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這話???

是這家夥從哪裏聽來的土味情話啊?

等等——

這家夥兒不會是聽了這話,才想着要給她買手表的吧?

許卿看着手腕上細細的銀色手表,腦袋瓜裏?突然冒出這樣一個念頭,漂亮的小臉上露出古怪的神色來:

“陸沉,你是不是聽了有人這麽說,才買手表送我的?”

!!!

被發現了?!

陸沉耳根滾燙,面上還是語氣如常:

“是奶奶讓我買的。”

陸營長沒有說謊,陸奶奶确實交待他給小姑娘買禮物的。

只是老太太沒說讓他買手表就是了。

奶奶讓買的?

許卿狐疑地看了?一眼手上的手表,認出了這是塊梅花牌的手表,一看價格就不便宜,少說也要一百多塊錢。

雖說她是陸沉的未婚妻,可也不好收這麽貴重的禮物吧。

一百多塊錢,她好幾個月的工資呢。

許卿想了想,斟酌着剛想開口,就被陸某人看出了端倪。

“卿卿,你不喜歡我買的手表?”

還是......小姑娘心裏?沒有他,所以不想時時刻刻想着他?

陸沉一雙黑眸眯了起來,危險指數biubiu上升。

周圍冷氣嗖嗖的,許卿莫名一慫,想起自個兒被“欺負”的哭唧唧的畫面,小嘴一張胡說八道起來:

“喜歡啊。

我可喜歡了,以後我一定天天帶着這手表,天天想着陸營長!

洗澡都不帶摘下來的!”

果然,此話一出,原本黑臉的陸沉立馬由陰轉晴,唇角不覺可查地彎了?一下。

其實,洗澡還是可以摘下來的。

陸營長這話還沒說出口,倆人就聽見了?屋子裏?陸奶奶跟梅姨鬼鬼祟祟的低語聲。

“老太太,這小兩口感情可真好。”

“可不是,小沉這臭小子還挺開竅,知道哄媳婦開心了?。”

“老太太,咱們小點聲,要是讓小兩口聽見就不好了。”

“好好。阿梅啊,咱們偷偷上樓去,半個小時後再下來啊。”

“..........”

陸奶奶和梅姨悄咪咪上樓去了?。

留下石化的許卿跟陸沉大眼瞪小眼。

完犢子了?,又是社死修羅場!!!

社死修羅場的這個下午,陸沉要訓練剛入部隊的一批新兵蛋子,吃了?午飯早早開了?車回了?部隊。

梅姨剛把院子裏?晾着的衣服收進來,天色就變了?,陰沉沉的烏雲滾滾而來,沒一會兒就下起了傾盆大雨。

“今個兒這場雨可真大,幸虧剛才把衣服收回來了,不然一準兒要淋濕了。”

梅姨站在窗戶邊看着窗外的狂風大雨一臉慶幸。

外面烏雲密布,屋子裏?就暗了?下來。

現在才下午三點多,還不到開燈的時候。

陸奶奶索性放了張小板凳在屋檐下,一邊兒看院子裏?下雨,一邊兒忙活着納鞋底。

老太太活了一輩子,就喜歡穿自己做的鞋子,軟乎舒服還輕便。

大雨吹的窗戶咣當作響,梅姨關了窗戶,也坐下了?拿出之前摘的豌豆來,摘了?起來準備晚上吃的飯。

許卿看奶奶和梅姨都忙活着,也拿了小板凳坐在廳堂前幫着梅姨摘菜。

“卿卿啊,家裏還有一條大草魚,等晚上咱們殺了?做酸菜魚吃。”

陸奶奶看小姑娘來幫忙,笑呵呵開口道。

“魚?奶奶家裏哪來的魚啊?”

這幾天許卿整天在家裏?亂晃,陸家上上下下都讓她晃了?個遍,她可沒見着家裏有大草魚啊。

陸奶奶笑着指了?指廚房裏的一個木盆:

“小沉臨走的時候買回來的,說是讓咱們晚上炖魚湯喝。”

“這魚現在還活着呢,晚上做魚吃肯定新鮮。”

梅姨也笑着加了?一句。

活着的大草魚?

