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大膽想法
南山樊川
終南山雄偉壯麗,奇峰秀嶺,碧水幽徑,是長安著名的悠閑游玩之處。
現已是深秋,青山半黃,碧水漸淺,卻更有一分與春夏不同的別樣韻味,因此倒也吸引了一大幫子文人騷客來此游玩,将無限哀思寄情于山水,化一腔愁情于詩詞。天涼好個秋!
與山腳下成團組群的游客相比,半山腰子的幽幽小徑顯得要寂靜得多,許久才能見到一兩對比肩低語的的行人,大都是男女成雙,很少有孤身一人的。這裏樹木林立,曲徑幽深,倒是個談情說愛的好地方。
“觀雲臺”一側的小徑上,遠遠行來兩人,男人高大筆挺,相貌英俊,女人纖細婀娜,秒目美顏,怎麽看都是天先造地設的一對,但總是有哪裏不太對勁。
可能是男人那個遮了三分之一面龐的黑色面具讓他看起來有些陰骛,女人那緊鎖的眉頭滿眼的哀愁破壞了一部份的和諧。
二人一路走着,鮮有話語,只是那女子會時不時偏頭看一下走到側前方的男子,她看他的時候眼中波光流轉,臉上欲說還休,再加上眉心那一點簇起的愁容,真真是我見憂憐的傾城絕色。
“賀蘭……”鄭婉兒猶豫再三,終于開口喚住已甩她三步遠的賀蘭齊。
而前方的男子似乎沒有聽到她的話,依舊低頭走着。
“賀蘭!”第二聲略高了一些,才将沉于自己思緒中的賀蘭齊喚醒。
他轉過身停下來,看着鄭婉兒:“怎麽了?”
鄭婉兒咬咬唇,輕輕吐出一句:“你走得太快了。”
賀蘭齊這才反應過來,忙往回走了幾步,略帶歉意得道:“對不起,我只顧得想事了。”
鄭婉兒笑着搖了搖頭,“是你想的事情太過投入,又不是故意,何需道歉!”
賀蘭齊微微一愣,輕輕勾了一下唇角,笑意有幾分閃爍,他不想繼續這個話題,道:“婉兒是累了嗎?”
“還好。”她笑了笑,秋日晴好的陽光在她臉上灑上一層淡淡地光芒,那本就讓人驚豔的五官更加美麗攝人,“不知是何事讓你這般為難呢?”
她很少看到這他這樣,可以想一件事入神,為一件事憂慮。縱然是晉國公幾次三番地設計害他,他都沒皺過眉頭;就是平王幾次險些栽在昭王手中,也沒見他這麽愁容不展。
賀蘭齊沒有說話,轉過身向前不疾不徐地走去着,雖還是長腿闊步,但步伐小了些,倒也剛好夠鄭婉兒跟上。
“究竟是何事?”他越是這樣,她越是心緒不寧,不由地又問一遍。
賀蘭齊知道她是真心關切,若再不說怕會更多添她的妄猜,于是微微嘆了口氣,慢慢吐出三個字:“沈雲之!”
鄭婉兒聽到這個名字後心中一震,目中似有波光翻卷了一下,但稍時就恢複了平靜。
“果然是她啊!”她紅唇輕啓,幾不可聞的聲音随風輕輕飄逝。
“什麽?”賀蘭齊沒聽清。
她扯了個略顯生硬的笑容:“我是說,她怎麽了?”
“他的身份一日不察,我便一日不得心靜。”
“她的……”鄭婉兒杏目一凝,“什麽身份?難不成你還是覺得她非男兒?”
賀蘭齊沒有說話,默認了。
她嘆了口氣道:“婉兒愚笨,沒能幫上公子的忙。”她說的是那次幫賀蘭齊窺探沈雲之男女之身失敗的事兒。
“你已經盡力了,若是讓她發現你窺視她,倒真不好解釋了。”
鄭婉兒美目一轉,輕咬了一下唇,小聲問道:“要不,婉兒再去試試?”
賀蘭齊搖頭:“一次不成,便不可再用第二次。”
“那……若是不能證實了她就是你那個故人,你心裏豈能平靜?”
“哈哈~~~”賀蘭齊聽到這句話,突然大笑了兩聲,止步看着她,黑色虎撲縷紋面具下,那只眼睛折射着她背後樹葉的斑駁光影,“你當真以為我定要以這種方式才能證實嗎?”
鄭婉兒眉心一擰,“那是……”之後突然杏目大睜,“難道,你已經探到了?”
賀蘭齊點點頭:“已可以确定她就是那人。”
不知是不是走得累了,突然覺得有一口氣堵在了胸口,有些悶慨。她深呼吸了兩口,感覺好多了,之後笑了笑,只是那笑容看起來有些無力,“你是,如何發現的呢?”
賀蘭齊沒有回話,繼續往前走着。如何發現?太多了,那緊張時會撲閃的長睫毛,深思或者不安時右手食指輕叩左掌心的小動作,還有那算計人時眼底的滲人心骨的冷意……
都跟那個女人一樣,最關鍵的,是她……所做的事情。
她看似在為昭王做事,本該與晉國公同仇敵忾,但她所做所為,從最開始的行榜論策讓陛下起了重武之心,再到射禮昭王沒占到便宜,到如今的鄭父之案,不僅沒讓昭王沒得到什麽好處,晉國公與秦有才更是縷縷受挫。
如果前面的猜測沒錯的話,那這每一件看似不留痕跡自然而然的事情,實則都是精心布置,謹慎密謀。
可她為什麽要這麽做?原因無非有二:其一,她是平王的人;其二,與昭王秦淮等人有着什麽仇恨。
以現在的跡象看來并非第一,那麽極有可能是第二。可是,從她的注歷告身上來看,她根本不會與晉國公他們扯上什麽瓜葛牽扯,何來的仇恨?
再想想她與五年前那個故人之間的蛛絲馬跡的聯系,而那個故人與沈岩可能有的關系,一個大膽的念頭慢慢在他腦中萌發。
他在前方專注地想着,她也在後面心神不寧地走着,因為注意力一直在他身上,未看到腳前有一個坑,一腳踩了進去。
“啊!”一聲尖叫傳來,驚醒了賀蘭齊,他急忙轉身,正見到跌倒在地的鄭婉兒。
他一個箭步上去,彎腰欲将她扶起,誰知她還沒站穩又跌了下去。
賀蘭齊伸手去捏了捏她的腳踝,眉毛漸漸皺起,口中問道:“是扭傷了,可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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