩人緊緊相擁的這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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