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近在咫尺的幸福

自從知道尼布甲尼撒第二天就要回來的消息，月辛便從晚上一直輾轉難眠到了天亮，她之所以如此緊張尼布甲尼撒的歸來真正原因在于他們私下達成的第二個約定。

時間是三個月前，在尼布甲尼撒出征的前一晚上，他來到月神殿同自己見面，在她待在這裏的兩年中，不乏需要尼布甲尼撒統帥出征的時候，而每一次他都會來月神殿同自己親自告別，本以為這次也是和以前一樣說上一些安心順利之類的話，可是這一次尼布甲尼撒的每一句話卻讓她“膽顫心驚”。

“伊什塔爾，如果這次我取得了勝利，可以成為我真正的王妃嗎？”

月辛聽後心中一慌，這是她和尼布甲尼撒很久之前定下的約定，只要完成她的兩個條件，自己就答應成為他的王妃。

但是因為她要找的城牆一直都沒有找到，而尼布甲尼撒也從來沒有正面提過，所以她便沒有将這件事放在心上，心裏想着一旦找到那她肯定就直接開溜了，可是現在尼布甲尼撒突然提起，那她只能…

“我的第一個條件你還沒有完成…”

“如果我一直都找不到，是不是你就不願意成為我的王妃了？”

那肯定的啊！

月辛只敢在心裏這麽說，因為她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會讓這個唯一能幫助她回家的人得罪。

“我總覺得你在騙我…”

什麽？

“會不會有一天我找到了那個地方，你就會直接消失？”

什麽！

他怎麽知道的？！

月辛心中警鈴大作，就連瞳孔都不自覺放大，整個人都有點不自然起來：“你怎麽會這麽想？我既然答應了你自然就不會食言，而且我好好的一個人又怎麽會直接消失，尼布甲尼撒，你不要多…”

“伊什塔爾，我同你發誓絕不食言，如此，你是否應該同我一樣，做出同等的回應。”

Advertisement

尼布甲尼撒打斷了月辛說話，他伸出手想要觸碰月辛的臉龐，但是不知為何又停了下來，最終只是牽起了月辛的手，目光與之相視等待着月辛的回複。

站在對面的月辛則絲毫都不敢動彈，她的腦子居然在關鍵時刻宕機了！尼布甲尼撒此刻的神情和語氣都十分的堅定，這讓她一時竟無法與之反駁。

發誓就發誓，她可是個現代人，才不會信這個，于是月辛立馬舉起空出的右手：“好啊！我發誓，如果…”

尼布甲尼撒果斷地握住月辛的右手，在其發誓之前阻止了月辛開口：“你不用發誓，我只要你答應我在我取得勝利回來之後…嫁給我。”

怎麽就繞回來了呢！

“伊什塔爾，這是我對你唯一的請求，你真的還要拒絕我嗎？”

為什麽會有點不忍心，為什麽一瞬間她會想答應，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我…”

“伊什塔爾，我以靈魂起誓，當幼發拉底河不再流淌，美索不達米亞平原消失，我對你的信仰亦不會改變。”

“好…”

就是腦子一懵被忽悠過去了，剛答應完月辛就有點後悔，可是下一秒尼布甲尼撒緊緊地抱住他，即使看不到表情都能感受到他的激動和欣喜，那種被巨大喜悅充斥的氛圍竟讓她那一刻怎麽也開不了口。

因為一時心軟而把自己搭出去，這讓她一直都後悔不已，卻也沒了再開口的機會。

一夜未睡，再次醒來已經是晌午，月辛有點懵地從床上爬起來，她推開門，卻看見門口圍滿了一圈人。

因為月辛平易近人，所以和月神殿裏的人相處的都很融洽，外面鬧的轟轟烈烈，甚至動用了軍隊，王宮裏的人也是一傳十，十傳百，這不免會造成恐慌，月辛看到大家個個一臉愁容，清醒了大半卻也滿臉不解。

瓦爾塔主動開口，一五一十地将她所知道一切都告訴了月辛，卻沒想到聖女聽完沒有多大反應，這讓瓦爾塔既擔心又疑惑。

“聖女冕下，請您不要擔心，聽說大祭司閣下已經帶着王宮裏的士兵處理了，我相信很快就能平息下去。”

“你就不怕我是他們口中身懷詛咒的妖女嗎？”

瓦爾塔被問的一愣，随即微微一笑，尊敬且誠懇地回答：“聖女是什麽樣的人不是由他們随意編排就可以問罪的，奴婢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心，我們所有人都不會因此而離開。”

說沒有一點感動是假的，想起上一世人去樓空的月神殿，此刻的月辛心中流淌着一股暖意。

“大家放心，我在這裏向大家保證，無論結果如何，你們都會安然無恙。”

“走吧，瓦爾塔，帶我去找穆薩黎。”

瓦爾塔一聽當即就要勸阻，大祭司可是特意派人來告訴她不要讓聖女走出月神殿，可是月辛也十分執拗，瓦爾塔沒辦法攔住，等月辛趕來的時候，剛好就聽到了穆薩黎宣布她身份的話語。

