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我答應你
離得最近的漢谟拉比在同一時刻迅速地沖了出去,八米的高度讓他們因為慣性狠狠地摔在地上,還好堅硬的盔甲緩沖不少的壓力,以至于兩個人生命都無恙。
但是這一接,讓漢谟拉比再沒有時間顧瑕那些沖破牢籠的的喪家之“狼”,這邊劫後餘生的月辛也來不及慶幸,因為兩個人瞬間就成為了狼群首要攻擊目标。
漢谟拉比下意識地将月辛護在身後,面對虎視眈眈的狼群,擁有極強敏銳洞察力的漢谟拉比率先将月辛拉入懷裏,下一秒拔起腰間的匕首狠狠地朝着前方揮砍過去。
刀走血湧,一股鮮熱的狼血抛灑在了月辛的背後,看見同類被殺,那些奔騰而來的狼群立馬停止了腳步,看起來似乎是被震懾住了。
漢谟拉比收則回自己遮住月辛眼睛的左手,右手緊握着匕首沒有一絲放松,再次以保護的姿态将月辛護在身後。狼群雖然有被震懾,他們仍舊呲着鋒利的牙齒,嘴裏也一直發出低沉的怒吼,顯然還是不甘心。
月辛則躲在漢谟拉比的背後連呼吸都是小心謹慎,她緊張地環顧四周,卻不小心和離得他們最近的一只狼對上視線。只見它後腿微屈,前腿向前伸出,擺出一副向下俯沖的架勢,兩只眼睛裏陡然迸發出一束幽幽的兇光!
月辛瞬間大驚:“漢谟拉比,後面有狼快躲開!”
話音剛落,伴随着一聲令人戰栗的狼嚎聲,那群惡狼再次兇狠地朝他們撲過來。
在如此危及時刻漢谟拉比居然還轉身将自己抱住,月辛瞪大眼睛,覺得自己必定會拖累到漢谟拉比,她下意識地想要将人推開,可是環在她腰上的手越發的收緊,讓她根本就不能動彈。
眼看狼群離他們近在咫尺,月辛立馬低下頭又一次驚恐的閉上眼睛。
随之而來地便是天旋地轉的暈厥感,耳邊凄厲兇慘的叫聲又讓她神經緊繃地厲害,那種上一秒窒息下一秒又會心髒爆炸的刺激讓她整個過程都不敢睜開一點眼睛。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外面沒有聲音,反正等到暈厥感退散,她這才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眼前是一片鮮紅,十幾只狼的屍體七橫八豎地躺在地上,空氣中彌漫着一股難聞的血腥味,月辛被這樣凄慘的場景震驚地說不出話,倒不是被吓到,而是驚訝漢谟拉比一個人并且還護着她都能從這麽多的狼中全身而退。
後知後覺,月辛猛地轉身,漢谟拉比就站在她的身後,帶着面具,她只能看到他的眼睛。
原來,每一次,你面對的都是這種感覺啊…
嘴角微揚,月辛朝漢谟拉比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
真好,他們都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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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月辛來到這裏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威脅,也是她第一次知道面對死亡的感覺。
月辛下意識地擡起手,她剛要觸碰到漢谟拉比的面具,下一秒卻将漢谟拉比用力地推了出去。
居然還有一只沒有死透的狼!
沒有任何猶豫,月辛看到後下意識地就推開了眼前的人。
毫無防備的漢谟拉比被月辛輕而易舉地推開,随即下一秒發出了一聲聲嘶力竭的呼喊。
“不要!”
一直以來都在拼命隐藏自己的漢谟拉比第一次在衆人面前爆發出了他的真實情緒,他立馬沖向月辛,可是時間已經來不及。
眼看狼的利齒就要撕破月辛的喉嚨,一只從高處而來的利箭直接穿透兇狼的咽喉,月辛被吓的直接癱倒在地。
差一點,就差一點,她又死了。
只覺得渾身冰涼,即使又一次劫後餘生,月辛卻感覺自己的身體完全都不能動彈。
漢谟拉比第一個沖了過去,不顧身份地将月辛牢牢的抱在懷裏。
“我...沒事...”
說完,月辛就倒在了漢谟拉比的懷裏。
立在城樓之上的穆薩黎慢慢放下手裏的弓箭,從月辛跳下去開始,他一直緊繃的神經在現在終于得到放松。
“去月神殿!傳醫師!”
在穆薩黎的一番吩咐下,月辛很快就被送進了月神殿,這一場荒唐的表演也被月辛的這一跳完全制止。
等月辛再次醒來,已經是晚上了。
醫師診斷後說是驚吓過度才會暈倒,月辛知道後覺得有些丢臉。見穆薩黎也在,月辛幹脆先發制人:
“穆薩黎,你可不能懲罰我。是你說的,伊什塔爾永遠無罪!我做什麽都可以!”