許卿頓時來了興趣,興致勃勃跑到廚房裏一看,半大的木盆裏?裝着一盆清水,裏?面一只大草魚正躺在淺水裏,這大概是一條脾氣暴躁的魚,見許卿探頭探腦地看過來,魚尾巴一甩,濺了?滿地的水。

要不是許卿躲閃快,怕要回屋去換衣服了?。

“奶奶,梅姨說的沒錯,這魚還活着呢。”

差點兒被潑了一身的水,許卿非但沒有生氣,還笑嘻嘻的。

晚上吃魚,還是吃新鮮的大草魚,當然很開心。

“新鮮好啊,新鮮了?魚才好吃。”

陸奶奶樂呵呵應了?一句。

許卿聞言,殺氣騰騰地對着木盆裏?的魚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奶奶,不如咱們現在就殺了?這條魚,讓它做一條死得瞑目的草魚。”

木盆裏?的大草魚:.........

傍晚的時候,外頭的雨漸漸小了下來,随着雨水沙沙敲打着瓦片的聲音,陸家的這條大草魚還是成了?一鍋味道鮮美的酸菜魚。

梅姨做的酸菜魚味道極好,奶白色的魚湯上點綴着一片片碧綠色的香菜,配上陸家小菜園裏的豌豆做出來的臊子面,吃一口魚肉,再喝一口熱面湯,渾身上下都舒暢起來。

“奶奶,吃魚對身體好,您要多吃一些 。“

許卿用幹淨的筷子挑了?兩片魚肉放在陸奶奶碗裏?,又用樣挑了?兩塊放在梅姨碗裏?:

“梅姨做飯幸苦,也要多吃。”

許卿這貼心的舉動讓陸奶奶和梅姨都高興不已。

”吃,奶奶吃呢,卿卿呀你也多吃點。

魚肉補身體?,明天一大早就要坐車回家了。”

說起這話來,陸奶奶又不舍了?起來,卿卿一個小姑娘要坐十幾個小時的火車呢,真是夠搓磨人的。

要不是小沉部隊裏?有工作,也能送卿卿回家。

嫁給軍人就是這樣的,男人們在部隊裏?堅守崗位,女人們自然就要堅強一些。

陸奶奶想起年輕那會兒跟陸爺爺爬大山走草地的那些年,鼻子上就有了?尾音。

眼看着陸奶奶又要傷感起來,梅姨跟許卿一人一句話就把話題扯遠了?。

晚上吃了?晚飯,家裏碗筷都收拾妥當了?。

外面的雨卻又下來起來。

許卿在樓上看着窗外的滂沱大雨,不由得想給遠在桃園縣的父母打通電話。

不知道此刻桃園縣,是不是也是下着瓢潑大雨?

******

桃園縣城,天空雷電滾滾,許家小客廳裏?,套着罩子的燈一閃一閃的,佟月珍套着睡衣睡褲,在家門口焦急等待着。

自從許卿走了?,小姑娘每天晚上七點,都會往家裏打了?電話報平安,順便跟爸媽聊聊家常。

桃源縣城的這場雨已經下了?三天了,許遠山學校裏又有工作,一直到六點多也沒回家。

下午下了?班,佟月珍冒雨回了?家,一進門家裏?黑燈瞎火的,這才想起來許爸早上吃早飯的時候,說下午要開會啥的,要晚些時候回家。

可是現在都快六點半了?,老許咋還沒回來呢?佟月珍在家裏?等了?又等,眼看着就要揣着雨傘往門外沖,樓道裏?就響起了熟悉的腳步聲,伴随着陣陣風雨聲,一身雨氣的許遠山跟個落湯雞一樣,濕答答地拿着把滴水的大傘進了?家門。

“老許,你回來了,瞧瞧這一身的雨水,快擦擦不然該感冒了?。“

許媽趕忙拿了一條幹毛巾給許遠山,又張羅着要煮姜湯給許爸驅寒。

許遠山擦幹了?身上的雨水,把大傘放在門口,又進屋換了身幹淨的睡衣睡褲,才有空坐在沙發上捧着搪瓷杯一邊喝姜湯一邊跟許媽說會兒話:

“外頭的雨是真大啊,我一出校門剛把傘撐起來呢,就刮過來一陣風把傘給吹翻了?......

要不是我是個大男人說不定就讓風給卷走了?。”

許爸這話說的,把許媽聽的一愣一愣的,外頭的雨真的這麽大?

明明下班那會兒,外頭的雨雖然急,可也沒刮這麽大的風啊。

他們縣城都下這麽大雨,不知道老家咋樣了。

這一家子不會有跟往年一樣,鄉下一下大雨,老太太就咋呼着要發大雨了,然後拖家帶口帶着卿卿爺爺到縣城來吧?

許媽想到這兒,一個沒忍住就把這話禿嚕出口了。

許爸臉皮子抽了抽,結結巴巴來了一句。

“不....不能吧。”

許媽哼了一聲回屋去了。

******

許家屯,老許家。

天空中砸下一道霹雷,直接把躺在炕上睡覺的許老太給砸醒了?。

“這是咋啊?”

