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這事沒玩

“那是自然，”沈雲之假裝沒有聽到他話中的嘲諷，“婉兒于我，有幾年的兄妹情誼，她的事便是我的事。”

“所以你為她謀劃了整個事件，讓她将事情透露給平王？又不露痕跡的将破案線索告訴了他們，引得平王去查這個案子，利用他為婉兒之父洗雪。你費這麽大周折用這麽深的心計只身犯險身受重傷只是為了你所謂的：‘為那些已經蒙難的冤屈之人盡一份綿薄之力’”

他語速快了不少，咬字也更重了些，也不給沈雲之說話的機會，後面的話字字如利箭向她射去：“如此高尚之舉，如此大義之行，竟然出自一個文弱書生，你以為我會相信嗎？”

沈雲之淡淡一笑：“我何時說自己是文弱書生了？”

很多事情他都已經猜到，也沒有繼續隐瞞的必要，倒不如現在借着這個當口坦白了，一來方便以後行事，二來也可看看他的反應和态度。

“一開始，你就是！”賀蘭齊其實早都猜到了，這麽說只是想看看她下面還會怎麽辯解。

“那我怎能從高護手中搶得這些證物？高護再怎麽不濟，也是個典軍，若我真是一個文弱書生，別說對付他，恐怕連他手下人一根指頭都碰不到就讓他們剁了。”

“再說，這不就是你自始至終都在懷疑的嗎？我現在承認了，你倒又不信了！”

賀蘭齊挑了挑眉：“我懷疑的是你的身份，而無關你是文弱書生還是強兵焊将。你這麽說算不算是變相地承認了，你身份有假？”

沈雲垂首下去，暗自懊悔出言不甚，方才那句話，真是給自己挖了個坑。

正想着該如何圓話，耳旁又傳來他的聲音：“既然都承認了你非文弱書生，那何不痛快一點，把該說的都說了。”

她擡頭，依舊是不改笑顏，“該說的在下都說了！”

“看來你是忘記了，那我就提醒你一下……”賀蘭齊突然發現自己的耐性被她磨練的好了許多，竟然能沒有掐上她的脖子還能心平氣和地提醒她。

沈雲之本等着他的話，可是他話說一半突然沒了下文，不由地“嗯？”了一聲。

天幕很好的遮掩了賀蘭齊嘴角的自嘲笑意，片刻後他道：“你似乎忘了最關鍵一點：你……是如何知道那些線索，将其透漏給平王與柳子謙，從而讓他們順利的拿到秦有才的罪證？”

沈雲之其實在剛才已想到他會有此一問，只是時間緊迫，她還沒有想到最合适的理由，他現在一問，一時也答不上來，轉首幹望着遠處湖面。

幾個彈指過去，她還是沒有吭聲，賀蘭齊再度逼問：“那些涉事官員的通信、那一出事就下落不名的婉兒叔父、還有被晉國公早就處理隐匿起來的人證，全都被挖了出來。縱然她鄭婉兒有三頭六臂，也是很難辦到的。而你，竟然全部都知道……”

說到這裏，他突然出手伸向沈雲之，一把捏住她的臉，将她的頭扳了過來，傾身向她，一字一頓道：“你……是誰？”

她先前在望着別處，并未防備他的舉動，一下被抓個正着，被迫對上他眼睛。

“你……是！誰！”

聽着他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話，沒來由得背後一陣發涼。他的力道大，她細皮嫩肉的小臉有些受不了，只覺得腮幫子生疼生疼。

她今天被那趙之渙給吓得不輕，本就心情不好，回來又遇到這個陰魂不散的瘟神，說的那些話讓她心驚膽戰，此刻又讓他給弄得身體也很不适，真真是裏外難受倍受煎熬。

如此一來，她的脾氣猛地沖上了頭，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一個東西就往他身上招呼而去。

“住手！”

突然傳來的一聲厲喝讓她的手頓在半空，還未及看去，一個身影出現在眼前，再見折扇一閃，臉上突然一輕，賀蘭齊的手已被那把折扇給打了開。

“玉容？”

趁她呆怔這片刻功夫，段玉容迅速出手搶過她手中的孔雀石茶壺，輕輕地放在案上瑤琴一側，道：“下次要砸，你換個東西……”

他不是該先問問她有沒有事嗎？看來那水壺比她更重要……

沈雲之笑了笑，溫柔地道：“好，下次我定拿你那個越州青瓷壺來砸。”

段玉容嘴角抽了一下，面色極其為難：“那還是用這個吧……不過，砸的時候拿緊點，最好別脫手了。”

“你見過砸東西不脫手的嗎？”

“有啊，”段玉容誠懇的點點頭，“就比如，剛才我用這折扇打他的鹹……”說到這兒，他突然卡了一下，之後語氣一轉，“……手的時候，也沒把扇子扔了啊！”

沈雲之皺眉：“扇子和壺怎麽一樣？你……”

“有什麽不一樣？”

“喂！你倆夠了沒？”賀蘭齊實在是忍受不了他倆這“打情罵俏”，口中的話幾乎是咆哮出來的。

二人同時将臉轉向他，很有默契的同時搖了搖頭。接着不再看他，又你一言我一語的鬥了起來。

一柱香過後，不知道是不是無法忍受他二人的争吵還是無法忍受被忽視的感覺，賀蘭齊終于決定不再逗留。

“別以為我看不出你倆這小伎倆！”猛地一拍石案，振得那琴嗡嗡作響，“這事兒還沒玩！”說完起身出了涼亭。

“天色已遠，中郎将走路的時候可要注意着點，別被石頭土疙瘩什麽的給絆了腳。”段玉容悠悠的聲音送着賀蘭齊的身影離去。

“唯有兵行險招者，才需防夜路……”

在段玉容的尾聲消逝後沒多久，自黑暗中傳來賀蘭齊同樣幽幽的聲音，只是此“幽”非彼“悠”，聽得沈雲之打了個冷顫。

他說的對，兵行險招。可不是嗎，她現在做的事情，已過去的自不用說，單是眼前，就有一險。

趙之渙……

次日

昭王府

沈雲之去拜谒昭王的時候，發現晉國公秦淮和他兒子秦有才都在，于是走到正堂門口的她站在外面對昭王施了一禮後轉身就走，誰知被秦有才給叫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