“伊什塔爾,你沖動了。”
穆薩黎見月辛醒來,心中的擔憂也就此放下,本來還想在月辛醒來後多說幾句,可是看着眼前理直氣壯的少女,最終又說不出什麽重話來。
“……”
月辛也沉默,她知道自己今天過于沖動,可是若不這麽做,那漢谟拉比...
“下次不會了,我這不是...不是沒有辦法嗎?你又不幫...”
先前月辛還有點怪罪穆薩黎不救漢谟拉比,可是她看到了他射出的弓箭,也看到了躺在地上的狼群,它們身上也插着箭,說明穆薩黎最後還是出手幫助了漢谟拉比。
月辛突然想到了什麽:“穆薩黎,我有個問題想和你确認一下,漢谟拉比他是不是獅利王軍隊的士兵。”
“是。”
“紮努特是獅利王軍隊的首領,所以即使我将漢谟拉比留在身邊但他還是要聽從紮努特的命令。”
“是。”
穆薩黎肯定的回答證明了月辛的猜想,也終于明白紮努特先前說她不要說的太絕對那句話的含義。
“穆薩黎,那漢谟拉比人呢?”
提到漢谟拉比,月辛不免擔心漢谟拉比又被紮努特帶走了,好不容易逃脫這次表演,她怕紮努特還會對漢谟拉比不利。
“他沒事,我把他也帶回來了。”
見月辛要下床,穆薩黎伸手制止。
“你現在好好休息,他現在不會有事的。”
“哦哦!我沒事啦!只是被吓到而已,我現在已經好啦,你們不要這麽大驚小怪。”
看見自己床邊圍着一堆人,月辛壓力山大,搞得她像什麽重症病人一樣。
“你很重要,所以要更加細致如微。”
“……”
月辛立馬僵住,她這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月辛覺得莫名羞恥。
還好穆薩黎沒有繼續說到,看出月辛的不好意思,穆薩黎淺笑後轉身對一旁的芙麗娅吩咐:“這幾日好好照顧聖女,沒什麽事暫且不要出去。”
前面一句是對芙麗娅說的,後面一句其實是對月辛說的。
“為什麽不能出去?”
月辛也聽出來了,可是她不是一個閑的下來的人,不讓她出去她會悶死的。
“你的驚天壯舉我是要有時間收拾的。”
這怕是有史以來穆薩黎對身為聖女的月辛的第一次玩笑。
“……”月辛被噎的瞬間說不出話來。
見月辛現在精神不錯,看來是真的沒事,穆薩黎便不打算久留,不過他剛剛說的話确實不是開玩笑,他是得去處理一下今天發生的事情。
月辛這一跳雖然是打亂了表演,但是在衆人面前好歹算是場意外,而且月辛在他們巴比倫是身份尊貴的聖女,只要解釋清楚并說點好聽的話也是不難解決的。
要月辛不出門,是為了能讓她好好休息,避免聽到一些不該聽到的話增添煩惱。
穆薩黎的深思熟慮,月辛是一個也想不到。
等穆薩黎走後,月辛遣散了在宮殿裏的所有人,她讓芙麗娅去拿些吃的東西吃,這個過程需要一點時間,于是她便想着先去看看隔壁的漢谟拉比。
她有這麽多的人照顧,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受傷。
月辛推開門,沒想到她惦記的人就坐在她宮殿前的臺階上。
“你怎麽在這裏?”
雖然看到的只是背影,月辛還是一眼認出了。
聽見月辛的聲音,漢谟拉比轉過頭。兩個人彼此對視,月辛微微笑。她直接坐在漢谟拉比的旁邊邊,擡起頭看着漢谟拉比眼睛不解地問道:“什麽時候來的,怎麽不進來...”
“為什麽要跳下來?”漢谟拉比打斷了月辛說話。
“啊?”
月辛愣了一下,随即明白漢谟拉比說的是什麽。
“我...,不小心跳...掉下去的。”
不想給人負擔,月辛故意撒謊,卻因為慌亂差點說漏。
“那你為什麽又推開我?”漢谟拉比又繼續問道。
“狼撲過來的時候,為什麽要推開我?”
“不推開你會死的啊...”月辛愣愣的回答。
“那你呢?”
“我?”
“你也會死的,把我推開的你也有可能會死的。”漢谟拉比眉頭緊縮,表情嚴肅,語氣裏有難以掩飾的憤怒。
“可是我現在不是沒有事嗎?”
月辛有些不明白漢谟拉比的憤怒從何而來,劫後餘生的他不應該是開心才對嗎?
