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回家

隔天一大早路落就醒了，剛出房間就看到郁媽媽端着熱騰騰的早飯到餐桌上，看見她出來笑盈盈地說：“起來了？快去洗漱吧，正好吃早飯。”

等路落洗漱完坐到餐桌旁，也沒看到郁山綏人，就問郁媽媽。

郁媽媽說：“小綏很早就起來了，說是要出去辦點事，晚點回來，還專門囑咐我讓你別急，等他回來你再回家。”

路落點點頭，有點不好意思，郁山綏也沒在，不知道跟郁媽媽說點什麽比較好。

郁媽媽盛了一小碗花生核桃奶給路落，“我今天早上剛打的花生核桃奶，糖放得比較少，你試試，不夠了又加。”

路落接過小小喝了一口，熱熱的，“甜度正好，謝謝阿姨。”

“好就好，”郁媽媽點點頭，“之前你們還沒放假的時候，小綏就跟我說見到你了，那孩子心思重，從小到大都藏着心事不讓我知道，不過那通電話我就猜到了，他啊，是真的喜歡你。”

“這些年我一直一個人，剛開始的時候還是有不懷好意的人說點什麽做點什麽亂七八糟的，原本不愛說話文文弱弱的男孩子，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學會了打架，但是你放心，他一定不會家暴的，”郁媽媽嘆了口氣，“都是因為我啊。”

路落想起當時自己遇到那個小偷的時候，郁山綏幹脆利落的動作，沒想到是這樣一個原因。

“那年我跟他爸離婚，從松柏路搬走之後，從來不要求吃什麽的孩子，突然說想吃蜂蜜糖，我試了很多次，還專門去問了吳老，都沒有做出那個味道，後來我才知道，是有個小女孩做了特別的口味，我這個阿姨做不出來。”

郁媽媽意有所指，路落把臉藏在碗裏，不讓看見紅色的臉頰。

“阿姨，您說的吳老，是吳爺爺嗎？”

“對，你們已經見過了嗎？”

路落點點頭，“吳爺爺是個特別特別好的人。”

“認識吳老還是個意外，我一個人帶小綏，有時候顧不上，那天去接小綏回家的時候他看着吳老的糖人就走不動路了，當時我對接的客戶臨時發了文件給我，我就讓小綏站在我旁邊。等我忙完手上的工作，卻看不到小綏人，後來，才看到不遠處一直跟在老人後面的小孩子。”

路落笑了出來，“不擔心他走丢嗎，還那麽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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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擔心啊，可是我抓到小綏的時候老頭還說下回再帶着孩子過來吃糖。我以為就這樣別過了，沒想到小綏後面也喜歡那個老頭，經常找不到人，只要去吳老那裏就可以找到。”

郁媽媽當時剛剛離婚，要工作，要帶孩子，常常手忙腳亂，好在有個吳爺爺，能夠讓郁媽媽騰出手來操持其他的事情，郁山綏也在兩個溫柔的人的引導下，成長為了一個能夠讓人把自己交給他的男人。

路落總是稱呼郁山綏為男朋友，實際上是自己心裏還存在着一個小女孩，呼風喚雨，被所有人疼愛，沒有排擠，沒有厭惡。

小說裏的男朋友，都是這樣子的存在。

郁媽媽講了很多郁山綏小時候的事情，或許真的是因為太久沒有人能夠分享心事了，一時間郁媽媽還有點停不下來。路落也不催，吃完飯後給郁媽媽倒了一杯水，坐在她旁邊，想要豐富更多郁山綏的過去，他的模樣逐漸豐滿，逐漸鮮活。

郁山綏回來的時候兩人正笑成一團，聽到開門聲兩人轉過頭去，就看到郁山綏一臉懵逼地站在玄關，手裏還提着什麽。

“在聊什麽好玩兒的？”

郁山綏換好鞋把東西放在茶幾上從洗手間洗完手出來，兩人還是說個不停，路落看他的眼神也奇奇怪怪的，郁山綏心道不好。

“媽，你不會把我小時候的糗事全部說出去了吧。”

“所以你要小心了，要是惹到我了，你的糗事就不保了！”路落揮了揮拳頭，佯裝恐吓道。

“饒命饒命。”

“看吧，他不敢。”郁媽媽說道。

“嗯！”路落使勁點頭。

郁山綏把自己的手捂得暖暖和和的了才坐到路落的旁邊，把路落的手放在手心，“打算什麽時候回去？”

路落看了看時間，“還是別太晚吧。”說完松開郁山綏的手，輕輕抱了抱郁媽媽，“謝謝阿姨，我很開心。”

