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水煮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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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睡覺時身邊突然多出一個人是什麽體驗?陶成玉:謝邀,感覺還不錯。

他睡覺一向很沉,一般的動靜都吵不醒他,這樣也有缺點,夜裏下雨了都不知道,所以每晚睡前都要把院子裏收拾好,所有怕雨淋的東西都不能留在外面。

也不能點熏香,怕有意外,這幾個月來,他睡的舒心坦然,阿黃是最大的功臣,現在好了,身邊有個人守着,可以更放心了。

老話說,一場秋雨一場寒,雖然還沒到秋天,但這場持續兩天的大雨之後,氣溫下降了不少,早晚已有些涼意。

蚊子還是很多,每天吃完晚飯後,兩人也不再外面多逗留,而是躲進蚊帳裏竊竊私語,相擁着入眠時,也不會熱得汗津津,溫暖舒适得剛剛好。

劉家村兒這兩天發生了件大事,下着大雨的那天晚上,來了一群官差,把劉二壯帶走了。

走的時候門都沒來得及鎖,一只鞋子還掉在了泥水裏,那晚沒人看到,第二天看見了一地的腳印,這才有人注意到。

經過了小賣鋪廣播站的打聽和傳播,大家夥終于搞清了這件事的來去始末。

他跟陶成玉之間的恩怨沒多少人知道,畢竟他們幾個當事人不會說出去,而劉二壯那次受了挫,吃了大虧,夾着尾巴灰溜溜地逃離出去,丢人丢大了,也不會告訴別人。

受了打擊之後,他龜縮在家中躲了幾天,凄凄慘慘,一瘸一拐的,雙手殘破還要自己做飯,連洗漱都沒法做到,那段時間實在是又髒又臭。

腿稍微好點之後,他不想再默默受苦,幹脆去投奔了嫁在外縣的姐姐家。

但他姐對他也沒個好臉色,父母以前相當重男輕女,活都讓她一個人幹,家産還都留給了弟弟,連嫁妝都沒出,後來選擇了遠嫁,就這樣還免不了被纏上吸血。

但父母已逝,這是唯一的弟弟,也不能眼看着他餓死,好歹給他一口吃的,續個命。

姐夫對他更是厭惡至極,任誰也不想攤上這樣的小舅子,浪蕩敗家,名聲極差,還懶惰無比,油瓶子倒了也不願意扶一下。

劉二壯在那裏只能勉強混個溫飽,零花錢是沒有的,還要看人臉色,所以他也不願一天到晚待在他姐家裏,吃完飯就去街上轉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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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長,好了傷疤忘了疼,看着滿街衣着鮮亮的大家公子,富家小姐,他的手又癢癢了。

沒有零花錢可不行,怎麽消遣,怎麽買樂子,天天吃飽了睡,跟個叫花子一樣。

他倒是忘了,寄人籬下又什麽都不幹,可不就是個乞丐。

在一次大廟會人擠人時,他盯上了一個姑娘,那姑娘一身的绫羅綢緞,看着就有錢,還有丫鬟陪同着。

人也長得漂亮,但這大庭廣衆的他卻不太敢調戲,上次就是因為色心吃了大虧,現在他謹慎了很多。

不過弄點小錢花花應該還是可以的,神不知鬼不覺的,有錢人還會在意幾兩銀子嗎?

劉二壯慢慢擠過去,盯住她挂在腰間的那個藕色荷包,剛擠到旁邊時,他一把拽住那個荷包猛地揪了下來,撞開人群拔腿就跑。

那姑娘被拽得一趔趄,差點摔倒在地,旁邊的丫鬟趕忙扶住她:“小姐!你沒事吧?”

那姑娘卻顧不上自己,連聲喊着:“我的荷包!我的梳篦,秦郎送的梳篦還在裏面!”

丫鬟急忙喊道:“小四阿強!快,快追上!”

旁邊的家丁留一個下來護着她們周全,其餘的兩個拔腿就追了上去。

劉二壯見有人跟着追來了,慌不擇路,循着本能跑回了他姐家,快到時才想起來,若回去了不等于甕中捉鼈嗎?

他又拐進了一個小巷子,暫時擺脫了那兩個人。

等到了無人處,他打開荷包一看,有兩個五兩的銀錠子,還有一把小銀锞子,而且,裏面居然還有一把鑲金的梳子,梳柄處還一邊鑲了一顆綠寶石!

這下發了。

劉二壯捂好荷包,壓住心中的狂喜,這一把鑲金梳子能換不少銀兩。

姐姐家他是暫時不敢回了,怕有人蹲守在那附近,要不,還是幹脆回劉家村吧,這麽些錢夠他生活一兩年的了。

回去再買兩身好衣服炫耀一下,好好打一下那些村人的臉,一群狗眼看人低的東西。

花了一個銀锞子,搭上了一輛運菜的騾車,劉二壯連夜跑回了家。

到家後還沒來得及炫耀,天又下起了連陰雨,晚上他正在家中啃着饅頭美滋滋地數錢時,被破門而入的一群官差連人帶贓捉了個正着。

也該他不走運,誰不好偷,偷到了縣令千金的頭上,那縣令千金的準夫婿也是個有錢人家,送了心上人一把金梳篦做定情信物。

那姑娘是個癡情的,走哪裏都帶着那梳篦,沒想到逛個廟會,卻當街被搶了。

縣令大發雷霆,根據家丁的口供,去那巷子口挨家盤問,加上鄰居的回想指認,終于問到了劉二壯姐姐家。

劉二壯姐夫正疑惑,那小舅子怎麽突然不見了人影,看官差上門來問,猜着他犯了事,怕連累到自己,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劉二壯的住地,哪縣哪村哪排哪戶說個清清楚楚。