瞧見月辛，穆薩黎眼裏劃過一絲驚訝，随即很快做出反應，他直接向月辛伸出手：“不要慌張，來我身邊。”

猶豫片刻，月辛踏出一步緩緩走到穆薩黎的身旁，穆薩黎對她微微一笑表示安慰，随即牽起月辛的手當着城下衆人的面又一聲宣布：“伊什塔爾，我唯一的妹妹，巴比倫唯一的聖女冕下，她的身份不容置疑，不允亵渎，如果讓我再次聽到诋毀的傳言，狄卡羅亞家族勢必追究到底，嚴懲不貸！”

說完，不遠處想起一陣馬蹄聲，凱旋而歸的王子殿下映入衆人的眼簾，聚集在王城外的群衆們自發的散在兩邊讓出了道路。

尼布甲尼撒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不過在看到城樓上的伊什塔爾，臉上的欣喜是怎麽也掩飾不住，然而看到穆薩黎牽起月辛的手，臉上的笑容卻也瞬間消失。

瞧見衆人退散，尼布甲尼撒便立即快馬加鞭，一抵達城門樓下，便撒迅速下馬，連馬繩都沒有栓，沉着一張臉就直接往城樓上面走去。

此刻樓上樓下皆是一片寂靜，特別是看到尼布甲尼撒氣勢洶洶的模樣，無論有沒有參與鬧事的，在場所有的人都無比忐忑，視線緊緊跟随着尼布甲尼撒的一舉一動連眼都不眨一下。

尼布甲尼撒比他想象的來得還要早，湊近看眼底的青色很是明顯，看來是連覺都沒有睡就迫不及待地趕回來，再加上現在像刀子一樣鋒利的眼神看着他，感覺此刻的氣溫都冷了不少，穆薩黎心中了然，他微微一笑，完全不在乎尼布甲尼撒身上散發的不悅。

“歡迎回來，王子殿下。”

說完，穆薩黎便将月辛的手遞給尼布甲尼撒。

尼布甲尼撒微微一愣，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他立馬雙手接過，身上不悅的氣息瞬間消失，如此笨拙的動作讓穆薩黎有些想笑，顧及場合，他忍住了。

“三日後，我将舉行婚禮，在此我向大家珍重宣告，伊什塔爾将會成為我唯一的王妃！”

連穆薩黎都未能幸免，在場的所有人又一次被震驚，不過有了穆薩黎開的頭，仔細想想大家也都覺得理所當然了。

狄卡羅亞家族的人，這個身份足以讓很多人閉嘴。

于是乎，從這個消息被宣告的那一秒起，王宮內外，都開始緊鑼密布的操辦起來。

一般結婚的婚服是白色或者紅色，然而在幾千年前的巴比倫，金色是崇高而尊貴的象征，看着當晚就被送來的華貴衣裙，月辛都不免驚嘆尼布甲尼撒的速度。

“你這也太快了吧？”

“我早就準備好了。”

早就？

“你不知道，這一天我等了多久。”

“……”

“我們認識不過也就兩年，尼布甲尼撒，你要不要在想一想，況且你還有一個未婚妻，如果你娶了我米底亞那邊你又如何交代，而且我現在還身處謠言之中，這一切都需要時間去解決，最重要的是我…我…”

從一開始就是欺騙，她突然有些不忍，月辛有點猶豫要不要告訴尼布甲尼撒真相，可是若是一旦開口，她會不會因為欺騙而被問罪，如果因此尼布甲尼撒不在幫她，那她又如何在這茫茫沙漠的千年古國中中找到可以讓她回家的路。

難道她真的要嫁給尼布甲尼撒嗎？

“伊什塔爾，除了三日後的婚禮，其餘的一切事情你都無需擔心，我會親自解決一切阻止我們婚禮的麻煩…”

提到這個，尼布甲尼撒的眼神瞬間就冷了下來，但也只是一瞬間就恢複了如常，他站在月辛的對面，眼神溫柔中帶了一絲炙熱：“其實我本想在成為國王之後在與你舉行婚禮，可是那時我還要替父王守孝一年，我等不及了，伊什塔爾，你完全無需在意別人的話語，在我心中你是天神安努都無法比拟的存在，我誓你為信仰，我所擁有的一切也都來自于你，如果你不存在，那麽這一切都毫無意義。”

月辛被尼布甲尼撒的這一番話徹底震驚，言語都無法形容她這一刻的感受，就好像有什麽東西牢牢地鑽進了她的心髒，在這一刻開始萌發，每一次的心跳都預示着生長，荒唐的是她居然越跳越快，不可控制。

“你…你先回去，時間不早了，你還趕了這麽多天的路，快回去休息，還有按照規矩從明天起我們就不能見面，我…我會做好準備，這些話你不用在說了。”

“好。”

