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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家與聶家的買賣合同簽的也算快,洪家先給銀子,船行則是三個月後正式交接,一是因為船行還有貨運生意,長期合同會三方會談一下,看看對方是停止還是繼續交給洪家做,還有一些短期貨運生意方四的意思是讓聶家做完了再接手。至于船工和水手的問題,他們都是自由人給聶家打工,方四是希望他們能全部留下來,當然也有很多人想走,給他們安排出路,發放銀子,這些事情聶殇也要全部做好,倒是鋪面交接十分容易。把貨物盤算清楚,一手錢一手貨,夥計們有留下的,也有走的,留的方四安排,走的聶殇安排。
為了打理事務方便,聶殇連書房都沒住,直接住到船行。與聶殇的忙碌對比,聶二老爺和聶炀則是完全放假了,聶炀還好些,按照聶炀想的,分家之後他就不來船行幫忙,自己開店做生意之類的。
聶二老爺則是傷感了,他在船行這些年,本以為這個賬房能幹一輩子,看着船行興旺發達,哪裏想到聶殇就這樣賣掉了。船行也不去了,只是在家裏長籲短嘆,偶爾還對月獨飲。
朱氏倒是很積極,挺着大肚子還想游說聶二老爺阻止聶殇賣船行,賣也可以,但可以賣給三房,她和聶烴把生意頂起來。本來就在傷心中的聶二老爺說話就沒那麽客氣了,直接說二房和三房頂不起船行。聶烴多少本事大家都曉得,至于朱氏,朱家賣了這麽多年賣,仍然是個小商戶,就可見水平。不是每個女人都有方四的本事,就是方四,那也是從先從打理店鋪開始,盤下船行是她主導,也要洪家衆男人們協助,要是沒有洪家的底子,方四就是本事通天也不可能這麽短時間內就能做到這一步。
“侄媳婦要是想做生意,跟小三商量商量,開個布行米店都不錯。”聶二老爺真心勸告,就像他自己當個帳本先生還是能幹下來的,朱氏看着也不是軟弱可欺,跟聶烴夫妻倆開個夫妻小店也能經營下來,船行那就別想了,幹不下來。
朱氏聽着卻是刺耳的很,就因為她是小商戶出身,所以也只能幹些米行布行的生意,這不是明擺着瞧不起人嘛。早知道聶二太太這個伯娘靠不上,沒想到聶二老爺這個二伯更過份,伯娘是外人,伯伯可是至親骨肉,看來以後凡事是指望不上他們聶二太太看看朱氏臉色,笑着岔開話題道:“三奶奶大着肚子,這些事情就先放一放,讓三爺來管吧,你現在要緊的是安心養胎。
朱氏的臉色卻是絲毫沒有緩和,要是聶烴有用她用得着這麽辛苦嗎,她不是沒跟聶烴說過,聶烴卻是根本就不理會,每天就是在家裏悶着,也不知道腦子裏在想些什麽…
聶二太太給聶二老爺使了眼色,示意他先出去,伯伯跟懷孕侄媳婦拌嘴看着實在不像話,該說的都說了,這是真管不了。聶二老爺尋了個借口,擡腳出去了。聶二太太又哄了朱氏幾句,朱氏臉上雖然還有愠色,也起身走…“唉……”聶二太太忍不住嘆口氣…
聶蓉蓉奉茶上來,道:“母親喝口茶順順氣吧。”
上回朱氏過來說船行的事,聶二太太算是把她打發走了,沒想到這回她直接找上聶二老爺。她能理解聶二太太的心情,朱氏現在挺着大肚子,天氣又熱,萬一兩句話說不好,真吵起來了讓她動了胎氣,這是聶家三房人裏孫子輩第一個孩子,有個好歹來,二房真是賠不起…
就像聶二太太有時候念叨的一句,伯娘難當,只能好不能歹。兒子,兒媳婦看不順眼可以罵一頓打一頓都可以,當伯娘的如何能這樣對侄媳婦,還是懷着孕的侄媳婦。氣到她哪裏不好了,請了大夫來家裏,下人們再傳幾句,馬上就變成伯娘刁難懷孕的侄媳婦。
就是她這小姑子,雖然每每路過時,經常順路過去看看,問候幾句,但從來不留下來多坐會。知道不可親,惹不起你,那就躲着你“我在想你三哥……他自己那樣,娶個媳婦又……唉。”聶二太太接過茶碗說着。
為聶烴擔心,也是為自家擔心。已經做好分家的思想準備,沒想到準備的還是不夠,聶殇竟然根本就不打算在青陽呆了,這對二房和三房來說無疑是失去一把保護傘,真的只有自力更生一條路可以走了…
