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荠菜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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荠菜燙着涼拌或炒着吃時有一點點澀，需得多放點油，或配着五花肉包餃子。

陶成玉洗幹淨後放在一邊控水，晚上抓了一把煮粥後還剩下很多，打算明天去買點肉來包餃子吃。

第二天梁雲山看他還要出門，就問他去哪裏，聽說要去鎮上買肉，眉頭皺着，“不用跑那麽遠，鄰邊的張家圩子有一個屠戶，比鎮上近一大半，他在家裏也擺肉攤，我去買。”

“哎，行，我給你拿錢……”

“拿個毛，不用。”

話還沒說完，人一晃就走遠了。

嚯，這家夥什麽時候也會講髒話了，陶成玉還有點不習慣，難道是近墨者黑？呸呸！他才不是墨呢。

鄰村果真不遠，梁雲山步子又大，這一來一回加上買東西，也不過用了半個時辰。

陶成玉剛把面揉好，菜還正在切着，人就提着東西回來了。

他迎過去，“我來看看，是不是肥瘦剛剛好…”

陶成玉剛拿過肉，就看到梁雲山朝他撐開的一個小布袋，裏面滿滿一袋子豬毛。

是雪白瑩潤帶着光澤的家豬毛！

“跟張屠戶要的，上次那個你說不好看，這個喜歡嗎？”梁雲山的眼睛裏有些期待。

喜歡！太喜歡了！剛好配那幾把塗了核桃油的刷柄。

陶成玉丢下肉，捧着豬毛趕緊跑去清洗泡醋，“餃子餡兒你剁吧，我要先搞這個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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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就好，梁雲山松了口氣，心情頗好地接過了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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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四嬸正在家裏擇菜準備做午飯，她大兒子春柱急匆匆跑了過來。

“阿娘，玉珍肚子疼了有一會兒，怕是要發動了。”

劉四嬸放下菜，拍了他一下，“你咋早不說，一疼你就趕緊過來說啊。”

她有些不知所措，緊張的團團轉，“哎，我自己都生三個了也沒這麽害怕。”

強迫自己稍微冷靜了下，開始指揮着，“春柱，你快去請穩婆。孩兒他爹，你去請郎中，她這是頭胎，萬一穩婆不行，有郎中在總多一層保全。”

“我跟如霜現在過去，還要燒熱水，還有你，小虎，沒人看着你不能一個人在家，你現在去成玉哥家，讓他帶你一天，行不行？”

“行，”小虎懂事地點點頭，“我不搗亂，等你們忙完了再去帶我。”

小虎去了成玉家，幾人按她分配的任務各自匆匆去準備了。

陶成玉處理好豬毛，正拿筷子拌着肉餡兒，就見一個小腦袋從籬笆院門伸了進來。

他挑了挑眉毛：”欸？讓我看看這是誰家的小狗？”

劉小虎推開了院門，糾正道：“我不是小狗，我是小虎。”

“那小虎今天怎麽有空來哥哥這裏呀？”

劉小虎找個板凳坐下來看着他忙活，“我大嫂可能要生娃娃了，他們都去忙了，阿娘說我沒人看着，讓我來你家裏蹭飯。”

最後一句是他自己加的，因為他看着成玉哥哥在搗鼓着肉餡兒，他又正好沒吃中午飯，肚子裏的饞蟲咕嚕嚕的冒出來了。

陶成玉哈哈笑着：“原來是這樣，來的早不如來的巧，等會兒就能讓你蹭上這頓飯。”

拌好了餡兒，醒好了面，他和梁雲山一個擀皮兒一個包，再次合作，倒是比先前快了些。

看小虎坐着無聊，讓他去洗了手，揪了塊面團給他捏着玩。

小虎高高興興的接了過來，也沒舍得給玩髒了，分成三個小團子，捏了三只鴨子出來，打算等會放到鍋裏一塊兒游。

擀完皮兒，梁雲山去生火燒水，這廂餃子包完收拾好，水也開了。

陶成玉看着那擺在餃子旁邊的三只小鴨子，哭笑不得，也沒忍心拂了孩子的童心，端着蓋簾去了廚房，一塊兒下到了滾水裏。

用勺子推開，免得粘連在一起，煮開後又加了兩遍涼水，然後轉小火再煮一會兒就熟了。

撈的時候小虎也在旁邊指揮着，“成玉哥哥，我不吃獨食，小鴨子每人都有，一人一個。”

哎，我可謝謝你這個大面疙瘩。

切一碟脆脆的蘿蔔幹，調兩碟辣蘸醬，小虎不吃辣，只要了醋和香油。

開春的荠菜鮮嫩清香，配着肥瘦相間的五花肉粒，奇妙的濃香被鎖在面皮裏，咬一口，瞬間流油，香味順着喉嚨鼻子直往腦門上竄。

“好好吃呀。”小虎被燙的一邊呼着氣，一邊停不下來。

“慢點，吹涼了再吃，那你那小鴨子好不好吃呀？”

劉小虎用筷子扒拉出面鴨子，一口咬掉了它的頭，嚼巴嚼巴，怎麽品那也是個面疙瘩，不好意思自誇，來了一句，“噢，也還行。”