外頭這雨都下了?一天了,咋地還沒停啊,今年這雨這樣大不會跟她三十幾歲那年一樣,河道發大水把村子給淹了吧。

小老太太自個兒吓自己,越想越吓人,忙不疊從炕上爬起來,挪動着一雙小腳下了?炕。

“老頭子啊,還睡着呢,外頭都快發大水了?,你還能睡得着?”

許老太背着個小包袱,直接把睡的打呼嚕的許老頭給喊醒了?。“老婆子幹啥啊?”

許老頭迷迷糊糊的。

“你瞅瞅外頭的雨都快漫到屋裏?來了,咱們這個家不能呆了?,老頭子你快穿衣裳跟我走。”

許老太邁着一雙小腳往門口走。

許老頭還是懵懵的,外頭黑咕隆咚的,跟着老婆子上哪兒去啊。

不在家裏?住???

這老婆子不會又鬧騰着到縣城老大家去吧。

這不是鬧洋相嗎,這大晚上的外頭還下着雨,這老婆子拖着個包袱就要到縣城去,要是讓村裏?人知道了?,不笑掉大牙才怪。

許老頭醒過神來,慌忙從炕上起來,生怕老婆子把一家人都給喊起來,到外頭丢人現眼去的。

不過,許老頭還是慢了一步,他出門的時候,東屋許遠河劉豔紅一家三口住的屋子已經亮起了?燈,

“媽咋了??”

許遠河拖拉着鞋子,穿着挑大褲衩從屋裏?出來。

許老太見了?就氣的跳腳。

“你個兔崽子,不是讓你穿好衣裳出來啊,你這是穿的啥,趕緊回去把衣裳換了!

老二家的,剛子!

你娘倆還在屋裏?躺屍呢,外頭都快發大水了?,這娘倆還睡!

一會兒水來了先?把你倆給沖走了?!”

啥,外頭要發大水?

還賴在炕上的劉豔紅半信半疑,這不是老太太又鬧事兒吧。

就在一家子僵持不下的時候,老許家的大門砰砰砰響了?起來,伴随着天空中的風雨交加,不知道咋的許老頭的左眼皮就狠狠跳了幾下。

“許大爺在家嗎?我是旺福!”

外頭傳來一道粗犷的男聲。

“老二,你還愣着幹啥啊,開門去!”

許老太瞪了一眼站着不動的許遠河。

許遠河看着滿院子的泥水,回屋換上膠鞋蹚着挪到了大門口,拉開了?木頭門的門闩,門一開,許旺福就随着風雨一塊紮了進來。

“旺福啊,咋是你啊,大晚上的你咋跑家來了?”

許老太卷着包袱跟個茶壺一樣,叉着腰跟許旺福說話。

許旺福他爹是許家屯的大隊長,平時村裏?開會分糧食了?才會讓許旺福到各家各戶通知一下,其他的事?情都會在村子裏?的大喇叭裏廣播一下就算完事?。

“.......嬸子,你在這是拿着包袱?”

許旺福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一擡頭就愣住了?。

許老太還是沒事?人一樣:

“這包袱啊,是我從老大家回來的時候拾掇好了的,這不是今個兒下雨,外頭雷聲這麽大,吵得我老婆子睡不着,就拿出來整理整理,這不還沒打開呢,就聽見你瞧大門了。”

這樣啊,許旺福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許老頭披着中山裝開口道:

“旺福是不是村裏?出了啥事?”

許旺福嘆了一口氣,臉色凝重起來;

“叔嬸兒,出事了?,咱們村裏?的木橋讓河水給沖垮了,我爸讓我連夜找村裏?的勞動力去修堤壩被。

我爸說今個兒的雨

啥???

許家人一聽這話臉色都白了。

誰能想到老太太居然一語成谶,年年夏天下大雨都叨叨着要發大水了?,今年就真的成真了?。

許旺福在老許家呆了?一小會兒,就急急忙忙到下一家去了?。

許遠河套上雨衣,踩着雨靴也跟着去了。

村子裏?的老少爺們得了?信兒,也顧不上外頭嘩嘩下着暴雨了,一個個都穿着雨衣,披着蓑衣的往外村外跑。

衆人跑到村口一看,一下子都站不住了。

這,不光是河面的河水漲到了橋面上把木橋給沖毀了?,就連田裏即将成熟的棒子也被雨水淹了老高。

這是要絕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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