聶蓉蓉道:“車到山前必有路,母親再擔心也沒有用。”。
聶家也算是嚣張這些年,聶炀和聶烴都撐不起門戶,若是聶殇不在,被人奚落找回場子的事情發生的幾率很高。聶二太太的擔心不無道理。只是再擔心也改變不了事實,聶殇已經親口說了要離開青陽。
聶二太太聽得笑了,不禁摸摸聶蓉蓉的頭,女兒果然是娘的貼心小棉襖,有個乖巧的女兒在身邊确實好。笑着道:“嗯,把帳本拿過來,我們娘們繼續算。”。
店鋪轉讓,船行盤出,外頭帳本上沒了收入,不過這些年來的積蓄還在,聶殇也說過只管拿積蓄去用。聶二太太沒有動外帳上的錢,家中內務帳上也有餘錢,雖然聶家花銷大了些,但掙的多,帳上肯定都有贏餘…
馬上就要分家了,分家之時不管是外帳還是內帳上的錢都要拿出來分掉,那何必再用外帳上的錢,又添一筆倒是增加算賬難度……
連着幾天陰雨,看樣子臺風馬上就要登陸,青陽作為海口城市,對臺風早就淡定了。梁家二爺娶親,梁大太太派了貼身婆子給聶二太太送的帖子,聶二太太帶上馮惠姐和聶蓉蓉去赴宴,已經快大半年了,外頭的流言終于沒那麽難聽。與梁大太太這麽好的交情,不去道喜也實在說不過去。
坐席過程實在說不上多高興,夏柔的橫空出世讓聶烴身上的八卦少了許多,但聶家賣掉船行的事仍然讓人議論紛紛,有幾家素來聶家不順眼的,更是少不了冷言冷語,聶二太太皆不理會,她是過來給梁家道喜的,主人家歡迎她就好了。現實一點說,聶殇要是離開青陽了,她與梁大太太一直以來的交情就現實做用了,梁家是青陽大族,黑白二道都有門路,弄不好就有事要梁家幫忙了。
。
連着臺風暴雨,誰都沒想到放晴之後竟然出大事了,幾乎與梁家同時辦喜的還有青陽察案使大人家裏,兩家娶的是兩姐妹,這也是梁家對這門親事十分得意的原因。誰都沒想到的是嫁姑娘那家竟然換親了,把嫁入梁家換到了察案使府上,然後用丫頭頂替嫁入梁家…
這回事件與之一般八卦都要升級許多,所謂八卦極品多數是觸犯道德底線,而這回卻是犯法,不管是換親還是代嫁,都是犯法的,直接牽扯到三品大員。也因為事情太大了,議論的時候都不敢太大聲,對與平頭百姓來說,皇帝太遙遠了,七品縣官就是青天大老爺,三品大員那真是天王老子級別的,保險期間還是小聲議論吧。
中秋将近,朱氏的肚子越來越大,朱氏申請朱太太過來相陪。聶二太太也覺得這樣妥當,親娘過來侍候比較讓人放心,相對的她這個伯娘多少也能松口氣,因為過節的關系,聶大太太也終于從別院回來,安頓好之後,聶大太太便同聶二太太,馮惠姐,聶蓉蓉一起去看朱氏,也順道看看聶烴。
聶烴整個人消沉了許多,每天在家裏悶聲不響,倒是朱氏和朱太太十分熱絡。招呼着衆人坐下來,都不等聶大太太開口說什麽,朱太太就先開口說了,好幾個婆子都說像是兒子,嘴裏十分得意,聶家眼看着三房人,但就朱氏肚子裏這一個男孫,香火得繼,這是有功之臣…
“看到小三有子,我們當伯娘的也高興,以後到了地下看到三叔叔和三嬸嬸,我們兩個伯娘也有所交待了。”聶大太太神情淡然的說着,其實她真不明白這有什麽好得意的,分家之後各有各的房頭,朱氏生下三房的嫡長子對三房當然是喜事,但對大房和二房來說,也就是多個侄子。又不是大宗族,生個了長房長孫,三房長孫跟長房長孫差大事…
朱太太一臉歡喜的道:“說來還是我這女兒有福氣,進門就添丁。”。
馮惠姐旁邊聽得有幾分不自在,聶二太太也只是含笑聽着…
“我大着肚子不方便出門拜見大伯娘,其實關于船行的事,我與三爺一直跟大伯娘商量商量。”朱氏說的時候有幾分急切,船行的事她跟聶二太太和聶二老爺都說過,她不是不想跟聶殇說,問題是她找不到聶殇,聶殇根本就沒住家裏,她倒是去找聶大太太,聶二太太又不讓她出門,天氣那麽熱挺着大肚子去找聶大太太,還是讓聶大太太少操些心吧…
聶大太太已經聽聶二太太說過,便道:“你二嬸跟我說了,你們夫妻上進是好事,但船行生意沒那麽簡單。洪家大奶奶野心甚大,不管是二房和三房都撐不住,此時賣掉最好,不然以後被人吞了,只怕連一萬銀子都沒有了。”。
