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流言
幾天之內,漢谟拉比是國王的私生子傳遍了整個王宮。
“聽說了嗎?聖女帶來的的那個奴隸是國王的私生子!”
“真的嗎?我也聽說了,但是沒有敢相信。”
“不清楚,但是已經在王宮裏傳遍了,聽說國王陛下知道後大怒,已經處置了許多亂說閑話的人。”
“那應該不是真的吧?如果真的是國王的私生子,怎麽可能一直都是一個奴隸呢?”
“我知道我知道!因為漢谟拉比的母親是個奴隸,國王陛下覺得這是一個不光彩的事所以偷偷隐瞞了下來。”
“你怎麽知道這麽多?”
“我也是聽別人說的。”
“那到底哪一個是真的?”
“假的吧,三天前王子殿下在鬥獸場舉辦的表演你們還記得嗎?”
“記得啊!因為那個表演咱們聖女還不小心從鬥獸場掉下來呢!”
“你們猜猜表演的人是誰嗎?”
“天吶!不會就是漢...”
“沒錯!”
“你說如果漢谟拉比是國王陛下的孩子,國王陛下又怎麽會讓自己的親生兒子去鬥獸場和那些野獸厮殺呢!聽說當時缪斯蒂娜公主只提議了三只,國王陛下覺得少還加到了五只呢!”
“不是五只,是十幾只!最起碼有十幾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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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女恕罪!”
月辛的突然出現讓這四位侍女十分驚恐,她們立即跪在地上不敢出聲。
王宮中最忌諱在背後嚼舌根的人,剛剛還在興奮熱聊的幾個人瞬間像霜打的茄子一樣。特別是當她們在轉身的時候看到月辛身後的漢谟拉比,她們的頭都比平常低的更低。
“記住了嗎?”月辛又問道。
“我們以後再也不會亂說了!”
“不是這個。”
那是什麽?
聖女什麽也沒說啊?
幾位侍女低下頭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自己應該記住什麽。
“不是三只也不是五只,而是十幾只。你們要記住,你們的紮努特王子是一個陰險狡詐言而無信只會在背後搞小動作的僞君子!”
“……”
沒有一個人敢出聲,月辛也知道她們的難處,畢竟紮努特再不是人那也是個王子,而她也只是想讓這些人知道而已。
月辛沒有為難她們,畢竟吃瓜是人的天性,不分任何年代,只不過當着當事人的面吃瓜,多少有點太不厚道了。最終月辛還是告誡了幾句才讓她們離開。
“剛剛她們說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你...”月辛想着要安慰幾句,開口卻又不知道說些什麽。
這三天她聽從穆薩黎的話沒有走出過月神殿的門,若不是剛剛無意中聽見侍女們在議論這件事,她都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麽。
漢谟拉比是私生子這件事她是知道的,令月辛意外的是她以為這件事是衆所周知的。
曾奇怪如果漢谟拉比是國王的孩子,又怎麽會受到如此非人地對待,月辛把原因歸咎于漢谟拉比的母親是個奴隸,這是穆薩黎告訴她的。
如果穆薩黎之前說的是真的,那麽從剛剛聽到的話看來,國王是故意隐瞞了這件事,那麽漢谟拉比能被所有人欺負這件事就能有所解釋了。
但是月辛卻無法接受這個解釋,就算他們不知道,那老國王自己不可能不知道。
漢谟拉比可是他的兒子,不僅視若無睹,反而與之同行,将其作樂,此等行為完全不是一個父親能做的出來的。
這也是月辛為什麽做出跳下樓牆的選擇,因為如果她不跳,那時候就沒有一個人可以救漢谟拉比。
“我聽過更難聽的話。”
知道月辛是想安慰他,漢谟拉比內心平和的回答。
所以并不在乎她們說的話是嗎?
