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無可替代的位置

明知身旁這個人不是她所認識的穆薩黎,但卻總是忘記。

“不用當真,我只是說着玩笑,回去吧。”

臨走之前,月辛還是深深地瞧了一眼這座石柱,而穆薩黎的視線大多都停留在月辛的臉上,他一直都在仔細觀察月辛的表情。

“法典上的她,難道是你?”

穆薩黎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月辛腳步一滞,她轉身回頭看着穆薩黎,眼裏寫滿了不可思議。

“你…”

“一千年前,傳說在漢谟拉比統一兩河流域時期,他的每一場勝利的戰争都會有一所名為伊什塔爾的神廟被建立,但因為時間太久,現在已經無跡可尋,而這座石柱是他唯一留下的,我只能猜測那個她是伊什塔爾,而你剛剛又說…”

“我真的不是你們要找的伊什塔爾。”

“……”

月辛不願再聽到伊什塔爾這個名字,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這個名字而起,如果再來一次,她是否又會背上什麽無法承重的罪名。

“那我又該如何稱呼你?”

“月…不用知道我是誰,反正我會很快就會離開這裏。”

月辛臨時改變了注意,她又想,如果不留下任何屬于自己的東西,包括姓名,應該就不會在有任何令她牽絆的東西了。

“這就是你和王子殿下争吵的原因嗎?”

月辛随之一愣,倒是沒想到這個時候穆薩黎還會提起尼布甲尼撒。

她們之間的争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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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辛想了想,最終保持沉默,那應該不算是争吵,只是那個王子一個人的自以為是。

“雖然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可是在我看來任何人的相遇都是有原因的,就像你和王子殿下。”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月辛眉頭緊皺,她不明白穆薩黎這些話又是什麽意思。

看着月辛越來越疑惑的表情,穆薩黎最終淡淡一笑選擇不語。

其實他也不明白,可是他和尼布甲尼撒從小就認識,在他還未成為大祭司之前,他就知道王子殿下的心裏一直住了一個人。

而那個人,就是伊什塔爾,被尼布甲尼撒刻在手腕處,連接着心髒可以心跳聲音的地方。

若不是王子殿下真的将人帶了回來,他真的快要以為那只是一個存在與傳說中永遠不會出現的人物。

“你是來替他說話的?”

月辛也算是看明白了,今天的外出是有目的的,她一直被關在月神殿,就說怎麽會突然放她出去了。

“一半。”

“一半?”

“确實一開始是因為王子殿下的請求我才會邀請你,但是我現在說的話都是我自己想說的。”

“……”

沉默了片刻,月辛仍舊倔強的回答:“不管你說什麽,我都不可能是伊什塔爾。”

她是絕對不可能留在這裏的!

“無論你是不是伊什塔爾,你都是王子殿下不可能放棄的人,因為他一直都在尋找你。”

“我能給你們帶來什麽嗎?勝利嗎?傳說中的伊什塔爾不是我,到底我要說幾遍你們才能不在執着,我只想回家,我不是你們這裏的人,不管誰找我,這裏都沒有讓我留下來的任何理由!”

“…抱歉,是我多說了。”

面對突然爆發的月辛,穆薩黎有片刻的無所适從,随即選擇立馬道歉。月辛則在說完話後立馬低下了頭,她也意識到自己有點過于激動,可是她的內心也并不像表面那般平靜,她所經歷的一切,并不是幾句輕描淡寫所能一概而過,那些都是是真實存在的,她不可能無動于衷。

“你在這裏等一會,我去把馬車牽過來。”

“不用了,一起去吧。”

月辛先行一步,她已經快速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緒。

而穆薩黎則朝着和月辛相反的方向回頭看了一眼,一直跟随在他們身後的人不知道在什麽時候不見了。

回去的路上,比來的時候氣氛更加沉寂。

等到月神殿門口,穆薩黎還沒站起來,月辛已經直接掀開車簾跳下了馬車。

看着月辛匆忙離去背影,穆薩黎露出了一個十分無奈的笑容。

他似乎把王子殿下拜托的事情搞砸了。

穆薩黎幹脆沒有下馬車,反而吩咐霍利爾換個方向。

“王子殿下呢?”

一路問了五六個人,更是将人常去的地方都找了遍也沒有任何消息,無奈之下,穆薩黎只能在尼布甲尼撒的宮殿等到晚上。

晚上九點左右,穆薩黎終于等來了一身酒味的尼布甲尼撒。

穆薩黎微微皺眉,直接對着尼布甲尼撒宮中的人吩咐去煮醒酒湯,自己則站在一旁沉默不語等待着回來的人先開口。

然而一直等醒酒湯都送來,尼布甲尼撒也沒有開口說一句話,最終還是穆薩黎先開了口。

他将醒酒湯拿到尼布甲尼撒面前,随即坐在對面擺出一副交談的姿勢。

“從不見你飲酒,也極少露出這般消極的态度,把醒酒湯喝了,我需要和你談一談。”

尼布甲尼撒頭也不擡直接将醒酒湯推開,維持着頹廢的姿态趴在辦公桌上。穆薩黎瞳孔微微收縮,面無表情的臉上有種不太愉悅的氣息在萦繞。

“如果伊什塔爾就此離去,你還要什麽一句話都不說嗎?”

尼布甲尼撒終于擡起頭,原來透亮的眼睛似是被污濁的空氣所侵蝕,一片混沌。

他迷茫地開口:“我還能做什麽?”

