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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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了好一番功夫,陶成玉才讓梁雲山相信這刷子真不臭,并讓他也接受了一把,答應他每天也會認真刷牙。
“手裏拿着什麽啊,梁大哥?”
“哦,這個啊。”梁雲山把包袱打開,抖開一看,是一件嶄新的青色短襖。
“給你的,我看着買的,你試試合不合身。”
襖子面料不是農人們常穿的麻布,而是用細棉布做的,棉花産量低而金貴,細棉布的單衣就要賣到百文,這樣一件棉衣恐怕要數百文才買的到。
“這、這怎麽行,這麽貴的東西……”陶成玉推拒道。
平時吃的東西不計較就算了,畢竟是大家一起吃,可這冬衣算是大件了。
“你若不要,退不了我也穿不上。”梁雲山皺起眉頭,“你一定要分那麽清的話,那麽我把昨天賣豬肉的錢分你一半,畢竟是你跟我一起發現,一起去擡回來又一起賣的。”
“哎,別別,我試試。”
陶成玉說不過他,拿着衣服一溜煙兒跑進屋裏。
換好出來後,梁雲山盯着他看了一會兒,點點頭道:“嗯,不錯。”
青色面料更襯得他面龐白皙清秀,陶成玉不好意思地揪揪衣角:“太貴啦,我幹活穿麻布的就行了,這是走親戚才穿的,我又沒有親戚走。”
“過年總該添件新的。”梁雲山把筐子也提了過來,撓撓頭道,“我煮的東西怕是你也不願吃,嗯,你能不能…”
筐子裏是豬頭和內髒,還有一塊精肉和五花,陶成玉笑道:“行,但這太多了,我忙不過來,還是老規矩,你打下手。”
明天就是除夕了,五花留着包餃子,精肉也留着,今天處理豬頭和內髒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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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成玉怕把新衣服弄髒,又回屋去換了舊的出來。
豬頭角角落落的不好刮毛,幹脆拿個樹枝穿着挂在火上燎。
內髒焯一遍熱水,洗幹淨後放入鍋裏大火煮開,加上昨天買的用來鹵肉的佐料,豬頭處理幹淨後也切開放在裏面一起煮,開了一會兒,再轉成小火,用兩根木柴在竈下面吊着就行。
梁雲山在切菜,趁着煮的功夫,陶成玉去把針錐子還給劉四嬸,順便把剩下的一把牙刷送去給小虎用。
劉小虎正在院子裏玩,看到他拿來的東西,好奇地歪頭問道:“成玉哥哥,這個怎麽玩呀?”
接過來在臉上蹭着,把自己撓得咯咯笑:“好癢哈哈哈,我知道了,這個是無敵癢癢刷,撓別的小孩用的。”
劉四嬸也被逗笑了:“已經夠淘氣的了,你還給他做啥玩具。”
陶成玉哭笑不得:“這個不是玩具,是清潔牙齒用的。”
跟劉四嬸細細講解了一番齲齒的危害,又教了小虎怎麽用,最後臨走時又問道:“四嬸要一把嗎?要的話我下次多做點。”
劉四嬸擺擺手:“不用,還要買牙粉,我一把年紀了還費那事幹啥,随便漱漱得了,小孩子把牙刷好就行。”
陶成玉回去後,剛走到院子裏就聞到廚房裏散發出的濃濃鹵肉香味。
不能浪費了這鹵汁,他趕緊另起一鍋,洗了十來個雞蛋放進去煮,等蛋白差不多成型後就撈了出來,剝好後也放入大鍋的鹵汁裏一起煮。
鹵好後打算留着明早吃,好歹比白水煮蛋有味兒。
梁雲山已經把菜切好了,陶成玉燒了點熱油,把花生碎放進去炒了一下,再加入切得細碎的幹紅椒,嗆人的香辣味竄入鼻中。
熄了火後,加了點白芝麻和豆醬,再加點鹽,盛在碗裏,美味的一碗辣油就調制好了,涼拌菜或是面條裏放上一點就很好吃。
把鍋洗了後,把豬肝撈一塊出來切片,和剛才切好的土豆片一起炒。
炒好盛出來,陶成玉又燒了兩碗蛋花湯,沒放鹽,放了點昨天買的蔗糖,畢竟菜是又辣又鹹的,要喝點甜湯。
大鍋裏鹵制得差不多了,口條只有一個,留着明天吃,豬頭肉最多,陶成玉切了滿滿一大碗,把骨頭卸下來扔給旁邊團團轉的阿黃,又切了一只豬耳朵。
豬頭肉裏加點剛調的辣油,撒點香菜,怕是油膩,又切了一盤蘿蔔絲。
都準備好了,正要端去堂屋吃,外面不知什麽時候變了天,日頭隐去了,還起了風,陶成玉打了一個哆嗦。
“怕是要落雪。”梁雲山擡頭看了看天,“冷得很,正好有菜,要不要喝點酒?”
陶成玉眼睛一亮,下雪天最适合喝酒了,“好呀,你家有嗎?”
“有的,我去拿,你先吃着。”
梁雲山拿過來時,陶成玉還沒開始吃,正兩手抱着碗邊取暖,阿黃趴在桌下。
“先給我少倒點。”
這酒不知道度數,怕是一不小心喝高了。
梁雲山給他倒了小半碗,陶成玉端起來呷了一口,初入口有些辛辣,但頃刻間兩頰至耳間升騰起一股暖意。
“吃點菜。”
這副身體應該是第一次喝酒,即使沒有再加,只喝完了碗裏的,陶成玉便覺暈暈乎乎,看着對面的人從容地吃菜喝酒,自己時不時傻笑一聲。
梁雲山無奈地看着他,去廚房盛了一碗還溫熱的甜湯。
“來,喝點湯。”
陶成玉端起來一口氣悶了,又笑了起來,有點大舌頭:“你也喝,別,別客氣。阿黃也喝,喝點。”
……
等梁雲山吃好了擡頭一看,對面的人已經趴桌子上睡着了。
?哎
菜已冷,寒氣從門縫一絲絲透進來,這麽睡着怕是要着涼。
梁雲山躬下.身子,抄起後背和腿彎,把他搬去卧房,懷中的人睡得無知無覺,兩頰微紅,不知貼上去的觸感會不會如同呼吸般暖熱。
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莫不是也喝多了?趕緊晃晃腦袋打消了這荒唐的念頭。
幫他除去鞋襪,蓋上被子,回來喂了阿黃,收拾好桌子,梁雲山坐着發了一會兒呆。
阿黃圍着主人“嗚嗚”了一會兒,見沒人理它,兀自去了柴房趴下了。
天色已晚,外面寒風嗚咽,梁雲山系好了籬笆院門,打算回去。
但站到門邊,步子卻如同千斤重,猶豫不決,萬一他夜裏渴了或不舒服,門裏面沒闩,萬一又有危險…
算了。
梁雲山回到屋裏,找了件舊衣服披着,趴在桌上,這才安安心心的睡了。
一覺醒來,發覺雙臂被壓麻,雙腳冰冷,屋裏的人仍在呼呼大睡,再看外面天色,已露出些許微光。
遠處傳來公雞短促的一聲啼鳴,院子裏的雞窩響起了一聲呼應,他輕輕打開又關好房門,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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