在他的臉上看不出一絲在意的情緒,連氣憤都沒有,如果換作那個人是她,月辛不能做的無動于衷。
“我一會要出去一趟,你不用跟着我。”
“好。”漢谟拉比愣了一下,随即答應,也沒有問為什麽。
這幾日漢谟拉比替代了芙麗娅的位置,無論是晨祈還是晚叩,只要有月辛所在的地方,都能看到漢谟拉比的影子。
芙麗娅看在一旁,心中越發不滿,雖然一開始把她調來侍奉月辛她為此不樂,可是又被忽視卻也不快。
月辛準備再去找穆薩黎,考慮到流言都傳到月神殿,指不定外面會更加瘋狂,為了不引人注目,月辛準備還是帶上芙麗娅。
一路暢通無阻,無可避免還是會遇到一些人,月辛感受到那些人的目光,雖然她不是當事人,可是她還是有點不舒服。
第一次來王宮的時候,月辛覺得這裏很大,可是為什麽這麽大的地方總能撞見最不想看到的人。
沿着長長的宮路行走,卻在拐彎處聽到了紮努特的聲音,月辛下意識停下了腳步。
“你們是怎麽辦事的!”紮努特一巴掌甩在跪在地下的侍衛臉上,打完還不解氣,又在人家的胸口補了一腳。
“殿下息怒,月神殿有大祭司的人把守,我們進不去,漢谟拉比又不出來,我們根本沒有機會出手。”
漢谟拉比?
月辛本來只想躲人,卻沒想到又聽到了紮努特的陰謀。
“沒有辦法不能想嗎?你們的腦子是擺設嗎!是不是要我把它們砍下來看看裏面裝的是什麽!”
“殿下饒命,殿下饒命!屬下一定會竭盡全力去辦,可是...”
“可是什麽?”
“最近有流言說漢谟拉比是國王陛下的...”
“不過是一個奴隸的兒子,你們還當真了?就算是真的,他的身上流的也是和他的母親一樣低賤的血脈,身為奴隸的兒子那他的一生就該和她母親一樣奴隸至死!還妄想爬到王室的身上,簡直是可笑至極。”
“父王因為這件事都已經處置了不少多嘴的人,難不成你們也想去湊個熱鬧?”
“屬下不敢!”
“呵!”紮努特嗤笑一聲。
“活的帶不了,死的也可以,反正現在那小子已經沒有半點用處,不管你們用什麽辦法,如果三天之內不把他帶到我的面前,你們就先替他去嘗嘗蛇坑的滋味。”
他和缪斯蒂娜的婚約已經定下,擁有了瑪凱圖的支持,他在巴比倫的地位和實力只會水漲船高,身為替身的漢谟拉比在他看來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
“滾吧。”
“屬下告退!”
見撤退的士兵往她們這裏走來,月辛趕忙要拉着芙麗娅離開,卻不料轉身就看見了他身後的漢谟拉比。
什麽時候來的?!
“參加聖女冕下!”
聖女?
月辛只是遲疑了一會,以至于她們的身影就這樣暴露。
“走!”
月辛直接拉起漢谟拉比的手腕就要離開,然而聽到聲音的紮努特立馬趕來攔住了月辛的去路。
“聖女冕下健步如飛,看來身體已經無恙了。”
“多謝王子殿下關心,可惜我還有事,就先不多說了。”月辛站在漢谟拉比的身前,又一次拉開紮努特和漢谟拉比之間的距離。
對于紮努特的防備與抗拒月辛直接寫在臉上,連假笑都不願在演示。
紮努特也不在意月辛的态度,他的目光放在月辛拉着漢谟拉比的那只手上。
紮努特的眼神過于鋒芒,月辛不由地緊了緊手又将漢谟拉比往自己身邊拉了拉。
“幾日不見,怎麽又忘記了規矩?”紮努特擡起頭,直接越過月辛看向其身後的漢谟拉比。
“他的規矩是我教的,王子殿下要是有意見可以直接同我說。”月辛不給漢谟拉比說話的機會。
紮努特收回視線,轉而看向月辛:“聖女冕下,你似乎對我的意見很大?”
“你知道就好。”
“……”
“聖女冕下,您可以走,但是您身後的人我必須留下。”
反正好幾次都在月辛面前失去僞裝,并且他剛剛說的話也有可能被聽見,月辛的絲毫不客氣讓紮努特選擇不再僞裝。
“也不是不可以,巴德爾,請聖女冕下去宮殿一敘。”紮努特對着站在一旁的其中一名侍衛吩咐道。
月辛心中一驚,沒想到紮努特真的會對自己動手,只能迅速轉動腦筋解決現在的突發狀況。
“那還請王子殿下先派人去一趟祭祀殿,半路失約不知道大祭司會不會有所怪罪。”
每當緊急的時刻,月辛第一個想到的總是穆薩黎。
“……”
紮努特的沉默讓跪在地上的巴德爾不敢輕舉妄動。
他是王子殿下的人,理應聽從王子殿下的命令無須猶豫,可是幾日前才鬥獸場發生的事情,讓所有人明白聖女冕下在王宮中的地位。
那是大祭司第一次動怒,雖然聖女無恙,但是因為救人怠慢,導致讓那日在鬥獸場站崗的所有守衛士兵都收到了懲罰,那些人至今還躺在床上不能動彈。
“要是大祭司親自找上門,還請王子殿下到時候幫我解釋清楚,我不是無緣無故爽約,而是被王子殿下您極力邀請過去的,盛情難卻,是我不得不從。”看見紮努特沉默良久,月辛就知道穆薩黎這個擋箭牌又發揮了作用。
“聖女冕下是在威脅我嗎?”