月辛又傻傻地說道:“而且我跳下來的時候你不是也接住我了嗎?”
月辛的嘴快暴露了是自己跳下來的事實,但是她完全沒有意識到。
“我們倆算扯平了,你不要因此有負擔。而且就算是我故意的,那也是我自願的...”
“為什麽?”漢谟拉比質問月辛。
為什麽?
漢谟拉比一遍又一遍地問自己。
到底是為了什麽她要這麽做?
漢谟拉比不傻,他知道月辛是故意救他。
但是他又不明白,他明明是如此的卑賤,她卻不惜以自己的性命作賭注也要救他,明明自己也怕的要死,卻還是奮不顧身地将他推開...
伊什塔爾,月神殿的聖女冕下,和身為大祭司的穆薩黎同等尊貴的存在,他卻是最低等的奴隸之子,他們之間明明是最遙不可及的距離,可是她卻一次又一次向他伸出援手。
即使他的态度惡劣不堪,即使他一次又一次的踐踏她的好意,即使他在心裏多次告誡自己不要動搖,可是月辛的那一跳,徹底摧毀了漢谟拉比最後一層壁壘。
“我答應你。”
月辛還在思考要怎麽回答這個為什麽,漢谟拉比又給她來了一句莫名其妙地話。
“答應我什麽?”
“我會在城牆上刻上我的名字。”
“怎麽現在答應了啊?”
月辛愣了一下,随即故意用着調侃的語氣說道。
不過月辛心中暗喜,覺得漢谟拉比是良心發現,自己這一跳不僅救了人還解決了她最大的難題,看來她回家的日子是指日可待了!
“但是你以後不要再這麽做,我不需要別人的保護,你用不着...”
“怎麽成了別人?你是我的人啊,我保護你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
本來她将漢谟拉比留在身邊就是為了保護他啊!
月辛自覺的這句話沒有任何毛病,可是在漢谟拉比心中,卻比以往的任何一個人、任何一句話都要讓人心動。
“不要總是說大話,再厲害的人,也不是堅不可摧的。漢谟拉比,你要記住,适當的接受別人的好意百利而無一害,如果你一直将自己包裹,不僅自己會難受也會讓別人心涼!”
“你這麽看着我幹什麽?”
月辛說完覺得漢谟拉比的眼神有點奇怪,卻又說不上來哪裏奇怪,總感覺裏面突然奪理很多情緒,但是仔細觀察卻又什麽都看不清。
被看得有點不自在了,月辛錯開了視線,漢谟拉比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我知道了。”
“嗯?”
月辛又不由得看向漢谟拉比,不過這人也收回了看向她的視線,此刻漢谟拉比正擡起頭看向今晚的夜空。
“你知道什麽?”
“我會接受你的好意。”
“這就對了!”
月辛只覺得守得雲開見月明,這人終于是開竅了,卻不知道漢谟拉比這句話隐藏的真正含量。
他這一生從未接受過任何人的好意,伊什塔爾,将會是他此生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願意拿生命去相信的人,漢谟拉比在心底暗暗發誓。
“對了,你剛剛說的話我要加一個條件。”
月辛撐着下巴,擡頭仰望上空的月亮看似不經意地提議。
“好。”
“你不問是什麽條件就答應?”
月辛轉過頭,心中訝異漢谟拉比這态度轉變的太快。
這人不僅開竅了就連話都好說了?
“只要是你說的我都答應。”
嗯?
這語氣怎麽這麽向穆薩黎和她說話的感覺?。
不管了,反正現在聽話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你說你要在城牆上刻上你的名字,但是我還有一天條件,那個條件便是...”月辛又擡起頭,她伸出手在空中寫下了漢谟拉比的名字。
“你要以國王的名義将你的姓名刻在城牆上!”
伴随着最後一聲落下,漢谟拉比的名字也在空中完成最後一筆。
“……”
“怎麽不說話了?不會又反悔了...”
突然沒了聲音,月辛不解地回頭,卻聽見了漢谟拉比的回答。
“好。”
漢谟拉比堅定的回答直接打消了月辛的顧慮。
“現在怎麽沒有那麽多為什麽了?你之前不是一直懷疑我...”
顧慮是沒有了,月辛反而納悶了,因為現在的漢谟拉比異常過頭了!
“你相信我能成為國王嗎?”
“當然!”
她自己說的話她當然不會懷疑,而且這可是歷史啊!板上釘釘的事情!她怎麽可能會懷疑!
“那我會努力成為國王的。”漢谟拉比看着月辛回答。
黑色的夜空中挂着一輪明月,而此刻漢谟拉比的眼裏也只有唯一的一輪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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