聶家船行裏的東西值不了一萬銀子,招牌是不止這個數,但招牌也好也得有人能扛起來。還不如早早賣給了方四,倒是能多拿幾個…
朱太太馬上接話道:“親家太太這話就有點偏了,這是家裏的生意,該是大家有商有量才是。大爺常年在外頭自然是經驗老到,下頭的兄弟沒出過門經過事,自然不如大爺。但只要大爺肯定提點,哪裏有教不會的。轉給自家兄弟做,總好過盤給外人。”。
聶大太太不禁轉頭看向朱太太,道:“家裏生意?船行是大房的生意,怎麽就成家裏生意了。就算是聶家的生意,親家太太也未免管的太寬了。疼女兒是一回事,但插手女兒家的家事就不應該了。小三父母早亡,我們當伯娘的從小把他撫養到大,責任義務都盡到了,到分家的時候自然不會少他那一份。”
朱氏臉色頓時難看起來,認真說來除了婚禮那天,她并沒有見過聶大太太,更不知道聶大太太說話如此不留情面…
朱太太被堵的滿臉通紅,強撐着道:“我就是随口說一句,哪能敢管親家家裏的事呢。”
聶大太太看看旁邊聶烴也在,又看看聶二太太道:“正好大家都在,我也就直說了,把船行賣了之後,老大正在托人買地,做生意雖然賺錢快,卻不如田産這樣的百年基業。分家之後三房各得田産,按年取租,求得長長遠遠。若是你們兩房有不想要的,要現銀的,那就提先說了,老大也少操一份心。”。
屋裏衆人都是一怔,就連一直以為消沉的聶烴也不禁擡起頭來,朱氏和朱太太有些反應不過來。聶二太太驚訝之後則一臉喜出望外,士農工商,四個階層中商是最末,多少商家攢了錢之後就是買地置地,留作子孫的百年基業,然後再科考入仕,慢慢往向上流社會走…、二房并沒有經商的人才,至于買地,就是自己想買,也是沒有門路。誰都知道田産地畝好,十畝八畝田地倒是好買,但上千畝以上的田莊沒有一定的官場關系根本就買不到。達官貴族,地方的名門望族早就盯着呢,土地兼并是任何王朝不能避免的,大珠也是一樣…
“大爺一直忙忙碌碌,竟然為這個,實在太辛苦了。”聶二太太滿心歡喜的說着,憑二房的本事絕對不可能買到大宗田産…
朱氏則有些愣神,道:“這買地……又能買多少?”憑着她想,買個百畝地,這都算是多的了。但就是有一百畝地,一年才有多少收入,估計也幾十兩收入,夠做什麽的…
“就是呀,守那些田産能做什麽,哪裏有經商來錢快。”朱太太也忍不住說着,手裏有把百把畝地,其實真不夠做什麽的,就像朱家那個布行,一年也有百兩銀子入賬…
聶二太太卻是道:“田産是永世基業,豈不是比店鋪更好。”。
店鋪想開就可以開,田産卻不是想買就有得買,聶殇出頭去買田産,真是大大的好事。買下田産之後,要是覺得田産收入少了,想開店自家開就好了…
朱氏還想再說,聶大太太卻是看向聶烴道:“你自己也想想,将來要做什麽,免得你大哥白白辛苦。”。
買地産收地租怎麽也不如做生意來錢快,就是聶殇有門路,也不可能馬上從大富商變成大地主,財産有限,門路也是有限的,每年田地上能得千兩銀子就算不錯。按聶殇原本想的,還是讓二房和三房做生意,這樣一年幾千銀子,日子過的更痛快…
哪裏想到,聶殇還沒走,洪家的生意就起來了,幾間鋪子被洪家頂的沒生意。既然二房和三房都不行,那不如全部置成田産,旱澇保收,圖個長遠…
聶烴低頭不語,好一會才道:“伯娘容我想想。”
聶二太太聽聶烴如此說,就覺得他糊塗,不禁勸道:“小三,你聽伯娘們一句,田地牢靠,有了田産怎麽也餓不着。”。
聶烴一直以來都是心亂如麻,聽聶二太太如此說,也覺得有理,正要點頭。朱氏卻是不依了,道:“多謝伯娘關心,我們小夫妻再議議。”。
她嫁給聶烴就是為了財,好日子過不了幾天,又去當小地主,一年進不了百兩銀子,她何必嫁聶烴這種沒用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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