“實話實說。”
“巴德爾,護送聖女冕下去祭祀殿,待他們出來後再将漢谟拉比給我帶回來!”
聽完紮努特最後一句話,月辛的心也沉了半截,果然紮努特不會這麽輕易地放過他們。
準确來說是不會放過漢谟拉比,不過她早有自我打算。
月辛揚起笑容,朝紮努特點點頭:“那就多謝王子殿下的好意了。”
巴德爾立馬來到前方帶路,紮努特則握緊拳頭一臉陰沉地目送月辛他們離開。
“芙麗娅,你就在外面等我,漢谟拉比,你跟我一起進去。”
因為月辛來過這裏,再加上穆薩黎親自吩咐,祭祀殿對月辛是沒有任何防範,于是月辛領着漢谟拉比很快來到了穆薩黎所在的辦公房間。
穆薩黎這個時間并不在這裏,守衛的人說穆薩黎去外面處理公務了,至于什麽回來并不确定。
月辛便準備在這裏等穆薩黎回來,畢竟現在回去那不就是羊入虎口了。
“漢谟拉比,剛剛紮努特說的話...”
反正也是閑着,突然想起剛剛發生的事情,月辛有點擔心擔心漢谟拉比現在的狀況。
“是真的。”
“......?”
月辛其實想改口問漢谟拉比是什麽時候來的,因為怕漢谟拉比聽到紮努特口中的那些話而難過,可是已經晚了,漢谟拉比回答的很快。
“我并不是向你求證事情的真實...”
“但是我的母親确實是位奴隸,我身體裏流淌的血液來自于我的母親,他說的沒有錯。”
“有錯!一點都不對!你身體裏流淌的血液來自于你的父母,照你這麽說,那你應該還有...”
“我應該也是國王對嗎?”漢谟拉比笑着回答。
月辛一怔,這是她第一次看到漢谟拉比的笑容。
“不是,不對,你是知道自己的父親是...”
“我知道。”
“他根本就不配做你的父親。”月辛突然十分激動地說道。
“你笑什麽?”
月辛不解,她剛說完這句話漢谟拉比又笑了。
“聖女冕下,你是在生氣嗎?”
“廢話!我當然生氣!紮努特這麽對你,是個人都會生氣的吧!”
“你怎麽又笑?”
“你別笑了,我渴了,你去外面幫我找點水來。”
月辛找個借口支走漢谟拉比,真奇怪,都把她笑毛了。
怎麽回事?
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一直不茍言笑的人不僅笑了,還一直笑,這到底是怎麽了?
但是怎麽還不回來?
十幾分鐘過去了,月辛還沒有等到漢谟拉比。
糟糕!
忘了這裏是祭祀殿,漢谟拉比應該不熟悉這裏,這人不會是迷路了吧?
但是迷路也不至于到現在都不回來,這裏随處都是守衛,找個人随便問問也應該回來了啊。
算了,出去看看吧。
真的是上輩子欠他的啊!
月辛感覺自己都快成老媽子了,整天替漢谟拉比擔心受怕的。
這邊月辛心急如焚,另一邊漢谟拉比卻端着托盤站在一處隐蔽的角落裏猶豫,月辛想的沒錯,漢谟拉比确實不認路,也問了人,但是沒有人告訴他答案。
這裏所有人都漠視他,他只能自己去找。
好不容易找到水準備回去,卻不料在回去的路上又聽到了那些說他閑話的人。
漢谟拉比其實更本不在意這些,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更難聽的話他都聽過了。
從小到大,他都是這麽過來的,所以更本無需擔心他會無法承受。
本來也想就此無視過去,可是無端想起月辛讓漢谟拉比停下了腳步。
他自己雖不在意,可卻有人替他生氣,這種感覺很奇怪,他從來遇到過,但是他卻很...
喜歡。
怕月辛等久了,漢谟拉比收斂了心思準備繞路離開,可是一雙手突然遮住了他的耳朵。
身體的防備機制讓漢谟拉比下意識就要出手,可是熟悉的聲音讓他緊繃的身體瞬間放松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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