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再次試探

他見平王不語,略有些尴尬,正巧待衛将鹿擡了過來,便沖他們勾手,示意他們将鹿送還給平王,口中道:“既是二哥的東西,還是要還與二哥。”

“你射中的自然歸你,還給我算什麽事兒,我可不想落人口實讓人笑話,只是可惜了這鹿皮……”平王話沒說完,突然看到隐于幾人身後的沈雲之,話語随之中斷。

“沈雲之!”賀蘭齊不知何時過來了,他一看到她,整個人都變得激烈敏感不少。

與賀蘭齊同時到達的還有柳子謙與韓銘,這二個看沈雲之的眼神,雖不像平王那麽失望,不似賀蘭齊那麽複雜,但也好不了多少。

幾人當中還是屬平王波動最大,畢竟那種像是被人背叛,又有些受辱,還有一些不甘的情緒,不是誰都能很好的壓抑克制的,更何況他是從未受過下人之氣的天之驕子。

“恭喜四弟,得了個好幫手!”他的語氣中盡是憤懑與嘲諷。

昭王聽出他的譏諷,但那日是沈雲之自已做的選擇,這并不算奪人所愛吧,于是道:“二哥不也一樣嘛,得陛下破格任用的王敬同,此人以後必大為。”

平王聽了,心中冷笑,破格任用?誰看不出來,齊帝之所以很爽快的答應了将未能及第的王敬同擢為他的兵曹參軍,不過是因為沈雲之與趙之渙都選擇了昭王,為了照拂他的面子給他一些寬慰,同時也顯得他的大度公允才破格任用王敬同。

但他并未不想與昭王解釋這麽多,只是又看了沈雲之兩眼,調轉坐騎轉身而去。昭王出現在這裏,他便沒什麽心情了,不用韓銘再催走得很是幹脆。

柳子謙與韓銘見平王駕馬而去,也随後離開,一行人很快離開了圍場,他們可能各有心事,都沒發現回程時少了一個人,待出了上林苑後柳子謙終于發覺少了點什麽,回頭一看,才驚問:“賀蘭呢?”

“剛才他與我們一起離開的,就在我身後,這會兒怎麽沒了呢?”韓銘也大為不解,記得賀蘭齊是跟在他們後面的啊。

賀蘭齊确實跟在他們後面,但并沒有跟出來,在行了一小段之後,又悄悄折了回去。只因他心中那個念頭不停地折磨着他,如果不能确定一下,他實在是寝食難安。

于是他趁着與他們拉開的那段距離,悄無聲息地又回到了獵場中,這時昭王和秦有才他們正對着一只黃猄圍追堵截圍獵,沈雲之沒有參與,只是一個人在涼棚裏坐着,目光一直看着昭王他們那個方向。

賀蘭齊在距她二十步遠的地方的側面看了她好一會兒,她都沒有發覺,似乎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圍獵的那些人身上。

賀蘭齊斟酌了片劑,依然覺得不能浪費這個絕佳的機會,于是輕輕執起手中的弓,自後背箭筒裏抽了一支劍,搭在弦上,緩緩張弓,一點點将箭往懷中拉去。

直到拉不動了他才停了下來,有那麽一瞬間,他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但稍縱即逝,終究是心中那貓抓一樣的猜疑占了上風,他一咬牙,就要松手放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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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幹什麽?”突然,耳邊一聲低喝,一只修長白淨的手按在了他的手上。

賀蘭齊扭頭一看,見柳子謙正怒氣沖沖地望着他:“賀蘭,你這是要幹什麽?”

柳子謙攔住了他,使他錯過了測試她的一次機會,但他心中并沒有不快,反而有那麽一絲卸下包負的感覺。

“如果她是那個人,一試便知!”賀蘭齊冷冷回答他。

“糊塗,就算她真是那個人能躲過你這一箭,你以為她會善罷甘休嗎,就算她不計較,她現在是什麽身份?俗話說打狗也要看主人,你傷了他的人,昭王能讓這事兒就這麽算了嗎?不彈劾你一狀就算是輕的了。”

“刀劍本無眼,況圍獵之時,林密障多,更不易控。”

“這話如果出自別人之口還說得過去,你賀蘭中郎将說出來,可就讓人匪夷所思了,你啥時候箭走偏峰過?”

“前幾日與人厮鬥,受了傷,這個你也是知道的。”柳子謙一聽就知道他說的是前幾日與段玉容的打鬥,沒見着傷哪兒了啊。但賀蘭齊話中之意是說他柳子謙是人證,如果真要追究起來,他是肯定要幫着他做僞證的。

“你……”

賀蘭齊簡單幾句堵得柳子謙一時竟說不上話來,還以為終于碰上賀蘭齊做了回沒腦的事兒,沒想到他還是早已想好了一切可能的結果及應對之法,不愧是能在魚龍混雜的長安做七年策防官的老江湖。

被柳子謙這一阻止,賀蘭齊也沒有再試探的欲望,況且昭王的待衛已帶着獵物返回涼棚,不宜久留,二人便下山而去。

也就在他們轉身離開的時候,沈雲之轉頭看向了這邊,同時大舒了一口氣,臉上神情由緊繃轉為松懈,之前緊攥着的拳頭也松開了。

看來李蘭心遵守了與她的約定,沒有将她的身份告訴他。

那日在段玉容宅子裏,他二人商量着怎麽去找李蘭心,不想這李蘭心自己找上門來了。一進門,也不由分說,一把抱住她,口中不停要念叨着:“玲珑,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我以為你死了……”

“姑娘,你認錯人了!”沈雲之忙去推她,可這李蘭心從小習武,勁道實在是大,推了幾次都沒推開。

“不會,我不會認錯,你我自小相識,十幾年摯友之情,你的一舉一動,一颦一笑我熟悉得可以模仿,我絕不會認錯!”

“那日匆忙一面,姑娘怕是連沈某的臉都沒看清,何來這種自信呢?姑娘,你快放手!”

李蘭心放開了她但沒有松手,雙手抓着她的肩頭,眼睛緊盯着她,可能是太過激動緣故,她麥色的肌膚有些潮紅,将她原本剛硬冷峻的氣質襯得柔和不少。

她比沈雲之高了半個頭,自上而下的看着她,目中波光粼粼,“你我從小相識,十幾年的相處你以為是假的嗎,不用看你的臉,只要一個眼神,我就知道那是你。”

沈雲之還想再說什麽,可是一開口,話卻硬在的喉間,酸澀的感覺突然湧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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