于是這倒黴玩意兒,搶來的一包東西還沒來得及花便落了網,這下可有地方吃飯了。

下完雨沒兩天,趁着泥土松軟,陶成玉讓梁雲山去拔點花生,看看能不能吃。

過了好一會兒,人還沒回來,他打算自己去看看,剛到了菜地邊便見着了如霜,聽她說了這麽一通。

待她講完後,陶成玉笑了笑,“挺好,在外面他以後還不定會犯什麽事呢,監牢這地方挺适合他。”

“誰說不是呢。”劉如霜贊同道,“最好一輩子都在裏面別出來。對了,你幹嘛去?”

“我去林子邊看看花生,不知道熟了沒?你要不要拔點回家煮着吃?”

“不要,我家大田裏種了半畝呢,沒熟吧,要熟了我阿娘不早帶着我去收了?”

“就沒熟的才好吃呢,你不懂。”

“切,就你懂,你怎麽也沒拿個籃子背簍什麽的,難不成連花生秧子一起抱回來?”

“雲山剛才帶着了,這麽久沒回來,我去看看。”

如霜敏銳地發現他的稱呼變了,“喲喲喲!怎麽不叫梁大哥了?快如實交代,你倆之間發生什麽不得了的事了?”

“不告訴你。”陶成玉嘻嘻笑道,“男人之間的事兒,你個姑娘家少打聽。”

“哼!你不說我也知道,不就這樣那樣,看梁大哥那樣,遭罪的肯定是你。”

遭罪不遭罪的陶成玉不知道,他自己覺着舒服就行,個中滋味也無需朝外人道。

“反正我樂意,你不懂。”

又是這句。

“嗯哼,随便你了,你開心就好。”瞧他那沒出息樣,如霜也不跟他掰扯,提着籃子回家去了。

陶成玉搖頭笑了笑,帶着阿黃往桃園後面去了。

到了花生地裏一看,卻見梁雲山已經拔了一大堆出來,還在那兒繼續拔着,一群雞咕咕咕地圍着他。

“哎哎哎!梁雲山,你拔那麽多作甚?”陶成玉簡直無語。

阿黃興奮地蹿了過去,那群雞咯咯叫着跑開了。

梁雲山擡頭一瞧,暗叫糟糕。

今年的花生裏地老虎比較多,幾乎拔一兩棵就會看到一個,那些雞也不怕人,就在旁邊等着,等他拔出來一棵就上前尋索着,見到地老虎便搶着上前啄食。

為了喂雞,梁雲山不知不覺拔了這麽一大堆出來。

陶成玉過來一看,那花生只有一半是成熟的,其餘的一半殼還有點厚,曬幹了會很癟,現在收,屬實有點浪費。

那也沒辦法了,也不能再種回去。

梁雲山小聲解釋着:“我看那雞愛吃地老虎,就找給它們吃,一個不小心就拔多了。”

陶成玉嘆了一口氣,“這幾百只雞呢,地老虎能有多少?你把這塊地全拔了也不夠它們吃的,算了,把這些摘了便回去吧。”

兩人蹲在地上,把秧子上面的花生都摘下來,裝了一簍子還有剩的,梁雲山背了回去,又回來裝了一趟才算完。

倒在院子裏的地上,陶成玉又坐着小板凳挑了一遍,把那些成熟飽滿的攤開在地上晾曬着,那些還未成熟的揀了出來。

挑了整整一籃子,打來井水洗幹淨,搓去泥沙,然後讓梁雲山一起,把每顆花生捏一個小口子出來,這是為了煮的時候能入味。

這種花生曬幹了會癟粒,但現在吃剛剛好,生吃還有白色的汁水,有些甜味,煮熟了也好吃,有點面面的口感。

洗淨捏好的花生倒在鍋裏,加上八角大料和鹽,加水沒過後點火開煮,煮上兩刻鐘就差不多熟了。

如果想要更入味兒,就在熬煮的鹽水中浸泡一會兒再撈出來吃。

剝開殼後,花生米的表皮已變成淡紫色,扔兩粒在嘴裏,鮮嫩中帶着一絲鹹香。

煮的有點多,不能放到第二天,陶成玉給劉四嬸家送去了半盆。

架上的葡萄前兩天被雨水沖刷的幹幹淨淨,晶瑩剔透,梁雲山剪了一串熟透的,又洗了一遍,放到了桌上的盤子裏。

陶成玉拈了一顆放進嘴裏,一口咬下去,酸甜适度,飽滿多汁。

花生毛豆配啤酒最合适了,可惜沒有啤酒。

陶成玉找出了上次剩的梨花釀,給自己倒了半杯,問道:“雲山,你要來點嗎?”

梁雲山也發覺他的稱呼變了,可能是因為不只他一個叫梁大哥,還有如霜小虎他們,感覺有些客氣,叫名字給這層親密關系又增加了一層暗昧的意味。

“你自己喝吧,我怕喝多了晚上會沒個輕重。”

“……”

能不能別老想這事兒啊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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