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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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臘月少雪,淨是一水兒的晴天,大概又會堆到正月裏才會下。

天冷了之後,梁雲山就沒去做工,最近天氣晴好,他又開始背着弓帶着阿黃去山上轉悠,有時也能獵得野味一二,省下了家裏買肉的錢。

雲珠漸漸熟悉了這裏,在二哥去鎮上趕集賣雞蛋時,也不再跟個小尾巴似的一直跟着他了,而是把家裏打掃收拾一下,然後坐在檐下曬着太陽,繡如霜姐姐教她的繡活。

他們這新房子院子大,幹淨,采光又好,劉如霜有時也會拿着針線過來串串門兒,和她一塊兒曬着太陽聊着天。

她來年春天就要成親了,每每想到這事都有點惆悵,“哎,感覺成親沒意思,做什麽都要兩個人綁在一起,不自在,不過能擺脫小虎那個搗蛋鬼也挺好。”

“不用整天綁在一起啊。”雲珠安慰她道,“就像我二哥和梁大哥,白天各做各的事情,晚上回來一塊兒吃飯,再說說各自遇到的趣事兒,聊兩句家長裏短,我覺得還挺好。”

“但他們晚上綁在一起啊。”劉如霜嘻嘻笑道,總覺得自己像個下流胚子,她壓低了聲音問道,“哎,雲珠,晚上睡覺後,他們有沒有吵到你?”

“沒有呀,睡覺了為什麽還會吵?”雲珠疑惑道,“晚上只有阿黃聽到外面有動靜時,會汪汪叫上兩聲。”

哎,到底還是個小孩子,就先不教壞她了,她以後若聽到了自己也會慢慢悟出來的,如霜沒趣地收回話頭,轉移了一下話題。

“不是有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這說法嗎?意思就是夫妻之間經常會在床頭吵架,像你二哥他們不吵的是少數,說明感情好。”

說着還給他們豎了一個大拇指。

雲珠點頭贊同道:“确實挺好的。”

就她所見到的,她爹和她繼母,包括她大哥大嫂,都會經常吵架,即便不吵,說話聲音也會越擡越高,互相之間沒個好臉色,每當那時,她都怕自己會被殃及,瑟瑟縮在角落裏,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的,努力減少存在感。

但梁大哥和二哥卻不是這樣,他們說話輕聲細語的,會互相開玩笑,帶着她的心情也不由得好起來。

來這邊之後的這段日子,是她有記憶以來最輕松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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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雲珠收拾柴房時看到幾張兔皮,感覺放了挺久,都有些變硬了,為什麽沒有拿去賣錢呢?

等二哥回來時她問了一嘴。

陶成玉一聽,這才想起來,“噢,那是梁大哥以前打的,本來打算賣的,又嫌少,不值當,時間一長就忘在那兒了。”

他去找出來一看,“其實這都用明礬硝過了,就是放太久,又有些發硬了,用醋擦一下應該能變軟點,留着給你縫個手捂子吧?”

他瞧了瞧妹妹那還帶着幾塊瘡疤的雙手,比以前好一些,凍瘡沒有增加,但已經破潰的要很久才能長好消掉。

雲珠欣喜地點點頭,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想拿來縫東西用,所以先問問你,怕你們留着有別的用處。”

陶成玉揪了揪她的辮子,“這家裏的東西,不管有什麽用,只要是你想要的,都可以拿來用。縫吧,縫壞了也沒事,這有好幾張呢。”

雲珠歡歡喜喜地抱着兔皮,像得了什麽寶貝一樣。

快到年關了,集市上又開始熱鬧起來,陶成玉帶着那副沒送出去的小镯子,來到了銀匠鋪。

那銀匠接過镯子一看,疑惑道:“這還挺新啊,沒帶過吧,确定要重打麽?”

陶成玉淡淡一笑:“用不着了,重打吧。”

銀匠把镯子放小秤上稱了重量。

陶成玉在鋪子裏飾品筐裏挑了挑,撿出兩顆水滴型珍珠,這個倒是和那一副耳墜子相配的很。

“打一支簪子,綴上這兩顆珠子吧,要多少錢?”

“簪子人工費要一百五十文,這兩顆珍珠形狀好,每顆至少要一百二十文。”那銀匠回道,“隔一天,後天便可完成。”

“行。”陶成玉也沒講價,痛快地付了三百九十文。

終于把那镯子處理掉了,他的一腔親情無處放送,只好全送給了妹妹。

兩天之後,陶成玉過來拿貨,這民間匠人的手藝倒是出乎意料的好,簪子上的裝飾是一只蝴蝶形狀,兩顆珍珠剛好墜在蝴蝶的尾翼上。

怕妹妹現在還舍不得戴,他又花了二十文買一個盒子,裏面墊着一層軟綢,用來放這兩個小物件。

雲珠正在自己的屋子裏做針線,聽到外面二哥趕集回來了,剛到家便在院子裏喊她出去,說要給她個東西。

她正好也有東西要給她,拿起來慌慌忙忙地藏在身後,開門走了出去。

“來!看看,喜歡嗎?”陶成玉打開了手中的盒子,面帶笑意地看着她。

!這?

雲珠睜大了雙眼,一只漂亮的蝴蝶發簪!還有一副精巧的耳墜子,是雪亮晃眼的銀飾,上面還都綴了珍珠!