答應的很乖巧，離開的時候還不忘回頭看幾眼，對于如此深情的尼布甲尼撒，月辛心中只有越來越多的不安與愧疚。

在這三天的準備裏，穆薩黎來看過月辛一次，一見面穆薩黎就向月辛道歉，他确實沒料到尼布甲尼撒會如此突然宣布，面對穆薩黎的道歉，月辛卻沒有接受，因為她應該是能早有準備的。

她和尼布甲尼撒的約定，并沒有告訴穆薩黎，所以不能怪他，只是她自己也沒想到會這麽快，三天，若不是需要一些繁複的婚前準備，按照尼布甲尼撒這般積極的态度，可能當天就要娶她都說不定。

月辛把事情原委告訴了穆薩黎，穆薩黎聽後并沒有因此變得寬心，因為他一直都知道月辛一開始的想法。

“這一次，你是認真的嗎？”

“我…我也不知道了。”

月辛也陷入了糾結之中，她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尼布甲尼撒的這份深情，可是一旦過了今晚，就再也不能拒絕了。

“伊什塔爾，還記得我之前和你說過的話嗎？”

“什麽話？”

“你是王子殿下永遠都不可能放棄的人。”

“……”

穆薩黎的話讓月辛不知道再說些什麽，如果是以前她還會反駁幾句，可是現在的她在經歷了尼布甲尼撒尼布所做的一切後，她已經沒有資格再去開口。

見月辛不說話，穆薩黎嘆了一口氣，似乎也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最終開口道：“無論你最後的決定是什麽，如果有需要，我還是會幫助你的。最後我還有一句十分重要的話要告訴你…”

“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要離開，請給他留下希望。”

說完，穆薩黎站了起來，轉身剛走一步被月辛叫住：“穆薩黎，你為什麽相信我？”

穆薩黎腳步一愣，随即轉頭微笑着毫不猶豫地說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

是啊，不知道，他也不知道為何自己會無端相信且不遺餘力地給予幫助，伊什塔爾，從他第一次見到她，就有種很親切的感受，就好像曾經見過，亦或是上輩子的虧欠？

總之，他相信她，沒有為什麽。

……

這是巴比倫有史以來最熱鬧的一天，上至王宮牆根，下到城裏的每一條街道，幾乎人眼所見的地方都被鮮花彩布所簇擁。

婚禮的場地不在華麗的宮殿，正是三天前被百姓圍堵進入王宮最後一道界限的城樓上，尼布甲尼撒想特意選在這個地方，因為他就是要讓所有的子民都去親眼見證，伊什塔爾在巴比倫這裏是高與他的存在。

在婚禮即将開始前，芙麗娅推開門端來一盤茶水，瓦爾塔接過茶壺替坐在鏡子前的月辛倒了一杯水送過去。

瓦爾塔看出了月辛的異樣，雖然她不理解為什麽在這麽高興的日子裏，聖女冕下會愁眉不展，只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來讓聖女開心。

“聖女冕下，喝點水吧，馬上就要出發了，這個時候要笑起來才最好看。”

見月辛不為所動，瓦爾塔将水杯放在月辛面前的桌子上繼續說道：“奴婢知道這種心情，奴婢的姐姐出嫁的時候也是和聖女您一樣，害怕自己的選擇是不是正确的，不過聖女您完全不用擔心，王子殿下可能不是一個完美的人，但是他對聖女您的心意，怕是這個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人來。”

正是因為這樣，她才不應該欺騙別人的感情啊！

知道瓦爾塔好意，月辛對着瓦爾塔露出了三天裏的第一個笑容：“我知道啦，瓦爾塔，謝謝你的安慰，我的心情好多啦，咱們出發吧！”

月辛拿起瓦爾塔倒來到水将其一飲而盡，然後站起來對着鏡子努力擠出好幾個笑容終于出發。

月辛一出現，所有人的視線都為此停留，穆薩黎伸出手，親自攙扶着月辛來到尼布甲尼撒的面前。

“王子殿下，我把伊什塔爾，我的妹妹，親自交給你了，希望你可以讓她幸福。”

尼布甲尼撒難得給了穆薩黎一個笑容，他牽過月辛的手，兩人一起面向城下的百姓，月辛覺得腦袋有點眩暈，可能是此刻的陽光太過于耀眼，亦或是昨晚沒有睡好，就連尼布甲尼撒的聲音她都有點模糊，聆聽着尼布甲尼撒的發言月辛在陽光下搖搖欲墜。

“伊什塔爾，我還有一個禮物沒有告訴你，一會我帶你去…”

“伊什塔爾！”

月辛最後看清的一幕便是尼布甲尼撒向她沖過來，此刻的她頭暈眼花，渾身無力，就連此刻近在咫尺的尼布甲尼撒她都已經看不清他的臉。

月辛吃力的伸出手，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怎麽會突然沒有力氣，胸口突然一疼，她又連續咳嗽了幾聲，幾縷鮮血接連從嘴角和鼻口溢出，最終癱倒在了尼布甲尼撒的懷裏，再也沒能站起來。

--------------------

這一世是有嘴的王子，不過提到守孝，哈哈哈哈哈，只能說孝出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