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趕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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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陶成玉早早的就起來準備，面是昨晚睡前就發的，但紅豆和南瓜球要現做，一直忙活到日上三竿，才算做完了今天的量。

再多也不可能了，忙不過來，昨天到現在，一共才消耗掉四個南瓜，今天要是好賣的話，明天就把剩下的一口氣做完，擺在家裏看着煩。

陶成玉一共炸了兩盆南瓜球，蒸了四屜包子，為了保溫，他把包子放在幹淨的大木桶裏，裏面墊上幾層幹籠布，蓋上蓋子。

找出好久沒用的小秤來，把秤盤子擦洗幹淨，然後一塊兒放到了板車上。

經過劉四嬸門口時，他停了下來，賣的都是小孩子愛吃的東西，正好趁熱送一點給小虎嘗嘗。

劉四嬸家裏勞動力多，田裏已經收種完了，正在家翻曬玉米棒子。

小虎看到成玉哥哥送他的小鴨子和南瓜包子，高興的跟什麽似的，“真好看，不吃了，我要留着看。”

陶成玉摸了摸他的腦袋，“你還是吃吧，留到明天後天要馊掉的，想要的話，哥哥以後有時間再給你做。”

“嗯，行，謝謝成玉哥哥。”小虎開心地點了點頭，拿着小鴨子跑屋裏去了。

陶成玉又倒了些南瓜球出來，劉四嬸推辭着，“行了，少倒幾個嘗一下就行，你留着去鎮上賣錢。”

“賣啥錢。”陶成玉笑道，“我就是想多消耗幾個南瓜，那天剛收，在柴房裏被火星子崩到了，不耐放。”

“現在天幹了，下回可要小心點。”劉四嬸跟他說道，“成玉，張家那二小子你知道不，就是那天空手去幫你家救火的那個，聽說最近出了事。”

“出了什麽事？”陶成玉唬了一跳，連忙問道，他那天可沒有逼迫他做什麽過分的事情，寫的證詞也讓他自己帶走了，不至于想不開吧。

“聽說他前兩天，趁着家裏沒人時，把他的筆墨和書籍一把火全燒了，不打算再讀書了，那個李婆子求也沒用，最後打罵也沒用，他就是鐵了心不讀了，說自己不配。”

“這兩天他全家都像天塌了一般，吵吵鬧鬧的，四鄰不安，他受不了，聽說昨天跑去鄰鎮他親戚家的藥鋪裏做夥計去了。要我說，就是那個李婆子平時壞事做多了，報應到她兒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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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四嬸對于她那次故意破壞女兒的姻緣，還是耿耿于懷。

“這樣啊。”陶成玉松了一口氣，人各有命，不管他将來怎樣，那也是他自己選的路，怨不得別人。

“行了，東西莫放涼了，快走吧成玉。”

辭別了劉四嬸，到了鎮上，天已經不早了，再等會兒大概該吃中午飯了。

陶成玉沒有去昨天的那條街，和人搶生意總歸不太好，他選擇了另一條街道，這邊看起來人也挺多，他先去雜品店買了一沓油紙。

找個空地把車子放下後，把東西擺了出來，南瓜球金燦燦的很顯眼，但包子在外面是要涼掉的，他一樣拿了一個出來，擺在外面當樣品。

美食在哪裏都容易吸引人的目光，剛擺好，就有人來問價了。

是一個半大小孩，比劉小虎略大一點，他捏着幾文錢，問他鴨子怎麽賣。

“這是甜包子，吃的，不能玩。”陶成玉哭笑不得地解釋道，他把一個包子掰開擺放，露出裏面的紅豆餡兒，看起來又甜又沙的樣子，很誘人。

早點攤上的素包子都賣一文一個，肉的兩文，他這個包子不大，但勝在精巧好看，餡兒還甜，也只要一文一個。

那小孩買了兩個包子，又問南瓜球怎麽賣。

“這個啊，論斤稱的，十文一斤。”陶成玉回他道，這個時代的甜食都賣的很貴，他這要價算便宜的了。

南瓜産量高，不值錢，但糖，油，芝麻都很貴，糯米粉也不便宜，不知道算不算是為了一口醋包了頓餃子。

那小孩捏了捏手中的三枚銅錢，問他道，“那我這錢能買多少？”