郁媽媽知道路落今天有事，也沒有多挽留，直說後面常來。

回去的車上，郁山綏問路落：“我媽有沒有吓到你？”

路落：“沒有沒有，我很喜歡阿姨，很多年沒有跟我媽媽像這樣好好聊過了，看着阿姨，我一下子就想到了我媽媽。”

“沒有吓到你就好。”

中間等紅綠燈的時候，郁山綏把那會兒提着的袋子交給路落，“打開看看。”

是一個卡其色的紙盒子，打開一看——是一雙短毛的手套，白色的。看上面的LOGO，那家店離這裏還挺遠的。

“怎麽突然想起給我買手套？”

“就是覺得，你應該卻這樣一雙手套，我女朋友的手，要暖和，細嫩才對。”

路落覺得，在細心這方面，誰都比不過郁山綏。

不是上下班高峰期，一路上基本沒堵車，很快就到了路落家樓下，新的樓下。

“要我陪你上去嗎？”郁山綏問。

“不了，”路落搖搖頭，“你難得回來一次，多去陪陪阿姨，她一個人聽孤單的。”

“好，就聽女朋友的。”

路落下車後郁山綏想說她是不是忘了什麽，但又想到小姑娘還有事，就不影響他的心情了。

正想着，就聽到車窗被敲響了。

冬日的天空總是陰沉沉的，女朋友的小臉被北風吹得紅彤彤的，嘴裏冒着熱氣，說：“男朋友，把車窗降下來。”

“怎麽？忘東西了？”

“嗯。”

郁山綏正想問是什麽東西，衣襟就被路落拉了過去，嘴角落下一個吻，還沒等郁山綏反應過來，路落就跑出大老遠了。

在自家門口徘徊了好一會兒，等心跳平複了一些之後，才敲響了門，這次回來路落其實還是有些緊張的，那個吻算是給自己的一劑強心劑。那天稀裏糊塗離開家，也不知道程柃和劉含有沒有起沖突……傻子，肯定起沖突了啊，事情鬧得那麽到，怎麽可能和平解決……

沒一會兒程柃就打開了門，讓路落進來。

進門才發現，路承也在。看到路落進來，路承放下手中的報紙，示意路落過來坐。

路落知道，爸爸要把事情講給她聽了。

那天路落睡得很晚，比前一天還要睡得晚，晚到路落覺得再坐下去，可能天都要亮了。

今天一整天，路落聽到了來自兩個家長的故事，不同，又相同。相同的是，他們都愛着自己的孩子；不同的……

路承告訴路落，自己和程柃以為隔代親，劉含會好很多，路承這一代路家就只有這一個孩子，路承也離家早，沒看出來劉含會有重男輕女的傾向。當時路落生下來，劉含也沒有什麽異常，甚至看起來比大多數奶奶做的都要好，路承和程柃才放下心來将路落交給她，夫妻倆出去闖事業。

老實說，路落從小都不缺新衣服，就算是家裏條件不那麽好的時候，路承和程柃都會想辦法給路落最好的，可能不是成百上千的，但一定是他們承受力內能給路落最好的了，所以路落從來沒有怨恨過父母，她要懂事，她得懂事，才可以讓父母不擔心自己。

路承說之後一家三口就住在這裏了，但是逢年過節還是會去看看爺爺奶奶。

路落點點頭，這已經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結局了。

路落想了很多很多。

很晚了，郁山綏應該已經睡着了吧。

心裏這樣想着，路落還是撥通了郁山綏的電話，沒想到對面秒接。

“女朋友要是在不打過來，我就打過去了。”夜色濃濃，郁山綏的聲音卻一點睡意都沒有。

“郁山綏……”

“不好說就不說，只要告訴我，我明天能夠看到清清爽爽的女朋友嗎？”

“完全沒問題！”路落一下子開朗了，“郁山綏！”

“嗯？”

“郁山綏！”

“我在！”

我突然好想嫁給你。路落心裏念叨了很多遍，最終說：“我爸讓你空了過來吃飯。”

對面突然安靜了。

路落以為網卡了，連問了幾聲，郁山綏才開口，“是我想的那樣嗎？”

路落也跟着卡了一秒，“你想什麽呢！我還沒到法定結婚年齡。”

這回輪到郁山綏笑個不停了，“哦？原來你那麽想嫁給我啊？可是我明明問的是你爸媽終于同意我們了嗎？”

其實從頭到尾路承和程柃都沒有反對過路落和郁山綏在一起，孩子自己的幸福得自己争取，父母最多只能做個參考，再加上看到郁山綏溫文有禮，對路落也很上心，就更不用反對了。

“同意啊，怎麽不同意，男朋友，到時候記得好好表現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