她從沒想過自己能有穿金戴銀的一天,以前在家時,吃飽穿暖就是她的奢望,即使現在,一條新的頭繩也能高興好幾天,這些要花上多少錢啊?

雲珠突然又惶恐起來,她跟着二哥回來會不會給他們增添許多負擔,吃的穿的用的已經買了那麽多,現在居然還打了銀飾,這些都是員外家的夫人小姐們才能戴的吧?

相對于哥哥的禮物,她手中的東西實在是看不上眼,不好意思拿出來了。

陶成玉見她神情局促,蓋上盒子笑着問她道:“你手裏藏着什麽?拿出來給我看看。”

“沒,沒什麽。”雲珠躲閃着,但她人小力薄,手裏的東西一下子被二哥薅了出來。

“還挺多。”陶成玉拿在手裏一一擺開,“是兔皮手套?怎麽這麽多,這麽大你能戴麽?”

“是,是給你和梁大哥做的,你們差不多天天都要出門,怕是手冷的很。”雲珠小聲說道。

兔皮本來就是人家打的,這根本不能算作是禮物,她就是剪裁縫了一下而已,什麽時候自己才能有拿得出手的東西來,雲珠忽然沮喪起來。

陶成玉頓了一下,笑意綻放開來,把那副小點的自己戴上試了試,還挺合适,但這是連皮帶毛的,太厚實,幹活的時候不能戴,走路的時候倒還可以。

他由衷誇贊道:“真好看,想不到雲珠的針線都做得這麽好了,二哥很喜歡這個禮物,戴上特別暖和,想必梁大哥也會很喜歡的。”

“真的嗎?”雲珠的眼神亮了起來,內心雀躍不已。

“是真的,二哥不會随便哄你。”陶成玉問她道,“但這兔皮本來是給你捂手用的,你沒給自己做一副嗎?”

“也做了,我晚上冷的時候再戴。”雲珠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她那副是最先縫的,算試驗品,有些不太合适。

二哥送的銀飾,她确實舍不得戴,晚上睡前又打開看了看,然後珍惜地蓋上盒子,給收在了裝衣服的箱子最底面。

轉眼間小年已至,梁雲山前兩天又給春柱叫去幫忙了,沒去打獵,陶成玉昨晚捉了一只公雞,綁在籠子裏,留着今天殺了過小年。

小公雞已長成大公雞,雖然沒有小時候鮮嫩,但肉質更緊實了,香味更濃,有嚼勁。

梁雲山殺了雞,拔了毛,剁好之後,陶成玉來炒,正炖着卻發現家裏八角沒有了,總不能現在去街上買,村裏的小賣鋪也不賣調料,但不放的話又感覺味道不夠。

他喊了一聲:“雲山!去四嬸家借兩粒八角,家裏沒有了,明天再去買。”

借什麽?

梁雲山以為自己聽錯了,但确實是兩粒八角,他臭着臉進了廚房,“我來看火,你去借。”

這麽大一個人,去借兩粒小小的八角,像什麽話?

陶成玉忍着笑,起身讓了他,這人在正事兒上臉皮倒薄了起來。

好像聽到小虎在外面玩,要麽幹脆叫他回家去拿兩粒過來。

出了大門一看,卻見劉小虎又戴着他那個虎頭帽,正在教雲珠跳格子玩。

這還是陶成玉以前閑暇時教給他的,拿燒火棍在地上畫出一片大大小小的方格,終點是一個出口,類似于跳房子。

雲珠也不嫌他是個小屁孩兒,跟着玩得不亦樂乎,和劉小虎一人拿着一個柿餅,一雙眼睛裏盛滿了無憂的笑意,阿黃跟着他們兩頭亂跑。

想起上個月初見時那雙呆滞的眼神,陶成玉不由得鼻子一酸,妹妹這遲到的童年,終究還是到了。

家裏正等着的是自己的愛人,眼前正玩耍的是自己的親人,也是他自己,讓兩個本沒有交集的人成為了一家人。

這辛苦忙碌的一年,他失去了一些東西,但得到的更多,在所有的彷徨、迷茫、患得患失之後,眼前的生活,似乎已經足以平一切遺憾了。

陶成玉沒打擾他們,自己去四嬸家借了八角,說是借,其實就是拿,難道誰還指望着還這點小東西麽。

除了八角,又得到了劉四嬸和如霜正在炸制的糯米糕一盤。

他把熱騰騰的糯米糕放到院子裏的水臺上,大喊一聲:“放下手裏的東西,快來洗手,開吃啦!”

梁雲山最先出來,但他不想洗手,把嘴巴伸過來讓他喂了一塊。

門口的腳步聲咚咚咚地傳來,冬日的陽光映着金黃甜糯的糕點,和陶成玉那張年輕絢爛的笑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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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陪我走到這裏的小夥伴,這本書一開始便比較艱難,本想着放棄,但當時突然就簽上了,只好硬着頭皮寫了下來。就想着,如果第一本就坑了,怕以後會坑成習慣,沒有大綱,沒有存稿,劇情大概有些東一榔頭西一棒槌,有些詞句略尴尬,我至今還沒有勇氣通讀一遍。

謝謝追更的每一位寶子,你們的不嫌棄,讓我不至于唱獨角戲,下本開的還是種田文,暫名為《王爺家的貴夫郎》,我發誓,這本一定要學着做大綱,多點存稿,有興趣的小夥伴可以點一下收藏,預收真的很重要orz,每一個收藏都會讓我有更多的動力。

再次感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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