“你什麽都沒有做”

穆薩黎直截了當地說道。

尼布甲尼撒一怔,随即低下頭眼眸接連閃爍了幾下。

“你一直在退縮,什麽都沒有做就開始否定一切。如果你真的想把人留下,最起碼要維持好你原本的模樣。”

近乎絕望的語氣立即回複:“無論我做什麽,她都不會留下。”

“……”

有那麽一瞬間,穆薩黎想将桌子上那碗未動的醒酒湯潑灑在面前人的身上。

都說女人令人捉摸不透,然而現在他面前被女人迷住眼睛的男人更是讓人無話可說。

“王子殿下,聖女冕下想要見你。”

霍利爾突然來傳話,穆薩黎只是擡起頭看向門外,原本趴在桌子上的頹廢男人迅速從他眼前飛出了屋子。

大約過了三分鐘左右,穆薩黎才收回視線獨自從位置上站起來。

離開的時候看見門口的霍利爾,穆薩黎想了想最後還是停下腳步回頭留了一句話:“你們王子殿下如果還沒有死的話叫他都不要來找我。”

霍利爾瞬間瞪大雙眼,一臉懵逼地目送着穆薩黎離開。

另一邊,在聽到月辛要見他的消息,尼布甲尼撒幾乎是迫不及待地飛奔而去,可是真正見面,兩人卻隔着三四米遠的距離。

他的身上充斥着酒味,怕伊什塔爾厭惡自己他只能站遠點,可是心裏又忍不住的開心,早知道就不喝酒了,他在心中十分懊惱的想着。

“我可以成為伊什塔爾,成為你們口中的聖女,但是我不能保證可以給你們帶來勝利。”

驚喜來得太過于突然,尼布甲尼撒一瞬間不知道該說什麽,月辛則繼續追加條件:“我還要自由出入王宮,無論我想做什麽都…”

不等月辛說完後面,尼布甲尼撒急不可待地表明自己的心意,深怕對面的人反悔匆忙打斷:“可以,完全可以!只要你願意留下,無論什麽,我可以滿足你需要的一切!”

說完,見伊什塔爾目不轉睛地盯着看着自己,尼布甲尼撒心中十分忐忑,他的內心又突然陷入了極度的不安。

尼布甲尼撒突然大着膽子剛向前踏出一步,可是月辛卻在此突然轉身。

“那就先這樣,有什麽需要我會同你說…我去睡覺了,沒什麽事你也早點休息吧。”

只說了一句話,就這樣目送伊什塔爾離開,尼布甲尼撒一直站在原地近有半個小時。

伊什塔爾要主動見他,伊什塔爾說願意留下,接連不斷的喜訊讓他有種自己是在做夢的錯覺。

這一切都是真的,在感受到手臂上的疼痛,尼布甲尼撒心滿意足地松開手,臉上逐漸露出十分燦爛的笑容,而站在不遠處目睹一切的穆薩黎眼裏甚至有着不合時宜的憂愁。

雖然不知道這兩人究竟說了什麽,但是看情況這兩個人的矛盾似乎是解開了,這應該是一個好消息,可是…

伊什塔爾。

穆薩黎擡頭視線落在月神殿的上空,皎潔明亮的月光映襯着藍色的瞳孔,就像跌進大海裏的月亮,盛起了的光輝讓人忍不住心醉。

希望你的到來會是一件美好的回憶,穆薩黎在心中默默祈禱,因為心中總是有一種莫名的不安情緒在徘徊。

三天後,穆薩黎收到了國王陛下的傳喚。

原來這幾日王宮上下都在傳王子殿下被聖女迷惑了眼睛,疏忽公務,完全忘記了他身為王太子的職責與身份。

為了能讓王子殿下收心,王公大臣包括國王和王後在內的所有人,都希望王子殿下能盡快成婚,但是他們沒人敢當着尼布甲尼撒的面親自去提。

為此,穆薩黎再次身負重任,被國王陛下派去做中間人。

“你來了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一只腳剛踏入宮殿,尼布甲尼撒的聲音就從屋內傳來。

穆薩黎先是一愣,随即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他剛剛才從國王陛下的宮中出來就立馬過來了,如此迅速倒不是因為胸有成竹,相反是覺得自己在其中也不會有多大用處。

因為至今都沒有人改變過尼布甲尼撒的任何決定,而他也不是什麽特殊的存在,國王陛下之所以找他也只是因為自己能和王子殿下多說上幾句話的原因。

可是這說的上話和聽的進去是兩碼事,而他現在甚至都還沒有說話的機會。

穆薩黎幹脆先找個位置坐下,沉默了有五六分鐘這才小心試探:“所以你這是要孤獨終老的打算?”

“……”

見尼布甲尼撒不回答,穆薩黎想了想又繼續說道:“我倒不是詛咒你,是你自己之前說她不可能成為你的王妃的。”

“我只要能看見她就行。”

如此癡情又坦白的回複讓穆薩黎再次陷入了沉默。

“其實我真的想不明白,僅憑一個虛無缥缈的夢就可以讓你惦記這麽久,她究竟是有什麽能力,難道真的是因為那個傳說嗎?”

“不是夢,也不是因為傳說,我見過她,只是...不太記得了。”

“什麽?”

面對穆薩黎疑惑不解的神情,尼布甲尼撒終于擡起頭,他直視着穆薩黎眼睛十分認真地說道:“這些都不重要,穆薩黎。你只需要知道無人可取代伊什塔爾在我心中的位置,我的王妃只能是她,如果她不願意,我可以孤獨終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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