陶成玉哈哈大笑，“我來嘗嘗。”

夾起來自己碗裏的那個，一口咬掉半個，雖然沒有餡兒，但确實能吃出點小麥面粉獨有的清香來。

他捧場誇贊道：“嗯，好吃，比還行更多一點。”

又轉頭問了問梁雲山：“你說是不是？”

正吃着飯被點名，梁雲山有些懵逼，那鴨子他早混着餃子吞下去了，哪還記得什麽味兒，只得胡亂點了點頭：“是，是挺好吃。”

收到肯定，小虎開心的很，雀躍道：“真的嗎？嘿嘿嘿！那下次阿娘包餃子時，我多捏幾個，整一排。”

行，随你整，只要你阿娘不揍你就行。

家裏沒人，吃完了飯小虎還是在這邊玩，陶成玉下午趁着空，把劉四嬸拿來的幾樣菜種子種上了。

上次的雪太小，這一段時間也沒下雨，地裏有些幹，要多澆一點水。

有的是挖小坑，有的是犁一排小土溝，梁雲山從井裏提了水，澆到挖好的坑裏面，等水慢慢滲下去，放上種子蓋上土就行了，蓋嚴實但要注意不能踩太結實，免得種子力氣小，芽瓣萌不出來。

劉小虎拿着一根小樹枝找螞蟻，驚蟄已至，有些小蟲子悄悄冒了頭，但螞蟻還要等一段時間才能出來。

晚飯還是在他這邊吃，陶成玉給他煮了大米粥，煎了一盤中午剩下的餃子。

天色漸晚，梁雲山先回了自己家。

一直等到天黑得看不到人影，小虎靠着他的胳膊，點着腦袋打瞌睡了，劉四嬸才匆匆趕過來。

阿黃咕哝了兩聲，聽出劉四嬸的聲音後又老老實實趴回窩裏。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油燈焰跳了一下。

看到兒子困了，劉四嬸放低聲音，“哎，成玉，嬸子今天給你添麻煩了，小虎在這邊有沒有調皮搗亂啊？”

“沒，他乖的很，情況怎麽樣了四嬸？”

“生了個小子，還好大人小孩都沒事，出了點診費，但郎中沒用到，這也是幸事。小虎他爹天黑前把郎中送了回去，就沒來得及過來帶小虎，真是的，耽誤你一整天。”

“沒事，四嬸，鄰裏之間這算什麽，我都沒跟你客氣。”

劉四嬸抱起小虎，“行，不說客套話了，那你趕緊休息吧，天也不早了。”

陶成玉給她掌着燈，送到門外，“外面有點黑，我給你往前照照。”

出了院門，劉四嬸讓他打住，“沒事了，都是平路，我家院子裏有亮，能看的到，你回吧。”

還好晚上沒風，他端着燈又站了一會兒，聽到人走遠了才轉頭回去。

可能是白天種菜時沒注意，一個土坷垃掉在了門口留的道上，陶成玉腳下沒注意，一不小心被絆了個大馬趴。

“哎喲！你大爺的！”

阿黃聽到動靜，連忙跑過來看，圍着他“嗚嗚”地低聲叫着。

“我沒事，阿黃，乖。”陶成玉安慰着大黃狗。

摔趴在地還沒忘了護着燈，他一只手舉着，怕燈摔壞了，又怕燈油灑了，燈油也是很貴的。

可沒來得及護住臉，好像被什麽東西刮到了，疼得厲害。

幸好穿的厚，身上倒沒什麽，但是膝蓋有點疼，他爬起來撣了撣衣服，拿着他拼盡全力護着的油燈，一瘸一拐的進屋去。

臉看不到，但感覺有些火辣辣的，他用涼水沖洗了一下，緩解了一下疼痛。

在燈下卷起袖口，翻過手腕一看，左手手掌擦破了一點皮，又卷起褲腿，膝蓋還好，只是稍微有點淤青。

可能受傷最重的就是他的臉了，可他又看不到，白天還能照照水缸，現在只能幹着急。

哎，小爺英俊的臉，還沒仔細看過呢就被破了相。

頂着一肚子郁悶，陶成玉随便收拾了一下便上床睡了。

第二天早上，梁雲山看到他時吓了一大跳，“這是怎的了？”

陶成玉嘴角抽了抽，“不小心摔的。”

“不小心？又是不小心！”梁雲山壓着火氣，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他時他就是這樣說的。

“我出去一下。”丢下一句話人便出了門。

發什麽神經？确實是不小心啊，陶成玉無辜地眨了眨眼，又被疼得呲了下牙。

吃完早飯，不多時，梁雲山就回來了，拿了個小藥瓶和一面一尺見方的銅鏡給他。

“這是外傷藥膏，我先幫你塗一點，一天要三次，下次我不在家時你自己對着鏡子塗。”

哇！梁雲山送了一面鏡子給他？

陶成玉欣喜若狂地接過來，終于可以好好欣賞他那被登徒子觊觎的美貌了。

手擡起來，鏡子裏一張眼角下腫了一大片，還有幾道血赤呼啦劃痕的臉，正笑得詭異又猙獰地看着他。

這尼瑪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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