陶成玉為難地看了看那三文錢，三兩，這可不太好稱啊，他看了看圓滾滾的南瓜球，計上心來，先稱了一斤，數了數大概有二十來個，差不多一文兩個。

他抓了六個，遞給那小孩看，“這麽多，一文錢兩個。”

“行，給你錢。”那小孩把錢遞給他，接過南瓜球高高興興地跑開了。

邊上有個大娘問道：“這個芝麻球球買一整斤是不是劃算一點啊？”

陶成玉點點頭，“比論個數大概能多出兩個吧。”

那大娘掏着錢，“那給我稱一斤吧，他爹娘都不在家，小孫子老是亂跑，我買點在家裏哄着，還有你那包子也給我兩個。”

陶成玉利落地幫她稱好，用油紙包着遞了過去。

一開始那個小孩跑了回來，又帶來了幾個小孩，對他那個小鴨子特別感興趣，每人都買了幾只。

陶成玉只聽他們七嘴八舌的亂扯。

“我要拿回去擺成一排，先玩一會兒，等晚上再讓阿娘熱給我吃。”

“也不知道能不能在水裏游。”

“你傻呀，這是面的，泡爛了可難吃，只能喂雞。”

“先把那肚裏的紅豆吃了，那個可甜，鴨子留着玩一會兒。”

小孩子的快樂真容易，陶成玉笑着搖了搖頭。

快到午時飯點兒，街上的人漸漸多了起來，他這攤子的生意也愈發忙了。

東西也不多，不一會兒就賣得七七八八，特別是紅豆包子，就連大人也買幾個充作飯食。

眼看着就剩一點盆底兒了，看來這吃食還挺有市場，明天把剩下的南瓜都做了算了，不過大多數人就圖個新鮮，時間一長也會膩味。

剩的不多留着自己吃也行，陶成玉剛要把車子推走，遠遠的卻看到梁雲山往這邊走來，還帶着一個人。

到了跟前一看，那人身上也灰撲撲的，大概是工友。

“終于找到了，咋跑這裏來了。”梁雲山喘着氣，指了指旁邊的人，“這是跟我一塊兒幹活的小張。”

小張胖乎乎的，圓臉，年齡也不大，脾氣很好的樣子。

梁雲山又介紹了一下陶成玉，“小張，這是，呃，我家裏的人。”

小張胖歸胖，人卻挺精的，他圓溜溜的眼睛轉了轉，“嗯，我曉得的。”

梁雲山在石場幹了幾年的活，誰不知道他沒有家人，應該也賺了不少錢，但也不成親。

時間一長，大家都心照不宣，這個所謂的家裏人應該就是屋裏人了。

陶成玉也不扭捏，朝他點了點頭，大大方方地問道：“你倆吃了飯沒？”

小張回他道，“吃了，我們那邊中午有飯的，老板摳歸摳，飯食上是倒舍得，他也知道吃飽了才有力氣幹活。”

梁雲山又說道，“今天過來找你是為了蓋房子的事。”

“對了。”小張掏出了一張紙遞了過來，“我大哥還要再等七八天才有空，這是他寫的，你們可以先備着，房子用多少磚瓦，石灰，院子多長用多少磚，你照這個買就行，最近的磚窯就在大陶莊南邊，他那裏也燒瓦。”

聽到這個名字，陶成玉心裏“咯噔”一下，大陶莊就在他原來的家小陶莊隔壁，家裏人這大半年來仿若他人間消失了一般，對他不聞不問，若是碰到了該如何自處。

管他呢，該如何如何，大不了當陌生人，正事要緊，總不能因為一只蒼蠅把這桌飯菜掀了。

陶成玉接過來一看，上面倒是寫得仔細，三間房用多少磚瓦，五間房又用多少，一丈見方的牆大概用多少塊磚。

他面露欣喜，“哎，多謝了。”

“不用客氣，那我們回了，下午還要幹活。”

“哎，等一下。”陶成玉把剩下的南瓜球都倒在油紙包裏，遞給他，“這是我自己做的，帶回去嘗嘗。”

小張接了過來，伸頭瞧了瞧，朝梁雲山擠了下眼，笑道，“多謝，這看上去就好吃，梁大哥有口福啊。”

梁雲山默不吭聲，但嘴角悄悄彎了彎。

他叮囑陶成玉，“若不買東西就早些回去，路上慢點，下午別再費心思做那些吃食，站了大半天，總該休息休息。”

這人真是，秀什麽秀，還有外人在呢。

陶成玉低頭收拾着車子，“我曉得了，你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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